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凶手-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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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那个人却像被地球吞没了似的,再也没有出现了。
  慢慢地,他们认为事情已经结束。
  “准是一个疯子!”克宽判断说。
  “准是一个从疯人院逃出来,又被捉回去的精神病,”玉瑶加重说,“我们可以恢复正常生活了。”
  小维爬到克宽的膝盖上。
  “疯子是怎样回事呀?精神病是怎么回事呀?”他问爸爸。
  “受了刺激,神经错乱的人。”
  “刺激是什么呀?”
  “好比说,太太跟别人跑了……”
  “太太为什么跟别人跑了呀?”
  “嘿,”克宽作难说,“把笔拿出来,写你的字去。”
  驱逐儿子去做功课,是克宽每次被问得口呆目瞪时的唯一法宝。小维是越问越糊涂,爸爸是糊涂得更加厉害,向一个七岁孩子解答问题,简直非有天大的学问不可。玉瑶在一旁打毛线衣,她看见小维不满意地呆坐在椅子上,心里一阵怜惜,又一阵的惶惑——她恐怕丈夫嫌恶她的儿子。
  “孩子,”于是,她笑了笑说,“长大了就会晓得,你现在的年龄还小呢。”
  那人的影子就这样从他们日常生活中退出,退出得干干净净,无声无息。
  两个月后,他们更把他忘光了。
  克宽把一年来的积蓄交给玉瑶,叫她添制新衣服、新高跟鞋和新脂粉。玉瑶不肯接受,她坚持着把钱都加到克宽父子二人的饮食上。
  “我不要别人看我太太打扮得像一个乞丐婆!”克宽大声吼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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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这个样子!”玉瑶拉着丈夫的手。
  “不要这个样子!”她温柔地笑说,“身体是根本,衣服不过是枝叶,只要你的人结结实实,便是我天大的幸福。你的工作太累了,又不断地咳嗽,人到中年,和一个刚出生的婴儿一样,一刻都不应该放弃维护。”
  克宽不管这些。
  玉瑶生日到了。晚上下班回来,克宽带回两件外衣和一大包别的礼物。
  “妈妈一件,儿子一件,”他直着嗓子嚷起来,“任何人都不能拒绝亲嘴,包括那一位到今天整整满二十八岁的美丽太太在内,我的吻最有福气,大人越吻越年轻,小孩子越吻,明年的功课考得越好。”
  他搂住玉瑶,玉瑶满足地把嘴唇凑上去。
  “爸爸亲我呀!”小维跳脚,拼命拉妈妈的裙子。
  克宽刚要松开他的妻子,突然间倒抽一口冷气。
  一个苍白的面孔,紧紧地贴在玻璃窗上,压成了一个扁平的肉饼,被挤到一侧的鼻子,在那里急促地喷着热气,两眼发直,木然地向着他注视——映着蛋糕上摇曳的烛光,分明是一个可怖的幽灵的脸!
  克宽打了一个寒战。
  刹那间,那面孔缩了回去。
  “你怎么啦?”玉瑶发现情形不对。
  “亲我呀,爸爸!”小维还纠缠。
  克宽一步纵到门口,玉瑶已抓住他的臂膀。
  “告诉我什么事?”
  克宽望望那窗子。
  “你,”玉瑶说,“你看到了什么?”
  克宽不作声。
  “不要出去,”玉瑶哀求说,“院子里一片黑漆,可能有什么危险,为了我,为了孩子,别出去,克宽,我真怕再——真怕失去了你,让我们厮守着吧!委屈地厮守着吧。天大的事,都等到明天再说吧。”
  小维把指头含到嘴里出神。
  就在巷口,从那里传来一阵骚动,很多人跑过去,而且掀起震天的喧哗和搏击。
  “打死这个小偷!”有人喊。
  “还是一个跛脚贼哩!”有人嘲笑说。
  克宽冲出屋子,向那个方向奔去。
  “我也要去!”小维说。
  “胡说!”玉瑶一把扭住他。
  人群中掀起一声尖叫,显然地,那人承受不住人们疯狂的殴打。
  “我不是贼,”那尖叫声痛苦而惨厉,“你们弄错了。”
  玉瑶被这尖叫抓住,她不顾一切地奔向门口,双腿却忽然发软,她扶住门框,浑身抖了起来,觉得门框似乎要折断了。她伸手去扶椅背,却扶了一个空,摇晃着,她向前跨了两步,扑到院子水泥地上。
  “妈!”她听到孩子惊恐的喊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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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踪者3
夜,悄悄地消逝。
  玉瑶靠着沙发,右肘支在椅臂,托着下颚。她思虑,思虑生命的坎坷和苦难的无穷。从前,只不过八年前吧,她眼前展开的还是一幅幅美丽的图画,还是一年年温馨的岁月,她有永远享受不完的韶华和永远享受不完的青春。可是,现在,二十八岁的她,却觉得岁月是黯淡的,而且是可数的了。她谛听着远处的人声和那后院的鸡啼,陷入缥缈的回忆中了,那嘉陵江岸的偎倚,那玉泉山麓的散步,那女生宿舍的盼望春晓,还有那新制绫帐中的初婚惊奇。
  “我不是贼——你们弄错了——”
  她蓦地抬起头,四周没有人,只有墙上的钟声在单调地敲着。
  淡淡的晨曦爬上窗子,五更已经尽了。
  “你一夜没睡?”克宽起来说。
  “我刚起床,在想一件事。”
  “生日快乐,快乐生日,”克宽摸着她的头发,“除了玩,什么都别想,只有傻瓜才不管什么时候都烦恼。把你想的事告诉我。”
  她笑了笑,装着漠不经心,“我忘了问你,昨晚上那个贼偷了些什么东西?”
  “什么都没有偷,只在他身上搜出一条项链,那是淡红色小贝壳串成的,虽不值几个钱,却精致可爱!”
  “现在,它在什么地方?”她急切地问。
  “警察局的人拿去了。”
  她失望地望着地下。
  “你有点恍恍忽忽的。”
  “我要给孩子穿衣服。”她支吾地站起来。
  早饭吃罢,送走克宽——他上班去了,要到中午才回家,她迅速地换上衣服,把眉毛描了描,仔细地涂上口红。她的呼气喷到镜子上,凝成一层薄薄的云雾,在这薄薄的翳雾里,她似乎看到一张更美更嫩的脸,也似乎看到当她十八岁那年第一次赴小维爸爸约会时的红晕。
  “妈妈,我走啦!”小维背起书包说。
  “今天跟妈妈上街。”玉瑶从梦中惊醒。
  “我不逃学。”
  “你懂什么,有要紧事。”
  玉瑶叫了一辆街车到警察局,探听到确实地点,一直赶到医院。
  “孩子,”玉瑶说,“你在外面等着,不要乱跑,等我招呼再进来。”
  她慢慢地把房门推开,房子里充满空寂,她往前轻移着脚步,站到病床前,审视着床上那似乎沉睡着的瘦削面庞,依稀地,还多少可以分辨出当年的风采。不过,头发是那么长,那么乱,染着泥渍,也染着血渍,眼眶深陷着,脸上刻满了深邃的皱纹——每一条都是生命车轮轧出来的轨迹。
  她俯下身子,深深地吻着那丑陋的嘴唇。
  “四维!”她低声唤。
  病人没有答应。
  “四维!”她再低声唤。
  病人艰涩地睁开眼睛,等到炫耀的火花散去,他才看出是玉瑶,他迟钝地伸出他那枯干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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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瑶将手拉到自己胸脯上,紧紧地握住。
  “四维,”她凄凉地说,“想不到,一直跟踪我们的会是你。你为什么不找我,四维,”她声音哽噎说,“你突然失踪后,我等你等了四年。”
  病人无力地叹息,房子里静静的。
  “玉瑶,”病人勉强地转过头,“在牢房里,每逢不能忍受的时候,你的爱,孩子天真的笑脸,就浮到我的眼前,一想到你们母子望眼欲穿,日夜盼我归来的情形,我知道我必须活下去。他们不允许我写信,我想你以为我死了。我逃走过两次,结果都被捉回去,一条腿被铁杠子打断,一个肺被殴伤。”
  玉瑶的心被巨钩撕裂。
  “四维!”她呜咽说。
  “然而,”病人停了一会说,“我忍受着百般苦难,终于逃了出来。那是一年前的一个深夜,天降着大雨,我一步一跌,疲惫不堪,嘴里念着你和孩子的名字,我似乎听到你的声音在前面呼唤,也似乎看见你的手在前面挥动,你神奇地给我一种力量。”
  “四维!”玉瑶跪在床前。
  病人虚弱地闭上眼睑,风,呼啸着撼着窗子,阳光退缩到浓云里,天显得昏昏暗暗。
  “我逃到台北后,才听说你已经结婚,”病人断断续续说,“我并不难过,我自知恐怕不久于人世了,可是,我舍不得你,舍不得孩子。我不是要占有,我只是希望常常看你们一眼。小维,该七岁了吧。我被捕的时候,他才一岁半,刚刚学走路呢,我已经看过他耳朵后边的那两颗黑痣了。”
  一阵急剧的咳嗽,病人吐出一口鲜血。
  “四维!”玉瑶不顾肮脏地用双手接住。
  “你休息休息吧,我……”她哭泣说。
  “不,几年来的忧郁痛苦,我原是准备着在我们重逢时,向你倾诉的,现在,让我说吧!”病人滴下一滴眼泪,“还记得我们在学校里的那一段生活吧,仿佛是一百年前了,我们骑着脚踏车,肩并着肩,向西湖出发。当孩子降生的时候,我们为他做盛大的弥月……甜蜜的往事,支持着我,然而,我终要去了。”
  病人猛烈地抽搐起来,半个身子仿佛被悬在绞架上一样地震动着,头顶着床板,发出断人肝肠的呻吟。
  “四维,”玉瑶用力抱着他,她想分担他的痛苦,她哭说,“我永远爱着你,你不要多说话了,我等着你痊愈。”
  病人咬着牙,他又熬过一阵致命的痉挛。
  “你现在的丈夫待你很好,”回光正在返照,病人的神智因之也十分清醒,“待孩子也很好,我死也瞑目了。我本来不应该再增加你烦恼的,所以我一直躲着你,昨天是你的生日,我却不能忘怀。玉瑶,你要抚养孩子,啊,孩子呢?”
  “我,”玉瑶泪珠雨一样地淌下,“我去叫他进来!”
  “不!”病人喘息说,“不要让他小心灵上留下烙印!”
  “四维!”玉瑶哀号。
  病人还想再唤一声他的爱妻爱儿,可是,舌头已僵,再也唤不出了。他陡地坐起来,张开干柴似的手指,向空中挥动,他在抗拒死神击下的巨锤。
  玉瑶紧紧地抱住他,她抖着,冷汗湿透她所有的衣服,但已换不回病人的大去,病人的眼睛像鳄鱼一样地,向她无情地逼视着,她恐怖地发出骇叫。
  护士们蜂拥奔进来,小维更是三步并成两步冲到妈妈跟前。
  “四维,”玉瑶拉着病人哭说,“看一眼你的孩子吧,用手摸一下你的孩子吧!”
  病人的整个身子在变凉,也在变硬,他已听不到,也看不到了。多少年来,他为了自由,为了爱,现在,所有的悲欢离合都告一段落,他安静地付出他自己了。
  护士们拉开玉瑶牢握不放的手,一条被单跟着盖到尸体上。
  “四维,”玉瑶瘫痪地站在那里,望着床上的人,忍着泪,痴痴地说,“你安心地去吧,我会为你照料后事,我们结婚时我送给你的粉红贝壳串珠,我会想办法取回,我要把它留给孩子……”
  
夜掠1


她把梳妆台上精巧的座灯扭亮,脸蛋儿凑到镜子上,仔细地欣赏着。她的皮肤仍然那么洁白,洁白得依然找不出一粒雀斑。可是,多多少少,总显得有点粗糙了。在眼角那里,并排着几条深邃的皱纹,似乎是大声地向别人宣扬,她的青春已快逝去。她惆怅地用两个手指把皱纹拓平,再小心翼翼地把手指放开,皱纹里好像生长着弹簧,霎时间它又折叠起来。她无可奈何地反复揉捺了一会,叹口气,然后,她不经意地在自己脸上拧一下,丰满的肌肉马上现出一个白印,这白印带着轻微的痛,在记忆中,她曾被另外一个强有力的手拧过,拧得她浑身的神经都酥成一团,不过,那是发生在遥远的十五六年前的事了。
  她很细心地描她的眉,用夹子拔掉那些越出柳叶图案之外的嫩毛,她把拔下来的嫩毛放到手心里,数着它的根数,一,二,三,四……摇摇头,很不自然地把它丢到墙角。接着,她站起来,走到穿衣镜前,镜子里立刻印出她那还拥有的十五六年前的窈窕风韵——这是她在她所有的骄傲中,唯一剩下来的一个毫不减色的项目了。旗袍紧紧地裹在身上,曲线从双肩往下滑,跳过隆起的双|乳,缩向纤细的腰肢,宽大地围绕着她的臀部,在她的小腿肚上端结束。
  一个意念在她紊乱的思绪里萌芽,她迟疑了一会,毅然地解开旗袍钮扣,从腿上褪下来,另外找出一条圆裙。那圆裙大体上是白颜色的,她贴到身上比了比,银光闪烁,眼睛都被炫耀得缭乱了,她很快穿上去,裙沿正好盖住她小腿的腿肚,那是一双被尼龙丝袜贴实包着的逗人的腿肚。她再穿上高跟鞋,一双有带子可以缚紧到足踝上的高跟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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