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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命祸水-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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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病却胃口不开,什么东西也吃不下,不食五谷杂粮,人更显虚弱,因此长年的恶性循环下,人不生病也很难。

“也许很难接受,不过我建议你从她身边的人查一查,尤其是能接触到饮食的人。”人往往是被最亲近的人所害,因为不需防范。

“包括我在内吗?”表情阴沉的司徒太极冷冷地低视,眼神凶残。

“若有某种动机……”

“动机──”他像暴动的熊似的大声一吼,难以置信这小子连他都怀疑。“青衣是我妹妹,我最疼爱的亲人,我为什么要害她?”

大概被吼惯了,欧阳春色反而能冷静的分析。“说不定她将来能分走你的财产,而你不想给,想独吞……”

“无稽之谈,我给她的,绝不少于自己。”光是一整年下来的昂贵药材,够养活一村子百来口十年。

“听我把话说完,或许她身上有你想要的东西,她不给,你必须害死她才能获得,更甚者……”人心是贪婪地,无可预测。

已经暴走的司徒太极恶狠狠地打断她满口谬语。“你说够了没?我如果要一个人死,直接一刀给他就成了,不需要费心。”

“说得也是。”她竟赞同地点头。“你这人的脑袋不会想那么多,心思不够细腻的人无法长期布局。”

“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暗讽他笨吗?

欧阳春色没回答,只好笑地瞅视他,“你有没有想过更可怕的一件事,谁会对令妹下毒,又为什么只毒她一人,既不让她死,也不允许她活得轻松?”

“这……”他眉头一皱,不自觉地想起亲生娘亲。

疑心亲娘实为大不孝,她十月怀胎生下他并不容易,曾因血崩而差点死于血泊之中,他能活下来是她拚了命相护。

十岁那年,她像疯了似的砍杀他,只因爹私下瞒着她纳妾,新妇一入门她因妒生恨,竟欲杀子报复爹亲的负心薄幸。

当时若非虹姨以身护他,自己反受重伤,他这条命早已还给娘亲,不可能接下隐月山庄家业,成为关外赫赫有名的霸主。

他不恨娘亲,即使她想杀他,若不是父亲想享齐人之福,以为妻妾之间能相处和睦,相信一切都会不一样,娘仍是温柔婉约的佳妇典范。

“喂!喂!你在想什么?怎么在发愣。”突然安静下来,叫人怪不习惯的。

欧阳春色以眼角偷觑,乍见森然黑瞳一闪而过的哀伤,她心口咚地跳了一下,有些乱掉。

“我想什么不重要,青衣的病先治好。”他仍不愿相信庄中有人会对妹妹不利。

隐月山庄内的仆从、丫鬟都是由他所信任的人挑选的,除了少数几个是近年来才入庄,绝大部分的下人已在庄里待了七、八年,甚至有的打他出生前便在此做事,他们的忠诚不容质疑。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当初他决定雇用他们时便把他们当自己人看待,极其慷慨,这些年来没人让他失望,所以此际身为一庄之主的他又岂能为了个外人而伤了主仆情谊?

司徒太极是极度护短,只要他认定是自己人,他便会使尽全力保护,不管错的是谁,他的决定永远是偏袒自家人。

而欧阳春色就是他眼中的外人,一个来路不明、出处说不清楚的卖凉茶小贩,居然敢夸口是个大夫,而且还确有本事治病,这才是启人疑窦之处。

关外的大夫全看过青衣,他们的说法八九不离十,唯独这小子独排众议,坚持青衣的宿疾乃中毒引起。

欧阳春色一听,有些纳闷。“就跟你说是毒了,吃再多的药也无济于事,你要是一天不查出下毒者,她的病就不会有痊愈的一天。”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而去怀疑为我做事的自己人?”他话一出,竟有些后悔,似乎说得太伤人了。

一怔,她忽然想笑,觉得自己又遇到像珍珍老师那类人,明明真心为了他们设想,结果却不如人意。

真叫人意兴阑珊呀!一心救人反遭奚落,她何苦来哉,不如一开始什么也不做,省得一片好心东流去,倒惹人厌烦了。

谈不上伤心,她看清这是人性使然,她有心想助人,却不一定人人能接受,一个偏差反而落了个不是,没人会感激,泄露天机也会遭惩罚。

像是失去斗志似的,欧阳春色没什么精神地朝他笑笑。

“好吧!我能力有限,没法子帮上忙,你呢!就另请高明,反正受苦的是你妹妹,与我这个外人无关,你想用你的愚蠢害死你妹妹是你家的事,不要再来问我。”

一说完,她很有骨气地往外走,宁可回去卖凉茶也不愿多管闲事。

“镜子你不想要了吗?”看她绝然离去的背影,司徒太极神色微愕。

她迟疑地停下脚步,内心挣扎地展开天人之战。“你要把镜子给我吗?”

“不。”他不可能给她。“我们约好了以医治青衣的病为交换条件,她没完全好以前你不能拿走它。”

“你……”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狠咬他一口。“算了,留着陪葬吧!三百年后会有人把它从土里挖出来,到时会传到我师兄手中……”

咦!等等,他们都姓司徒,莫非有所关联?她讶异的联想到。

“什么三百年后,难道你会预言……”

他才一说“预言”两字,欧阳春色立即惊慌的直摇头。

“我不会预言,不要问我,我随便说说,什么也不晓得,别问我、别问我,我要走了,后会无期,我自己想办法回家……”

“她确实是砒霜中毒,而且时日已久,恐怕从孩提时便已喂毒,直至今日伤及五脏六腑,若不停止毒入体内,最多三年,令小姐将见不到双十年华的中秋月圆。”

最后欧阳春色还是走不了,她拒绝为司徒青衣看诊,由着她病情加剧,甚至是吐出血来,焦急万分的司徒太极不得不再向外寻求良医。

刚好有位关内的大夫欲往关外寻药,正巧路过山庄,基于医者父母心,这位年过半百的老大夫遂入内为司徒家小姐诊脉医治。

由于他的说法与欧阳春色的不谋而合,以银针逼毒却见针身整根变黑,本已懊悔失言的司徒太极这才藉此机会留下她,硬要她协助老大夫为其妹驱毒。

“小春,你和我大哥吵架了吗?”感觉有点安静,静得令人不安。

“我看起来很闲吗?”欧阳春色懒懒地一应,不若先前满脸笑容。

“大哥性子冲你是知道的,若有不得体的地方我代他陪罪,请不要和他一般见识。”对她而言,他是个好兄长,但对别人来说,绝对是不好相处的鲁汉子。

看着司徒青衣毫无芥蒂的与自己交谈,她顿感愧疚的说道:“你不怪我不救你,故意见死不救?”

她一愕,笑得恬柔。“我想你有你的理由,你不是硬得起心肠的人。”

“哼!不是吗?你大哥还气得骂我狠心无情呢!说你要是有三长两短,他要挖出我的心祭拜你。”真可笑,不相信她的医术干么要她救人,矛盾。

“他说着玩,千万不要当真,大哥为了我的病相当辛苦,看在我的面子上你就原谅他一回。”这个兄长实在太冲动了,总是容易得罪人。

“我想他不会在乎我原不原谅他。”说不定还认为是她的错,想要将她千刀万剐。“不过,我是真的被他气昏了头,狠下心不救你。”

“嗄?”她讶异地睁大眼,不敢相信自己真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其实我也是呕气,想逼他让步,看他会不会为了你而承认错误,认真地追查谁对你下毒。”若不揪出躲在暗处的阴谋者,她救也是白救,青衣还是会一再中毒。

“什么,对我下毒?”她被下毒了?

司徒青衣的表情不是惊慌,而是纳闷,平时鲜少出庄的她怎会有人想加害于她?她自问没做过什么害人的事。

“咦,你不知道?”难道没人告诉她?

才这么想,她决定老死不相往来的家伙脸色难看的走来,脚步刻意放重让人知晓他来了,而且也告知他人他正处于不豫中。

司徒太极的性情是豪迈的,但也有些睥睨他人的霸气,根深蒂固的观念一旦融入骨子里,任谁也不易拔除,他从不认为信任自己人是错的,你不相信他们,人家怎么可能用心帮你做事?

至于老大夫说的中毒一事,他还是有些半信半疑,而因为老大夫要去采药,所以留下药方后便走了,他不得不仰赖这小子。

“你又在青衣耳边碎嘴什么?她好不容易气色好一点,你最好不要再烦她。”

这小子,见了心烦,不见烦心,简直搞得他一天比一暴躁,寝食难安。

“咦?小姐,你这屋子闹鬼吗?怎么听见嗡嗡嗡的怪声。”欧阳春色挖挖耳,视若无睹的跷脚啃瓜子。

当男人的好处是可以不用在乎他人的眼光,抠鼻子、龇牙,全身瘫软像颗软柿子地斜倚软榻,也不会有人跳出来指责不雅,以她贪懒的个性来说,莫怪不肯变回女孩家,易装裙钗。

不管在哪个朝代,当男子确实都比女子便利,一言一行不必受太多规范,想去哪就去哪,世人还十分偏心地说了一句──男儿志在四方,而给女人的是──女子无才便是德。

在开放、自由世界长大的她怎么可能矮化自己,她要自在,她要来去自如,不受拘束,所以除非必要,否则她绝不会换上女装折腾自己。

“你敢说我是鬼,谅我不敢对你下重手是不是”真把他惹毛了,他照样断她一手一足。

“哎呀!不得了,又来了,要不要找个道士来驱驱邪,难怪你身子骨一直好不了,原来是屋子不干净呀!”欧阳春色故做惊慌的大叫,将瓜子壳吐向一双大黑鞋。

“你……你太目中无人了,太放肆!”竟敢无视他的存在。

她不惊不惧的将杵在面前的大块头当木头漠视。“青衣小姐,你这屋子风水不好,可能冲到地煞了,赶紧去庙里求道符来挂着,保平安。”

“你……”司徒太极的脸黑了一半,恼视在他眼前大摇大摆走动的人儿。

“小春,你别为难我大哥了,他的万般不是皆是出自对我的关心,绝无恶意。”唉!他们的意气之争要到何时能了?

见兄长气得脸红脖子粗,杀气腾腾地对着姐妹淘咬牙切齿,柔顺的司徒青衣不得不开口缓颊,避免他们真的大打出手。

谁理他,莽夫一名。“小姐的身子要顾好,别再乱吃有毒的东西,我能救得了你一时,可救不了你一辈子。”

“什么东西有毒……”话题兜回这件事,她还是一头雾水。

她太单纯了,生性善良,完全想像不到有人要害她,而且从她幼年开始。

“都说了别提这件事,莫须有的事一提再提,你是何居心?”大声吼叫的司徒太极不想此事影响妹妹的病情,生怕她会难过。

莫须有?欧阳春色挑起眉,笑捻一颗腌梅子往嘴里放。“你有个迂腐、顽固、乡愿、不通情理的大哥,他居然以为自己是神,能保你一生安康。”

呿!什么都不说就叫保护吗?无知不一定是福气,当初师兄要是肯明白告知她阴阳镜的用处,她在把玩它时自会小心谨慎,如今不致落得如此地步。

有家归不得,欲归无处去,缥缥缈缈地游荡,她都不晓得几时才能回家。

她想家,想念师兄,想念竹籚前的小鱼池,她放养的小蝌蚪应该长成绿脊的青蛙了吧?蛙鸣声该会吵得人不得安宁。

哼!吵死师兄好了,谁叫他还不来救她,活该夜夜失眠。

“欧阳春,你太胆大妄为了,你马上跟我出来,我非痛殴你一顿不可。”不会打死,打个半残就好。

“大哥,你别恼火,小春也是为了我好才冒犯你,你就看在她细心医治我的份上,别对她太严厉。”唉!她这没用的身体,紧要关头总帮不上忙。

司徒太极轻轻推开妹妹,让她跌坐床沿。“这事你别管,我和他的私人恩怨让我们自己解决。”

“可是……”事情有那么严重吗?

“青衣小姐,初一、十五记得帮我上炷香,如果那时候我们还没在地下见。”人生百年,转眼即过。

“小春……”她为何要火上浇油,把大哥的火气全引出来?

司徒青衣发现自己越来越不了解这两人,明明可以相处和睦却刻意挑衅,你一言我一语地把气氛搞僵,互有往来不愿退让。

若是各退一步,火爆场面自是不会一再发生,她也用不着时时担心,唯恐他们捉对厮杀。

“青衣,你离远点,不要靠近,小心伤了你。”他的目标是欧阳春。

“青衣小姐,有疯狗,你玉足记得抬高点,避免被咬。”这年代可没狂犬疫苗,被狗咬只能碰运气,倒楣的就一命呜呼。

“你……”一下子说他是鬼,一下子又暗嘲是狗,他若不发威怎么带人?

“你们不要再吵了,稍微静一静成不成,我……我胸口好闷。”声一扬的司徒青衣忽地胸闷,紧捉着胸前衣裳微露不适。

“青衣,怎么了,服药没?”司徒太极狠狠一瞪欧阳春色,认为她未善尽大夫之职。

“我手麻,好……好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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