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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立刻联想到黑婕。“你为什么也出现在这里?”让一回来就先到她住处的他扑了个空。
“你之前不是要我帮助黑澔他们吗?我一直记得要实现这个承诺,所以我来帮忙的。”
“你要怎么帮忙?”他是不怀疑她的能力,只是好奇帮忙的方法。
“不说。”她抱他抱得更紧,想就让他拖着她走。
“随便你。”他也不追问。看见她的笑容,他知道她信心满满。
“想不想顺道去看看黑澔?他工作的面包店就在附近。”黑盼盼看出黑凌霄有拒绝的意味,她懂他心里担心同伴,也希望知道同伴逃出研究所后是否过得好,表面却总爱摆出冷漠疏远的感觉,好像被看穿他的温柔就会有损颜面似的。
她在他胸前抬起小脸,“澔他们都不知道你也逃出来了。你用身体替他们挡下危险,他们看着你倒下,以为永远失去了你,这会让他们在幸福之际,隐隐感觉到遗憾。如果你出现在黑澔面前,他一定会很高兴的。让他们知道你没事,好吗?”
黑凌霄迎向她的眼,明明知道她读不到他的心,却觉得自己在她眼前毫无遮蔽,被她看穿、被她了解,像是清楚他一直搁在心里的牵念。
“要去吗?”她绽开笑容,再问。
缓缓的,黑凌霄颔首。不知情的人看了会以为他有多么不甘愿,好似被黑盼盼强拉去做什么讨厌事一样。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很想见见同伴,想看看大家好不好……也许,黑盼盼也知道……眼前的画面,很撩人。
两个出色的男人相拥在一起,像一幅超美型的浪漫BL(boy'slove)构图。攻君浑然天成的孤傲气息,臂间搂抱的受君有别于女人的过度娇柔,揉和了男性的俊美与女性的精致……“好美噢……”眼前的画面应该要让人吃味,可是黑盼盼没办法,她克制不了欣赏美丽事物的喜悦,而且身边还有面包可以当零嘴啃……她拨开几块吐司,将空出来的位置当椅子坐,一面拆开鲔鱼沙拉吃了起来。
“食物要先结帐。”柜台前的收银小姐脸色阴沉地提醒黑盼盼,当圆灿灿的眼滑过面包店一角的BL景色时,细眉轻蹙,整个人的阴沉度向上飙升好几个百分点。
“连这瓶果汁牛奶一起算。”黑盼盼扬扬刚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饮料。
“四十元。”
“噢。”被打断欣赏兴致的黑盼盼微撅嘴,快步跑到柜台先结帐,连发票都等不及拿,又跑回好位置去坐着看戏。
“黑凌霄,你脸上的表情要再高兴一点啦!要笑不笑的,反而变得好怪……你看,澔虽然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可是还是很有美感,你好像脸部中风抽搐一样……”不满攻君的表现,她还适时做出指导,不过当然是换来黑凌霄恶狠狠一瞪。
黑凌霄不只脸部表情僵硬,他连双手都不知道该摆在哪里……该死的,他根本不会应付这种情况!
五分钟前,他和黑盼盼一踏进面包店,就见到黑澔正拿着“法式樱桃蛋奶酥”在哄诱柜台后的收银女店员张开口。而店门被拉开时,门上悬挂的铃铛发出悦耳的清脆声响,引来店内的黑澔及女店员注意——接着,黑澔朝他扑抱过来。
五分钟后,黑澔还是死抱着他不放,而黑盼盼不来拯救他,还在一旁觅食、看戏兼说风凉话。
“你没事真的太好了!真的……大家一、一定会高兴得要死!虽然那时大家发誓要连你的份一起活下去,可是谁都知道,那叫内疚,也叫自责。想到我们的幸福是牺牲你才换来的,就觉得罪恶……”黑澔不像黑凌霄那样矜持,心里的欣喜完全表现在行动上。面对失而复得的同伴,他只能以拥抱的方式来确定双臂间的体温及心跳都是真真实实的。
“我被黑盼盼带走了。”很久很久之后,黑凌霄才在尴尬中开口。短短一句话,解释了他没死成的原因。
“盼盼,妳真好。”黑澔投给一旁的黑盼盼感激的眼神,媲美小动物在乞食般的闪闪发亮。尤其不久前他的双眼才被感动的泪水洗涤过,水灿度更是惊人。
黑盼盼随意挥挥手,告诉他——没什么啦。
好不容易,黑澔放开了黑凌霄——只是由拥抱改为牵手。他将黑凌霄拉到收银女店员面前。
“宁熙,我跟你说噢,他是我兄弟,叫做黑凌霄。他是我的好兄弟噢,我们从小到大一起长大的。”黑澔兴奋地向女店员介绍,但显然女店员兴致并不高,只是随口应了声,就去应付其他上门采买面包的顾客。
黑澔完全不因此而感到挫折,喜悦没减少半分,继续将黑凌霄拉进店后厨房,大声宣告——他是我的好兄弟噢!
更诡异的是,厨房里还响起如雷掌声。
黑凌霄感觉自己好像踏进了另一个世界,这个世界热情奔放,所有的喜怒哀乐都这么明显且不虚伪——他并不讨厌,只是不知该如何应付。
“你和盼盼终于有结果了?”黑凌霄好不容易才从厨房那一大群学徒师傅及老板的热切寒暄里逃出来,双手多了好几袋各式刚出炉的西点面包、点心。在小小的走廊间,黑澔好哥儿们地勾住他的肩,神秘兮兮地问。
这句话,成功地让黑凌霄原本笑僵的俊颜有了改变。
“什么结果?”
“就是感情结果呀,例如订婚、结婚、生小孩之类的。”黑澔很乐见大家都幸福。
“没有。怎么这么问?”
“你不是和盼盼……”黑凌霄的反应出乎黑澔的意料,他以为自己会得到好的答案。刚才黑凌霄和黑盼盼进面包店时,还如胶似漆地缠成一块儿……一件大衣包着两具躯体,怎么看都像热恋中的人。
“我跟她没什么。应该说……”黑凌霄顿了顿,补充道:“我跟她,和以前一样。”
和以前一样?黑澔眨眨眼——天真无辜的表情由他做来还真是合适。“那也不错呀。”
“不错?”这个回答听来颇怪。
“你不是很久以前就喜欢盼盼吗?”黑澔继续扮无辜,“所以和以前一样也不错。”只是进展得有些慢。“我一直很羡慕盼盼还有凝,她们都是被人爱着的。我也很羡慕你和炼,你们有支撑你们活下来的动力……不过我现在也找到我的“动力”了。”黑澔瞄了收银台一眼,笑中有幸福,也有甜蜜。“所以我不用太羡慕你们这两对——”
黑凌霄插嘴,阻止了黑澔幸福到可以榨蜜的笑语。“等等。你说黑炼和黑凝,我可以理解;但我和黑盼盼跟他们根本搭不上关系。”
“有呀!黑炼爱黑凝,你不是爱盼盼吗?”黑澔说得再理所当然不过。
“我什么时候爱过她了?!”黑凌霄觉得一股热气冲脑,他直接将它解释成怒气,殊不知,那股热气化成了颜色,在他的双颊晕开,泛成暗红。
“不会吧?!你自己不知道吗?我们所有人都看得一清二楚呀。”黑澔比他更惊讶。黑凌霄是真迟钝还是假迟钝?!改阍谑暌郧埃看慰吹脚闻蔚窖芯克突崃澈旌欤暌院蟪宜榉常堑盟看味寂芙愕牧永锖湍銙K腰对峙。十五岁开始,你的眼就常常盯着盼盼,有时跟你聊什么,你都不感兴趣——除了“盼盼”这个话题之外。你……不会不知道自己爱上她了吧?”黑澔觉得黑凌霄在接受基因实验的过程中,可能不只被注射了老鹰的基因,或许还有树懒——那种传闻中被大头针扎到,要三天后才会有疼痛反应的超迟钝生物。
“我……那是……”黑凌霄想做垂死的挣扎,但是他能反驳的,竟然只剩只字片语。
“别告诉我,你到今天、现在、此时此刻才发现你是爱她的!”见黑凌霄哑口无言,黑澔只能拍拍自己的额头,做出晕眩的动作。
黑盼盼好可怜、好辛苦、好吃力呀……
黑凌霄低下头,有种被羞辱的感觉。
他不是迟钝,他只是不会分辨那样的感情到底是什么。
没见到她时,情绪躁动难安;见到她时,又不懂该怎么对待她。
“你的表现实在是太内敛了,高兴的时候也是这副模样,不高兴也是这样,让人从外表看不懂你到底在笑还是在生气……盼盼会读心,你是知道的,而她也很习惯运用这种能力,读心对她来说就像呼吸一样。她太依赖这项能力,让她……不懂得怎么去看人,她以为只要去听,就可以分辨好坏。可是面对你,她什么都听不到,她会害怕的。”尤其是面对最在乎的人,那种害怕和介意更是加倍。
“我看不出来她有什么害怕的。”还不是一样活蹦乱跳,挂着笑脸缠着他……害怕?恐怕是骗人的吧。
“你看不出来?”黑澔拍拍他的肩胛,叹问:“那为什么我看到了?”
黑凌霄闻言,愕然看着他。
“你牵牵她的手,就知道我在说什么。”
他言尽于此,这家伙再不开窍,他也没辙了。
黑澔率先走出走廊,身后跟着一脸沉思的黑凌霄。
“澔,你向大家宣告完了吗?”黑盼盼已经吃完一条鲔鱼沙拉,现正大啖一颗“草莓大福”——粉软软且饱具口感的红豆麻糬里包进一整颗新鲜草莓的日式甜点。
“呀!”黑澔微讶。他和黑凌霄聊着聊着,都忘了正事。“还没!我还要到大街上分享,让大家都知道,凌霄还活着!凌霄是我的好兄弟!”
“拜托……”无力的沉吟,同时出自于黑凌霄与收银台后的沈宁熙。
“来,凌霄,我们一起到街上去大声宣告——”黑澔开开心心准备拉着后头的黑凌霄,却见到黑凌霄一把拖住凉凉吮指的黑盼盼,飞也似地夺门而出,狼狈逃窜。
留下黑澔在身后亢奋的嚷嚷“要再来玩噢!”、“想吃面包就来找我噢!”还有对着满街人骄傲的炫耀——“那个穿黑长大衣,高高瘦瘦、中长发的帅哥是我兄弟,我的好兄弟噢!对对,就是红衣服太太刚刚指的那个,他是我兄弟噢……”
“走慢一点,我跟不上你……”黑盼盼顶着装满鲔鱼沙拉、草莓大福,还有一瓶果汁牛奶的沉重胃袋,加上腿没他长、步伐没他大,右手被他紧紧握着,被迫追上他的快步。
黑凌霄放慢速度——也许是觉得距离黑澔所处的面包店已经有一段不算短的路程,黑澔的兴奋嚷叫也听不见了;更或许是体恤黑盼盼追得辛苦。
黑盼盼好喘,弯着小小的身躯强力吁喘着新鲜空气,想伸手拍抚自己的胸口顺气,发现自己的手仍擒握在他的大掌里……她并不是很想挣开,毕竟这样的机会难得。
“澔比以前更快乐、更活泼了。”黑盼盼渐渐不觉得喘得难受,只是喉头仍有些干哑,才开口道。
“也更教人吃不消。”黑凌霄以前就知道黑澔的性子较随兴,高兴时就是哈哈大笑,不擅长伪装。只是他没料到,黑澔离开研究所后竟然变本加厉到这种恐怖的程度。
“这样的他很可爱呀。”黑盼盼倒是抱持反向看法。现在的黑澔,真正像颗小太阳,暖暖的。
她看见黑凌霄唇边浅浅的笑意……虽然他嘴里说吃不消,心里仍觉得很开心吧。
“你之前不是替我弄了一个新身分吗?替澔也弄一个吧。”连说出请求都听不到低声下气。
“帮澔也弄一个?”
“这个社会上有许多事不是都必须用到身分证?”他也是最近才发现那薄薄的一张纸,用途有多大。
“是呀。”大至各家银行开户,小至租书店借书,身分证都通用。
“我想,也许澔哪一天会想结婚,有个新身分,对他来说会相当方便。”
结婚呀……有这个可能性。这两个大男人抱在一块时都没发现收银台小姐的脸色有多沉,像是随时都会拿法国硬面包来打人。她倒是看得很玩味,也读心读得很痛快——郎有情、妹有意,步入礼堂的机率很大,要是没有身分证,一些结婚登记都很麻烦的。毕竟一个在十来岁就被宣告死亡的小男孩还能结婚,那也很可怕。
“当然好,我今天就回去弄一张给他。你说,让澔拥有乙级烹调技术士证和营养师证照,曾到法国勃根地、日本札幌、义大利和英国进修,并且得到法国权威米其林美食评鉴三星主厨,这样的经历怎样?还是要再夸张一点?”她开始设想要替黑澔伪造出怎样的新生命背景。
“你说的那些我不懂,我想澔也不明白,只要给我们一个最简单的身分,让我们像平常人一样能在社会上生存就够了。”至于什么烹调技术士证、营养师或是几颗星主厨,都不过是多此一举。
“我知道了。不过,我让澔和你变成真正的兄弟,好不好?”黑盼盼仰头问他,知道他会喜欢这个安排的。“澔年龄比你大,是你哥哥,接下来有个大姊黑凝……黑炼不行,如果他也变成了兄弟,他就不能和黑凝在一块儿了。你排行老三,黑婕是老四,黑络最小,就当么弟。”
“没必要这样——”
“你们跟家人没什么不同呀。你会替黑澔要个新身分,以后一定也会为了黑婕开口,再来黑凝、黑炼、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