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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官经年-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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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年哈哈一笑,用手挠了挠后脑,本还想再打哈哈,斜眼间扫到当头红日正缓缓向圆月偏移,原本银晃晃的明月也受到红光侵蚀,逐渐变色,当下面容一变,正色道,'那你听好了,我开的条件就是——放弃王位,永不相争!'

鸱鸢一愣,没料到她竟会提出这种与切身利益无关的要求,讪讪然一笑,'呵……皇兄果然好本事,连个甫入宫不久的御官都能对他死心塌地,笼络人心之高招,我是自愧不如。'经年不想多说废话,只关心他的答复,催促道,'答应?不答应?一句话!'

鸱鸢仰头大笑,抬手卸下头盔扔到一边,轻撩散落在眼前的灰发,长舒了一口气,'如今的圣皇形同傀儡,承认与否对我再无意义,何需执着于王位?'说话之时,眼皮半垂看着地面,经年听出他话中带着一抹悲哀,却不点破,知道他的话还没说完,便静静等待,只听他压着嗓音低诉,'保护不了自己的人立身战场丝毫不惧,本该领兵迎战的将领却为一己私利弃手下兵士于不顾,擅离沙场,谁当为王,早见分晓!'

经年听他言下之意是无心于王位,松口气之余又听他提什么战场,刚落下的心又提了起来,想问他却又不知从何问起。鸱鸢低着头,半天没听见声响,不由抬眼望上去,见经年眉心紧皱,单手托着下巴,开口说了个'你',又不知如何接下去,当即明白她在犹疑什么,漠然道,'皇兄带着大批人马反上皇宫,不知这会儿杀得怎样,红日升天,时间也拖够了。'经年将拳头捏得咔咔作响,'呵呵……原来你是来拖咱后腿的,啥时候三皇子变成任人呼来唤去的小厮了?'虽说就算他不来,这边也决定等天明了再出发,但经年听他这么一说,心里倒还真有些愤愤然,一想到这鸱鸢胳膊肘往外拐就不顺气。

鸱鸢不为所动,拄着斩马刀站起身来,'激我无用,以此换得你们去向,为这一战,小厮也当得甘愿。'经年看他攀着斩马刀吃力起身的样子,又听到他这一番话,不由动容,嘴唇一张正待开口,忽闻一声马嘶,随之传来急促有力的马蹄声,就见黑体白鬃的悍马狂奔至主人身前,前肢一屈,马胸覆地,似乎知道主人受创严重,不便踩踏上马。

鸱鸢微微一笑,笑容中难得掺了一丝暖意,只见他伸手拍拍马头,侧身趴在马背上,待他调整好坐姿,'狂座'才慢慢立身。鸱鸢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和一筒竹简甩到经年手上,'将这二物交给皇兄,有令牌在手,能收纳大半兵力,那竹简上记着战死众将的户籍家室,叫皇兄莫忘了隔季点拨银两以维持生计。'他控兵严苛,对待下属也极其残虐,但该做的事却一样也没漏做,只是不屑对外声张罢了。

令牌对于将领意义非常,交出令牌即相当于交出兵权,经年默默地将令牌和竹简收于怀中,见他轻扯缰绳掉转马头,欲往的方向却是与皇城背道而驰,不禁追上数步,问道,'你要去哪里?'她自然知道以鸱鸢的个性绝不会折返皇城,经此一事,对于太子,他无疑是个威胁,殿下即位绝不会留个隐患在身边,回去,不是被驱逐便是入狱,更甚者还得赔上一条命,皇威无情,经年早见识过。

鸱鸢上身前倾,半靠在马脖子上,偏头看向'尸五爷',不回答经年的问话,只有气无力道,'帮我卸下这一身重担,不知多久没这么轻松过,待鸱鸢好好喘口气,尸五爷,下次我便毫无顾虑放手一搏,你可还会接受?'

'尸五爷'侧身将'玄罪'往地上一插,鸱鸢知道插剑的举动是对武者怀有敬意的表现,当即一笑,整个人软趴在坐骑身上失去了知觉。'狂座'跺了跺前蹄,朝着经年这边喷出一口气,转头径往下坡道小跑而去。

经年叹了口气,见'尸五爷'拔出'玄罪'送过来,五指一张,将剑收回体内,拉着他顺着来时路往回走,边走边琢磨是要和'尸五爷'直接往皇城去,还是先折返阎王寺,若卢怀任是个不相干的人,她则没这层顾虑,偏偏那个刑天本是陈木,两个人曾是至交,现在这会儿,经年既不想牵累旁人一道趟这趟浑水,又觉得怎么也该知会一声。

正踌躇间,卢怀任远远迎面而来,见到经年招了招手,一路奔到近前,粗喘几口,上气不接下气道,'哈……哈……总算是赶上了,要迟来一步……小妹子……你铁又要丢下大哥单溜了!'

经年眼珠一转,眯眼笑道,'怎么会呢?大哥你多心了,经年不正打算回去么?'她刚刚打定主意带卢怀任同行,是考虑到以此人的个性哪怕是孤身一人也会直闯虎穴,与其这样不如带在身边保险,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这句话自有它的道理。

卢怀任斜眼瞥她,满目的不信任,经年知道是自个儿老是诓他,把他给诓怕了,虽说是出于谨慎戒备,到这会儿确觉得有些过意不去,就好像那人家的真心当驴肝肺,也怨不得他人猜疑,只抓抓后脑,干笑道,'卢大哥,咱们是回去跟还情姑娘打声招呼,还是直接赶路?'说罢抬头看天。

卢怀任道,'甭打什么招呼了,那姑娘说日昼之象会持续一天一夜,那啥形魔就在这时段引肉体魔化,趁热打铁,等到他元神合一可就难制咯!'经年听他这么一说,不由乐道,'看来那姑娘对大哥你透露不少事儿,我还以为她啥都不会说呢!'说这话时,注意到卢怀任眼神一暗,也没放在心上,转而对'尸五爷'道,'五爷,咱们要加快脚程了,您不会怨经年给您找麻烦吧?'见五爷稍用力反握她的手,微微一笑,对卢怀任点了点头,三道身影拔地纵起,'嗖嗖嗖'跃下坡头。

还情手捧灵碑站在阎王寺塔基下,看着逐渐交会的日月,鲜血不停地从脚镣隙缝渗下,溃烂的皮肉深可见骨,但她却连眉头也不皱一下,仿若受伤的人不是自己,依旧昂首挺立,突然,灵碑泛出一片红光,若隐若现,时明时暗。还情举碑到眼前,看着碑身浮现一行字——'代劫立功,此地罪程将尽。'

还情嫣然一笑,满目柔色,将灵碑抱入怀中,低叹,'陨星乃是天命,相会即是缘起,是造化弄人,亦或是人心迷障,谁……才能堪得破?'

(我已收尾,前面章节陆续修改中,会酌情锁定,希望大家谅解,下次更新会在整体修完后一次发上来,我会努力,不让大家等太久……请大家多多包涵!对于一直苦苦等文的大人们,小的感激之余怀着无限愧疚,实在是很感谢大家!!)

封魔(上)

再说经年一行自土窑镇直穿而过,沿途只看到满地散落着箩筐,斗笠等物事,想来上京赶集的摊贩旅客早逃的逃散的散,就连镇前的村落里也瞧不见半个人影。

出了土窑镇,又往南跑到一个岔路口,这口子风大,沙尘阵阵掠过,经年停步朝脚前望了望,回头对卢怀任道,'看来殿下带着大批人马打这横道上过来。'说着横臂从左到右一比划。

卢怀任顺着她的指向扫过去,就见土道上陷着一排排马蹄印,风卷着沙一层铺过一层,把那印子遮得浅浅的,就像浮在地面上一般。他看向隐约现在红光中的皇城,心下焦急,直道,'咱们赶紧去,那公子爷哪是打仗的料,可别先被人给打了!'

经年倒是不怎么担心,近来西境边界战事不断,前不久兵部又拨了两师兵马前去支援,主要兵力用于对外征讨,城防便相对薄弱,如果没有几分把握哪敢贸然兴兵造反?

况且殿下的后台可不单单只有一个贤丞相,那股隐藏在暗处的势力恐怕连殿下自己都毫无所察。

经年不经意想到玄影,几段回忆在脑中闪过,心里头着实奇怪,且不说元天师和刑天这两妖孽兴风作浪,殿下都走到造反这份上了怎的还不见那批保皇派出来护驾?

但见卢怀任够直脖颈朝前张望,心知他这么急可不光为了殿下,也不多废心思瞎琢磨,开口道,'赶早比赶迟……'话说了一半嘎然而止,后偏头望向东边。

卢怀任顺着她的眼光看过去,还没看出什么道道来,又听经年低语,'有人过来了。'

卢怀任竖直耳朵,果然听见一连串急促的马蹄声传来,由远到近,声音越来越响,不出半刻,远远看见一人策马狂奔过来,在漫天红光的映照下,即便距离甚远,眉目也能分辨得清楚,来人正是先前遭受重创的诸葛守。

经年见他跨在马上,身子随着剧烈的颠簸七摇八晃,像是随时会被颠下马来一般,心想:这才过了几天,小道爷内伤外患,不休养个一年半载的哪成?这会儿居然还敢玩命狂奔,真好胆色。

这么想着,脚已经迈上前,卢怀任和'尸五爷'跟在后面,一起迎了过去。

这时,诸葛守也瞧见了他们,脸上露出欣慰的神情,驱马跑到近处,陡然身子一歪,双手松脱了缰绳,眼见就要滑下马背。

经年单脚猛一蹬地,一跃腾到马头上方,兜手一捞,把诸葛守夹在肋下,侧翻半圈,脚尖在马鞍上一点,轻飘飘地落到地上,那马儿又朝前奔出数丈才缓缓停蹄。

经年放诸葛守下地,指点他左胸的定心穴,又覆掌上去以内力助他调息,之后扶他坐在地上,笑道,'道爷,您可又把经年给吓坏了,不乖乖养伤玩儿什么飙马呀?'

诸葛守抬袖擦擦额上的汗珠,横了她一眼,微喘道,'都这时候了你还有心情消遣我。'抬眼间瞟到站在她身后的'尸五爷',一愣之下,喃喃道,'抢回来了?'

他总觉着哪边看得不大对劲,但心有旁骛,也就没往深里想,只对经年道,'殿下这个混蛋拨了我爹的人马反上朝去了!!'

原来那日玄影说向丞相府求援并不单单是要把他送回去养伤,贤臣相告老还乡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说是受宠臣排挤,实则是殿下在外培养势力的暗桩,这私底下的往来诸葛守这个做儿子的都没听他老人家吐过半个字。

不久前,诸葛守也想过一旦到了万不得已的当口,就断绝关系以避免家人受到牵连,贤臣相这种刻意隐瞒事实的心思,和着一揣磨,他哪有猜不透的道理?但是,看透归看透,谅解归谅解,怄气还是难免。

卢怀任是江湖浪荡子,对这些权势之争没个概念,是以听诸葛守这么没头没脑的一句,也只听出太子殿下搬兵造反这事儿,但经年心里可就明白得很,虽说从没特意关心过宫里的是是非非,但人活得久了,八卦也听得多,再加上她前不久在朝中呆过一阵子,不会讲故事还能不会听吗?

殿下暗中招兵买马,就是为了对抗以元天师为首,拥立鸱鸢为太子的那股势力,就算能顺利继承皇位,但这位子哪是能坐得稳的?宫里遍布敌人的眼线,如果身边没有一群实打实的亲信,被篡位还不是迟早的事。

再说那贤丞相,为人豪爽,不仅重情义,更是胸怀壮志,忧国忧民,皇帝老糊涂了任妖孽肆意妄为,贤丞相不挺身而出反倒退居宫墙外,这也稀奇得很,不就是为了和殿下来个内外呼应么?

当然,经年本身倒不担心什么篡位不篡位的繁琐事儿。想当年她自个儿就是因为不小心露了真面目,被保皇派的当作威胁到皇权的逆流势力,一脚踹出宫门,那群老迂腐只认皇册上死规矩,那规矩说了只有皇后生的娃才能继承王位,哪怕生出来个痴呆的也得黄袍加身,坐皇椅坐到死。

所以殿下的皇位谁也夺不去,就算他哪天做皇帝做腻了想让位,那群老迂腐也不会轻松放人。

经年自然不会把这些事说给旁人听,她也有心瞧瞧究竟到哪一步才能把潜藏在地底的那股暗流给逼上台面来。

想到这里,经年轻哼了一声,偏头见诸葛守圆瞪双眼,眼珠子里像烧了两把火,不由调侃道,'道爷,你看你气成这样脸都没红,血少啊~顺顺气儿,保重呐!'

这会儿诸葛守可没心思跟她唇枪舌剑,只拽住经年的衣袖,急道,'我爹跟着殿下一块儿去了,他老人家前些日子刚生了场重病,我怕他顶不住……'说到这儿只觉得伤处一阵刺痛,忙伸手压上去。

经年心想这老子儿子还真是一个样儿,没事专逞能,在这节骨眼上,也不想跟他多磨嘴皮子,直道,'你来不来和他顶不顶得住也没关系,咱这就赶过去帮着造反,你回家歇着吧。'

经年说这话时故意带上嫌弃的口气,就是想叫他好好垫垫自个儿的斤两,诸葛守倒也有自知之明,晓得自己这会儿手不能提,肩不能挑,活脱脱一个大累赘。不过,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硬是撑到了这儿,说什么也要见到自家老头子平安无事才甘心。

但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要求经年带他一同进宫准会被拒绝,于是他沉默了一会儿,哑哑道,'说的也是,贫道这身子……就不拖累你们了。'说罢屈指放到嘴边吹了个口哨。

本还悠悠哉哉原地打转的马一听这哨音立时仰蹄长嘶,'嗒嗒嗒'小跑到诸葛守身旁。

卢怀任见他攀着马鞍起身,看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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