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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步生莲-第4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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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浩顿时紧张起来:“怎么了?冬儿出了什么事?”

丁玉落轻叹道:“嫂嫂倒是没出什么事,她只是不敢来、不能来,因为……她已怀了你的骨肉。”

“什么?”杨浩整个人都呆在那儿。

丁玉落道:“那可是咱们家第一个孩子,万一有个什么好歹,你和大哥都要痛心疾首、暴跳如雷了,你说嫂嫂岂敢轻身涉险。”

杨浩怪叫道:“什么什么?她有了身孕?这才几天功夫,我怎么不知道?”

丁玉落见他欢喜模样,抿嘴笑道:“原就有些怀疑,可嫂嫂也是头一回啊,她哪敢确定?只是一路行去,渐生症状,半途找了个医士诊治,这才确认了的。”

杨浩大喜若狂,丁玉落笑道:“妹妹给二哥带来这样的好消息,二哥该不会生我的气了吧?”

杨浩瞪她一眼,训斥道:“谁说我就不生气了,这消息我早晚也会知道,值得你冒险回来?”

丁玉落刚刚委曲地低下头去,杨浩又霁颜笑道:“不过……你这次回来,倒是歪打正着,我这里正有一桩大事,需要一个极稳妥可靠的人去办,本来还想今晚与李管家商量一番,你既然来了,自然是最佳的人选!”

※   ※   ※

客栈里,公孙庆的房间。

公孙庆和两颊赤肿的王宝财正在秘密商议事情。

公孙庆道:“那些蹩脚的刺客也不知是谁派来的,坏了咱们的大事,官家的交待……板桥镇上的精心布置全都白费了。”

王宝财嘿嘿一笑,脸上五道指印赫然在目:“公孙大人何必惊怒,就算没有板桥镇上的设计,末将也能让他神不知鬼不觉地丧命于此。”

公孙庆精神一振,忙问道:“王将军有何妙计?”

王宝财又是微微一笑,伸出双手轻轻击了三掌,忽地从门外、窗口、梁上、床底钻出四个黑衣蒙面人来,肩后都背着一柄长柄的武士刀,把公孙庆吓了一跳,他实在想不通这些人是什么时候钻进自己房间的。

公孙庆又惊又疑地道:“他……他们是什么人?”

王宝财自矜地一笑,说道:“在我的故国,他们叫忍者,既是最出色的斥候、也是最出色的刺客。”

四个黑衣蒙面人立即向公孙庆直撅撅地行了一礼。

王宝财道:“平常,他们都是日本直中的一名普通士兵,谁会知道他们身怀绝技呢?今晚我就让他们各施手段,去刺杀杨浩。明天早上,大人见到的,只会是杨浩冰冷的尸体,他……绝不会活着见到明天早上的太阳。”

公孙庆狐疑地道:“他们……真有这么大的本事?”

“不止,他们不但有一身大本事,而且是最称职的守秘者,自从唐朝时候伊贺、甲贺的一些没落武士揉和中土的兵法、道家的五行遁术,创出忍术以来,他们就严守四大戒律:一、不因私事使用忍术;二、舍弃一切自尊;三、必须守口如瓶;四、绝不泄露身份。所有忍者奉行不渝,从无一人违誓,他们……一定不会让大人失望的。”

王宝财微笑着挥了挥手,四个忍者立即躬身一礼,鸿飞冥冥……

第九卷 吴中白藕洛中栽 第042章 忍

当夜因匆匆而至无甚准备,只简单地吃了点东西,杨浩便回到了自己的卧室。乡下地方,房屋虽然简陋,却也疏朗别致,房间还有一道后门,后门外是一道架在水上的木廊,木廊还有护栏,依着一条河水。

左右和前室俱由杨浩的家人住下,管家李庆风这才得到机会进入卧室,与杨浩秘密计议良久,然后离开了房间。

李庆风一出去,杨浩便和衣躺在榻上,仔细思索着去路前程。

玉落胆大心细,又有一副伶牙俐齿,这件要事交代给她大可放心。而罗克敌也不是一个莽撞人,如何见机行事他自然能够领会,不需要自己操心。他这一路下去,恐怕是杀机四伏,不过继嗣堂的计划倒也周密,公孙庆和王宝财不能明着下手,唯有用些阴谋诡计。这一路斗法,多了继嗣堂这个强大助力,未必不能安然抵达芦州。

现在主要的问题是:魏王。

如果众将拥戴,赵德昭果然反了,那他必须得依照前喏,起兵附从。既已接了娘娘这封血诏,如果他按兵不动,必被天下唾骂,在道义上再也站不住脚。而出兵相助呢,他这位使相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成为辅政大臣。赵德昭如果能打败赵光义,那时他羽翼丰满,在西北也足以立足。如果魏王德昭兵败,他也可以退守芦州,重新拾起借契丹而制大宋、借大宋而制契丹的策略,就像昔日芦州处在三方政治势力的夹缝之中,却能站住脚跟一样,利用这两大国之间的互相忌惮,确保自己安然无恙。

这个想法虽与目前先取银州,一统横山,再对夏州取而代之,定基西北的策略不同,不过殊途同归,结果是一样的。

现在的他,就像置身于大海上的一叶偏舟,眼前是狂风巨浪,脚下是暗流礁石,他的目的地虽已定下,但是如何赶过去,是直驶、绕行,还是暂避风头、穿越海峡,选择有许多,必须因时因地而变,拘囿于最初拟定的计划,无视航行条件的变化,那是最愚蠢的,最终只能落得个船覆人亡的结局。

可是,尽管杀父之仇,不共戴天,魏王再怯懦,这样的大仇也不会视而不见,但是他能否指挥得动三军,让军中将领们为他前仆后继,一往无前?现在的赵德昭,有这个威望和能力么?杨浩十分怀疑。

如果不能,那他就只能忍。这样的话,自己就仍要按原定计划,先取银州、巩固根本,再取夏州。这是一场政治博奕,如何布局至关重要,而如今天下留给他的布局之地,正在边荒西北。

现在的天下就像一盘棋局,中腹已经一分为二,被宋和契丹占了,如果他在中腹下子,必然四方侵袭,穷于招架。布局越华丽,就越容易遭到对手的攻击;低调一点,按部就班,要比华而不实的人更容易成功。

西北不管是做为他的最终目的,或者只是用作博奕的一个桥头堡,都是他唯一的,也是最恰当的选择。取地取势,西北就能能扬他威风的势。至于占住了这个势,能否就在变幻莫测的政局中走出一条自己路,那就不是他现在能考虑的事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变数每天都有,每天都在发生变化,谁知道呢。

善胜者不争、善争者不战、善战者不败、善败者不乱,而他这已落了先机的人,就必须能忍,切忌抱着一步登天的念头,踏踏实实从脚下开始。

正思忖着,门扉轻轻打开了,一个身材窈窕的青衣使女款款而入,手中托了一壶茶,向他浅浅笑道:“老爷是要喝杯茶就睡了,还是要沐浴一番?若要沐浴,婢子便让厨下准备热水。”

杨浩翻身而起,坐在床边看着这个青衣侍婢,眉目如画,鼙笑嫣然,虽然梳着双丫鬟,神情气质落落大方,却不大像一个惯于侍候人寝居的丫环。

那双纤月似的弯弯蛾眉下,眼波狐一般媚丽,但是看向他时,却荡漾着一抹好奇,就好象……听人说起过他的事迹,如今才头一回见着的人应该露出的神色。见杨浩向她望来,少女的唇瓣微微向上一挑,露出一个灿烂如花的笑脸,很灵秀、也很讨喜的一个女孩儿。

杨浩起身走过去,那青衣侍婢将茶壶轻轻放在桌上,翩然退了一步。

“你叫……”

竹韵俏生生地笑:“婢子叫竹韵,老爷可得记住了,免得在人前穿梆儿。”

“唔……李管家不是真正的管家,竹韵姑娘想必也不是真正的侍婢了?”

竹韵抿了抿嘴儿:“在老爷安然抵达芦州以前,竹韵就是大人的侍婢。”

杨浩淡淡一笑,也不追问,他在桌边坐下,为自己斟了杯茶,捏着下巴沉吟一下,说道:“唔……今日一路折腾,确实有些乏了,沐浴一番也好。我先喝杯茶提提神,劳烦姑娘让厨下准备热水。”

“是!”

竹韵姑娘轻轻福身,又复轻笑道:“竹韵现在是老爷的婢女,老爷言语之间千万注意,对婢子可不要太过客气。”

她翩然转身,便向外走去,杨浩注意到,她的腰肢虽如风摆杨柳,袅袅生姿,但是脚下有根,趋进趋退十分矫捷,这个女孩儿,恐怕不像她表面上暴露出来的那样弱不禁风,管家不是管家,侍婢不是侍婢,继嗣堂找来的这些人,原来都是干什么的?

※   ※   ※

夜色已深,和衣躺在外间榻上、气息悠悠绵长,似乎已经熟睡的竹韵姑娘忽地张开了眼睛,房中一盏油灯未灭,映得她明亮澄净的美眸攸地闪过一道动人的光彩。

她轻若柳絮地飘落在地上,手中拈着一口早已出鞘的宝剑,呼吸声仍然悠悠绵长,仿佛正在榻上熟睡,双足却像猫儿般移动,靠近墙板,耳朵轻轻一动,贴着板壁向前行去。

外面,有轻微的沙沙声,就像一条蛇爬过缀着露水的草地,十分细微,恐怕大多数人都不会注意到这样轻微,几近于无的声响。

随着那沙沙声向前行了片刻,竹韵眸中寒光一闪,突然闪电般出剑,“笃”的一声,长剑透壁而出,直至剑柄前三寸处停下,由于运剑奇快,只发出并不醒目的“笃”的一声。

竹韵俏美的唇角微微一翘,露出一丝讥诮的笑意,顺手从腰间拈起一方汗巾,裹在那柄剑上,飞快地向内一拔,没有再发出半点声音,灯光下,剑刃上隐隐还有一丝血痕,她若无其事地直起腰来,用汗巾在剑上仔细地拭了拭,只擦拭了两下,就听到外面“卟嗵”一声仿佛重物坠地,然后便再没了其他声息。

竹韵把剑刃擦得雪亮,又像是爱洁似的把剑凑到鼻子下边,嗅了嗅没有血腥味道,这才幽灵一般飘回榻上,重又和身躺了上去。

厨房里,朱胖子哼哼唧唧地唱着不成调儿的歌,正在涮洗着杨浩刚则用过的大浴桶。身后不远处一口大锅热水沸腾,气浪滚滚。

朱胖子叫朱治业,一张圆脸、一副圆滚滚的身材、颌下晃荡着三个下巴,显得极其富态。据他自己说,他本来是一笑楼里最出色的厨子,因为手艺太好,太尉老爷割舍不下,所以太尉老爷此番往芦州开衙建府,才特意把他也带上。

不过他的手艺是不是真的那么好,旁人却不晓得了。他只操办太尉大人的饮食,旁人只能注意到这位朱大厨特别的好干净,不但菜洗得干净,锅碗瓢盆涮洗得干净,身上也没有厨子常有的油渍和油烟味儿。

这不,烧了热水侍候了太尉大人沐浴之后,他还特意为自己也烧了锅热水,打算洗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

哼哼唧唧地唱着比猪还难听的歌儿,朱胖子走到灶边拿起瓢来刚刚舀了一瓢热水,忽地侧着头听了听,一个箭步便迈到了门外。虽说这乡下厨房不大,可是他离门口也有一丈来远,可是朱胖子那么肥硕的身子,一个箭步便迈了出去,身子轻得就像柳叶儿似的,他手里还端着那瓢热水,水居然一滴都没有洒出来。

朱胖子哼哼唧唧地四下看看,月色寥峭,唯见树影婆娑,院中空无一人,朱胖子低头看看那瓢热气扑面的沸水,忽地转身又回了屋,拿起一个足以让三岁小孩畅游洗澡的巨大木盆来,一边快乐地唱着歌,一边往里舀水。

朱大胖子很快舀满了一盆沸水,他端起木盆就出了屋,院中一块草皮轻轻蠕动着,方向正是杨浩那处房舍所在,朱大胖子一出来,地面又平静如常,没有半点动静了。朱大胖子端着满满一大盆水,侧着脸儿避开那蒸腾的热气,到了院中站定,一大盆热水便哗哗哗地浇了下去。

草皮猛地颤动了一下,随即便再没有半点动静,朱大胖子往地面看看,摇摇头,颌下三个下巴一起晃荡起来,他叹息一声,喃喃地道:“忍,果然能忍,当……真……能忍,佩服、佩服啊……”

朱大胖子长吁短叹地回了厨房,那块草皮静静不动,许久许久,上边的热气已将完全消散,草皮突然翻开,一个人影攸地闪了出来,一闪、再一闪,便捷如灵猿一般地跃出了院墙,快逾离弦之箭地飞奔而去,一盏茶的功夫之后,在造化镇效外荒凉的原野上,响起一串凄厉的狼嗥……

田村良夫将体能调整到最佳状态,悄悄潜向杨浩居处的屋顶。

自来到中原以后,他已经很久没有再进行过那样非人的痛苦训练了,感觉自己比起巅峰状态时已大大不如,手脚也不是那么灵便了,但是他自信自幼磨炼出来的杀人技能,要神不知鬼不觉地除掉一个熟睡中的人非常容易。

作为一名忍者家族的后代,他一降生就必须接受残酷的命运,要么成为忍者,要么死,而他现在还活着……

他自幼练习各种窃听和杀人技巧,擅长剑、钩等各种兵器以及飞镖等暗器;能飞檐走壁,在沙地上飞跑而不发出一点声响;能在水中屏息很长时间,用特殊的器具在水底待上一天一夜;甚至能潜到船底,偷听船上人的对话……

作为一个忍者,他要克服对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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