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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大陆开拓奇闻录-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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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这些话的时候,眼里带着心疼,大概又想起发现他的宝贝倒卧的河滩上的情景。阿希礼虽然在心里想“你折辱我才最狠毒”,但到现在这时候内心深处也不得不承认,卢特这么对他,是他们种族的生存习惯使然,和维克多的辣手、杰拉德的变‘态,完全不是一回事。 

他叹了口气,点点头,算是承认了卢特的推测。 
卢特又道:“你觉得维克多和杰拉德去了哪里?” 
阿希礼闻言,这次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现在对杰拉德完全心灰意冷,至于维克多,更加毫无情份,但要他帮着兽人来对付人类,却觉得有点说不过去。 

他犹豫着,不想回答。卢特一把将他抱到怀里,用下巴蹭了蹭他的头顶,又贴着他的嘴角舔来舔去,嘀咕着说:“好啦,我知道你心里不愿意。你真是心软,他们虽说以前也是你的宝贝们,可是都已经背叛你了……你真的很喜欢他们吗?” 

一番话气得阿希礼一口气憋在胸口,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刚想偷偷夸赞一下卢特的推理分析能力,他就大发这么一篇蠢词,当真是无可救药。 

卢特亲了他好一会儿,弄得他真的喘不上气了,才放开他湿漉漉的嘴唇。原本是淡粉的薄唇此刻经过反复厮磨啃咬,已经成了娇嫩的薄红色,因为缺氧的缘故,阿希礼不得不微微张着嘴吸气。那模样看在兽人眼里简直是该死的性‘感!于是谈正事谈到一半,我们的准将又被扑倒了…… 

总之,最终他知道卢特的计划时,已是在天空中了。 
此时此刻,他对兽人的了解又多了一样。他们除了出类拔萃的独角马,还懂得驾驭一种硕大的飞鸟。 

这种鸟长得象翅膀放大许多倍的秃鹫,卢特此刻就抱着他坐在鸟脖子根部。鸟嘴上套着缰绳,十分驯顺地听从兽人的指使。 

他们正向着人类进入禁闭森林后修建的第一个定居城市飞去。在登上鸟背时,卢特对他介绍说:“我想是你的部落吧,第一个定居的地方已经修建完成,很多人都搬进来了。” 

阿希礼哑着嗓子,面对如此重要的情况,不得不打起精神询问,“你说的是很多固定屋子组成的群落?” 

卢特点点头,说:“泰非传回来消息,那里有许多非常漂亮的房子。我们现在就去那儿,看看维克多和杰拉德回去没有。” 

听到一个陌生的名字,又和人类新建造的城市联系在一起,阿希礼军人的警觉让他想到一个词:奸细。兽人如此高大,无法混入人类做奸细,但还是说明这些兽人部落一直派出眼线在监视人类的一举一动。这当真是一件可怕又可疑的事情。 

他顿了顿,才想起来质疑卢特的寻找方式:“这样找?” 

卢特得意地说:“那样布局的房屋,会聚集很浓郁的人气,如果他们真的回去了,只要找到熟悉的杰拉德的气,威胁他就能找到维克多了。” 

阿希礼无奈,此时卢特一抖缰绳,大鸟瞬间起身加速助跑起飞,逼得他不得不紧紧攀住兽人温暖的躯体。怪鸟发出了一阵轻微的嘶鸣,随后广翅舒展,向天空深处飞去。 
 
 
 
 
№ 67 By 春眠公子 

 


    
新城建设 

这怪鸟驮载着两个人也毫不费力,舒缓地挥动着翅膀,自如滑行在高空中。卢特说了一个叽里咕噜的名字,超过十个音节,颇为冗长繁琐,因为这种鸟的嘴特别大,阿希礼就给它取了一个名字,叫“大嘴鹫”。卢特听了,欣然从命。 

飞到高处,阿希礼感觉风越来越烈,吹刮得衣服猎猎作响,渐渐的连眼睛都睁不开了。他张嘴想问卢特要飞多久,谁知道吃了一嘴的风,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俯瞰不了大地,呼吸都有点困难,他仅能眯着眼睛勉强看清楚兽人的脸,于是发觉兽人依然能好整以暇地睁着眼。 
这种实力差距让阿希礼自己跟自己较上了劲儿,最终被强风噎得眼泪直流。 
生理反应是无法克制的,但却很难看,而且越是不愿意如此出丑,他越是减缓不了眼泪鼻涕崩落的速度。 

卢特终于发现怀中人满脸泪花的悲惨状况之后,大惊失色,控制着那头大鸟,让它紧急迫降在一片光秃秃的沙地上。 

接近地面的时候,阿希礼已经在贪婪地大口大口呼吸着空气,好半天才缓过来。兽人抱着他跳下了怪鸟,擦了擦他的眼泪鼻涕,自责道:“我考虑不周到,你从来没乘过‘大嘴’,自然是受不了的。” 

阿希礼看了看四周一望无垠的沙岩,发现才这么一会儿工夫,他们已经出了森林区域,来到了另外一种截然不同的地貌之中。他本性好强,根本不相信卢特之所以带他同去人类定居地点,是为了慰藉他的思乡之情。不过他也算是无奈之下接受了好处。此刻不肯示弱,抹了一把脸,晃了晃头,说道:“我没那么体弱,继续飞吧。” 

卢特看着他红红的眼睛,善解人意地指出一项事实,“亲爱的,你眼睛一定很干很痛,我知道的,不要逞强啦。” 

阿希礼一呆,他没想到兽人的观察会细致到这种程度,不是自己的切身体会,很少有人能注意到这些细枝末节的。果然,没有经验是不可能的,卢特心疼地看着他充血的双眼,柔声说道:“我知道你想勉强睁眼,可是我有秘密的办法,和你硬撑是不一样的。”他说着低头,将眼睛凑近给阿希礼看。 

这样仔细地看着,准将意外发觉,男人的眼睛上,除了眼皮,上眼睑和眼球之间,竟然另外还有一层透明的眼睑,也如平常的眼皮一般,可以自由开合。 
“风大的时候,就合上这层内视膜,怎样的狂风飞沙都伤不到我的眼睛。你可能也有,不会用吧?我小时候也不会用,后来慢慢学会的。”卢特开始热心地建议阿希礼善自开发本身潜能。 

阿希礼瞠目结舌地望着兽人清亮的双眼,一阵无力感涌上心头。他再次认识到,眼前这个生物,只是长得很像人类而已。 

再次跨上大嘴的背,卢特便控制着它,让它飞在稍低一些的空中。这样比较起地面上风虽然也大了不少,可是相对于更高处来已经好了许多。卢特揽他在怀中,替他挡风,看他气闷的样子,也是十分不忍心。过了一会儿,兽人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一拍大腿道:“我有办法!” 

在鸟背上,风声仍然很大,阿希礼没听清楚他在说什么,只发现卢特一手搂着他,另外一手摸出随身的水壶,用牙齿拔出塞子,念念有词捣鼓了一会儿,便有一个透明的水泡从壶口冒了出来。那水泡越吹越大,渐渐的有中型南瓜的大小。卢特动作敏捷,他没看清楚怎么回事,那个水泡已经被套在了他的头上。 
卢特拿着水壶的手轻轻一拉,微弱的“叭”的一声后,水泡与水壶口彻底脱离,就此成了一个封闭的球体,套在他头上。 

阿希礼惊讶地发现,在这个水泡里,他睁眼看世界毫无障碍,呼吸也没困难了。他过去见班尼迪克的学生们玩过这类魔法,那时候这种形状的水泡被应用在潜水中。高阶的飞行魔法里,会由意念凝结成了一个水晶壳子的球形飞行器,不过因为对积存的魔力消耗很大,所以他很少看到法师们使用。 
准将真没想到这个兽人连这类魔法都懂得。 

有了这个水泡球的保护,他不再需要把头像鸵鸟一样埋在卢特的怀里。球体很牢固,即使磕碰在卢特身上,也只是柔软地变形,不会爆裂。卢特替他弄好这个防护罩后,很快发现自己自讨苦吃:这样不就不能时不时亲亲舔舔了吗?不过他也舍不得让阿希礼再被大风吹得透不过气来,只能暂时忍耐了。 

看看阿希礼基本上已经适应这样在高空飞行,卢特控着大鸟,令它渐渐地向上爬高。这大嘴鸟本来就喜欢在更高一些的天空中翱翔,刚才被强迫停留在低空飞行,已经十分憋气,此时总算得到主人的批准,顿时张开大嘴一声长啸,舒展双翼冲向高空。 

骑独角马,不过是比普通马高上一些,但是乘坐这种交通工具对阿希礼来说完全是崭新的人生经验。过去他何尝见过能载动两个成年男子的大鸟,又怎么敢想象能驯服这种大鸟来当坐骑呢? 

兽人平时似乎并没有带着这种鸟,只是在需要的时候以一种尖利的哨音召唤。卢特手里那个半球形有好几个孔眼的木哨就是做这个用处的。他肖想了一会儿这种鸟,最后觉得自己大概一时半会儿驯服不了,也就抛到脑后,专心开始欣赏从来没见过的高空俯瞰异土风景了。 

他心里一直在记录方位。他们大队人马从西向东走的,遇到神圣祝福森林之后,在那里打开了一个小小的缺口,从此陷入噩梦之中。他被兽人抢走之后,一直没有办法确认那个森林缺口的位置。但可以肯定的是,当时离开卢特他们躲在山里的临时聚居点后,他们一路都在向西北方向行走。 
而现在这只大嘴鸟一直在向背对着太阳的方向飞行,阿希礼猜想人类是在进入森林缺口后,就地建立了一座临时城市。 

从起飞到现在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大鸟已经飞过了茂密的森林,越过森林边上一条宽阔的河流,进入了广袤无垠的沙岩群山之中。光秃秃的表面,纵横阡陌的山脊,好像一幅幅巨型的流动岩画,刻着千万年前地质变动洗刷的印记,以及风吹日晒后风化的痕迹。褐黄色的岩体表面覆盖着沙化的土壤,劲风吹拂下一棱棱绉起规律的纹理,好像起伏的细小波浪。 

刚才降落下去时,阿希礼才发现这种地势非常难走。一道道交错的山脊,或者说岩脊上,只有窄窄的一条通路,人都难以稳稳立足,更不要说普通的战马。想着,他不禁又觉得大嘴鸟这样的交通工具十分必要。 

在边缘地带,这片岩山上还有一些绿色的灌木顽强地栖身在少得可怜的岩缝沙土中,可是越往腹地走,荒芜的沙色就越纯粹。远处苍茫的大地尽头一片昏暗,在他们背后渐渐下斜的落日似乎已经照耀不到那里。 

卢特似乎有意带他观光,突然控制着大嘴鹫,让它慢慢降低飞行高度。很快阿希礼便能感觉到地面上炙热的风沙,带着白昼暴虐的阳光留下的余温扑面而来。因为水泡球的保护,他仍然能好整以暇地睁眼观看。 

这里的地形绵缓,丘陵起伏,并无高山隆起。但时不时出现的,宛如刀切斧削出来的岩壁,却依然夺人心魄。 
那岩石上有无数被岁月侵蚀出来的空洞。疾烈的风飞快地乱舞在这些迷宫一般的岩壁之间,发出呜呜的凄厉歌唱。 
阿希礼听这声音听得心口发颤。 

他过去曾经行军到沙漠地带,也遇到过类似的鬼哭狼嚎。虽然有正经解释,可是那种摄人心魄的诡丽凄凉,只有现场见识过的人才能体会。空气热涨冷缩所以在岩石的空洞之间飞窜什么的,那声音应当是没有灵魂的。可是在光明和黑暗交替的边界,在这日落一刻,那忽远忽近噪杂而混乱的鸣响,就好像地狱里千万条被束缚的灵魂发出了尖锐而绝望的嗥叫。 

卢特只是想让他观赏不同的风景,此刻见阿希礼脸色苍白,还以为他不太习惯这地方被风卷起打在身上豌豆大小的沙粒。 
看看落日西沉,他便抱着阿希礼再次乘上大嘴鹫飞高。 
阿希礼离开之后,还在回头看那片风化的岩石群,卢特导游尽职地提醒他说:“你看,这里就是黑沙漠。” 

阿希礼看了看四周莫名一下子变暗的天色,开始他还以为是太阳下山了的缘故,“什么黑沙漠?” 
“吸收了有毒食物的世间万物化作永恒的黑色沙砾,汇聚到这沙漠中。黑沙是祝福,带来和平与幸福。”兽人如此说道,“这是我们自古流传下来的说法。” 

阿希礼对兽人的奇谈怪论已经渐渐有了免疫力。现在听到如此前后不相关的话,也仍然能够平淡地混过去。其实他的内心已经表情崩溃了:“这有因果关系吗?吸收了有毒物质变成黑色沙粒什么的难道不是跟邪恶黑魔法相关吗?这明明是恐怖沙漠好不好!”再加上刚才在这片黑沙漠边缘听到的夜枭啼哭般的风声,阿希礼心里对此风景愈发有隔膜了。 

如果他学习的范围能够更广一点,不要把课业工作之余的精力都花到泡妞上的话,他会了解到,在北奈大陆的传说中,也有惊人相似的历史。传说传唱着上古时代的英雄,他们与魔神的战斗宏大而悲壮。英雄最终和魔神同归于尽,他们的肉‘体相融,化作黑色的岩晶崩落于大地各处。任何地方有黑色的晶脉冒头,都会被视为魔神即将复活的不祥征兆,必须派大批神殿祭祀去净化邪恶。 

铺天盖地的黑色似乎连落日最后的余晖都全部吸收了,前方是浓浓的阴云。在这片生命枯竭的沙漠里,声音成了如此稀有的东西。不过,土著居民大嘴鹫并不觉得有异常,在昏暗的天空快乐飞行,时不时自己仰脖“嘎嘎”地制造一点噪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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