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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风1276-第2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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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包力格手指汪良臣,还没骂出来,忽然发现自己胸前,透出了半截带血的刀尖。

身后,怯薛武士宽阔而显得憨厚的脸,变得那么的扭曲狰狞,“长生天在上,包力格大人,小的在漠北冰冷的草原上,还有老母亲等着奉养。”

没有死在汉军手中,没有死在反水的汪良臣手中,却被自己帐下最纯粹的蒙古怯薛武士杀害,包力格因为痛苦而挣扎着,满脸虬须剧烈的抖动,一直到死,他的眼睛都没有闭上。

怯薛武士斩下了自己千户的头颅,包力格的虬须沾满了血水,一滴一滴的往下滴落,在泥水中溅起一小团一小团的血色涟漪。

“好、好!”汪良臣微笑着走了过去,甚至扔掉右手的刀,拍了拍怯薛武士的肩膀:“将军弃暗投明,我巩昌汪家有朝一日……”

那武士警惕的看着附近几名汪大帅的侍卫,不防突然腰间一阵无可抑制的剧痛,汪良臣空着的左手中突然多了一柄小巧精致的匕首,而匕首的刀身,已经全部没入武士体内,刺破了他的肾脏。

怯薛武士还待抵抗,汪良臣冷笑着拧动匕首,如海潮般涌来的巨大痛苦,一瞬间就击倒了这个粗壮的怯薛武士,他像一条被扔进烤炉的鱼儿,身子奇怪的痉挛着,一跳、再跳,抽搐着倒下。

“哈哈哈哈”,汪良臣狂笑着捡起战刀,同时把包力格的人头挂到自己腰间,他想的很清楚,随自己入川的巩昌军自然覆灭,但巩昌还在汪家手中,留守的部队还在,汪家当年能投靠大元,今日也能投靠大汉。

历代开国之君,无不对前朝臣子、特别是地方实力派招降纳叛,听说当年把楚风狠狠整了一把,差点送掉他性命的陆秀夫、张世杰等人,都被留在大汉,还给了高官厚禄,自己此时摇身一变,要是楚某人他年身登大宝一统华夷,岂不是从大元朝的开国功臣,变成了大汉的元勋?

要是大元打胜了嘛,嘿嘿,连福州王积翁这种货色,忽必烈汗都能海纳百川有容纳大,自己迫于形势屈身事敌,自然是学当年关圣关云长,“身在伪汉心在元”嘛!

汪良臣的算盘打得噼啪响,他紧紧的抱着包力格的头颅,大声下令停止抵抗,全军弃暗投明投降大汉。

然而亲兵们没有像以前那样,大喊着把命令传到全军,他们的眼睛闪着红红的光,所有的视线集中在两个目标:汪良臣腰间挂着的包力格头颅,和他脖子上面长着的自己的头颅。

看,汉军那边,刚刚用百户、千户人头换了赏银的同伴,正举起亮闪闪的银子狂喊:“大伙儿,大汉皇帝金口玉言,汉军一诺千金,杀了长官就有银子!”

巩昌军早已停止了抵抗,汉军也早已停止了进攻——因为此时一切进攻都失去了意义,敌人自相残杀的效率,甚至超过了汉军的步枪和大炮。嘉陵江边只有野兽和野兽在疯狂的噬咬,兽军肮脏的污血,被江水冲刷而去,在江中慢慢消散。

投降,会被送到暗无天日的矿井底下做苦工偿还血债,只有杀了长官才能立功赎罪,拿了赏银回家,侍卫们像三天三夜没有吃食的饿狼,忽然闻到了血腥气,一起向昔日的长官,巩昌军便宜都元帅汪良臣围了过来。

呀~呀~呀!汪良臣狂嚎起来,五十年尸山血海的生涯,他可不是善茬。手中战刀斜劈,把面前一名侍卫的脑袋削落。

“大帅小心!”拧胯转身急回头,汪良臣只见一左一右两名亲兵同时冲上,左边那个弯刀斩向自己脖子,而另外一位似乎是忠于自己的,他手中战刀向着那叛徒招架。

汪良臣大鹏展翅手起一刀,将左边亲兵的脖子斩断,刀身在空中划了个圈,在右边侍卫惊骇欲绝的目光中,把他的脑袋拍得粉碎。

一瞬间,两个侍卫都被他亲手杀掉。两个人中,到底谁想保护他,谁想出卖他,汪良臣不敢去管了,也不敢去想了,他突然发现,自己麾下那支无限忠于巩昌汪家,追随着数代大汗的脚步,替蒙古帝国打下四川天府的雄师劲旅已经变成了一堆得了失心疯的疯子。

第372章 汉奸末日

 巩昌军是一支以杀人和抢劫为目标,以金钱女色凝聚在一起的强盗部队、野兽军团,仗着蒙古帝国的威势,曾经在四川烧杀抢掠得意非凡,欠下了四川人民累累血债。

在妇女的惨叫、婴儿的哭号、老人的痛骂和少女的啼哭声中,他们的**极度膨胀,曾经自认为是最勇敢的武士,最强大的军队,所向无敌、视死如归。

对,死亡有什么可怕呢?反正只有我们肆意把死亡投向没有反抗之力的和平居民,没有人能威胁到我们的生命!

在屠戮妇婴的丰功伟绩中,巩昌军俨然成为大元朝除了蒙古本部军兵之外,夸称战斗力最强悍、战斗最勇敢一支部队。

而今天,汪良臣悲哀的发现,喜欢杀人的人未必胆大,他们只是在妇女和婴儿身上发泄了**,得到了虚妄的勇敢之名,当他们在死亡降临前的绝望之中,突发现然自己有一线逃过正义审判的机会——哪怕这机会渺茫到百分之一、万分之一,他们的表现,比得了失心疯的疯子还可怕,比最懦弱的懦夫更可鄙。

大汉皇帝楚风,汪良臣看着。远处那面肆意飞扬的金底苍龙旗,以及旗下那一青一红两道绚丽的身影,想必右边红衫飘飘婀娜多姿的,就是那位阵斩唆都父子、名震天下的闽广总督陈淑桢,左边公子般儒雅的人物,就是那崛起海上、广布声威的大汉皇帝吧?

好,好个皇帝,轻飘飘一句话,就让。巩昌军士兵自相残杀,比汉军的枪炮,杀得还要快,还要利索!胜过了当年垓下,吹散八千子弟兵的四面楚歌!

汪良臣强忍住吐血的冲动,在。几名汪家子弟的保护下,背靠背的站在一起,向着汉军移动,他没有再下达投降的命令,因为这支军队从精神到实质都早已投降,他们的战刀不是斩向敌人,而是斩向伙伴,他们的目标不是战胜敌人,而是为了投降之后有个更好的待遇。

“啧啧,巩昌军自相残杀的战斗力果然不凡呐!”楚风。一边喝着茶水,一边啧啧赞叹,汉军的攻势早已停下,甚至有些部队,比如炮兵,停止射击原地休息,炊事兵开始准备中午饭了。

巩昌军早已不能称作一支军队,现在根本不需要。一支军队来对付他们,实际上,目前的状况,一座疯人院就能把他们收拾得伏伏帖帖。

“皇上指挥若定,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我等四川。守军佩服万分,皇上得知钓鱼城有警,挥兵千里来援,我四川军民铭感五内,虽粉身碎骨不能报大恩于万一。”合州安抚使王立想了一小会儿,才说出这段话。

方才见了巩昌。军的惨状,自然是解气得很,这些汉奸,帮着蒙古鞑虏屠杀同族,让膏腴之地天府之国变成荒丘废墟,让爱好和平的四川居民膏于狼吻,岂不是罪大恶极么?皇上使驱狼吞虎的妙计,叫他自相残杀,倒是非常符合这支兽军的作为!

只钓鱼城守军的地位,颇有些儿尴尬,毕竟自己是大宋任命的合州安抚使,现在城上还飘扬着大宋的战旗,临安朝廷降元,海上行朝退位,大宋是彻彻底底的故宋了,如今旧朝退位新朝立鼎,在大汉皇帝御驾之前,自己和钓鱼城守军如何自处呢?生死场中打滚的人,自己的官职无关紧要,可历年死难兵将家属、乃至近年殉难的张钰将军,大汉又如何看待呢?

第一师参谋长齐靖远见战况已经初见分晓,这才从协助师长陈吊眼的繁重的指挥工作中解脱出来,听了王立的话,立刻发现不妥:“王将军这般说,就是见外了。我大汉皇帝承天受命、握乾秉坤,鼎兴瀛州、奄有天下,上承炎黄下启汉唐,故天下为吾皇之天下,天下百姓为我大汉公民,非但四川,即便江淮、河洛、关陕、燕云,蒙元铁蹄之下的百姓,吾皇都有义务,救生灵于涂炭、解万民于倒悬。”

齐靖远是汉军中有名的儒将,由文士投笔从戎的,这番话说得精彩,连在场的陈淑桢、陈吊眼等人都暗叫一声好。

王立愕然,他觉得奇怪,齐靖远在钓鱼城中和自己并肩作战,结下了生死情谊,如何在皇帝面前直言,把我短处揭出?

他一张脸胀得通红,知道自己不妥。如今大汉为汉人正朔,已据有闽广二省、四川荆湖各一部、海外琼州、瀛州,虽未全部收复故宋南渡以来的疆土,但楚虽三户、亡秦必楚,皇上明诏天下“驱除鞑虏、恢复中华”,则必有问鼎中原一统天下的雄心,自己说什么铭感五内,倒好像是对外藩助战的说辞了。

哪知楚风根本不在意这些,在他的思想中,民族高于君王,钓鱼城为华夏民族坚守三十八年,军民已是不世之功,管他宋还是汉,有什么意思?故宋末帝,如今都以大汉公民身份,乖乖的在琉球小学校上学读书,争论汉宋正朔,完全就是无稽之谈了。

这位皇帝聚精会神的盯着战场,“看猴戏,看马戏,比天竺人耍猴还要精彩的表演,几年也难得一见,过了这村没这店,看完再说。”

见楚风毫不在意,王立才长出了一口气,趁人们盯着战场不注意自己,悄悄擦了把额头的汗水。

不怪他胆小害怕,能在蒙元兵威之下坚守钓鱼城的将军,会害怕几句?但要知道,故宋自杯酒释兵权以降,对武将的防范严厉得变态,立下不世之功的狄青,被罢官、被朝廷忌讳,郁郁而死;中兴名将、精忠报国的岳飞岳武穆,干脆被高宗、秦桧以莫须有的罪名,屈杀在风波亭上!

一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岳云、张宪等部将被株连杀害,岳家军被朝廷解散——让金兀术发出“撼山易、撼岳家军难”感叹的钢铁雄师,葬身于朝廷猜忌之下!

钓鱼城守军坚守四川、也是长江以北最后一个抗元堡垒,前后长达三十八年,立下不世殊勋,可功高不赏、尾大不掉、功高震主……等等等等罪名,就更加容易套到这支军队的头上,更何况这支军队还打着大宋的旗帜,和当年岳飞要求“迎还二圣”,岂不是处在了同等境地?

王立自己不怕死,但他害怕钓鱼城守军,这些忠于民族的勇士在大汉受到不公正的对待,他害怕战死英烈的遗孤,没有钱粮奉养,所以他才会患得患失,生怕触怒了大汉皇帝。

幸好,皇帝宽宏大量,大约方才关注战场,那番话,他没有注意听罢?王立又有点埋怨齐靖远,心说这人战场上是个一等一的英雄好汉,只不过功名心重了些,皇上面前,竟然贬低战友以求宠!

多想无益,他的注意力渐渐被江边战场传来的呐喊声吸引过去。

正如楚风讥刺的那样,巩昌军在自相残杀中瞬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最强悍的战斗力,人们高呼酣战,即使垂死之人也紧握武器,失去武器的人,则用牙齿、拳头和手脚,与两三天之前还并肩作战的伙伴殊死搏斗。

两个百户背靠着背,站在齐膝的江水里,被麾下士兵困在人群中央,党项百户刚要对护住自己后心的同伴说一句互相鼓励的话,肩胛骨之间的要害突然一凉,带着污血的刀尖,刺破了罗圈甲,刺穿了背部发达的肌肉,刺进了他的心脏。

“卑鄙的河西咋种!”被无耻出卖的党项百户,死不瞑目的倒在江水中,杀掉了同伴的色目百户刚刚弯腰去砍他的头颅,几道寒光同时闪过,两个百户尸体与尸体重叠,就像亲密无间的兄弟……

楚风突然回过头来,笑盈盈的看着王立:“如果攻打钓鱼城的时候,他们也有这样的勇气,只怕王将军坚守城池的困难,还要加大几倍吧?”

众位将军们哗的一下大笑起来,王立心头紧绷的弦一下子松了下来,嘴角也露出了笑意:“启禀皇上,若是前些天他们攻城也像今天这么不要命,只怕末将也不能活着觐见皇上了。”

陈淑桢秀美的眉头紧紧皱着,不知怎么回事,她能接受战场上血淋淋的厮杀,敢于带领十万雄兵和可怕的侵略强盗作战,乃至亲手斩下唆都、百家奴的人头,但她突然觉得眼前江边沙滩上,巩昌军表演的一幕,实在太过恶心,把禽兽才具有的兽性和人类独有的狡诈,血淋淋赤裸裸的展现、暴露,让人有些儿恶心。

“够了,如果可以的话,尽量快些结束吧!”她对陈吊眼说:“我对一群疯狗表演互相撕咬,没什么兴趣了。”

陈吊眼是今天的战场指挥官,满足姑姑的愿望并不是什么难事,因为巩昌军该死的,也死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人,要么拿着人头围成团,要么就空着手和他们对峙,战斗在渐渐平息。

第一师的战旗招展,铁皮鼓敲着鼓点,汉军排着整齐的密集队形,身穿钢甲手端步枪,挺着明晃晃的刺刀,慢慢的向江岸压过来,清理着元军自相残杀过后,污血横流一片狼藉的战场。没抢到人头的投降者,绝望的举起了双手,等待他们的是暗无天日的矿井,苦役终身;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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