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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剑名珠-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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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康安眨眨眼笑道;“还好我没骂你。”

十五阿哥像没听见似的,不理福康安,急问龙天楼道:“怎么样,抓着没有?”

龙天楼欠身一礼:“托您的福,抓着了。”

福康安一笑道:“多会说话,又有多冤。”

十五阿哥惊喜地伸手抓住龙天楼;“天楼,还是你行,你真行。”

福康安道:“这才是不折不扣的实话。”

龙天楼道:“特来禀报您跟福贝子——”

十五阿哥截口道:“还禀报什么,杀人偿命,处决了算了。”

“王爷,白胖毒杀马老的毒药,是别人放在他枕头底下的。”

福康安两眼精芒一闪。

十五阿哥没听出来:“只要他承认马回回是他杀害的,他就是死罪一条,在我府里杀人,这还了得,杀,我要他偿命,我要他死。”

福康安道;“瞧你急的,你听见天楼说的没有了白胖毒杀马回回的毒药,是别人放在他枕头底下的。”

十五阿哥瞪着眼道:“听见了,怎么——”

脸色陡然惊变,急道:“你是说府里还有别人?”

福康安道;“这才能算是你真听见了,话是天楼说的,我认为是这样,究竟是不是这样,你问他吧!”

十五阿哥立即转望龙天楼:“天楼——”

龙天楼道:“这得先问贝子爷,我不在府里的时候,是不是有外人潜进府里过?”

福康安道:“怎么问我?”

龙天楼道:“我说这话您别生气,我不在府里的时候,府里上下,论功力、论修为,以您最高,我只信得过您,信不过别个。”

福康安一摇头道:“话虽然不好听,可却是一丝儿也不假的实话,那么我告诉你,没有,我担保没有。”

龙天楼转望十五阿哥;“王爷,既有贝子爷这个担保,天楼可以断言,他们潜伏在府里的,还有别个。”

十五阿哥脸色发白:“这还得了,我这个王府——”

忽微一怔,话锋急转:“天楼,那个东西的话怎么能轻易相信?怎么知道他不是胡乱攀扯?”

龙天楼道:“如果他胡乱攀扯,临死还想找个垫背的,他早就指出名、道出姓来了,再说,我有把握,白胖他不会骗我。”

“你有把握?”

龙天楼把找寻白喜,以及缉拿的经过说了一遍,最后问道:“白喜是在这种情形下招供,是在这种情形下跟我回府的,您想他会骗我么?”

十五阿哥沉吟着点头道:“应该不会——”

福康安道:“天楼,我懂你的用心了,只是白胖对天香教知道的少得可怜,他根本就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你这步棋管用么?”

龙天楼道:“我想过了,贝子爷,做贼的没有不心虚的,我看准的就这一点。”

福康安点点头:“但愿你看对了。”

龙天楼立又转望十五阿哥:“王爷,我这就去部署去,请您允准,白胖的罪轻罪重,是死是活,由我来决定。”

十五阿哥还没说话,福康安道:“你奉有密旨,当然有权决定。”

十五阿哥翻了福康安一眼:“别拿密旨压我,办案这种事我知道,有时候非抬抬手不可,何况这是天楼办案,我不会不答应的。”

福康安咧嘴一笑:“早知道你会准,我就不多这个嘴了。”

龙天楼一欠身:“多谢王爷,天楼告退。”

他转身往外行去。

望着龙天楼的背影,十五阿哥低低道:“阿玛的眼光真不错,龙天楼的确是个干材。”

福康安道:“圣天子睿智,岂会看错人,不过这干材两个字,恐怕还委屈了他。”

十五阿哥道:“为什么这种人才都出自江湖?”

福康安道,“官家不是没有,但是有几个能近咱们身,有几个能出头的,再说,官场里的这一套,日久以后,真正的人才留不住,次一点的也就随波逐流,显不出来了。”

十五阿哥双眉一扬道:“等我接掌大宝之后你再看。”

福康安肃容道:“我拭目以待,不过,头一个,你想尽办法也要先留住这个龙天楼。”

十五阿哥道,“我知道,到时候还得你帮忙,士为知己者死,你给他的比我给他的多。”

福康安道:“自当全力以赴,只是,毕竟你是主子,我不是,从现在起何妨多给他点。”

十五阿哥微微点头,没说话。

龙天楼刚踏进前院,凌风步履匆匆,迎面而来,差点没撞着龙天楼。

龙天楼应变快,这里挪身移步,凌风那里已急快收势躬身:“总座,巡捕营有人求见。”

龙天楼一怔:“巡捕营?人呢?”

“在门房候着呢。”

“让他等会儿,跟我来。”

龙天楼要走,凌风伸手拦住;“总座,是白老,说有要紧事儿。”

一听说是白五爷,龙天楼心头一震,下意识想起白胖那位老姐姐,急道:“跟我来。”

带着凌风,急赶门房。

到了门房,只见白五爷满头是汗,正坐立不安地到处转,一见龙天楼带凌风进来,急忙迎上道:“小七儿——”

龙天楼截口问;“是不是那位老人家——”

白五爷道:“不是,她我已经安置好了,是玉妞儿,让他们弄去了。”

龙天楼心头猛震:“玉妞儿?您怎么知道——”

白五爷抬手递过了一张纸条儿。

龙天楼接纸条儿一看,不禁心神猛震,立时呆住。

纸条儿,是半张薛涛笺,还微透幽香,上头写着几行狂草,虽是狂草,不脱娟秀,一看就知道是出自女子手笔。

那几行狂草写的是:“转知龙天楼,他不逼我,我不伤人,限三日内离京,否则休怪辣手摧花。”

没有上款,没有署名,但在署名处画了一枝簪儿。

凌风站在旁边,都看见了,他脸上变了色,叫道:“总座——”

龙天楼倏然定过神,抬手拦住凌风;“五叔,您是怎么发现——”

“还怎么发现?”白五爷道:“本来我打算把白老姐姐安置在家里,哪知回家以后找不着玉妞儿,却在她的妆台上发现了这个,我急忙把白老姐姐安置在别处,就赶来找你了。”

龙天楼双眉高扬:“这是她逼我,不是我逼她——”

“天楼——”

龙天楼目光一凝,道:“五叔,女儿是您的,也跟我的亲妹妹一样,我不敢害她,只是——”

他住口不言,没说下去。

白五爷神情一黯,道;“小七儿,咱们关系不同,事情已到了这地步,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龙天楼吸了一口气道:“我不能让他们因为我害了玉妞儿,可是我也不信,我在三天内离京,她会毫发无伤地把玉妞儿送回来。”

“我也不信,可是我不能不信。”

龙天楼沉默了一下,道:“您的意思是让我听他们的,三日内离京?”

白五爷神情凝重,摇头道:“我没这意思,我明知道他们不会信守诺言,可是——”

苦笑一声接道:“小七儿,我方寸已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让你三日内离京,那是不可能,我也不甘心便宜他们,但是要是不让你走,我又怕——”

苦笑摇头,住口不言。

龙天楼道:“五叔,以我现在的处境,要我半途而废,撒手不管,是真不可能,就算我愿意,官家也一定不会答应,当然,我可以不理会官家答应不答应,想走抬起腿就走,但是您想那后果会是怎么样?”

白五爷点头道:“我知道,我知道。”

龙天楼道:“别的我不敢说,我只能说目前唯一的办法,是在这三天里,尽心尽力想办法营救玉妞儿——”

“连她在哪儿都不知道,上哪儿营救啊!只三天,一晃就过去了。”

“我也知道,可是,五叔,我只能做到这一点,并不是小七儿我铁石心肠,不念情谊,实在是我身不由己,而且就算我听他们的,也于事无补。”

白五爷一双老眼微有红意,道:“小七儿,你用不着跟我说这些,你五叔不是世俗中人,尽管我只玉妞儿这么一个女儿,平常也爱逾性命,但是我还能分得清轻重利害——”

“我知道,所以有些不该说的话,我敢跟您说。”

白五爷举袖擦了擦老眼,显然他是尽力忍着自己的眼泪,不让它们夺眶而出,甚至不让它们泛起泪光:“你打算怎么营救法呢?”

“五叔,您忘了白喜?”

白五爷神情一震,急道:“有用么?”

“我不敢断言,但是应该是条线索。”

白五爷点头道:“好吧——”

“您请回,我马上安排。”

“我想留在王府——”

“不行,五叔,您留在王府太碍眼,而且您没法保持冷静,很可能反而坏事。”

“那——”

“您回去,不动声色,该干什么还干什么,等我三天。”

“该干什么还干什么?我打算告假在家——”

“五叔,就算急死,现在也于事无补。”

“话是不错,可是世上为人父母者,谁是上上人。”

非上上人,无了了心。

龙天楼一想也是,遂道:“那就随您吧,我派个人送您回去。”

“用不着,我还能走不上道儿?刚才是怎么来了?”

白五爷走了,龙天楼带着凌风送出大门,临走时,白五爷又说了一句;“小七儿,全寄托在你身上了。”

龙天楼没说什么,他能说什么?白喜虽然是条线索,但是对这条线索,他毕竟没有十成的把握。

只因为那位已知是天香教主的美福晋,做事小心,太神秘。

望着突然间显得苍老不少的白五爷背影消逝不见,龙天楼立即扭回头吩咐凌风部署。

白喜被抓回来没多久,消息已经传遍了十五阿哥府的几个院落,没人不知道。

白喜被抓回来之后,还附带一个消息——白喜知道天香教的某些“机密”,明天一早,由十五阿哥会同福贝子亲自审问,然后移送九门提督衙门。

二更了,十五阿哥府平常这时候还没全静。

因为十五阿哥睡得晚,做主子的还没安歇,整座府邸不可能静下来,护卫、包衣、车房、马号,甚至于厨房,随时都得在待命的状态下。

但是今儿个不同,十五阿哥睡得早,因为明儿个一早有正经大事,所以这座十五阿哥府也就跟着静下来了。

天上神仙府,人间王侯家。

王府美轮美奂,夜色尤其美,宁静时候的夜色,特别美得出奇。

亭、台、楼、榭,缦边长廊,朱栏小桥,甚至于一草一木,无不沉浸在宁静而美的夜色里。

显得特别静的,是这个座落在东跨院跟前院之间的小院子。

这个小院子,花木不少,房子只有一间。

这间屋,门窗紧闭,只有窗户上透着微弱的灯光。

屋里,院子里,听不见一点声息。

尽管看得见人。

人在小院子的月形门口,两个,两个府里的带刀护卫。两个护卫手握刀柄,站在那儿一动不动,真像泥塑木雕的假人似的。

突然,一阵不疾不缓的步履声,划破宁静,由远而近。

一名护卫沉喝出声:“什么人?”

“大厨房老西儿。”

夜色里,一手提灯,一手提食盒,走过来个人,五十岁的瘦老头儿。

没错,谁都认识,大厨房的,因为是“山西雁”白眉毛徐良的老乡,所以大伙儿都管他叫“老西儿”。

“干什么来了?”

“给白胖送吃的。”

可以,总教习准这个。

本来嘛,罪再重的犯人,也得给饭吃。

送饭可以,得经过查验。

掀开食盒,护卫用银针在饭菜里每样试了试,然后查食盒,搜老西儿的身,没什么,放行了。老西儿打着灯笼,提着食盒进了小院子。

提着食盒到了小屋前,小屋周围并没有再站护卫。

用不着了,院子门口已经站了护卫,整个十五阿哥府也一定戒备森严,上下这么多人,还怕白胖能再跑了不成?

小屋的门关得紧紧的,听不见里头有什么动静,而且门上挂着一把大铜锁。

老西儿提着食盒到了窗下,嘴里说着:“白胖,给你送饭来了。”

一手就要去开窗户。

不知道哪儿来的一阵风,还挺大,忽地一下把老西儿头上一顶毡帽硬给吹掉了。

老西儿“哎”地一声,抬手捂没捂住,把食盒往地上一放,转身去拾毡帽。

就在这时候,从屋角后伸出一只手,飞快地掀起食盒盖,手指甲往食盒里弹了一下,然后又盖上食盒缩了回去。

其间不过一转眼工夫,老西儿拾回毡帽,戴在头上,嘴里嘀咕着:“哪来这么大的一阵风?”

伸手去开了窗户,窗户里现出一排粗如姆指的铁栅栏,下方有个大一点的方洞,刚好够个大碗进出。

老西儿俯身打开食盒,把菜饭一样样的送进去,搁在了窗台上,盖食盒,提起就走。

他根本一点也没觉察,屋角后有个黑影,紧贴着墙站立,耳朵也紧贴在墙上,听着屋里的动静。

老西儿出了院门,窗户前还不见有人来取饭菜。

黑影似乎有点急,刚想往前探探身,忽觉脖子上像上了一道铁箍,勒得他不能动,而且气一闭,眼一黑,差点没昏过去。

与此同时,耳边响起个冰冷话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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