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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知道那两只妖物已经被解决了,但听见陆羽受到重伤的消息,吴亚渝的情绪一下子就又崩溃了;但前不久才刚灼伤了陆少悠,现在的亚渝虽然急得哭到满脸都是泪水,还是强忍着将自己的力量小心的压抑下来。
坐上姜子甫的车,陆少悠小心地伸手将亚渝给搂在身边,任他窝在自己的身上大哭起来。哭到连嗓子都哑掉的他,才抽噎的讲出这几年来他所过的生活。
几年以前,吴亚渝和母亲两个人住在新竹;他从来不晓得自己的父亲是什么人,据说自己好像是母亲和别人婚外情所生的孩子。男方之后给了一笔遮羞费,便没有再和母子两人有连络。
原本母子两人过的也挺快乐,但在亚渝升上国中那年,一切忽然就都变了。
从以前亚渝就是个感应很强的孩子,亚渝的母亲虽然没有这方面的天赋,但对于自己儿子的异能倒也是乐观的接受。可是那天,那个奇怪的家伙忽然找上了自己,就在自己回家的路上、硬是将自己给抓走。
那应该就是所谓的妖怪吧?以往也只见过一些别脚幽灵的亚渝,从没想过现实世界之中真的有如此恐怖的妖物存在着!长得像是人,但他感觉得出那些东西的内在有多么的残暴。
尽管亚渝本身也有不算差的攻击力,但那群妖物也非泛泛之辈;亚渝边躲边逃,最后还是被他们给捉了起来。原本当时就该被杀死的亚渝,不知道是幸或不幸,其中一名妖物的手下,不知为何对他非常的示好。
亚渝也不明白为何他要对自己示好,但也免除了杀身之祸和其他的灾难。此后那人不知是为了保护亚渝还是如何,便将亚渝软禁在某间公寓之中,不管怎么哀求那个人,他都不让自己离开。
完全和外界断了连络,大概过了两、三年左右,亚渝终于无法再忍受这样被软禁的生活了;他好不容易逃出了那间公寓,想要回到母亲身边,但再见到母亲之时,母亲不仅不认得自己了,还已经嫁给了某户好人家,怀了下一个孩子。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这些人究竟又想要自己怎么办才好?
亚渝唯一所晓得的,就是那些妖怪拼命的想要杀死自己;若不是当初有那个人保护自己,恐怕自己早已经横死街头。
再也无处可去的亚渝,只好学着在路上打零工、不断的流浪;原本以为那个妖物已经放弃自己了,没想到事情没那么顺利,对方一直派手下在寻找着亚渝——幸好亚渝的直觉很准,总是能趁早逃开,不会给他们捉住。
之后为了彻底的逃离那些家伙,亚渝只好不断的南北来往,找尽可以躲藏的任何地点;终于他发现了那间陆家婶婶所住的大厦,只要躲在那栋大厦附近,不知为何,那些妖物便无法再找到自己。
所以亚渝便躲藏在那栋大厦的地下停车场里好长一段时间,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敢轻易的出去;大楼的管理员一度将他给赶出去,但亚渝还是只能偷偷的跑回来。直到最近天气变凉、营养又失调的他终于生了重病,差点以为自己就要死在那个角落了。
「你知道那个要抓你的妖物是什么来头吗?」陆少悠问道,亚渝只是很害怕的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他很少和我讲话的。可是你们今天杀掉的那两个怪物,我知道他们是那个人手下的喽萝。」
「只是喽萝……」
将他往怀里头拉得更紧了些,子甫与少悠两人一听此话,都立即明白亚渝惹上的可能是狠角色,又或是他所说的话中夹杂了谎话。但此刻被自己抱在怀中的他不停的发着抖,像只掉出巢的幼鸟。
管他是谎话什么也好,陆少悠接下任务之时也发了誓,绝对要保护这个和自己弟弟年纪相彷的孩子。
尤其是听到亚渝被迫与家人分离的那一段……他不禁想起了自己;过去也是因为式神的关系才被硬留在台湾,无法与家人一同前往英国。当年的自己为了这件事情,一度相当的沮丧。
更何况是……像亚渝这样,在离别之后,看见自己思念的亲人们,已经完全不记得自己了。这是多么悲哀的事情。如果可以的话,陆少悠多么希望,不管是谁也好,绝对不要像自己一样、小小年纪之时便被迫与亲人分离。
拍过亚渝的背,他正哭得伤心;陆少悠悄声说道:「你忘记了吗,我说过我会保护你。你就算逃到远处躲起来,我也会跟在你身后看着你。」
「你不要哭。」
「我……呜……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陆少悠伸出大手,用力的抚过了亚渝的头发;掌心擦过了他的脸颊之后,企图将他的眼泪从双颊上抹乾。
可是粗手的他反而弄得亚渝的脸上沾到了少许的血;想替他再擦干净,亚渝却捉着他已经受伤的右手,哭得更伤心了。
姜子甫心想,亚渝已经不会有问题了——陆少悠这家伙的脾气硬归硬,却是顽固在对的地方。以后有他陪在亚渝的身边,除非他死,不然他一定会一直看着亚渝。
现在的姜子甫唯一担心的只剩下陆羽了。
开车急驰往医院之时,陆羽已经被推进了手术室;命在旦夕。
第六章
清醒过来的时候,陆羽觉得自己的记忆非常的混乱,事后陆瑕告诉他,他大概问了五十几次的「现在几点」、「今天几号」之类的问题。不过陆羽只记得自己问过一次,惹得陆瑕哇哇大叫了起来。
「你又不是出车祸撞到头,怎么变傻了啦!算了,还好你不是问说自己是谁,要是你真问这样的问题,我绝对和你说你是笨蛋!」
「小瑕不准兄你哥,你哥现在很虚弱的……天啊!我的宝贝小羽……」
小妹和老妈在病床旁喧喧闹闹的吵了一整天,戏码不外乎是老妹吐嘈,还有每隔十分钟就大哭一次的老妈。陆家一家人在陆羽动手术时就一同接到了病危通知,所以全家人都火速的赶去了花莲。陆羽在情况稳定之后转院回了台北,所以待陆羽醒来的时候,人已经莫名其妙的在台北的医院了。
「你爸下班以后就会来看你,你要等等他喔。」
据说老妈在看到自己的病危通知之后,发飙的把所有式族的人全赶出了医院;陆少悠受了重伤所以没被波及到,但带着陆羽下花莲的表哥可就惨了,根本是活生生的人肉膘靶,差点没被陆羽的妈给掐死在医院里。
直到现在陆羽的妈还是不准式族的人来看自己的宝贝儿子,她把小羽受伤的原因全归咎给了式族,但事实上也对了一半。但总之,发飙的母亲是很恐怖的,大家也只能顺着她的话尽量安慰她,不时叫表哥上去给她踢上两脚。
原来自己还活着,真是太好了啊。躺在病床上恍惚的吸了口气,胸口却传来了剧烈烈的刺痛感;痛到陆羽连憋口气都不敢,眼泪直在眼眶里头打转。
「哥你这笨蛋,医生说你的肺现在前后左右总共有四个洞!胸口还破了一大块,不痛死你才怪啦。」
陆瑕大刺刺的继续吐嘈着,却一面轻轻的替陆羽擦掉眼泪。唉,没想到这个恐怖的兄妹妹也有温柔的时刻,看来该多哭几场以示感动了……
这么严重的伤势,甚至伤及心脏;原本应该是当场死亡的陆羽却奇迹似的活了下来,就连族里的医生也很不敢相信,频频的往窗外望过,深怕下一秒鬼差就跑来要人。但幸好陆羽并没有被填进名单,这条命总算是捡了回来。
「我梦到陆寻,还有那个男孩子……」
不知道该不该和家人说,陆羽最后只在病床之上,将这件事情告诉了捧着花前来探望的悬江。悬江点头笑道,他的温柔让陆羽感到很心安。
在陆羽醒后的隔天,悬江便带着花束前来探望了;进门的时候他还故意用幻术把自己变成白鹫的模样,想要吓吓陆羽;不过陆羽一看见他手上拿着的报纸折在本日星座运势的那一页时,身分就露了馅。
「早就想再见你一面,真没想到是用这样的情形再相见呢。你的命肯定比我家老头的命还要耐,大难后必有后福……以后肯定会有好事的哟。」
「谢啦,唉。」不过现在已经惨到最高点了?陆羽想叹气,却连叹气都叹不出来。
「梦的事情,我回去找卜师给你卜个卦;别太担心。不过你和白鹫接下来想怎么办?有想要来本家做事吗?」
「唔,不晓得耶,去本家吗……不过家里应该会反对吧。」
不过听悬江倒是说得很乐观,临走前还趁着陆羽没法动弹,在他的额上吻了一下。
「掰掰萝,我得回去陪我家的老头了。改天等你出院了再来看你,要想我呦。」
其实悬江走这趟,主要是来看白鹫的;但白鹫没看两眼,就变成了陆羽的探病之旅,他说道,既然陆羽都已经大难不死了,这点小伤一定会好得很快——说不定月底前就会好了。
「我知道你爸妈可能会反对,不过我还是和你说一下,让你心里有些准备;你知道你妈妈美娟的事情吗?」
陆羽摇摇头,不明白悬江所说的是什么。
「你妈妈很少和你说族里的事情吧,所以你不知道也不奇怪;你妈妈以前年轻的时候,有位姐妹在除妖之时过世了。前一代的医生怎么也救不活她,你妈妈那时候很生气,便退出了家族里头的事务。」
「我不知道老妈以前有发生这样的事情……」
「给美娟知道我告诉你,我也会被她掐死的呢,她很讨厌这件事情的。可是我想你以后万一有需要考虑,也许先知道她为什么会生气也许会比较好些。呵呵,所以你好好养伤吧,不需要担心其他的事情,我家老头常常说的——吉人自有天相。」
「是右护法吗?」
「是啊。」
「白鹫的事你也不要担心,我看过他了,他好得不得了呢……而且我看看,你是B型的对吧,下个月的运气很好呢。」
第七章
那晚的天文营,整个弄得像是豪华晚宴般的优雅,明明是山上的看星星之旅,大部分的女生却穿着昂贵的套装,每个男生也都盛装的像某某企业小开一样。陆哲月应是被套上了西装外套被送上阵前去和女孩子们聊天,但很不妙的,不晓得是谁把鸡尾酒当成果汁拿给他喝,结果两小杯之后他就倒地不醒了。
酒精度根本低到尝不出来的程度,但大概是非人的体质在作祟,陆哲月跟本碰不得半点有酒精的东西。平常他都和别人说自己对酒精过敏,只是总是有不知情的人——总之,别人在外头看星星烤肉的时候,他只能一个人躺在旅馆的房间里休息。
更衰的是陈建宇,当初不安好心的把陆哲月抓来给自己办的活动充场面,还替陆哲月付清了报名费;现在却只能陪他躺在旅馆的房间里——看电视。
「唉,别人在看星星,身边是美女……我为什么会……」
低头假装哭泣,能骗取的却只剩下身旁的男人的同情心。俗话说恶有恶报,陈建宇的心情此刻是说多哀怨就有多哀怨。
「……对不起嘛。」
整个头埋在枕头里的陆哲月,因为那两小杯的鸡尾酒而整个人陷入了晕眩,想吐的感觉不断袭来,就算吃了药也没有用。陈建宇怨恨的又接连念上了好几句后,才很不甘愿的从口袋中拿出一张便条纸折成的信。
「烦死了,好啦,这个拿去啦。我答应要和你说的秘密,你快看吧。」
「什么东西啊?」
「你很讨厌耶,再不拿去看我就用广播念出来给你听喔——」
「冷静点啦你……我看我看。」
拆开那个用便条纸折的信,原来那是张医院病房里头的便条纸。上头的字迹卷卷丑丑的,看起来好像是个写字有困难的人写的,留下的是名字和连络方法,还有一些问候。
「……陆羽?」
陆哲月的精神一下子全爬起来了,陆羽不正是那天的那个小个子吗?虽然自己常想起他,但应该没办法再和他见面了。
其实在前几日,陆哲月有碰到像是陆羽的孩子,但他并不确定自己看见的是不是他。那天他跟从着式灵的指示开车一路南下,很心痛的连加了两次油后才到达了花莲。
不明白为何紫烨要跑得这么远,他平常只会往北跑,从来没见过他往南的。没想到一往南居然就去了快要靠近屏东的地方。幸好聪明的式灵带自己走对了高速公路,才不至于亏钱亏得更惨。之后又在市区打转了半天,式灵却指往了一个不太妙的方向。
那是式族的本家,天啊!哲月不禁倒抽了一口气。要自己靠近本家,毋宁是送死的表现;而且自己之所以会选择台北居住,一开始也就是为了避开位在南部的式族本家!如今要自己去自投罗网……难道要自己去本家的门口按电铃,问他们有没有捡到迷路闯进来闹事的孩子?免谈免谈。
于是将车停在离本家稍远的市区许久之后,没得选择的陆哲月只好打电话给悬江;尽管这件事和他与悬江之间的协议无关,但打探个紫烨的消息应该还在可容纳的范围内吧?可是接起电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