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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邪天下-第4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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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治脸上没有更多的表情,只是点了点头,道:“按规矩,剑会召开时,‘纵横剑’应交至公证人手中,不知这一次又该当如何?”

南宗道:“逍遥门后人即刻将‘纵横剑’送至,请古老侠稍等片刻。”

众人听得此言,皆错愕不已,心中忖道:“难道逍遥门还有后人幸存于世?为何这么多年来从未听人提及此事?”

那位广发剑帖邀约天下剑客的人既能请到武林七圣硕果仅存之一的古治为剑会公证人,又能找到早被江湖中人认定已经覆灭的逍遥门后人,足见此人神通广大。只是众人皆不知其庐山真面目,不免有些心痒难耐。

这时,已有锦衣少年将牧野栖引入席中。众剑客中虽有人心存非议,但牧野栖的确证实了他已是五色门门主,而五色门门主本在受邀之列,倒也不宜再说什么。何况若是仅牧野栖一人,就让众人避之惟恐不及,未免显得有些胆怯。既然牧野牺有胆识独闯洛阳剑会,众人即使有些担忧,也不宜示明了。

南宗极为恭谦而世故,与古治相见后,又与在场的数十名剑客—一施礼相见,如此过了近半个时辰。范离憎的目光与古治相遇时,古治神情并无异常,想必他并未识出范离憎的真实身分。毕竟他与范离憎只有一面之缘,而那时范离僧年仅十岁,如今容貌形体都已改变不少。

不知不觉中,时辰已至申时初,洛阳剑会约定俗成的揭幕时间到了。

嘹亮的号角声自笑菊苑西南方响起,响彻整个洛阳城,从洛阳城的上空滚滚而过。

一阵阵整齐的步伐声开始回荡在笑菊苑中,一列列身着劲装的汉子不知自何处出现,十人为列,快速穿插奔走于笑菊苑中、不过片刻,笑菊苑四周已布满了被坚执锐的劲装汉子,兵甲之寒芒便笑菊苑顿时显得肃穆了许多。

通向广场的东、西、南三个入口更是各有数十名劲衣大汉严阵以待,而暗雪楼上亦有人影闪现。

南宗重新走到古治面前,恭然道:“请古老前辈上座!”

古治也不推让,由南宗亲自领着,在暗雪楼长廊上的一张交椅上坐下了。一则他的辈分比场中每个人都高。二来他是此次剑会的公证人,所以没有人会觉得不妥。

牧野栖在入座时,目光与范离憎相遇了。

两人皆未开口,仅是让人根本无法察觉地相互淡淡一笑。

两人的座位正对着,中间是二丈宽的空地。

但他们知道,桓亘于他们之间的,绝不仅仅是二丈之距。

所以,他们的淡淡一笑中所包涵的诸般意味,也许连他们自己都未必能全部分辨清楚。

当他们年幼在江南古镇嬉戏之时,绝不会想到命运会将两人一步步推向两条完全不同的道路,更不会想到有一天,他们相见时,竟已不能轻易相互问候。

虽然只有二丈间隔,但范离憎却觉得牧野栖与自己的距离极远极远,远得让他无法看清对方。

正自心神不定间,忽觉周遭有些异常。他略略一怔。方知场内忽然鸦雀无声。

极静,似乎每个人都在小心翼翼,屏息凝气地惟恐惊动了什么。

所有的目光都投向了暗雪楼正门,因为那边有一位女子正缓缓走来。

一个能够吸引男人,亦能吸引女人的女人!

能吸引男人的女人很多,但能吸引女人的女人却绝对不多。

她身着一袭杏黄色长裙,身材高挑挺拔,飘逸如仙、当她轻盈走向那架古琴时,范离憎恍惚间觉得是一片幽幽月色飘向那边。

她眼神亦是美而却又幽远,仿佛并不属于这个世间。

那女子走到长廊上,向众人盈盈施了一礼,道:“小女子阑蝶拜谢诸君赶赴洛阳剑会之情。阑蝶自幼习剑,只是心性愚钝,仅能聊以自娱,久闻诸君在武林中各领风骚,好生仰慕,却无缘一一拜会。想到昔日洛阳剑会云集天下剑道名流,既光大了剑道,亦可使嗜剑者大开眼界,实是武林之幸、可惜四十五年前一场变故使洛阳剑会风光尽失。小女子不知天高地厚,斗胆相邀剑中豪士,再聚洛阳,承蒙诸君不弃,竟欣然赴约。更兼风尘古老侠鼎力相助,为剑会公证人,阑蝶何其幸也!”

她如秋水般的眼眸缓缓扫过场中每一个人,又接道:“阑蝶此举别无他意,只求能抛砖引玉,让洛阳剑会这一武林奇葩重现新辉。今日剑会,只论剑道,不计昔日恩怨,远避血腥杀戮。”

说到这儿,她向众人再拜一礼,这才侧身对古治道;“前辈,时辰已到,可否正式开始?”

古治郑重地点了点头。

诸般剑中豪杰见召集各大剑客重开洛阳剑会的竟是在武林中默默无闻的一个女流之辈,无不大惊失色!当下皆在暗自揣测其身分,何以能劳动古治大驾?

范离憎暗中扫了牧野栖一眼,只见牧野栖亦显得有些惊讶,心中便断定此举与风宫白流无关。

那么,会不会是风宫玄流所为?

只是,眼前的阑蝶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风宫玄流中人。

阑蝶在古琴前轻盈坐下。纤手轻挑两下琴弦,道:“阑蝶略通音律,私下将一套剑法之神韵隐入一曲之中,阑蝶愿为诸君献上此曲。只是此曲既与剑法相融,其间暗隐之剑法,在诸位剑道高手眼中自有破绽。”顿了顿,又接道:“诸君席间皆有南府珍藏佳酿一杯,只要听有剑曲所隐剑法中有破绽者,便请饮尽自已席前的美酒。”

话音甫落,便听得姬泉朗声道:“此法甚妙,如此一来既可察知众人剑道造诣如何,又不失风雅,无须打杀,阑小姐之高明,姬某实是钦佩之至!”

其实场中无一不是剑中好手,自然明白剑法高低如何,其源在于剑慧,其根在于剑意,当然也能明白阑蝶此举的用意,无不暗自佩服她的心思巧妙。但这一番巧思之妙,本应在不言中方能更显其妙,而姬泉为显示自己的见识,将之说出,立时大减其雅意。当下便有人微微冷笑,姬泉却兀自未觉,为自己能窥出阑蝶心思而暗自得意。

阑蝶淡淡一笑,试了试琴弦,正待奏响时,一个银白色的身影如飞而至,身手居然不惜,此人径直奔至暗雪楼走廊前,单膝跪下,向阑蝶禀报道:“小姐,幽求已至洛阳城!”

阑蝶沉吟了片刻,纤指一拔,一声铮响后,她的声音出奇的平静,淡然道:“他终于来了。如果今日他不出现在洛阳剑会上,他就不是名扬天下的幽求了!”

不错,即使幽求明知在洛阳城已布下了天罗地网,他亦绝不会退避!

当幽求远望洛阳城时,四十多年的一幕幕在他脑海中闪现了,如同一个重复了千百遍的梦,梦中的情形十分清晰、真切。但却又不可描述、一切的一切,最终都化作漫天剑影与漫天血腥。

幽求心中的洛阳,并非剑气与牡丹交映的洛阳,而是剑芒与血腥交融的地方、正是因为洛阳剑会,幽求从此剑鸣天下,也正是因为幽求,洛阳剑会的意义,已不仅仅只限于“剑会”表层内涵,它成了足以牵动武林中人每一根神经的盛事。

站在远离洛阳的一处高岗上,幽求的目光掠过巍巍城墙,在洛阳的上空徘徊,他知道现在城中有无数的人在等待着他的出现。无论这些人是否与他有着深仇大恨。

此时,日已西偏。天边的夕阳一片血红,整个洛阳城亦在这种血红色的笼罩之下,显得格外肃杀苍凉。

没有人能看出幽求的剑隐在身上何处,此刻亦看不到他身上的剑。惟有他自己清晰地感觉到剑的存在,以及心中奔涌不息的剑意。

幽求就在如血残阳的映射下,自南大门飘然步入洛阳城,步入此时已被一片暗红色所笼罩的洛阳剑会广场。

他的一袭白衣与残阳相映,显得极为醒目。

进入南大门,穿过最繁华的长夏街,跨过了新中桥,幽求离笑菊苑越来越近。

他知道此刻一定有不少目光在暗中注视着他,但他已心无旁骛。

咯咯琴音,自阑蝶纤手之下传开,不疾不徐,若即若离。

琴音甫起,牧野栖已微微一笑,端起席前的那杯色泽呈琥珀般的美酒,一饮而尽,动作优雅至极。古治目睹此景,目光一跳,眉头锁得更紧。

牧野栖竟如此轻易快捷地听出了琴声中所隐含的剑法破绽,这不能不让古治有所震动。

阑蝶的神情依旧恬静淡雅,从容不迫。琴声变幻不定,一时似在迢迢千里之外,一时又犹如轻拂衣襟的柔风。

范离憎这时亦端起了身前的杯子,却未一饮而尽,而是慢慢啜了一口后,继续端着杯子不曾放下。

古治微微一怔,不由多看了他几眼,眼中渐渐有了疑惑之色,他隐隐觉得范离憎好生面熟,但一时却又无法想起对方是谁。

在场诸般剑道高手都已沉浸于琴声剑意之中,对他人的举上无暇旁顾,惟有牧野栖却好整以暇地旁观他人。当他目睹范离憎的举止时,亦微微一震,眼中掠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却一闪即逝。

琴音忽转,变得力逾千钧,沉浑激越,一时天地间顿添无形压力,惊心动魄。

牧野栖冷眼扫视,只见众多剑道高手的神情此时都显得紧张不安。居右双眉紧锁,姬泉的脸色略显苍白了,公孙铁拐的身躯不知为何竟在不知不觉中极力后抑,似在闪避着什么。

范离憎不紧不慢地又啜一口酒。

姑苏剑侠慕容楠忽然抓起酒杯,但却凝于空中不动了。琴声不绝,他的脸色阴晴不定。

倏地,牧野栖目光一跳:他赫然发现在这空前激越的琴声中,竟有人傲然一笑,端起美酒,一饮而尽。

是金剑门门主扈不可!

“金剑门”与扈不可在武林中名声甚响,这并非因为金剑门势力极盛,或扈不可剑法超凡脱俗。而是因为金剑门是武林中财势最大的一个帮派,其门下弟子无一不是富家子弟,扈不可更是一掷千金。

今日,扈不可亦是衣饰奢华至极。腰间所佩之剑的剑鞘上至少嵌有十颗上等宝石,只是他的剑法在武林中不够突出,加上不少人对他那种奢华之风甚为不喜,故有意冷落了他,反倒不如姬泉。而此刻在琴声达到最盛之时,惟一有所举措的人竟是扈不可!

他是虚张声势,还是真的有能耐在这一阶段破解琴声剑意?

就在扈不可饮尽杯中之酒时,“砰”地一声脆响,慕容楠手中酒杯竟被他生生捏碎。

慕容楠愧然苦笑。

牧野栖心知慕容楠定是欲在这时候破解琴声剑意,只是其修为尚有所欠缺,以至最终无法及时捕捉到其中破绽。心神激荡间,内力下意识地涌出,竟将酒杯生生挤碎。

琴声渐趋和缓,以一种独特的穿透力,在人人心际深处飘荡开来。

姬泉终于端起了杯子。

只是,此时他神色间的自负傲然己减去了不少。

而范离憎依旧在一口一口啜着杯中美酒!

第九章 浊魔之气

“白……大哥……大哥……”小草低低地呼唤着,她在长时间的伤痛和饥饿、心碎三重折磨之下,已陷入了晕迷之中。

晕沉之间,一股真力自她的背心透入。随后沿着经络贯入其体内。

她轻轻地“啊”了一声,缓缓睁开眼来。

睁开双眼,仍是一处黑暗。

小草感觉到一双有力的手掌正抵于她的后背,不由惊喜地道:“是……白大哥吗?”

“墨姑娘,是我。”轩辕奉天轻声道。

小草终于自晕迷之中彻底清醒过来,亦记起自己此时所在的地方是求死谷的地下秘道。

“那么,冥冥之中所见到的白大哥,也是虚幻不真……了?”想到这一点,小草显得极度失落,轻轻叹了一声,道:“轩辕公子 我……怎么了?”

轩辕奉天收回双掌,道:“姑娘的身子极度虚弱,这一半是因受伤所致,不过同时也与姑娘心有积虑不无关系。在下见姑娘与水筱笑相战时,似已虚耗过度。水筱笑的武功之高,已足以跻身绝顶高手之列,要想胜她,实属不易。”其言甚为委婉。

小草沉默了。

回忆起当时情景,小草亦觉有些不解。在此之前,她还想到要尽量保存自己,因为母亲与白大哥之仇,已全由她一个人承担。但不知为何,当她面对水筱笑时。却全然忘记了这一点。当时只觉心中恨意如炽,热血沸腾,根本未曾考虑别的东西。更不可思议的是;她的功力亦被心中的战意、杀意提高到一个前所未有的境界,所有生命的潜能都在那一刻被激发了,以至于武功本是比水筱笑逊色很多的她,竟能与对方相持颇久。

轩辕奉天心知对于这个几近虚脱的女子而言,不可让她的思维限于停顿状态,否则她可能又会再次晕迷过去。因出于这种原因,许多人常常在濒死之人的身边不停地呼唤着他的名字,以保持此人仅存的一点心智。

于是,轩辕奉天道:“不知墨姑娘所说的白大哥……是谁?”

问完这句话,他便觉得有些尴尬;于是立即又补充道:“在下猜测水族将我们困于这里,可能为了诱引某个人,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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