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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鹰盯上天才女-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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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在她手上写:不要用手去揉。你的眼镜摔坏了,暂时忍耐。

“眼、镜、摔、坏、了……忍、耐……”黑盼盼一字一字慢慢读着他写在她掌心的字迹,再抬头看他,用眼神确定自己有没有误解哪个字。

他颔首,给她肯定的答案。

“那我现在等于又瞎又聋了嘛……”她轻轻咕哝,殊不知这样的音量并不如她所以为的“泄。

“头好痛……”疼痛间还夹杂着晕眩感,她想甩去这股不适,仍搁放在她颈项后头的温热大掌可不容许她胡作非为,她干脆放任自己在那只手掌里放松,反正她知道他不会轻易让她从椅子上摔下去。

就像那时,她从塔顶掉下来……

她的手腕上有好几处爪痕,每一条都是那么深刻地烙印在肌肤上,爪痕有多深,就代表那时他想救她的决心有多强。

他总是不说,却在行动上表现得那么清楚。

他什么都替她想,而她呢?

竟然曾自私地希望他被带回研究所里,就像以前一样,让她能天天见到他,让他不会被外头的女人所觊觎——“这一定是天谴。因为我那么自私,老天才会给我惩罚,是我自己活该……”这是报应呀!

她没什么好怨天尤人的,至少比起一些书里坏女人凄凉的下场,她算很幸运了,小命还在,也没摔成植物人,更没被卖去非洲当妓女,万幸万幸。

她当这些话只是含糊在自己嘴里,却不知道黑凌霄离她这般近,他半个字也没漏听。

一名女护士推着轮椅走过来,用手指指椅子,要黑盼盼坐上来。

“我想回家。”黑盼盼没动,仍是靠在黑凌霄身上。

“你还必须留院观察,听话。”白发老人也来到她身边,笨拙而缓慢地比着不正统的手语,再配上唇形。

黑盼盼大概知道老人的意思。“我没事了,我要回家。”

“盼盼乖,医生说你脑部的血块不大,但是可能没办法自然吸收消去,所以动手术会比较保险。血块拿出来之后,你就可以恢复听觉了——”

句子太长,黑盼盼无法读出老人的唇形,一方面也是她拒绝去理解。

“我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要,我只要回家!”她近乎任性。

老人轻轻拍抚她的手背,想劝她,却被他此时所读到的心思所震慑。

这个傻女孩……为什么总要为难她自己呢?

她以为这是自私的代价,所以不容许自己被治愈?!

她怎么会这么想?这根本不能混为一谈!

他该如何告诉自己的宝贝孙女,事情并非她所认为的,就连黑凌霄也没有责怪她之意——他现在听见所有黑凌霄的心跳,全部只有一个声音,而这声音都是唤着她的名字,有心疼、有担忧、有气恼她不乖乖听话接受手术、有怪罪自己没保护她,竟让她伤成这样……他的心跳,清晰而专注,骗不了人。

盼盼,这个男人在说爱你呀!

白发老人握着她冷冰冰的小手,想将这句话传递给她,但她的眼眸没有任何喜悦或震撼,更别说感动了。她只是撅着嘴,直嚷着要回家。

她是真的“听”不见了……

第九章

即使黑盼盼被禁止在动手术前离院,她仍趁着众人松懈的小小片刻,偷偷溜出医院,直奔她的私人小窝,将自己藏起来。

她前脚才进了家门,黑凌霄后脚就跟着来到。

“为什么不乖乖待在医院等开刀?”

他一踏进她的地盘,就将她逼困在墙角,两人贴近到不能再近,所以黑盼盼可以清楚看见他漂亮得让人想偷啾一口的唇,正开开合合这么说着。

“我怕痛。”她随便搪塞理由。

“开刀会打麻药。”没机会让她看见自己脑袋被剖开的奇景。

看懂他驳回的句子,她继续坚持论点,“麻药退了,还是会痛。”

“再怎么样都好过听不见任何声音吧!”他吼她,她却没太多反应,想必是没懂他的话。

黑凌霄拧拧她的耳珠子,“听不见声音,懂吗?”他本想故意拧疼她,但看到她头上缠绕的纱布,任何毒手都不忍施加在她身上。

黑盼盼从他的神情判断,他吼得很大声——连额上的青筋都那么明显。

“你不用加大音量,我什么也听不见,吼越大声,受苦受难的只有你自己的喉咙。”对一个聋子大吼大叫,等于做白工。

“是呀,你什么也听不见,我还在这里浪费什么唇舌?!直接把你拖回医院,绑在手术台上就好了!”谢谢她提供的好意见!

黑盼盼只看得见他的喉结滚呀滚,在刚毅冷硬的颈部线条间上上下下,至于他说的字字句句,她没来得及看清,身子被擒在他没受伤的右臂膀里,拖抱住她就要往屋外走。

这个举动,让她知道那句她没“看”懂的话是什么了——“我不要回去!放手!你放手!”她双手拍打着牢牢环扣在她腰际的铁臂。他太有力了,几乎只要一丁点力量就可以将她整个身躯提起,她的脚尖踮呀踮,就是踩不着地。

“你闹够了没有?!在这种时候耍什么任性!脑子里有血块,不立刻处理它,你还留着当纪念?!我不相信你会认为耳聋比正常还要好!”

“我听不到你说什么!听不到听不到听不到!你放开我——”她不是在使性子,而是她真的无法辨识黑凌霄在吼些什么,她连自己现在的挣扎都没办法听见了……“想听见就去动手术!”明知道此时绝对不是心软的时候,所以他漠视滴坠在他手背上、高温炙人的眼泪。

一滴、两滴、三滴……

“该死,你哭什么?!”他抡握的拳收紧在她腰间,像是他此时绷到极致的理智线,终于被她的泪水以滴水穿石的毅力给“哭”断了!

“我听不见你在说什么……”黑盼盼哇的一声,大哭起来。“你骂我的声音、吼我的声音、装酷的声音,还有以前说爱我的声音……我全都听不见了……”她像个痛失心爱玩具的哭娃娃,抽抽噎噎的哭音混杂着抽鼻声,让她的句子变成残缺不齐,加上踢蹬着双手双脚,让人完全看不出她是个二十八岁的大女孩。

黑凌霄放开她,微微半蹲下修健的长躯与她平视,一颗颗圆润的眼泪扑簌簌从黑长睫掩覆的眼隙里溢出,像永远也止不住似的,他动手去拦截它。

“只要动手术就可以再听见声音,到时你想听什么,就能听什么。”他撑起她低垂的下颚,要她仔细看他说话。

“听不到的……不可能听到的……”从好久好久以前,她就已经听不见了……她环住他的肩胛、伏在他身上哭泣,犹如抱住深水间唯一浮木,那么紧紧依附。

就在黑盼盼哭得不能自已时,茶几上的电话响起。

正如黑凌霄所猜,电话是人在医院的白发老人打来的。他抱着黑盼盼坐在沙发上接电话。

“她情绪很激动,我想,让她冷静一两天,等她平缓下来,我会带她回医院。”黑凌霄边和白发老人如此说道,边调整她坐在他腿上的姿势,让她舒服些。

老人在电话这端也能听见黑盼盼的闷哭声。

“这样吗……也好。姜医生说盼盼脑里的血块暂时不会有危险,开刀的事可以缓几天……但是你要随时注意盼盼有没有晕眩、呕吐或是意识不清的情况——”白发老人详细交代着脑部受伤病患所需留意的重点,毕竟脑部迸发的情况很难掌握,即使表面看来没事,还能活蹦乱跳,可能明后天就严重出血死亡。

“我知道。”黑凌霄准备收线,白发老人却先一步出声唤住他。

“盼盼……就麻烦你多费心了。”

“嗯。”他又要挂电话,白发老人再度喊住他。

黑凌霄没出声,等待白发老人还要交代什么。

“我……也许没资格这么说,但是,盼盼不需要背负我犯下的过错,我为我当年加诸在你身上的一切向你道歉……虽然这道歉来得太晚,我也不敢奢求你的原谅,然而,盼盼是无辜的。在她见到你之前,你就已经是这……模样。如果硬要说她有错,她只错在那时被你变身的情景吓坏了,指着你喊“妖怪”……那是一个小女孩的无心之过,我知道你很介意这事……可盼盼用了多少年来补偿这个伤害?这些年里,你没有做出更伤人的事、说出更冷漠的话吗?如果一命偿一命的道理适用,那么一话抵一话,你反而欠她更多……”白发老人娓娓道来。这些话,无论黑凌霄会嗤之以鼻或是无动于衷,他都要说。“我只想请求你……不要将仇恨记在盼盼身上……”

虽然他听见黑凌霄对盼盼的心意,又担心因为自己的缘故而连累盼盼,让她情路颠簸难行。

黑凌霄一肩夹着话筒,一肩伏靠着黑盼盼,左耳听着白发老人的语重心长,右耳则是黑盼盼哭到打嗝的号啕。他不自觉抚摸着黑盼盼脑后的发丝,她呜咽的哭哽咬在他衣领间,眼泪几乎透过薄衬衫,熨烫了他。

他沉默了很久很久,久到白发老人以为下一秒钟,他就会甩上话筒,不听他任何一句废言。

就在白发老人屏着气息,因为此时读不到黑凌霄的心而几乎要放弃时,黑凌霄却给了回复——“我会记仇,但不会迁怒。”

黑凌霄双唇贴着黑盼盼的耳壳,回答白发老人的同时,也将这句话吹拂到她的耳朵里。

终于,白发老人吁出了叹息,也像大大松口气。

“有你这句话,我就更安心了。”世间有仇恨,也有宽容,上帝不会只留下一种选择给人,那是条岔路,端看每个人如何取舍。他当年就是因为选择错误,才连累了那么多性命……若是以前的他,也能遇到一个肯真心诚意待他好,不将他的读心特质视为异类、不对他处处排挤的人,是不是他就能避开一场又一场的悲剧?

黑凌霄再度回以沉默。

“你自己身上也有伤,别太勉强自己,有麻烦随时和我联络,盼盼的电话簿里有我的联络方式——”白发老人又交代了好几项事情之后,末了,他诚恳说道:“凌霄,谢谢你救了盼盼,真的,谢谢你。”这是一个爷爷对于孙女的平安无事所呈上的最高谢意。

“我救她,不是为了你,你不用道谢。”

他救黑盼盼,是因为他必须救她。她坠楼的时候,他脑袋里只剩一片空白,什么也来不及想,他已经折飞回来,以扑火飞蛾般的坚决冲向她,仿佛只要她摔下去,会连带将他的心也狠狠扯下,一同摔个粉碎。

如果他能多思考一些,或许他不该只是双臂环紧她的身子,而该以自身为垫,完完全全保护她,不让她任何一寸皮肤碰到地面。若不是两人下坠的速度太快,快到只是眨眼瞬间,两人已经落地,否则他真的会这么做……“我听见了,你是为了你自己……”白发老人欣慰一笑,隔着话筒,仍能听清楚黑凌霄的声音,字字了然。

双方都挂上电话。

黑凌霄拍拍黑盼盼的背,似乎是那么自然、那么出自真心。她的哭声渐弱,只剩几丝抽噎。

“别哭了……”

她小脸贴着他的肩窝,自然听不到他的沉嗓低喃,但他的气息暖暖热热的、轻轻浅浅的,哺喂无数的安心和抚慰。

气息化成言语、动作变成声音,将她喂得好饱好饱……那是无声的爱语,只有靠得那么近的彼此才了解的语言。

房里的闹钟响了十分钟之久,没有人出手制止它的凄厉铃声。床铺上俯趴着软软的身子,薄被被踢到左脚下方,一大半部分早已掉到地板上,另一半压缠在纤细均匀的白晰腿间。

侧躺在软软枕头里的人睡得香沉,闹钟也无法将她从梦境里唤醒。

终于,有人进了房间,压下闹钟的按钮,屋子才又安静了下来。

拨拨枕头上那颗脑袋的凌乱发丝,长指探到她的鼻前,像在确定她有没有停止了呼吸。

缓缓的酣吁热气温暖了他的指,他淡淡一笑,替她拉好薄被,重新盖在她身上。

“小黑,盼盼怎么了?她睡好久好久了,一动也不动耶!这个姿势……维持了七个小时又二十八分四十一秒。”停顿是因为电脑主机读了一下它内部的计时器。

黑凌霄瞟来一眼,虽然觉得那台电脑主机很吵,叽叽喳喳的超爱说话,又爱缠着人问些有的没的怪问题,不过吵不到听觉暂失的黑盼盼,他也就随它去了。只是他对它给予的昵称很不以为然——他跟它熟吗?小黑长小黑短的……哼。

“小黑,盼盼只是出去找你,为什么回来就变成这样?你又欺负她了噢?!”面对很不爱鸟它的黑凌霄,电脑主机没有半丝退却或沮丧,就算是自问自答,它也很能自得其乐。

黑凌霄不想跟它一搭一唱,走出房间,但电脑主机的声音还是紧紧跟随在后——这间屋子里处处都有它的据点,它还自动将音量调大,让它的声音不仅止是在房间里,连客厅也能清楚听见。

“我就知道一定是你欺负她!每次都弄哭她,你有没有一点身为男人的自觉呀!我最不齿的就是欺负女性同胞的沙猪,就算你是鸟也一样啦!”它一副正在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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