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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剑歼情记-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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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烦出在贵溪南的龙虎山。龙虎山上清宫是道教圣地,道士的祖师爷张教主的子孙们,自从宋朝出了一个张强反把

皇帝老爷搞得服服贴贴,曾—度做了金国俘虏的徽宗皇帝,封他为世袭天师(此之前,第一个格得天师封号的是张虚清,用长生术把曾梦游月宫的唐明皇诱得不知人间何世,得封为天师),之后,龙虎山成了圣地。历代帝王如此对待,龙虎山产业虽多,但是从不完粮税。徒子徒孙满天下,声势十分浩大,至今以来,龙虎山弟子在皇帝庇护下,简直成了天之骄子。

不管当政皇帝是真想长生也罢,是愚民政策也罢,反正用不着去深想,不过,龙虎山天师道,确也有他得意杰作。

由予张家已成为世袭天师,所以自不能毁前程贬身价闹事,但在乱世中,或多或少都发生些作用,所以,龙虎山便也成为争取对象。前一些日子,邪教主张世佩曾经走了一趟龙虎山,是否与张天师订了君子协定,不得而知。但此后,龙虎山附近戒备森严,大有风雨欲来之势。

穿道袍的人,走在这条路上,占了大便宜,吃住决不会要自己掏腰包,当地居民对道爷十分尊敬,但春虹却不知道这身道袍的身价。

留口镇小地方,小得只有百十户人家,虽是歇脚在两府交界的小村镇,亦不见得繁荣。村位于路北,村南就是店铺,建有六间土木屋,卖粥、酒菜便利往来客商,每一间店口前面都搭了一座凉棚,便利客官歇脚和进食。食棚中只剩几条木凳方便赶路客人歇脚。

已是正午时分,春虹感到有点饿。他见一家村店没挂招牌,只在凉棚外挂了酒晃子。凉棚内,木柱上分别贴了酒名和价格,南昌醴泉、言安冬酒、建昌麻姑,似乎应有尽有。

春虹对酒有爱好,酒量惊人,看到了酒晃子,他想:喝两斤再走。他踏进凉棚,棚内两个脚夫,见了春虹赶忙站在一边,含笑点头同声问道:“道爷,你好,辛苦了。”

春虹一怔,彼比素昧平生,怎问起好来? 他也打了问讯,点头笑答:“两位辛苦,是从贵溪来?”

“不,小可从弋阳来。”

店门口,出未了一个店伙,哈腰赔笑点头道:“道爷辛苦了,请进,请进。”

春虹踏入店中,里面摆了八张八仙桌,已有五桌人,他占了一张食桌,向那店伙计问:“店家,可有上好陈年佳酿么?”

店伙笑道:“过往道爷,都在店中饮两杯陈年麻姑酒,准不使道爷失望。”

话末完,店门人影乍观,打雷般声震耳:“且慢,本宫师兄弟,从本月起下山不许滴酒沾唇,谁家弟子敢在这儿斗胆饮酒?”

春虹面向里坐,闻声转头,店门口,踏入两个红袍中年道人,一看便知是有地位道人。一般道人,外出时极少穿红道袍或法服,只穿青道袍,带木剑。这两位道人,不但穿红道袍,而且带了剑,却不是木剑。

两个道人身材魁伟,一双大眼光芒流露,正用凌厉神光,狠狠盯住春虹,一步步走近。

龙虎山宫观甚多,在各地更有庙宇院堂,道士甚众,互相之间一辈子没有见过面之人多的是,两道人只认道观不认人误把春虹当龙虎山弟子。

按理,地位低的道人,必须站起行礼。但春虹的师父虽是玄门弟子,却不属天师道教派,他是北方全真教,是不受

拘束讲清静无为的方外人,在意识上便看不起天师道的人,哪管这种规矩?加上两道气势凶凶,他更不屑理会,淡淡一笑,转头向店伙道:“来五斤麻姑酒,切些下酒菜来。”

店伙怎敢答话,瞅住两名道人发怔,不知如何是好。

邻桌上一名凶猛中年人,行商打扮,带着两个穿直裰的仆人,仆人身边各搁了一个大包裹。

左一桌,是两个大汉,皂盘领衫,平头,白褡膊,腰带上带着锡牌,衣底下鼓鼓地包住家伙,看穿戴,一眼便可望出他们的公人身份。

前桌是一个四十来岁的褴褛大汉,腰带上插了一只摇鼓,卖货郎,货担就搁在外面凉棚中。

食庭中气氛一紧,所有的人全停止进食,转头向春虹的食桌望。中年行商的长像十分凶猛,看来决不像一个老实的商人,拿起竹筷“啪”一声拍在桌面上,冲着店伙叫:“甚么?你这鸟店太怠慢客人,你听不见这位道爷的吩咐?还不滚下去取菜来?”

口气够粗野,叫完,冲着春虹咧嘴一笑,相当友善。

春虹穿了道装,面容未改,望去雄健如狮,但俊面除了古铜色外,从无凶戾之气外露,令人一望便生出古朴可素之感,这位行商出头打抱不平,似乎不足为怪。

为首的老道向店伙一抖大袖,沉声道:“不必置理,走开。”

另一名老道却到了春虹左侧,冷笑着问:“你是哪一座下院的弟子?”

春虹并未站起,扭头冷冷地道:“怪事?你为何要管贫道的闲事?难道贫道要酒食,也要劳驾道友干涉不成?”

“我只问你是哪一座下院的?”

“贫道游方天下,大庙不收,小庙不留,无根无底,不受任何人管辖,够了么?”春虹火了,站起,剑眉一轩,声色俱厉地道。

“好!这才像话。”行商拍着桌子叫好。

两道人一怔,这才知道找错了对象,但春虹的神情,也令他们立起反感。龙虎山是玄门方士的祖师爷所在地,每年从各地来参拜祖师爷积圣,以及领取福禄的弟子何止千万?外地的弟子,任谁也对龙虎山的道侣买三分帐。两个道人是从上清官下来的人,观衣袍知道他们的身份,只要是玄门弟子应该知道他们的身份,岂可如此无礼?

为首的道人瞥了行商一眼,恼羞成怒,欺近春虹右侧,怒叫道:“管你是从何处来的道友,岂能容你在上清官弟子之前无礼?你目中还有祖师吗?”

春虹冷哼一声,打断对方的话,道:“是你们无礼在先,反而怪贫道无礼,怪事。少管贫道的闲事,惹火了我,拳头可不认识你们是谁!”

他的话,火药味极浓,两道人怎受得了?为首的怒叫:“反了,反了,这厮……”

两个公人倏然站起,一个怪叫道:“谁反了?可有人证物证?”

行商和两名健仆,发出了哈哈大笑。

卖货郎丢下百十文制钱,站起来抹抹嘴道:“我的天,屁大的事变成了造反,再不走吃不消,被牵连杀头抄家才冤枉哩。”说完,大笑,所有的食客也哗然大笑起哄。

两个道人下不了台,大概认为卖货郎好欺负,左首道人一声怪叫,上前两步一耳光打出,同时大骂:“狗杀才,语出不逊,该打!”

卖货郎一低头,右手上翻,扣住道人的手腕,转身,伸腿、带肘,奇快无比,没等道人转念应变。

“嗤”一声闷响,道人趴倒在地。

卖货郎及时放手,向店外撒腿便跑,一面怪叫:“老道要造反,要杀人,要杀人了!”

右首老道一声怒吼,放下了春虹,要追卖货郎,春虹见两老道都带了剑,深怕卖货郎吃亏,一不做二不休,快逾闪电,左手搭向道人的右后肩,向后一带。

道人手底不弱,但春虹出手太快,不容他应变,发觉不妙,已身不由己了。但他仍能一翻右臂,本能地随势转身格拨,这样应付即将到来的打击。

岂知春虹的右拳并不击向头面,“砰”一声从下面击出,正中肚腹。

“啊!”一声大叫,双手抱住肚腹。

春虹左膝微抬,“嗤”一声顶中老道下颌,道人再一声惨叫,仰面便倒,跌了个手足朝天,满口流血。

两个公人哗啦啦抖开腰中铁练,分别奔向两名道人,锁上肩头向外走,一面说道:“捉住造反的人有重赏。”

春虹感到奇怪,两道人手下不弱,为何只挨了轻轻一击,被锁时力何不反抗?他并未留意两个公人,不知两个公入锁时已弄了手脚。

行商见他不走,上前拍拍他的肩膀,笑道:“道长,该走了,等会儿村里的天师庙必定有人赶来查问。天师庙的老道呼风唤雨撒豆成兵,道力通玄,你得走了,走啦!”

春虹一想也对,何必在这儿自找麻烦,向行商道:“多谢指教,贫道晓得。”

他可不在乎龙虎山上清宫的张天师,但也想到目下不该再生事多树仇家,买了一些肉用荷叶包好,又买了一个酒葫芦装了五斤陈酒,大踏步上道。

过了小河,踏入贵溪地境,官道上行人稀少,初冬的太阳暖洋洋的,寒气对他毫不发生作用。宫道两侧全是一望无际的凋林,野草一片苍色,土地光秃秃,冬耕后的田野看上去死气沉沉的毫无生气。

行商三个人踪影不见,两个公人也不知走到何处去了,前面不远处,卖货郎挑着货色不多的货郎担,奔跑如飞,害怕被人追及。

春虹一面赶路,一面吃喝,盯着卖货郎的背影,心说::“这位货郎身手不弱,出其不意便将老道放倒,看他的行径,象是有意擦岔的!此中大有可疑。”

身后,尘土大起,四匹健马出了留口镇,如飞而来。

“当!当当!当……”留口镇突然响起震耳的钟声。

春虹扭头向后望,四匹健马慢下来了,不久,兜转马头返向留口镇驰去。

他不管别人的闲事,如飞似箭赶路,一面喝酒,大口吃肉,风卷残云似的,酒肉便少了一半。

卖货郎的脚下愈来愈慢,长途挑着担子飞奔,吃不消,奔了三两里便力尽气喘如牛。

春虹脚下始终速度不变,在他说来,极惬意不过。

后面车声号辘,他扭头一看,马车奔驰,心说:“大户人家毕竟神气,难怪人人都热衷名利。”

后面共来了两批人,前一批是两车八骑,四骑在前开道,骑士是两男两女,男是青劲装,女是绿色劲装,外罩披风,中是两辆双头马车,前一辆是大户人家的游春华丽客车,雕饰俱全。后一辆也有客厢和窗幔,但外型古朴,一看便知是长途客车,最后是四骑护卫,也是两男两女。

后面另一批人,是两乘山轿和八匹健马,怪!八名骑上的也是四男四女,鞍旁都带有兵刃。两乘山轿共有八名穿灰色劲装的轿夫,带刀挂囊,举步如飞,比前一批车马还要快些。

车声辚辚,铃儿叮当悦耳,逐渐接近。

留口镇钟声已停,先前四匹马追随着十二匹骏骑,狂风暴雨似的往这儿赶,十二匹健马上,红衫飘飘,是十二名老道。

春虹看不见最后面飞赶而来的十六骑,因为官道折入丘陵区只可看到后面两批车马轿,前面是曲折上行的坡道,两边小山岭夹峙,凋林满山,间有些凋松参差其间,两边不时可以看到一些向侧方延伸的山谷,每一条山脊都向西南伸展。

进入第一道山口,路边树上钉了一块斑剥木牌,用朱漆写道:“虎啸岗,禁止通行,如要过岗,行须结伙,免被虎伤,贵溪府示,大明万历十六年。”看样子,虎啸岗有虎伤人。

卖货郎脚下更慢,等春虹到了身后,突然扭头咧嘴一笑,怪声怪气地问:“天师庙的高手快到了,道长可是在教的朋友?”

在教,是指邪教?问的话江湖味极浓,一听便知这位卖货郎不是善男信女。

春虹并不知邪教的内情,但听后预料到五分,知道对方在盘问,幸而后面蹄声已轻,赶忙接口道:“施主,事急矣!贫道无暇饶舌,要不,贫道先走了。”

他们已越过第一座山,后面尘土大起,十六匹健马不但越过了山轿,正在超越马车,红影入目,蹄声如雷,快到了。

卖货郎无暇过问,往后注视片刻,立即撒脚便跑,一面道:“人追来了,走!留两个活口便成。”

马上的骑士连声怪啸,马儿如同利箭脱弦,官道上烟尘滚滚,把后面的车马掩住。

卖货郎脚下突然加快,一面招呼:“咱们埋伏的地方还有半里地,快!快!能快些么!”

春虹不愿让对方看出真才实学,一面跟上,一面喘吁不已地道:“贫道已用全力,只尚可跟上。”

前面出现一座岔谷,一条小溪流从右面山谷流出,进入左面一条松林如海的小谷。

卖货郎将近谷口,便将货挑中的针线花巾等物往地上丢,到了谷口,货担也扔了,往左面小谷一钻,道:“安排强手擒猛虎,他们会来的,走啊!”

果然不错,他奔入林海中,十六匹健马已追入谷中,狂追不舍。

深入里许,到了一座不见天日的古树林,后面蹄声已近,—追兵将到。

“哈哈哈哈……!”卖货郎仰天大笑,向左一折,攀上左侧山腹,前面人影乍现,是行商和两个仆人,大声问,“来了么?林坛主。“

卖货郎扔掉腰中的摇鼓,奔近道:“来也,来也!可能是留口天师庙的吴大道长,不怕他飞上天去。”

“咦!这位道爷也来了?”行商问。

“贫道愿助一臂之力,施主。”春虹稽首答。

草丛中,站起两个红影,那是假扮公人的大江,正将被剥了道袍的老道塞在草中,匆匆穿起夺来的道袍,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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