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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华映月-第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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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拨人各自忙活着,不知不觉天色已晚。“诸位请寒舍用餐便饭。”阿迟笑吟吟邀请,“顺便查检查检,寒舍饮食如何,是否可口。”不放心这个不放心那个,干脆实地调研吧。
  众人都严肃认真点头,“极是,应该查检。”当下悠然命人回平北侯府报讯,告诉张勍夫妇。陆芸命人回灯市口大街,告诉徐逊兄弟三人,“我们不回家吃晚饭了,你们请自便。”
  厨房早有准备,一道接一道菜肴上了桌。不只味道极为可口,且卖相奇佳。哪怕是一片普普通通瘦肉,也是红玉般透明,令人见之心喜。
  “阿迟喜欢好看东西。”众人夸奖时,张劢微笑说道。
  师公埋头扒饭,飘飘然。这孙媳妇是我老人家相中!看看,女娃娃不只长好看,连做出来饭菜都好看呀。
  饭后,魏国公府伙食水平得到众人一致高度评价。张家也好,徐家也好,长辈们纷纷表示:旁先不说,你俩很会吃。成了,不必担心你俩饿着。
  送走两家长辈,张劢跃跃欲试,“阿迟,宝宝爱听什么曲子?”把阿迟乐,“仲凯,他还很小很小,只有一点点大。”才是个胚胎,你说他懂什么?
  张劢认真道:“虽然他很小,可是很多事他都懂,不能哄他。”见阿迟有笑意,忙补充,“是爹爹说。”爹爹向来说一句是一句,不打诳语。
  阿迟笑吟吟倚贵妃榻上,开始点歌,“仲凯,天儿怪热,弹首让人听了变凉曲子吧。”不许用冰,不许吃寒凉之物,这个夏天过好闷热。孩儿他爹,让我凉凉吧。
  张劢抚起《高山流水》,琴音悠扬,悦耳动听。一曲既终,阿终拍掌轻叹,“我好像到了一处有山有湖仙境。山上青松葱茏,山下芳草碧鸀,湖面碧波粼粼,湖畔流水潺潺,身临其境,俗念顿消,清凉顿生。”
  张劢微笑,手掌贴妻子平坦小腹上,柔声问道:“宝宝爱不爱听?”阿迟嘻嘻笑,“宝宝爱不爱听,尚不得而知。仲凯,宝宝娘爱听。”
  张劢重坐回古琴旁,清了清嗓子,端坐说道:“宝宝娘若要听,该听《素华映月》,该听《一一曲》。”阿迟又惊又喜,“仲凯,曲子谱好了么?”业余音乐爱好者,亲自谱曲,好像难度颇大。
  张劢白衣胜雪,轻抚琴弦,美妙琴音倾泄而出。曲调悠扬流畅中又带着浪漫温馨,旋律起而又伏,绵延不断,优美动听。阿迟心中感动,两人四目相对,目光缠绵缱绻。
  自此之后,阿迟轻易不出门。这个年代缺医少药,怀孕这件事,“人生人,吓死人”,再怎么慎重都不嫌过份。何况魏国公府占地辽阔,房舍众多,花园、假山、鱼池、树林应有有,家呆着并不闷。
  时不时有人慰问。悠然和陆芸是不必提了,三两日总要过来看看,前前后后检查一遍,交代一通。程希和冯姝这一对闺中密友也时不时前来,陪阿迟说说话、喝喝茶、散散心。
  悠然和陆芸很有默契,凡家里不大好事,一律不让阿迟知道。“是初胎呢,阿迟还小,可要小心着。”
  吉安侯府丧事,张家只有男人出面,并没女眷前往吊丧。钟氏大为不满,“亲舅舅去世,如此怠慢!打量着她是出了门子姑奶奶,我便舀她没辙?”
  季筠满脸陪笑,“阿悠打小不去吉安侯府,您岂有不知?勍哥儿媳妇、劢哥儿媳妇都有了身孕,出不了门。娘,实事出有因,还请您体谅一二。”
  钟氏板起脸,不悦。季筠陪小心。
  丧事办理过后,孙夫人等依着钟亨遗愿,择日搬出吉安侯府,各自迁入居。眼看着热热闹闹一大家子人七零八落,吉安侯钟元黯然神伤。
  “天下没有不散筵席。”妻子王夫人好言安慰。
  钟元苦笑。妻子也算是出身名门,幼承庭训,有几分见识,可吉安侯府前景,她没看到,也不警觉。公侯府邸也好,文官清流也好,怕什么?子孙平庸,后继无人。任你再显赫家族,若无出色子弟,渐渐也会败落,不复昔日风光。
  钟煓前来辞行时候,钟元感概拍拍他,“阿煓,你三个儿子都很不坏,珩儿尤其有志气,是钟家好男儿。往后珩儿迎娶了平北侯府大小姐,前途大好,一片光明,令人欣慰。”
  钟煓沉默半晌,无言以对。父亲临去之时所做决定,大概也是相同想法吧?一则珩儿认准了阿橦,二则迎娶阿橦对珩儿仕途有利,是以父亲宁可一反常态分家。
  小儿女,只知情深意长、倾心爱慕;长辈,却是分斤拨两计算,这桩婚事中究竟能得着什么好处。如此泾渭分明,让人情何以堪。
  钟煓临去之时,委婉说道:“张家尚未应下亲事,故此……”钟元这点眼色还是有,笑道:“放心,连你大伯母,我都没有提过。”当你大伯真糊涂了不成,亲事没定下来之前,能逢人便讲么。
  钟煓深施一礼,放心离去。
  秋风渐起之时,钟煓、水冰心请了德高望重宣宁侯夫妇为媒,到平北侯府为钟珩提亲。宣宁侯卢威时任前军都督府左都督,和张并是同僚,私交甚笃。
  十月底,两家换了庚贴。
  因钟家还守孝,故此换庚贴极为低调,并没声张。
  孙夫人阴沉着脸,把水冰心叫去骂了一通,“他家连吊孝都不来,你这么上赶着!放着珩儿这样人品,什么样姑娘娶不到,你这当娘,只顾着自己痛,通不为珩儿着想。”
  水冰心已经习惯了孙夫人做派,慢慢说道:“珩儿孝期是一年。我算着日子,一来一往过完礼,也到了明年秋冬之季。彼时珩儿除了服,迎娶阿橦入门,小两口京城度日,长辈眼皮子底下安居乐业。”
  “甚好。”孙夫人冷笑,“好个长辈眼皮子底下安居乐业。如此,让珩儿夫妇住到我跟前儿。我眼皮子底下,珩儿吃不了亏。”
  水冰心委婉拒绝了,“一则,该以公公遗愿为重,不能让他老人家九泉之下不安心;二则,珩儿前些年一直远赴辽东从军,若不顺着他意,保不齐他又会一走了之,这又何苦。”
  孙夫人想想钟珩那个“一走了之”,勉强闭了口。
  当天傍晚,钟珩一阵风似冲到孙夫人面前,“祖母,您若对张橦有一丝一毫难为,我便带着她远走高飞,一辈子不回京城!”
  孙夫人一迭声道:“谁难为她了,谁难为她了?”谁有空难为她?一堆儿媳妇、孙媳妇呢,没空理她。
  钟珩怒冲冲站了一会儿,一阵风似走了。
  “张橦,我会保护你。”接下来约会时候,钟珩异常温柔体贴,“不拘是什么人想欺负你,我都不许。”
  他还守孝,一身素服,显着礀容出众。张橦痴迷看着他,心不焉点了点头。
  钟珩想想水冰心所受责难,心中内疚,“张橦,我说真。哪怕是我祖母,也休想让你不痛。”
  张橦眨眨眼睛。不就是些三姑六婆么,我怕她们?钟美人,我可不是温室里花朵。我是外公、师公、爹爹、娘亲合力打造出来平北侯府大小姐,厉害着呢。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

☆、103章 猗嗟名兮(上)

“当年二哥向徐家求亲的时候,亲家伯父伯母满怀顾虑;不愿答允。”张橦笑意盈盈;“你猜为着什么?那时太夫人还住在府里;亲家伯父伯母担心二嫂自幼娇养,应付不来一众族亲。”

    钟珩扬扬眉毛。就为这个?二哥这年轻英俊的魏国公;是多少人家中意的东床快婿;多少人家明争暗抢的。徐爹徐娘竟为了这个想拒婚;实在爱女太过。

    “结果呢;二嫂不费吹灰之力,漂漂亮亮把太夫人请出了魏国公府。”张橦谈起阿迟的丰功伟绩,心向往之;“二嫂不只落了个清净;还落了个好名声。”

    给前魏国公立嗣孙;拱手奉送一个实缺指挥佥事,族人谁不夸她慷慨大度、敬老恤孤?林氏太夫人是要想说她坏话,都没人肯相信。

    “二嫂说,她是很会吵架的。我比二嫂再要强上一点,我不只会吵架,还会打架!”张橦有得意之色,“谁要欺负我,吵的过便吵,吵不过便打!”

    钟珩浅浅笑,“张橦,你半分不肯吃亏。”

    “那是自然。”张橦笑道:“就是海潮向我咆哮,我也要把它踢回去!”说完,见钟珩面有疑惑之色,笑吟吟补充了一句,“我娘说的。”

    钟珩嘴角抽了抽。他又想起悠然那天说过的话,觉得实在太狠了。俗话说的好,“宁拆十座庙,不破一门婚”,您这做长辈的怎么能盘算着接回出嫁闺女,还让不让人活了。

    钟珩只敢心里想想,嘴上哪敢说岳母的坏话,“有我呢。”柔声表着忠心,“我是男人,男人应该挡在妻儿前头,替妻儿遮风挡雨。张橦,你不用吵架也不用打架,我会保护你。”

    “成啊。”张橦眨眨眼睛,快活的点头,“如此,全靠你了。”有人能靠的时候,靠靠好了,不吃亏。

    钟珩飘飘然,张橦全靠我了!不自觉的挺了挺胸,又是骄傲,又是自豪。

    张、钟两家结亲的消息渐渐传出,连皇帝也知道了。“你那表妹夫,如何?”见着邓攸的时候,特意问了句。

    邓攸很认真的告诉给他,“陛下,是我表姐夫。张家大小姐,比我媳妇儿年纪大。”辩解完,邓攸讲给皇帝听,“美,美极了。我见犹怜,楚楚动人。”

    说的皇帝怦然心动,“世上竟有这样的美男子。”张并提的三个条件皇帝还记着,招手把邓攸叫到近旁,“你那表姐夫,确是童男?”勋戚人家子弟能这么洁身自好的,可不多见。

    邓攸实话实说,“那倒不知道,也没好意思开口问。不过他倒是开始跟师公学功夫了,师公的功夫,入门时似乎该是童子身,方才能练。”

    皇帝捋捋漂亮的小胡须,“你表姐夫可曾许诺不二色?”邓攸脸色僵了僵,“表叔说,他若敢生二心,便……”手慢慢放到自己脖颈之上,做了个“杀”的动作。

    皇帝见他有惧意,好心的安慰了他一句,“你又不是他女婿,很不必这样。”邓攸伸手抹抹头上的冷汗,“是,我不怕。我媳妇是程家姑娘,表叔管不着。”

    抹完汗,邓攸庆幸道:“大表哥不是才得了大胖小子么,表叔面上虽不显,心里乐呵的很。他不可怕,一点也不可怕。”

    九月二十三亥时张勍荣升父亲,新生婴儿重六斤六两,生的酷似其父。这孩子一出生,立马成了平北侯府的宠儿,从老到少都围着他转。张并这做祖父的见了孩子也是柔和慈爱,观之可亲,以至于邓攸都不怕他了。

    瞅瞅你这出息!皇帝白了邓攸一眼,粲然一笑。

    皇帝跟邓攸说了几句闲话,也算散了会儿心,接下来继续批阅奏折。邓攸告辞出殿,走到殿门口的时候,皇帝把一份奏折扔到了地上,怒道:“这票拟的是什么?阁臣都糊涂了?”

    邓攸不傻,皇帝正发脾气呢,他哪会往上凑?脚步一快,已经溜出去了。等到出了殿门,更是大踏步走着,绝不回头。

    这天徐三爷一身不起眼的常服,等邓攸出宫之后,约他到酒楼坐了坐。邓攸眼瞅着四下无人,附耳过去,把今天的事说了说,说完还安慰,“横竖令尊是次辅,陛下若怪罪下来,自有首辅担着。”徐三爷大为感激,拱手道谢,邓攸怫然,“一家人净说两家话!您是二表哥的叔父,不就是我的叔父么?”徐三爷拍拍他的肩,“阿攸,叔父不跟你客气!”邓攸转怒为喜。

    徐三爷陪着邓攸喝了通酒,分别之后,急急的乘车回了正阳门大街,一五一十跟徐次辅说了。徐次辅微笑,“如此甚好。”欧阳氏病亡,那严庆便要丁忧。虽不是一定要回原籍,至少不能和从前一样出入文渊阁。如此,严首辅失了臂膀,连番票拟都不合皇上的心意。

    严贼,这便是你失宠的开始。徐次辅心里这份畅快,自不必提。

    徐次辅温言褒奖徐三爷几句,徐三爷长揖到地,“儿愧不敢当。”徐次辅微笑道:“有什么不敢当的?依为父看,你能干的很。家中的庶务,朝中的应酬,都能周旋得当。”

    徐三爷谦虚了几句,唯唯而去。

    徐三爷离去之后,徐次辅的书房陆陆续续来了不少便服前来的朝臣。书房门密闭着,并不要仆从在旁服侍,他们说了些什么,谋划了些什么,无从得知。

    徐次辅很忙,不过徐郴若是回来,他会放下手头事务,和长子饮酒谈天,消闲半日。“郴儿越发疏懒了。”徐次辅责备道:“回府陪伴为父的时候越来越少。”

    徐郴心虚的陪笑,“儿子回来的是少了些,往后一定改,一定改。父亲,您也知道礼部是忙碌的,公事完了回到家,阿述阿逸又吵着要去看姐姐。”

    徐次辅舒心的笑着,“素华这孩子极好,争气。”不只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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