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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死于昨天-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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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克赛打电话,那么就不得不当着扎哈洛夫的面,告诉打电话的人,说阿列克赛在茹科夫斯基街。或者还有其他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比如说妈妈和继父突然来了。这样的事他们碰到过,尽管次数很少。但是要知道,这类不易发生因而不被人注意的事情往往就会在最不恰当的时候发生。

“这么说,你这是在守活寡了。”德米特里说。他环顾了一下厨房,在餐桌旁比较舒适的位置坐下,“你们经常这样吗?”

“这是第一次,”娜斯佳叹了口气说,“季马,我已求过你不要再提此事了。”

“可是,阿娜斯塔霞,和你在一起真是太难了。不管说什么、问什么,总是要碰到你禁止讨论的话题范围。不能提到丈夫,不许讲我们浪漫的过去,不能涉及性。可是你让我们说什么?”

“可以说说尤丽娅·尼古拉耶芙娜,”她笑了,“关于她可以随便说,可以一天二十四小时地说。”

“好吧,那我们就谈谈尤丽娅。我在‘格兰特’侦探所里稍稍刺探了一下,那里有一个小伙子我很不喜欢。”

“是谁?”

“问题就在这儿,正如同《黑桃皇后》中小有名气的格尔曼所唱的,我不知道他姓甚名谁。”

“既然如此,那问题究竟出在哪儿?你可以去打听吗?”

“阿霞,事情没那么简单。我在这个侦探所里已经出现得太频繁了,那儿本应没我什么事。如果我判断正确的话,这个小伙子已经明白我伸长鼻子到那儿是冲他去的。也就是说,我再不能到那儿去了。我没必要给你讲这些显而易见的事,每个侦探都能凭心灵感觉得到什么时候该从他所侦查的团伙中开溜。这是一种感觉,仅此而已。总之,情况就是这样。今天我想从远处把这个小伙子指给你,以后你用自己的方式和手段去查他吧。而我要溜到一边,否则就只能坏事。”

“好吧,”娜斯佳同意了,“你把他指给我。可是他怎么让你这么不喜欢呢?”

“我完全是偶然地发现他在翻侦探所主任的卡片。平时只有帕什卡才能接近这些卡片,你大概能记得他,我们去过他那里,就是那个令人讨厌的一头金发的家伙。”

“我记得。”她点了点头,往怀子里倒着咖啡。

“帕什卡给我看了这些卡片,并且告诉我,那里记载着侦探所和雇主签署的所有合同的情况。因为侦探这一行的原则就是要绝对保密,‘格兰特’每个具体办事员都只知道他所承担工作的雇佣合同的情况。各种谣传都是禁止的,我指的是议论别人的事情。只有帕什卡能接触到这些卡片。除他之外,别人都没钥匙。而他自己的办公室他并未特别加锁,所有的秘密文件都放在铁皮保险柜中,这些卡片也放在那里。其他东西都是公开的,供大家查阅。就算他外出一整天,他也从来不关门。而且当所有房间都不空闲的情况下,甚至还允许别人用他的办公室接待客户。简言之,我昨天在事先没有通知而且没有任何事由的情况下去了那里,好像是正巧路过而想起上次把打火机忘在了帕沙的桌子上吧。我来到主任办公室,尽量不惹人注意地悄悄推开门,却看到了‘出乎意外’系列组画中非常美妙的一幅。小伙子吓得要死,脸都白了。而我却像所有模范话剧院的大演员一样,不好意思地道了歉,说着有关打火机的谎话,并很快在桌子上找到了打火机,然后马上就开溜了,以免打草惊蛇。我装作没有什么特殊的发现,而实际上打开的卡片盒就在那人身边放着。因此,我既不能向别人打听他的名字,也不能在那里等帕沙。不能再惊吓这小伙子了,你明白吗?如果我在较显眼的时候再出现在侦探所,他就会惊恐异常,怕我把这事告诉帕沙,怕我问他拿卡片盒干了什么勾当。”

“这我明白。”

蛋糕很新鲜也很柔软,所以,娜斯佳费了很长时间,希望在她所有的刀于中,能选一把比较锋利的。可是她家里现有最锋利的刀子还是不够快。她刚一动刀,蛋糕表面浇的糖皮马上就出现裂缝,切出的块很不均匀。

“对不起。”她一边把一块切好的蛋糕放到季马的盘子里,一边道歉,“我的水平就这样。”

“算了。”他宽厚地笑了笑说,“反正到肚子里都揉成一团了。但是一般来说,从你家里这些怪物似的刀子来看,你这个主妇可不怎么样。真不知道你丈夫怎么容忍你的。”

“这不已经不再容忍了?”娜斯佳突然恼怒地顶了他一句,“我已经一再请你不要触及关于我丈夫的话题。”

“天啊;你现在根本就不让人说话!”扎哈洛夫生气了,“我不是说你丈夫,而是说你的这些刀子。怎么着,难道连刀子也成禁区了?”

“对不起。”

娜斯佳把身子背过去一会儿,好像在橱柜里找着什么。当她重在桌子旁坐下时,脸色已经恢复了平静。

“你怎么这么容易激动?”季马一边把一块不小的蛋糕送到嘴里,一边问,“是不是因为很难过?”

“我并不容易激动,也不是因为难过。”她干巴巴地回答,“让我们谈点高兴的事吧!”

“好吧。”扎哈洛大很痛快地回答,“大概为了减轻压力,你需要背叛自己的教授吧?”

“季马,住嘴!”娜斯佳用半开玩笑的声音恐吓说,同时示威似的用手拿起了刀子。

“不,我是很认真的。你想想,这是一个很完美的主意,而且人选马上就有,像我这样一个非常乐于建功立业的人愿意为你效劳。”

娜斯佳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季马,你真是不可救药。这件事你究竟要说多久?不要再劝我,反正我是不会答应的。”

“为什么?”

他问话的时候完全是一副认真的样子,用一双明亮的蓝眼睛望着她,眼神里荡漾着温柔的笑意,好像湖泊中漫游的鱼儿一样。

“娜斯坚卡,为什么?”他又问一遍,“难道我的建议不好吗?我觉得很好,这个建议非常好。它可以便人幸福、自由,可以使人摆脱痛苦和死亡的恐惧。”

她没有料到谈话基调会发生如此大的变化,有点不知所措地沉默着。扎哈洛夫站起身,绕过桌子,到娜斯佳面前俯下身,温柔地吻着她的唇。在最初的一刻,她也回应了他,随即猛地闪开。

“扎哈洛夫,不要乘人之危,这很卑鄙。”

“什么卑鄙?”他没明白。

“趁一个女人和丈夫闹纠纷的时候,把她弄到床上。我现在可以迎合你,可之后我会觉得自己令人憎恶。”

他慢慢退了回去,在座位上坐下。

“娜斯坚卡,真诚的感情只要它是真诚的,就不可能是卑鄙的。而我是非常真诚地希望拥有你。如果你愿意接受我,以后你也没有什么可责备自己的。”

“我不会接受你。”她直视着他的眼睛说,“永远也不会,忘掉这件事吧。”

“永远也不会。”他滑稽地笑着模仿说,“我永远也不会忘记这件事,因为它是我糊里糊涂、乱七八糟的生活中留下的最亮丽的印象之一。如果你今天断然拒绝我的话,那么让我们去看看那个过分好奇的私人侦探去吧。现在已经是一点半了,我知道在三点钟左右他应该在哪里出现。”

“你怎么知道的?”

“都得告诉你?我就不可以有点小小的职业秘密吗?”

“随你的便。”

娜斯佳松了一口气,也用戏谑的语调回答,她很庆幸他们终于躲过了这个危险的话题。她当时曾经想答应他,如此地想答应他,以致差一点就要用手指捂住嘴,以免说出过后会使她后悔的话来。这种欲望不是生理意义上的,而是源于头脑中,源于已经数月未使她放松的精神压力,源于希望能使她自己摆脱对一切事情都冷淡和漠不关心状态的强烈愿望。但她还是坚持住了,尽管她不能肯定这么做是否正确。

洗完了茶杯和盘子,她很快收拾完了桌子。

“我准备好了,走吧!”

她很奇怪,因为他们到的地方,正是“格兰特”侦探所所在的那个地区。

“你认为他星期天会来上班吗?”娜斯佳怀疑地问。

“娜斯坚卡,私人侦探和国家警探的工作没什么两样,这一点你可以相信我。很遗憾,就是在休息日生活也不会停止,被调查的对象也还是会去一些地方,做一些事情,侦探也不得不和他们见面,不得不跟踪他们,更不用说与那些并不总是能够在正常工作日到侦探所来的雇主们见面了。”

“可他肯定会来吗?”她继续追问。

“希望如此。算了,不再折磨你了。昨天早晨我和帕沙讲了我如何不走运,把打火机忘在了他的办公室里的事。他对我说,一般来讲,我随时可以来他这儿,因为他的办公室总是开着的;但如果我想见到他,那就最好在星期天3至5点之间来。这时候他会召集自己的所有手下,给他们发薪水,现在你明白了吧?”

“明白了。”娜斯佳顺从地重复了一遍。

德米特里驾车驶进院子后把车停好。

“全侦探所的人都已经认识我的车了。”他解释说,“把车停在这里,然后我们步行。离他们集中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所以我们还可以先熟悉一下环境,选个合适的观察点。对了,我看这个门洞就不错,比较暗,从大街上看不见里边站着的人。”

“那我们就站在这儿吧,如果你确信我们需要的人一定会路过这儿的话。”她认可了。

“他不会走过这里,他们都开着车。不幸的是,他的车什么样子,我也不知道。可是从这里可以看见有人看守的那个停车场,他们通常都把自己的车停在那里。他现在就在那里,看见了吗?”

为了能看见停车的地方,娜斯佳不得不从门洞里向大街上迈了一步。随后她摇了摇头。

“太远了,我看不清楚他的脸。”

“你视力不好吗?”

“还没到这个程度,但已经不像雄鹰的眼睛了,而更像已经三十六岁而且经常用电脑的女人的眼睛了。”

“那么我们找一个近一点的地方吧。那边有个小公园,也挺合适的,有很多灌木和小树,有藏身的地方。”

他们出了门洞,向停车场方向走去。可随即却发生了意想不到的事情。从拐角飞驶出一辆汽车,赶上他们后略微放慢了速度,接着传来几声干涩的枪响。汽车随即加快速度疾驶而去,而季马·扎哈洛夫躺在了人行道上,他当即就死了。

娜斯佳回到家里已经半夜了。警察局里长时间的谈话、解释,值班警探的讯问以及在这种情况下通常要做的事情都过去了。她疲倦极了。本来这一天开始时是那么美好……

她在过道里脱下鞋子,光着脚走进厨房,想喝点咖啡。那个装着蛋糕的鲜艳的大盒子一下子进入她的视野。季姆卡,季姆卡……他是那么想把她放到床上,而她还耻笑他说:“你真是不可救药。”根本没当回事。

“我向你提的这个建议很好,非常好。它可以使人摆脱痛苦和死亡的恐惧,可以使人幸福、自由。”

他现在没有了对死亡的恐惧,或者说曾经有过。可能正是因此他才一再希望能和她做爱。可痛苦呢?他有过痛苦吗?她对他的了解是如此之少。

“当时我答应他就好了。”娜斯佳突然想道,“当时应该答应和他上床。那样的话,我们就哪里也不会去了,而他就能活下来。现在我开始觉得他是预感到了什么。我本来已经感觉到他希望留在这里,哪儿也不想去。可是我和往常一样,只为自己着想,只担心恐怕自己事过之后会很尴尬,会厌恶自己,只想到背叛与自己吵架的丈夫很卑鄙。天啊,我们有时候脑子里会涌现一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念头呀,经常是那些老套子,却都以为这些东西才是生活中最重要的,可过后就会发现,生活中最主要的东西恰恰是人的生命,为了保护人的生命无论牺牲什么都可以。对季马·扎哈洛夫的死,我和凶手几乎一样有罪。人的暴死是凶手及其牺牲者生命时刻的交叉,而正是我将季马带到了这个交叉点上。”她回想起他那双亮亮的荡漾着呼之欲出的温柔笑意的蓝眼睛,不由得悲痛地放声痛哭起来。

大概过去了15分钟以后,她用凉水冲了一下脸,用毛巾把有些红肿的脸擦干,有点奇怪地审视起自己来。恐惧感已经没有了,攫住自己喉咙并且阻碍与丈夫和父母谈话的那种恐惧感已经不存在了。所有这一切原来都是如此微不足道和毫无意义。她突然才明白过来,置季马于死地的那颗子弹没有碰到自己真是个奇迹。她也差一点死去。真正具有意义的只有一点,那就是她还活着。对死亡的恐惧,这是惟一不可轻视的东西。而其他的一切都是胡闹,都是一些自认为美妙的无用的东西。

娜斯佳看了看表,已经是12点20分,很晚了。但最后她还是决定,有些东西是重要的,而有些东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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