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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君侧之生死劫-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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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的鹰儿已经跟著你的信鸽飞出去了。」
  霍飞儿看著眼前完全陌生的苏念瑶,一时无法将她和後宫里一直低眉顺眼,即使被欺负了也只会躲起来哭的苏美人重合在一块。
  「苏念瑶,你到底想怎麽样?」
  「不想怎麽样,只是奉旨将你关入天牢而已。」
  「奉谁的旨?」
  「这天下除了皇上还有谁能下旨?」苏念瑶笑著摇头,「难道你还指望著贺兰若英下旨封你为後的那一天吗?那你可就等不到了!因为到了明天,整个紫禁城都会贴满他的画像,他不过是个意图谋反的通缉犯罢了!」
  「不会的!他不会输的!他会东山再起!」一听到贺兰若英的名字,霍飞儿原本慌乱的双眼多了份镇定,「你骗我!」
  「是不是骗人你很快就会知道了!」苏念瑶举起左手,食指一摇,就见埋伏在四周的侍卫纷纷跳出,将霍飞儿团团围住。
  「丽贵嫔,请吧!」
  
  天承明治十七年,秋。
  锦衣卫得旨查办前小王爷贺兰若英谋反一案,前朝、後宫一片风声鹤唳。
  连同後宫参与谋反的嫔妃、小主也一并关押进天牢候审。
  三天後。
  萧条已久的干清宫里一片肃静,龙涎香的味道若有似无的弥漫在屋内,却怎麽也压不住浓烈的血腥气。楚熙然静静躺著,透过拉开一半的床帐可以看到他苍白的脸容,他就这麽一动不动的,连呼吸都极其微弱,如同死了一样。
  贺兰若明坐在他身边,一手握著他的掌心,一手浸在另一侧的瓦罐里,他的手腕处被割开了一道口子,并不深,却不断地淌血,顺著指尖一滴滴坠进罐子里。
  「够了。」黑麟拿起瓦罐,用毛笔沾上血在楚熙然的手腕处画起了奇怪的图腾,所有的血液一滴不剩,正好够他画完。
  他刚一收笔,从贺兰若明手腕的伤口处立刻爬出一只妖蓝色的蛊虫,只见那虫子扑腾了几下透明的翅膀,慢悠悠飞起,落在用血画成的图腾上,随即消失在皮肤下。
  血色图腾顿时闪起荧荧蓝光,而後竟跟活了似的自己流动起来,随著流动速度的增快,只见楚熙然苍白的面容泛起了血红,一阵阵的,竟有些诡异。
  过了半炷香的时间,血色图腾终於慢了下来,楚熙然拧起了双眉,呼吸声加重,直到图腾一点点逆流消失,他又恢复了先前安静的模样。
  蓝色的蛊虫钻出皮肤,顺著血味回到了贺兰若明手腕的伤口处,再次顺著伤口回到了他体内。
  「还要几日他才能醒?」贺兰若明问向正在帮他包扎伤口的赵月宁。
  「不知道,也许三两天,也许个把年,又或者永远都醒不了。」赵月宁顿下了动作,抬头扫了贺兰若明一眼,又道:「你大可放心,若过了十日他还不醒,这以血催蛊的法子就不会再用,你不会失血过多死掉的。而且,我答应过他,若他醒不过来,也会想著方法吊著他的命,毕竟你们现在是一蛊两命,他若真的断了气,你也活不了。」
  「放心?他若一直不醒,朕怎麽放心?要多少血都没关系,朕只要你救他。」说完,贺兰若明抿紧双唇,脸色跟著沈了下来。
  就在这时,小林子走了进来,只见他一脸喜色道:「回禀皇上,穆家军在湘西绞了贺兰嘉德的老窝,活捉了贺兰嘉德,并且拿到了所有参与谋反官员的名单。」
  「很好,传朕的旨意,凡是名单上有的,全部抄家,株连九族,一个都不许留!」贺兰端坐著,满脸阴狠之气。
  「株连九族?」赵月宁不怕死地说道:「太狠了点吧?」
  「朕向来如此。」贺兰若明握著楚熙然的手紧了下,又厉声道:「贺兰若英和那个巫师呢?」
  「贺兰若英已经失踪,锦衣卫正在找,至於那个巫师据说躲匿在城郊。」
  「楚熙然答应过将他交给我处置。」黑麟道。
  「好,他答应的就是朕答应的,巫师随你处置,朕不过问。」
  「谢谢。」黑麟一抱拳,转身就要走,倒是被赵月宁给拉住了。
  「我也要去!」
  「不要闹,你待这里等我!」黑麟难得对著赵月宁板起脸。
  「我要去!」
  「月宁!」
  「知道了知道了,我在这等你!」赵月宁气呼呼地朝凳子上一坐,看著黑麟的背影忽然道:「喂,别忘了我们是一蛊两命,你要是死了,我可活不了的!」
  「嗯!」黑麟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门外。
  小林子揉了揉眼,再看贺兰若明一脸戾气,踌躇了片刻又问道:「皇上,向贵妃和霍贵嫔怎麽处理?」
  「天牢!」
  「可是,向贵妃有身子在。」小林子有些为难。
  贺兰若明迟疑了一下,复又道:「贬向阿朵和霍飞儿为更衣,霍飞儿打入天牢,与霍氏一族一同问斩,至於向阿朵就先让她住在原处,派侍卫看守四周,谁也不许进入,等生完孩子再处置。」
  「是!」
  小林子一走,赵月宁双手撑著下巴,歪著脑袋打量著贺兰若明许久,忽然说道:「我一直觉得很好奇。」
  「什麽?」贺兰若明目不转睛地盯著楚熙然,并没有回头。
  赵月宁也不介意,自顾自说道:「你醒来後,收拾叛党的速度快且狠,怎麽看都不觉得你是会傻乎乎上当,还轻易地就叫人下蛊的家夥。」
  「你想说什麽?」贺兰若明终於回过头,一丝杀意在眼里闪过。
  「被我说中了?」赵月宁指著楚熙然道,「他不比我笨,自然会想到的。」
  贺兰若明的身体轻轻一震,却没有回答。
  「他是真的不顾自己的命也要救你,可最终也不过是你手里的一颗棋!」
  「他不是棋!」
  「可你毕竟把他算计进去了。」赵月宁收起散漫的笑,锋利的话语如同一把剑扎进了贺兰若明的心里,「换作黑麟,任何有危险的事他都会把我推得远远的,因为他舍不得我受一点伤。」
  「朕并没有……」
  一阵匆忙的脚步声打断了贺兰若明的话,进来的还是小林子,他扑通一下跪在地上,高兴地嚷著:「皇上,齐将军抓到贺兰若英了。」
  「抓到了?」
  「是,还有那个叫黑耀的巫师也抓到了。」小林子眉飞色舞道:「齐将军说是贺兰若英自己找上他的,他挑了黑耀的手筋脚筋,想把他献给齐将军做男宠,以求齐将军助他逃到塞外!齐将军表面答应他,然後趁他不备将他抓了起来。现在这两人都关在天牢里,等皇上发落!」
  「这麽容易就抓到了?」
  贺兰若明显得有些惊讶,正百思不得其解,赵月宁倒是先蹦了起来,「我去叫黑麟回来!」说完他就往外冲,刚走到门口,又突然回头叮嘱道:「臭皇帝,记得你说过要把黑耀留给我们处置的,千万别动他!」
  「皇上,抓到贺兰若英,您不高兴吗?」小林子见贺兰若明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忍不住问道。
  「朕为什麽要高兴?」
  「皇上部署了那麽久,现在一切都按著皇上的计画进行,不仅将贺兰嘉德父子俩连根拔起,还肃清了那些有二心的大臣,难道不是件高兴的事?」
  「一切都按著计画进行?」贺兰若明一挑眉,回首看向楚熙然,「将他扯进这个局根本就是朕最大的错误,朕不该让你去找他,更不该还奢望著让他回宫!四年了,他好不容易过了四年的安稳日子,是朕又把他拉了回来,早知今日,朕宁可他永远不要回来。」
  「皇上,您忘了,当初您说过,他是天承的皇後。就算您不让奴才去找皇後主子,对方也会想尽办法将他找出来,他根本躲不掉的。」
  「就因为躲不掉,朕更应该将他护周全,而不是把他拉进来,陪著朕一起赌这个局。」
  「皇上……」
  「小林子,你说他要真是一直不醒,朕该怎麽办?」
  「不会的,皇後主子吉人自有天相!」小林子一拍脑袋,又补充道:「看奴才这记性,差点给忘了,前头太子和庄妃娘娘还问奴才,说是想来干清宫探望皇後主子。」
  「也好,熙然会喜欢的。」贺兰若明用手背摸著楚熙然冰凉的脸庞,「让他们明日过来吧。」
  
  天牢是由朝廷直接掌管的牢狱,关押著朝廷的重刑犯,这里暗无天日、阴沈潮湿,还散发著一股终年不散的霉味。赵月宁用衣袖捂著鼻子跟在黑麟身後,转过一道弯走到深里,他们终於在一间牢房外停下,而後开门走进。
  牢房里的人靠墙而坐,身边只铺了些稻草,他的膝盖上枕著一人,那人双目紧闭,身上还盖著件看不清颜色的衣裳,即使有人来也毫无知觉。
  坐著的人只著了里衣,白色的衣料污秽不堪,散乱的头发下倒是张俊俏的脸蛋,但见他看到来人,轻轻一笑,吐出嘴里叼著的草根,先打量了赵月宁几眼,摇著头叹道:「好好一个美人,可惜了脸上有疤!」
  说完,他又把视线移到黑麟身上,眼光在他腰间的犬型玉雕吊坠上逗留了一会儿,才道:「我认得这个玉佩,黑耀也有一块,只不过离开寨子前给砸了。这麽说,你应该就是那个本不该离开苗王寨的下一任巫神黑麟,也是你,同时拔了贺兰若明身上的桃花蛊和血咒?」
  「是。」黑麟走上前几步,来到他脚边,「我是来带师兄走的。」
  「看来我真该自认倒楣了,还是黑耀命好,到了这一步上,还有人来带他离开天牢,我说,你们师兄弟是不是有一腿?」
  「贺兰若英!」
  黑麟的脸色铁青,眼看怒意冲上头,好在身後的赵月宁轻轻拉了他一下,「救你师兄要紧。」
  「他为了你妄杀人命背叛族人,甚至被赶出寨子,到头来你却为了保住自己性命,不惜将他当作筹码,师兄是瞎了眼才会跟著你这种人!」
  黑麟弯下身,将黑耀抱起,只觉得怀里的人轻得可怕,他忽地一阵心酸,念起小时候那个总牵著他的手细心教导他的师兄,竟忍不住流下眼泪。
  「他会下蛊施咒,不挑了他手脚的筋脉,再下副猛药,他怎麽肯乖乖听话?只可惜姓齐的不识货,居然出卖我!」
  贺兰若英的双眼跟著移到黑麟身上,又突然别过脸,显得有些不耐烦,「得了得了,我这命注定了没有贺兰若明好,算是我倒楣!你们快走,别站在我眼前碍事,特别是他,要不是他不中用,贺兰若明怎麽会清醒?」
  「贺兰若英,你当真没有心!」黑麟按捺不住,一脚踹上贺兰若英的胸口,将他踢翻在地。
  贺兰若英本就没有力气,再经这一脚,自是直不起身,只捂著胸口连连咳嗽。
  「黑麟,我们走吧。」赵月宁瞥了贺兰若英一眼,推著黑麟出了牢房,他慢吞吞地锁了半天门,直到黑麟消失在转角,才喀哒一声上好锁,背对著牢房道:「你放心,我们会治好他,然後带他回寨子。」
  赵月宁也走了,牢房里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偶尔从别的牢房里传出嘶吼或是歇斯底里的哭声,也总是没响几下,就被牢头喝止。
  贺兰若英维持著原来的姿势躺了许久,才慢慢坐起身,一点点挪到先前的位置继续靠在墙面上,一只手抓起从黑耀身上落下的衣服。
  那其实是他的外袍,原本是光华亮丽的紫色,现在却污得快成了黑色。
  贺兰若英将衣服抱进怀里,突然仰天大笑,阵阵颤抖的笑声回荡在牢房中,听得人心惊。
  
  夜深,屋里的烛火依旧烧得通亮,小顺子进了屋,拿起剪子剪暗几支烛火,小林子随即也走上前,将披风铺展开,小声道:「皇上,回西屋躺会儿吧。」
  「是啊,您都熬了两夜,今晚换奴才来给主子守夜吧。」小顺子收起剪子,走到床前放下帐子。
  「朕还想陪他一晚,你们去外面睡吧,有事了朕会唤你们的。」贺兰若明放下手里的折子,推开小林子递上来的披风。
  「皇上,您明早要上朝,又要割血给皇後主子,不好好养身子是不行的。」
  「朕明白,明夜朕会好好休息。」
  贺兰若明挥了挥手,遣退了二人,然後起身走到靠窗的贵妃榻边,从一青瓷瓶里舀起一勺檀香粉,尽数倒在了粉青色的三足香炉里,又用莲花形的香拓轻压一下,最後将香粉点燃。
  沈敛的香气弥漫开,贺兰若明深吸了口气,撩起床帐坐到床沿边,静静看著楚熙然。
  「朕明日会下旨处斩贺兰嘉德父子及霍氏一族。至於那些参与谋反的官员大臣,也会一律处死,还有他们的家人,我一个都不会留。我知道,你一定会反对,可是在这个龙椅上坐著,有些事即使不忍也必须狠下心来决断。
  「先皇去世时,就告戒过我要随时注意贺兰嘉德。他当年念在兄弟情分放了他一条生路,谁知却埋下隐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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