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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月弯刀-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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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叹了口气:“一个人的名字居然叫李可笑,你说可笑不可笑?”丁鹏居然还能忍住没有笑。

可笑道:“我真想不通,我爸爸怎么去替我取这么样一个名字的?”

丁鹏道:“其实这名字也没什么不好。”

可笑道:“但是从小就有人问我:‘李可笑,你有什么可笑?’我一听见别人问我这句话,我的头就大了,哪里还笑得出?”丁鹏终于忍不住大笑。

可笑自已也笑了。

这一天所有倒霉的事,一笑就全都忘得干干净净了。

只可惜另外还有些事是忘不了的,就算忘记了一下子,也祖快就会想起来。

譬如说:饿!

笑是填不饱肚子的,也解决不了他们的问题。

可笑一直还有问题。

她身上还是穿着丁鹏的那件衣服,那件并不能把她身材完全盖住的衣服。

月光照在她衣服盖不住的那些地方,使得她看来更动人。

丁鹏自己的问题更多。

但是也不如道为了什么,现在他最关心的并不是自已,面是她。

可笑道:“我知道你一定想问我,为什么要你去找那个穿红衣裳的老头子?为什么没有在这里等你?这半天到什么地方去了?”丁鹏承认。

可笑道:“但是你最好不要问。”

丁鹏道:“为什么?”可笑道:“因为你就算问我,我也不会说的。”她又拉起了他的手:“有些事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一个人知道的事越多,烦恼也就越多,我不想给你再添烦恼。”她的手柔软而光滑,她的眼波温柔而诚恳。

丁鹏虽从未接近过女人,劫也看得出她对他是真心的。对丁鹏来说,这已足够。

他也握住了她的手,道:“我听位的话,你不说,我就不问。”可笑嫣然—笑,道:“但是我还是要你去替我做一件事。”丁鹏道:“什么事?’可笑道:“沿着这条溪水往下走,有座屋顶上铺着绿瓦的小楼。”丁鹏道:“你要我到那里去?”

可笑道:“我要你现在就去。”

丁鹏道:“然后呢?”

可笑道:“你到了那里之后,就会有人带你去见那里的主人,他说的话你一定耍听,他要你做的事你一定更做。”

她注视着他:“你一定要信任我,我绝不会害体的。”丁鹏道:“我相信。”可笑道:“你去不去?”不去,当然不去,绝不能去。上次他为她去做件事,已经吃足了苦,受够了罪。这砍的事说来更荒谬,他怎么能去!可借他偏偏又去了。上次是“沿着溪水往上走”,这次是“往下走”;上次是个“穿红衫的老头子”,这次是座“铺绿瓦的小楼”。

上沈他被人像死鱼般吊起来,吃了一嘴臭泥,这砍他会碰到什么事?

这次他会不会比上次更倒霉?

他已经看见那小搂了。

月光下的小楼,看来宁静而和平,谁也看不出那里面会有什么样的陷阱。,小楼里没有陷井,只有柔和的灯光、华丽的陈设、精美的家具。

如果你一定要说这地方有陷阱,那陷阱也一定是个温柔陷阱。

一个人能够死在温柔的陷阱里,至少总比被人吊死在树上好。

开门的是个梳着条乌油油大辫子的小姑娘,很会笑,笑起来两个酒涡好深。

三更半夜,忽然有个没穿衣服的陌生大男人来敲门,丁鹏以为她一定会害怕、吃惊的。

想不到她连一点惊惶的样子都没有,只是吃吃地笑,好像早就知道会有达么样一个没穿衣服的大男人要来了:“你找谁?”

“我找这里的主人。”

“我带你去。”她不但答应得痛快,而且拉起了丁鹏的手就走,好像跟丁鹏已经是老朋友。

主人在楼上。

楼上的屋子更华丽,锦阁中垂着珠帘,主人就在帘后。

这并不是她要故作神秘,三更半夜,一个女人家对一个陌生的大男人总要提防着一点的,也许她已经更了衣,准备睡了,当然更不愿让一个陌生的大男人看见。

丁鹏虽然不太懂世故,对这一点倒很了解。

他当然已经知道她是个女人,因为她说话的声音虽然有点嘶哑,却还是很娇媚动听:“是谁要你来找我的?”

“是一位李站娘。”

“她是你的什么人?”“是我的朋友。”“她跟你说了些什么?”“她说你要我做的事,我就得去做。”

“你听她的话?”

“我相信她绝不会害我。”“不管我要你做什么事,你都肯做?”“你是她的朋友,我也信任你。”

“你知不知道我要对你怎么样?”

“不知道。”主人的声音忽然变了,变得很凶狠:“我要把你按进一盆很烫的热水里,用一把大刷于把你身上的泥全都刷下来,用一套你从来没有穿过的那种衣服套在你身上,用一双新鞋子套住你的脚,再把你按在椅子上,用一锅已经炖了好几个时辰的牛腰肉把你的肚子塞满,让你走都走不动。”

丁鹏笑了。

他已经听出她的声音。

一个人吃吃地笑着,从珠帘后走出来,竞是可笑。

丁鹏故意叹了口气,道:“我对体不错,你为什么要这样子害我?”可笑也故意板着脸,道:“谁叫你这么听话的?我不害你害谁?”丁鹏道:“其实这些事我都不怕。”可笑道:“你怕什么?”丁鹏道:“我最怕喝酒,如果你再用几斤陈年的绍酒来灌我,就真的害苦我了。”

陈年好酒,红烧牛肉。

如果真的有人要用这些东西来害人,一定有很多人愿意被害的。

现在丁鹏已经洗了个热水澡,全身上下,从里到外,从头到脚,都已换上了新衣服。

只有一根裤带没有换。

一根用蓝布缝成的裤带,一寸宽,四尺长。

对一个已经饿得发晕的人来说,这种酒实在太陈了一点,牛肉也未免太多了一点。

他真的已经连路都走不动了。

可笑嫣然道:“现在你总核知道,你实在不该对我太好的,因为对我越好的人,我反而越想要害他。”

丁鹏叹了口气道:“其实我也不能算对你很好,我只不过给了你一件衣服,请你吃了一点冷牛肉、冷馒头而巳。”可笑道:“你给我的并不是一件破衣服,而是你所有的衣服,你请我吃的也不是一点牛肉,而是你所有的粮食。”

她注视着他,眼睛里充满了柔情和感激,道:“如果有个人把他所有的一切全都给了你,你会怎么样对他?”丁鹏没有说话。

他忽然觉得人生还是可爱购,人间还是充满了温情。

可笑道:“如果有个人把他所有的一切都给了我,我只有一个法子对他。丁鹏道:“什么法子?”

可笑低下头,轻轻地说:“我也会把我所有的一切都给他。”她真的把她据有的一切都给了他。黎明。丁鹏醒来时,她还在他身旁,像鸽子般伏在他的胸膛上。看着她乌黑的头发和雪白的颈子,他心里只觉得有种从来未有的幸福和满足。因为这个美丽的女人已完全属于他了。他不仅满足,而且骄傲,因为现在他已是个真正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她也醒来,正在用一双柔情似水的大眼睛痴痴地看着他。他轻轻抚着她的柔发,喃喃道:“你知不知道我在想什么?”

可笑道:“你在想什么?”丁鹏道:“我在想,如果我是个又有钱又有名的人,我一定会带你去游遍天下,让天下所有的人都羡慕我们,妒忌我们,那时你一定也会为我而觉得骄傲的。”

他叹了口气,道:“可惜现在我只不过是个什么都没有的穷小子。”

可笑嫣然道:“我喜欢的就是你这个穷小子。”丁鹏沉默着,忽然大声道:“我忘了,我还有样东西可以给你。”他忽然跳起来。从床下一堆凌乱的衣服里,找出了他那条裤带,“我要把这条裤带给你。”他说。可笑没有笑。因为他的神色很凝重,也很严肃,绝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可奖柔声道:“只要是你给我的,我一定会好好地保存。”丁鹏道:“我不要你好好保存它,我要称把它剪开来。”可笑也很听话。她剪开这条裤带,才发现里面缝着一张残破而陈旧的纸。纸色已经变黄了,前半页上面画着简单的图形,后半页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字。她只看了两行:“此招乃余平生之秘,破剑如破竹,青萍,华山、嵩山、崆峒、武当、黄山、点苍等派之剑法,遇之必败。”

只看了这两行,她就没有看下去,带着笑问道:“这一招真的有这么厉害?”丁鹏道:“本来我也投把握的,还不敢找真正的高手来试,可是现在我已知道。青萍,华山和嵩阳的剑法遇着这一招,简直就好像豆腐遇见了快刀一样,完全没有抵抗之力。”他很激动而兴奋:“等我击败了柳若松,我就会去找比他更有名的人。总有一天,我会要江湖中所有成名的剑客都败在我的剑下,那时候我就会变得和‘神剑山庄’谢家三少爷一样有名。”可笑又看了两眼,就把这张纸退还给了他,道:“这是你最珍贵的东西,我不能要。”丁鹏道:“我就是要把我最珍贵的东西送给你,你为什么不要?”

可笑柔声道:“我是个女人,我并不想跟江湖中那些成名的剑客去争强斗胜。

只要你有这个心,我已经很高兴了。”她紧紧地拥抱住他,在他身边轻轻地说:“我只想要你这个人。”圆月缺了,缺月又将圆。日子一天天过去,丁鹏几乎已忘了他和柳若松的约会。可笑却没有忘,”我记得你七月十五还有个约会。”丁鹏道:“到了那一天,我会去的。”

可笑道:“今天已经是初八了,这几天你应该去练练剑,最好能一个人到别的地力去练,我知道你一看见我,就会…就会想的。”丁鹏笑了:“我现在就在想。



可笑没有笑,也没有再说什么,但是第二天丁鹏醒来时,她已带着她那笑起来有两个酒涡的丫头离开了这小楼,只留下一封信。

她要丁鹏在这几天好好地练功,好好地保养体力,等到七月十五日的约会过去,他们再相聚。

这使得丁鹏更感激。

他心里虽然免不了有点离愁别绪,可是想到他们很炔就会相聚,他也就提起精神来,练剑、练力、练气。

为了她,这一战他更不能败。

他发现自己的体力比以前更好,一个男人有了女人之后,才能算真正的男人,就正如大地经过雨水的滋润后,才会变得更丰富充实。

到了七月十五这一天,他的精神。体力都已到达顶峰。

对这一战,他已有了必胜的信心、必胜的把握。

七月十五。

晨。

天气晴朗,阳光灿烂,丁鹏的心情也和今天的天气—样,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已精神饱满,活力充沛,就算天塌下来也能撑得住。

万松山庄那有礼貌、懂得规矩的门房。看见他时也吃了一惊。

能够做大户人家的门房并不是件容易事,那不但要有一双可以一眼就看出别人是穷是富的眼睛,还得有一张天生像棺材板一样的脸。

可是现在他脸上不但有了表情,而且表情还丰富得很。

他实在想不到这衣着光鲜、容光焕发的年轻人,就是上个月那一脸倒霉的穷小于。

看见他的表情,丁鹏更愉快,那天受的气,现在总算出了一点。

等到他击败柳若松之后,这位仁兄脸上的表情—定更令人愉快。

丁鹏心里唯一觉得有点抱歉的是,他和柳若松无冤无仇,本不该让他多年的声名毁于一旦。

他听说柳若松在江湖中不但很有侠名,人缘也很好,面且还是位君子。

柳若松修长、瘦削,仪窜整洁,衣着考究,彬彬有礼,是个非常有数养,非常有风度的中年男人。

对大多数女孩子来说,这神男人远比年轻小伙子更有魅力。

他绝口不提上个月的事,也投有说丁鹏今天来得太早了。

这一点已经让丁鹏不能不承认他是个君子。

他的态度狠稳,行动轻捷,手指长而有力,而且反应很灵敏。

这又使得丁鹏不能不承认他是个劲敌,在江湖中并没有浪得虚名。

用细砂铺成的练武场早巳准备好了,两旁的武器架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精光耀眼的兵刃,树荫下还摆着六七张紫檀木椅子。

柳若松解释:“有几位朋友久慕丁少侠的剑法,都想来观摩观摩。我就自作主张请他们来了,只希望丁少侠不要怪罪。”

丁鹏当然不会怪罪。

一个人成名露脸的时候,总希望有人来看的,来的人越多他越高兴。

他只想知道:“来的是些什么人?”柳若松道:“—位是武林中的前辈、点苍山的钟老先生。”丁鹏道:“风云剑客钟展!”

柳若松微笑道:“想不到丁少侠也知道这位老先生。”丁鹏当然知道,钟展的正直,和他的剑法同样受人尊敬。

能够有他选样的人来作这一战的证人,实在是丁鹏的运气。

柳若松道:“梅花老人和墨竹子也会来,江湖中把我们并列为岁寒三友,其实我是绝不敢当的。”

他又笑了笑,露出了一种连君子都难免会有的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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