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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风航程之南海秘密-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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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切!就你那小胳膊小腿的还龙王呢,我看顶多就是只水蟑螂。”年轻的水手故意逗他,以报刚才晕船被嘲笑的一箭之仇。
  “呸,你才是蟑螂!”阮文孝啐他一口,突然发现一个颜色极其鲜艳的大贝壳躺在沙滩上,这才转移了视线,“哇,这个贝壳好大!覃政委,你说这是什么?”
  “是一种砗磲吧。”覃越正在将刚才记录下来的数据用塑料文件夹保护起来放好,准备晚上输入电脑处理,他扫了一眼不太确定地回答,不过可以确定的是,这个机灵活泼的少年的确让这次任务变得有些和往常不一样。
  “番红砗磲。”厉振华在一旁将汽艇的缆绳系好,这才淡淡吐出几个字,接着他眉头一皱,“别玩了,赶快把器材搬去湖边,等一会儿还得扎帐篷做晚饭。”
  “我……”阮文孝这才发现自己今天根本没派上用场,现在竟然还玩得忘乎所以,不禁脸上一红。
  原本想解释几句,可是厉振华那副又臭又硬的样子让阮文孝觉得对方一直都在轻视自己,他当下将手里的红珊瑚送给覃越,一言不发地走到汽艇旁边,将那个接近五十公斤的大型微波测距仪搬出来扛在身上,朝海岛中央密密匝匝的丛林里走去。
  9
  厉振华看着眼前瘦小的身影扛着那个笨重的仪器朝前面飞奔,心里也有些惊愕于他年纪小小竟然有这把力气,当下背上经纬仪拿起花杆追上去,“慢着点,当心摔坏仪器。”
  这小子还挺傲,真是看不出来……阮文孝,男人在心里冷哼一声,难怪那时候他支支吾吾地不敢对自己报上真名,十足的欲盖弥彰,看来就算是厨房里的人也知道他是多么痛恨忘恩负义的越南人。想必是局里有人欺负覃越年轻,竟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将这小鬼瞒天过海地送上开拓号。
  实际上厉振华这次将阮文孝叫出来不为其他,就是疑心这小子和越南猴子有什么可疑的联系,如果让他查出来,男人不介意让他在压载仓里单独呆上两个月。
  阮文孝哪里知道厉振华心里的计较,光是听他那傲慢的口气就气得够呛,当下抬头狠狠瞪了这个难以伺候的大魔王一眼,心想别人怕你我可不怕,大不了又挨一顿揍,“摔坏了我跳海给它偿命!”
  “哼,你死了有什么要紧,仪器坏了可不行。”厉振华冷冷地抛下一句,不再和他罗嗦,大步向前踏去。阮文孝气得直咬牙,为了不被对方看扁,他不甘示弱地奋力追上去跟在男人身后,累得双腿直打颤。
  傍晚两支队伍会合之后,厉振华下令在澙湖东北方向的一个小海湾里驻扎,阮文孝帮着搭好帐篷之后就忙着打水做饭。说是做饭,也就是一个小液化气炉子外加一口大锅,给大家煮点方便面再炒几个土豆洋葱什么的,肉菜就只能吃罐头。
  吃完在鬼屿礁上的第一顿晚餐,大家终于松懈下来,聚在一起打打牌下下棋,享受下班之后的闲暇。野外宿营从来艰苦,大家早就学会了如何苦中作乐。
  阮文孝没有加入他们,他认为白天自己完全帮不上忙,晚上就该多干点活,哪怕让大家在这种艰苦的条件下过得稍微舒服点也是好的。于是他趁着天还没黑,将白天队员们被海水浸湿又吹干、现在已满是盐粒的衣服裤子都收集起来洗了一遍。
  洗完衣服他在距离营地旁边不远的两棵海岸桐之间结了一根绳子,将衣服一件一件地晾晒起来。傍晚的海风还不算大,吹在身上甚是凉爽。
  “要帮忙吗?”覃越见他一个人忙忙碌碌的,便打算过来给他搭把手。
  “不用不用,覃政委您好好休息吧,就这点小事,我一个人就行了。”阮文孝心里那个感动,就只差热泪盈眶了,觉得天下再没有比覃政委更好的人,为什么有些人就那么混蛋。
  覃越不在麦浩辉自然不会一个人呆着,他也跟着踱过来,检查了一下情况:“哟,结子打得还不赖嘛。”那个防脱结虽然是简单的水手技艺,却胜在稳定又匀称。
  阮文孝得到表扬心里很高兴,头一扬翘着鼻尖骄傲地说:“这有什么,我在渔船上的时候水头教我一次就会了!我还会好多别的方法呢!”
  “哟,夸你一句你还开上染坊了。”麦浩辉将衣服抖一抖晾起来,“他有没有教过你厚脸皮三个字怎么写?”
  “臭麦浩辉,你才厚脸皮!”阮文孝原本还在得意,听到他说到写字登时哑了,因为他从没上过学,除了自己的名字能认识以外,不管中国字越南字他都不会写。
  晒完衣服,天上的霞光已经变得紫微微的。阮文孝见海已经落潮,卷起裤管提着只小桶,扑踏扑踏地跑去赶海,他希望能拣到点新鲜东西,比如螃蟹贝壳什么的,明天早上好给队员们加点菜。
  果然无人的岛礁上潮落之后留下的东西很多,走过洁白的细沙,美丽的礁盘上简直是个童话世界。阮文孝拣得兴起,不知不觉开始放声歌唱起来,舒缓的曲调在风中传送着,那是一支母亲经常唱的越南民谣。
  “浮萍漂流白云飞,远去悠悠不可追。
  翘首伊人知何处?游鱼已返倦鸟回。
  夜深钟鼓声声催,相思焚心心成灰。
  长天冥冥悬皓月,白露零落知为谁?
  拂晓侵月月似谢,巷外竹影婆娑夜。
  倚门待望思何苦,归期茫茫意何迟。
  遥问斯人相忆否,共看鸟飞鱼跃时?”——注
  他的声音高亢明亮,充满着少年的清新,并未唱出原曲中诸般的无奈与忧伤,实际上年轻的男孩也完全体会不到这些,他只是在这海风的吹拂中忍不住吟唱出声。
  婉转悠扬的音符随风而去,如同一个个钢铁巨锤,狠狠地敲在正向礁盘走过来的厉振华心上,他觉得胸膛痛得就快要裂开。怎么能忘记,谙熟越南话的如蓝曾经教他唱过这首歌,可是自己却笨拙地怎么也学不会……
  “阮文孝,你在干什么!”
  男人怒气冲冲地走过去朝男孩咆哮。他原本是想过来警告这个好动的家伙,这里的礁盘边上十分危险,一旦走出去前面就是三五十米的落差,掉进深海里后果会很严重,晚上最好别在这儿玩耍。可不知道为什么听见他唱这首歌却变得心烦意乱,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言行。
  男孩听到他的怒吼吓得停住了歌声,虽然厉振华脾气极坏总是看他不顺眼,可是却从未这样对他大吼大叫过,看到他脸上凌厉得可怖的表情,那背后似乎又隐藏着极大的痛苦,阮文孝不知道该说什么,一时间呆在了原地。
  “以后不许唱歌,不许擅自乱跑!”厉振华对他大声命令,仍旧不知道该如何发泄心中这股无可名状的戾气,他劈手夺过阮文孝手上的小桶暴躁地扔了出去。
  男孩这才回过神来,惊叫了一声——他辛苦半小时拣来的东西就这么一下全没了,莫名其妙地不许他唱歌不算还要限制他的人身自由,这个人怎么能这么变态,这么可恶!
  厉振华望着男孩那一脸的愤怒和委屈,泪水蓄在眼眶里滚来滚去,却始终倔强地忍住,那张酷似陆如蓝的清秀脸庞让他几乎要发狂。
  “快回去,不要在这里玩。”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厉振华冷静下来,尽量温和地对他说。
  谁知阮文孝根本不领情,连话也不跟他搭,一转身便飞奔而去。
  男人望着他不时举起手肘擦脸的背影,知道那小子究竟还是哭了,不由得握了握拳头。此刻月亮已经升起,站在退潮的礁盘上,银色的月光在幽蓝的海面上铺出一条洁白的通道,有那么一秒厉振华心想若是从这里走过去,是不是能见到如蓝,问问她这一切究竟是怎么了……而最终男人只是叹息了一声,转身大步走回营地。
  风中似乎还残留着刚才男孩呢喃般的歌声,“浮萍漂流白云飞,远去悠悠不可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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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本诗是根据网友卢珏璇的歌词翻译改编。《白云飘飘浮萍流》是一首相当动人的越南民谣,有兴趣的GN可以去这个地址收听:tudou/programs/view/lzKyf_N4WcM/
  10
  为了掌握鬼屿礁附近的潮汐资料,晚上休息之前厉振华将测量队中年富力强的青壮年编成甲乙两组,每组四人每天夜间轮流值夜。
  从当天晚上零时开始,甲组的队员就要两小时换一次班观测水位,每半小时记录一次数据,直到次日早上八时。
  原本厉振华将自己安排在凌晨四到六点值班,但是覃越说什么也不答应,坚持要跟他换,“处长,这个班我来值,明天您还得开汽艇,应该好好休息。”
  在覃越的坚持下厉振华换了早上六到八点的班,麦浩辉负责凌晨两点到四点。
  深夜的海上不像白天那般气象万千引人入胜,没有身临其境的人完全无法想象她的神秘。漆黑一团的海面上时而会闪烁着忽隐忽现的磷光,那是水生动物们的诡谲的行踪;荒岛上有不知名的动物四处爬行,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海鸟突然的鸣叫也会让人吓一跳,再加上风声和涛声……到处布满了未知的恐惧。
  麦浩辉天生胆子大,从未在意这些,就是觉得这工作未免太过无聊。他坐在岩石上盯着插在海水里的水尺板,百无聊赖。原本他想和覃越换班的,可那家伙根本不给他商量的余地,连帐篷也没让他进。麦浩辉无奈只好决定等交班的时候赖着不走——这样无聊的工作,四点到六点又是在人最困的时候,他怎么也得陪陪覃越。
  胡思乱想了一阵子,麦浩辉看了看时间,竟然才过了二十分钟,又等了好半晌,终于熬到半小时,他记下了一个数字。夜越来越深,周围一片沉寂,爱热闹的年轻水手度日如年。
  突然他灵机一动,将工作服向上一拉顶在脑袋上拢成一个小帐篷,从随身的包里掏出手机,翻出一个小游戏,这下总算有法子打发时间了。一开始他还提醒自己千万别忘记看水位,三点的时候也的确记得抽空看了一眼水尺记录了数据,但是过了三点之后他战到酣处,渐渐忘却了黑暗和涛声。
  “麦浩辉,你在干嘛?”突然一个微带不满的声音响在头顶,才将他带回现实世界,“玩游戏玩入迷了?”
  “哇!”麦浩辉立刻跳起来,发现是覃越。他这才想起自己的任务,连忙看了一下手表,竟然已经快三点五十了,也就是说,他丢失了凌晨三点三十分的数据,“这个,我……”麦浩辉心里别提多丢人,亏他以前还是个军人,怎么如此没有组织纪律,连这么件小事都办不好。
  “你这是严重的失职行为。”覃越说的话声音不大,分量却不轻。
  “那怎么办?”麦浩辉有些傻眼,他四下看了一下,忽然茅塞顿开似地对覃越说:“有了,我把现在的水位减去一些,这样就没问题啦!”反正潮汐也是有规律的渐渐下落,只要差不多就可以了吧,这样总比空白的记录要好。
  “你说什么?”听他说出这么个馊主意,覃越英挺的眉毛登时皱了起来,声音也变得严厉:“你想在数据上弄虚作假?”
  “反正,应该也差不多嘛……”麦浩辉听他口气不对,气势立刻弱了大半截,“只要你不说我不说,又没人知道。”
  “放屁。”覃越大概是真急了,竟然少有地说了句粗话,“这种事情能敷衍吗?将来这里是要设置航道修码头的,哪怕是半米的误差都有可能引起事故,你这样的态度简直荒唐透顶!”
  麦浩辉被他训得一脸通红,不过他自小被覃越教育惯了,从不觉得这有什么丢人,甚至对他的说法深以为然,心里还挺骄傲——不愧是他的覃越,做什么事情都这么认真。他当即从善如流,深刻检讨自己的自由主义行为:“是我错了是我错了,你别生气,我以后一定改正,再也不自作聪明了!”
  覃越见他一脸的痛心疾首,知道这家伙只是粗心而并非成心偷懒,不由得暗自叹了口气,心想他就知道要出问题,要是早来二十分钟就好了,“本子和笔给我,手电拿好帮我照着。”他向麦浩辉伸出手。
  麦浩辉不敢拂逆,只得乖乖献上记录本和圆珠笔,并用电筒给他照明。
  覃越接过来在本子上认真地写着:“凌晨三点五十分水位三米三。”接着又做了个备注:因本人疏忽大意,观测水位时间延迟二十分钟。最后的具名观测人覃越。
  “覃越,我……”麦浩辉感动得都快哭了,一副见了多年失散亲人似的面孔,立刻就想要扑上去抱住对方,却被覃越用厚厚的记录本大力按在脸上,发出一声猝不及防的惨叫。
  “你少给我丢人……四点的水位你还看不看了?”
  “马上看,马上看!”麦浩辉这下完全不觉得无聊了,刚才那些乏味的数据和刻板的尺度仿佛都变成了天女散花一般,他和不远处的水尺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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