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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静并不明白她哪里表现得让刘皇后觉得贴心了。
但是,虽然并不是她想要拿得,拿人手短,她对刘皇后,也在不安畏惧之余,生出了一股莫名的情愫。
如果不是有着前生母亲的记忆,如果不是记得那个梦境的最后,母亲对她那个调皮的一笑,从小没有得到过父母关爱的李静,这几次被刘皇后无微不至的善待下来,说不定,真的就要把她当做再生父母一般了。
而即使有着前生的记忆,外冷内热的李静,理智上觉得刘皇后这人城府太深,感情上,却也是别别扭扭的对她的关怀满是感激之情。
下午的时候,殿试的结果全部出来,在太监拿过来的名单中,朱说的名字,排在第七位。于前三甲无缘。
李静是有略微的失望的,不过,想到朱说那样的出身,她也就释然了。第七就第七吧,一百零三名进士里,排第七,已经很棒了。
而在朱说名字之后,隔着一个人,就是李让的名字。名单上只有前二十名的名字,李静匆匆看了一眼,没有看到万麒他们的名字,有些失望。不过,这种失望不及她为朱说喜悦之情的十一,这一刻,李静发现,她还真是一个重色轻友的典型。
这样想着,李静的脸上就有些灼烧感,嘴角紧闭着,想竭力克制它上翘的弧度。
李静的这点儿小动作,当然逃不过刘皇后的眼睛。
她随手把那张名单给人收起来,看着李静道:“怎么,这张名单上,有静儿认识的人吗?”
李静看了刘皇后一眼,又垂下眼睑道:“家兄的名字,出现在了名单上。”
李静刚才那种绯红情动的神情,虽然她自己竭力掩饰,可是,作为过来人的刘皇后,又怎么会看不出。
“再没有别的认识的人了吗?”
刘皇后的声音依然温和,可是,不知怎么,李静就从她温和的声音,平缓的语调中感觉到了一种让人无所遁形的压迫感。
在这种压迫感下,本就不喜欢撒谎的她,只得抬头看向刘皇后如实说道:“榜眼的萧贯,与舍妹有婚约。第七的朱说,跟小女还有家兄有同学之谊。第十八名的滕宗谅,小女去驿馆看望家兄时,有过几面之缘。”
李静拿了萧贯和滕宗谅做幌子,可是,刘皇后哪里会看不穿她这小小的心眼。
不过,刘皇后自然也不会去拆穿她。只是就着她的话一样避重就轻地道:“哦?这样说来,那些瞄准了三甲进士做女婿的大臣们,怕是有不少人要失望了。不过,我没听你提过家里还有妹妹呀。怎么,不是李家嫡出的吗?”
李静暗暗呼出一口气,殊不知,她的这一反应,全被刘皇后看在了眼里。
“皇后娘娘误会了,与萧公子有婚约的,是小女舅舅家的女儿,小女自幼寄养在舅舅家,心中把芳儿当亲妹妹看了。所以,总是不自觉就口误。”
“这件事,禅儿跟我提过,我倒是忘了。你放心吧,如果萧贯敢辜负了你表妹,我和皇上,一定不会轻饶他。”
李静提到萧贯,除了拿他当幌子,多少也有这样的意思。
这样,如果萧贯敢毁约,他在刘皇后眼中,便是背信弃义的小人,那么,好不容易攀上的高枝,效果也会打折的。若他辜负了秦芳,惩罚总是要的。一涉及到秦芳,李静就变得格外担心,格外护短。
晚宴上,李静只是远远看了朱说一眼。掩映在穿着大红袍的状元之下,一身靛蓝衣服儒服的朱说,并不是多么起眼。
李静没有在他的脸上看到失落,他的眼睛触及李静时,怔忪片刻,还给了她一个含蓄的微笑。
这让一直担心朱说错失三甲就此消沉的李静,多少安心了些。
安心之余,她又觉得,自己是真的太小看朱说了。如果连这点挫折都经不起,以后在官场上,没有丝毫背景他,要如何熬下去。
他的十几年寒窗苦读的韧劲,又岂是这点打击就能摧折的。
不过,李静看着朱说出神了片刻,心中也有些遗憾和矛盾,他本来就是省试第一出身,那么,即使她借助了刘皇后的关系,让他在殿试中拔得头筹,也并不算不是实至名归。
可是,她终究不愿意低下头去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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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倒是不在乎朱说的名次,只是觉得,自己一时为了自尊的坚持,让他终究没有在殿试中锦上添花,有些遗憾和负罪感。
明明,就算时光倒流一百次,她还是不会张口为朱说求情的。
真是,爱得深了,心也就不由己了。即使有着自我的坚持,还是想不顾原则的把一切最好的都给对方。也不管对方是会高兴,还是会尴尬。
不过,李静终究是个理智的人。再怎么想,也只是想想,有些原则,她终究不能打破。那是她作为一个人的底线和坚持。
所以,明明理智上觉得自己没做错,李静看着朱说的侧影,还是生出了隐隐的负罪感。
这种矛盾的不能言之与人的折磨,她只能自己吞咽了。
苦涩,却也莫名地暖暖的。
被拒绝的……
第二日,李静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下午,换回日常穿得男装的她,迫不及待到驿馆去找朱说。
这一次,朱说倒没有如省试过后那般忙于应酬,而是坐在房间里,备了热茶点心等她。
开门看到李静,朱说温润地笑开:“你来了。”
没有什么甜言蜜语,可是,这也足够让做好了在朱说房门外等到天黑的准备的李静受宠若惊、感动不已。
没有给朱说反应的时间,李静挤进房间,垫脚双手揽上朱说的脖子,一只脚勾起两块门板关上,就带着迫不及待地热切,吻上了朱说的双唇。
朱说怔了片刻,手中拿着的书应声落地,双手揽上李静的腰肢,以更加浑厚的热情回应了李静。
没有多少技巧的两人,直吻到喘不过气来才气喘吁吁地分开。
已经有些手软脚软的李静,又不甘示弱的垫脚在朱说唇上啄了一下,才放开揽在朱说脖子上的手,后退了半步,贴着门板,双眼氤氲地看着朱说道:“恭喜你,进士及第。想要什么礼物,只要我有的,都会给你。”
李静这句话,有着明显的暗示性质。
可是,刚才分明情动的朱说,却不解风情地道:“没有考中状元,我哪里还有脸跟你要礼物。你不嫌弃我,我就已经很知足了。”
李静被这样不轻不重的忽视了,脸上有些下不来台的灼热,可还是不得不按下心中的挫败感安慰朱说道:“名次并不代表能力,史上有多少状元是默默无闻、青史无名的。只要你有心做事,即使起点不是最好,他日被百姓赞誉,被皇上赏识,拜相封侯,也不见得就不可能。”
听了李静的话,朱说轻轻刮了下她挂着汗珠的鼻尖,双手按在李静的肩上,收回笑容,目光灼灼地看着她道:“让你担心了。我自然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省试第一也只是侥幸拿到了顺手的题目而已。我知道该做什么,从我求着继父让我弃商复学那天起,我就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了,留下母亲一人尴尬的在朱家受委屈,执意去应天府求学时,我心中更是下定了决心。
你放心,就算他日不能拜相封侯,我也会做一个为皇上分忧,为百姓办实事的好官的。”
近距离的看着朱说此刻认真的神情,莫名地,李静想到了那句著名的“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想到那位跟滕宗谅同科的名相甚至没有考进前二十(之前省试的放榜名单上,自然也是没有范仲淹的名字的。不过那时,李静一心都在朱说身上,哪里想得到那么多。范仲淹是李娜喜欢到恨不得做人家媳妇儿的人,可不是她喜欢的人。那种一听就是大禹类型的人,她可不愿亲近),她对朱说拜相封侯又有了幻想。
揽上朱说的腰,李静轻轻挠了一下,脸上带了三分俏皮,七分赧然道:“那么,愿为皇上分忧,为百姓办事的朱青天朱大人,有没有什么烦忧是要小女子帮你分担的?”
李静说着,还故意伸出粉嫩地舌尖舔了下嘴唇。
她早就想好了,如果今天来的时候,朱说没有出去交际应酬,作为奖励,她愿意把自己给他。
“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人生两大乐事,她想让朱说一起体尝了。
朱说的呼吸,明显得一紧,李静能隔着棉衫感觉到他此刻身体的僵硬。
有些不好意思,但又有些坏心的,李静轻轻捏了下朱说的腰肢。朱说压抑地喘息声,应声而起。
长期禁\欲的身体,那经得住李静这么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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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李静等了片刻,朱说不仅没有兽性大发扑上来,反而一把推开她,到水缸前舀了带了冰碴的凉水大口大口往嘴里灌。
眼看着朱说灌完了一瓢还要去舀,李静冲上去夺下他手中的葫芦瓢道:“别再喝了,再喝就该喝坏肚子了。”
朱说看了李静一眼,却是挣开她的手,又舀了一瓢,不过,这次只灌了半瓢,他就把瓢放下了。
随手擦着嘴角的水渍,朱说眼睛仍然红红地,看着明显被他吓着又有三分委屈三分恼羞成怒的李静,叹了口气,牵着她的手走到榻边坐下道:“不管你的前世男女是如何相处的,在我们正式洞房那一天之前,我绝对不愿冒犯你。所以,答应我,以后,别再这样招我,好吗?”
一瓢半的凉水灌进肚子里,朱说的声音里,依然有难掩的欲望。
李静看着这样的他,又是心疼,又忍不住要骂他榆木脑袋、不解风情。她还不是为了他的身体着想,一个成年男人,难道总要把自己的兄弟交给自己的右手吗?而且,她怀疑,朱说根本就是那种清高到连右手都不愿意用的人。
他们之间又定下那样的约定,她自是不想他碰别人,更加不想他真的挥刀自宫的。那他的身体,这样一直憋着……
难得她拉下脸把羞耻心关起来要体贴一把,朱说这还端起来了。
虽然也是对她的尊重吧,可是,李静就是莫名觉得委屈、愤怒,当然,更多的还是恼羞成怒。
不知是羞得还是气得,李静整个眼睛都红了,可是,朱说都这样说了,她即使再怎么恼羞成怒,总也不好无理取闹。
只是端起矮几上的茶杯喝了一口,烫得舌头很疼,她偏故作没事的昂起头道:“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的,结果,倒变成了我自己多么饥渴似的。有本事你以后成亲了也别做,当你的柳下惠、孔圣人就好了。不过,正常的生理纾解不进行,身体坏了别愿别人。”
朱说看着像小斗鸡一样的李静,心里不知道是想怒还是想哭。
她怎么能这么口无遮拦?还口无遮拦的这么理直气壮呢?偏偏,整个人羞得,耳根都成了醴色,这样的秀色可餐。
他哪里就是柳下惠了,只是跟他在一起已经足够委屈李静了,他舍不得再让她的声名受半点委屈。怎么李静就是不明白,还自己过来招他呢?
她到底知不知道,在社会中,女孩子家的名节,究竟有多么重要?况且,还是她这样的贵族之家的大家闺秀。真是半点自觉都没有。
虽然这也是她对他的体贴吧,可是,李静的这份体贴,对他而言,却只是苦涩多过甜蜜地折磨。
今天半宿,他肯定又得爬起来洗亵裤了。
手伸了一半,顿了下,朱说终究轻轻抚上李静的头,用长者对孩子说话的语气,包容而无奈地对她道:“你的体贴,我自然知道的。可是,我怎么能这么随便地待你。即便在你以前的那个时代,互相倾心的两个人即使没有经过婚姻,彼此结合是理所当然的。可是,在这里,女孩儿家的名节,有时甚至比生命都重要。我怎么能为了自己逞一时之快,让你的名节受辱呢?那样,我与禽兽又有何不同?”
李静突然想到了一个笑话,关于,畜生和畜生都不如的夫妻吵架的笑话。
隐忍地抽动了下面部肌肉,李静拍开依旧板着脸道:“反正我也不是知书达礼的文明人,你跟我认识又不是一天两天了。”
李静做出这样负气又逞强的孩子气的可爱表情,朱说真的是心猿意马,废了很大的力气,用自己的左手,扳开自己放在李静头上的右手手指,朱说退到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做了两个深呼吸,调整了下情绪道:“你呀,总是喜欢说逞强的话。你愿意与我结合,我是很开心的。自然不会觉得你有半分不守礼。只是,我们活在一个社会中,并不是只有你我二人的世界,我不能不顾及你的名节。
而且,你不觉得,凡事都是到了一个合适的时机,名正言顺做起来才更舒畅吗?你总不希望我们的长子,顶着私生子的名声吧?”
孩子这件事,李静还真的没有想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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