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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栖宸宫-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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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娘娘照拂,是奴婢的福分,奴婢一定会铭记娘娘恩德。”栖蝶感激地望着她,语真意切。

  路映夕的手指不着痕迹地滑过她的脉门,然后收了回来,心里暗自一突。竟没有中毒的迹象?

  栖蝶黑白分明的眼睛直视着她,笑得纯美诚挚,眸中亮着感恩之色,一派无害。

  路映夕莫名地全身泛起寒意。师父说的没错,她太轻敌了。这个栖蝶何止不一般,简直是深藏不露的人物。

  “娘娘,奴婢再休养几日,应该就无大碍了。到时便能伺候娘娘左右,报答娘娘怜惜之恩。”栖蝶语气温软,神情天真稚气,脆声道,“娘娘是奴婢遇见过最好的主子!”

  “好生歇息,本宫就不多留了。”路映夕淡淡地笑了笑,站起身。

  “奴婢恭送娘娘。”栖蝶挣扎着下床,跪地迎送。

  这次路映夕没有再体恤她,冷眼扫过她低眉恭顺的模样,而后便就旋身离去。

  回到自己的寝殿,路映夕谨慎地关闭门窗,启动机关进入凤床底下的石室。

  “殿下。”暗室内,只有一名曦卫留守,一贯的面无表情,冷若冰霜。

  “传本殿旨意,派出两名曦卫,彻查宫女栖蝶的身份。”路映夕命令,言简意赅。话毕,即刻折身返回地面。

  寝居里清寂静谧,路映夕凝神侧耳,确定没有异声,才放下心来。

  三日之期已至,但是皇帝还未派人送来药引,她思量了会儿,决定亲自去催促他。

  正值下朝时间,皇帝尚未回到宸宫,她便在偏殿等候。挥退太监宫女,一人悠然饮茶。

  大约等了一刻钟,有人大步踏入,朝她拱手一揖,硬着嗓子道:“皇后娘娘凤安。”

  路映夕搁下手中茶盏,懒懒抬眼:“范侠士,几日不见,别来无恙?”

  范统皱起剑眉,冷漠道:“范某奉皇上之命,来知会皇后一声,皇上政事缠身,今日无暇接见皇后。”不知为何,他一看见这女子,就有股浊气上涌,既觉厌恶又觉烦躁。

  路映夕闲散地扬唇微笑。看来皇帝内心不舍,迟迟下不了手。他特意让范统来传话,又是何用意?

  范统的眉头越皱越紧,他最看不惯她这种笑容,似笑非笑,浪荡不正经。

  “范侠士这样直直盯着本宫,可是还有话要说?”路映夕斜觑他一眼,心中不由好笑。他明明是一个冷面男子,但为何在她面前却是七情上脸?他对她的嫌恶鄙夷,似乎怎么也掩饰不住。

  范统两道浓黑剑眉蹙得近乎扭曲,绷着脸道:“皇上命范某送皇后回宫。”

  “那就有劳范侠士了。”路映夕眼中带笑,站起身来,先行举步。

  她上了凤撵,范统跟着撵车,大步流星,紧随在侧,却一声不吭,像在与谁生闷气。

  路映夕掀开帘布一角,探头问道:“宫中是否发生了什么事情?”

  范统的脚步与撵车速度保持一致,目视前方,口中冷冷淡淡回道:“无事。”

  路映夕放下锦帘,靠着车内软垫,阖目假寐。必定有事,否则皇帝也无需派范统守着她。

  从宸宫到凤栖宫,本应半炷香就到,但撵车却行了一炷香,仍未停下。

  路映夕缓缓睁开明眸,菱唇勾起凛冽弧度,眸中清冽光芒大炽。

 

第二章:愿赌服输


  撵车继续前行,未曾停歇。一阵清风吹拂而过,卷开锦帘,路映夕眯着眼望出去。青石小径,庄严阁楼,异常静僻。

  待到撵车终于停下,路映夕已看清阁楼匾牌上的金漆大字——藏书阁。据说,这里是皇帝最钟爱的地方,除了随身内侍会定期来打扫之外,其它人皆不允踏入。

  路映夕缓缓步下凤撵,抬撵的太监们早已恭谨地退出,只剩范统一人伫立,与她对视。

  “范侠士。”她举目环顾,不紧不慢地开口,“皇上命你带本宫来此,有何要事相谈?”

  范统目光如炬,紧盯着她,沉声道:“范某听说,皇后有一只银指环。”

  “嗯。”路映夕漾开浅浅笑靥,回道,“范侠士的消息如此灵通,实在叫人佩服。”

  范统不擅迂回言辞,皱了皱剑眉,直接便道:“为了大局着想,还请皇后慷慨拿出指环。”

  路映夕轻轻地笑出声来,音如银铃悦耳,清眸中却泛起一丝嘲弄。皇帝不愿失去韩家山庄带来的民间势力,于是就打算让她来当这个丑人?

  见她顾自漫笑,范统微恼,硬声道:“皇上也是为了社稷安定,皇后又何必自私留着那一只指环?”

  “本宫自私?”路映夕凝眸回望他,笑着摇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自私的人,不只她,还有皇帝。药引就在韩家山庄,是韩氏的传家之宝,决不可能轻易交出。如果皇帝强势施压,韩氏或许不敢不从,但也必然从此不再真心拥戴他。而如果由她出面,挟恩索报,结果也是相同。将来她若失势,韩家必会落井下石,狠踩她一脚以泄愤。

  范统不知她心中所思,只觉她不识大体,器量狭隘,她霸占着那指环,于她又有何用?

  路映夕慢慢敛了笑容,淡淡出声道:“范侠士,倘若本宫不愿意拿出指环,你欲如何?”

  范统脸色一肃,拱手道:“范某想与皇后赌一把。无论轻功剑法,抑或内功,任由皇后挑选。若是范某输了,但凭皇后处置。”

  路映夕不语,眸光清澈,心明如镜。假若是她输了,便要给他银指环。这个赌局,于她无益。可是,她更看重范统这个人才,她要收服他。

  思忖片刻,她温和接言:“好,本宫就与你打这个赌。”

  “皇后想要如何赌法?”范统神情自信,胸有成竹。

  路映夕不由微笑,眸中光华流转,清声道:“不如就简单点。每人出一掌,被击者不可闪避,不可反击。谁若能寸步不移,屹立不倒,就为赢。”上次她与他交过手,知道彼此的功力不相伯仲。但她赌的是,他不敢或不忍全力袭击一个女子。

  范统犹豫了下,迟疑道:“如若两人都挺得住,又当如何?”

  路映夕傲然一笑,道:“那就当你赢。若都撑不住,也当你赢。”

  范统不屑,本要驳斥,可转念想及皇帝之前的嘱托,暗自咬牙,点头道:“既然皇后这般有信心,范某却之不恭。就请皇后先出掌。”说完,他眼一闭,挺胸而立,气沉丹田,运起真气护住全身。

  路映夕向他跨近一步,唇畔笑意渐浓。她早已猜到,以他磊落的性格,定会让她先出掌。但他却不想等他受袭之后,体内真气混乱,需要时间调息。如此一来,反倒是她占了便宜。

  “范侠士,可准备好了?”她浅笑问道,已然暗提内劲,蕴于右手。

  范统神色镇定,稳稳站立,静待她的掌击。

  路映夕轻旋手腕,掌心挟着雷厉疾风,直袭向他!

  仅是掌风,已如此凌厉猛烈,范统一凛,心中闪过震惊。只是瞬间,气息微乱,他高大的身躯晃了晃,嘴角溢出一丝血迹。

  路映夕眼神坚决,并未收手,反而加重劲道,骤然狠狠击中他的左胸!

  霎时间,一声“砰”响,惊破这幽静之地,不远处的古树枝桠上鸟雀纷纷惊飞。

  范统“噗”地喷出一口鲜血,身受震荡,即使勉力控制,仍是踉跄了一小步。

  路映夕收回掌,从腰间香囊里取出一只精巧玉瓶,倒出一颗红色药丸,然后迅雷不及掩耳地塞进范统口中。

  那丹药入口即化,范统来不及吐出,只能怒瞪着她。

  “范侠士莫惊。”路映夕轻笑,解释道,“那是玄门特制的疗伤药。”

  范统提气调息,须臾,确觉气脉畅通,可断定方才那药并非毒药。

  “轮到范侠士出掌了。”路映夕笑盈盈地看着他。

  范统抬袖擦了擦嘴边的血渍,尚有些气虚,但赌约已定,他自然要尽力到底。

  深深吸气,他正欲出手,却突然听闻一声低笑。

  “不必再赌下去了。”阁楼之门吱呀轻响,一道明黄身影施施然地从里面走出来,俊容朗逸,笑容优雅,边行边道,“小范,虽然你武功不凡,但可惜心性太过耿直。”

  路映夕抬眼看去,欠身道:“皇上万安。”她垂着眸子暗忖,他言下之意,就是指她用计欺负老实人。但他也不想想,谁才是始作俑者。

  “皇上。”范统羞愧低首,讷讷道,“范某有负皇上所托。”

  皇帝唇角噙着一抹淡笑,不以为意地摆摆手:“无妨。小范,你先去疗伤吧。”

  范统瞥了路映夕一眼,没有说什么,沉默地转身离开。

  路映夕却是明白,他那一眼,是在告诉她,他会说话算话。

  “皇后好手段。”皇帝似赞似叹,笑睨着她。

  “皇上谬赞,臣妾汗颜。”路映夕温顺地应道,心中轻嗤,若要论手段,他也不差。

  “那指环,皇后真的不舍得送给朕?”皇帝口吻温柔,犹如商量劝诱。

  “皇上既开了金口,臣妾又怎敢不送?”她绽开微笑,却隐含嘲讽,宛若带刺玫瑰,“臣妾若是拒绝,岂不是抗旨的死罪?”

  皇帝扬起薄唇,笑得煦暖如春风:“皇后此言,倒像是朕威逼你了。既是如此,朕也和皇后赌一局。”

  路映夕轻缓点头,清丽面容依然带笑,艳光照人,而又凛冽如霜雪。

 

第三章:难分高下


  和风拂面,阳光暖暖地照耀,四周景物仿佛都镀上一层绚丽的金黄色。

  皇帝慵懒地眯了眯眸子,神色悠闲,开门见山道:“如果朕输了,朕就赐皇后一面免死金牌。”

  路映夕微微一笑,出声询问:“皇上可想好了如何赌法?”

  “方才皇后与小范比的是武,现在比文如何?”皇帝凝睇着她,眸色温润如玉,却暗藏锋芒,锐光敛于内。

  路映夕定定地回望他,心头忽起一念,脑中刹时豁然明朗。原来,他之前眼底升起的杀机,并不是针对韩家,而是针对她……

  好深的心机!他就是要她与韩家山庄敌对!试问谁被强夺了传家之宝后,不会伺机报复?他不肯让她有安宁的日子过,这个赌局,他必不会让她赢!

  皇帝笑容淡雅,散漫地再道:“朕听说,皇后天赋异禀,幼时便具有过目不忘的本领。朕的藏书阁里,有一本千字兵书。如果皇后翻阅之后,能在两个时辰内默背出来,朕就服输。”

  路映夕不响,心中暗思。千字,她只需一刻钟就能记下。这太过容易,反倒显得诡异。可虽如此质疑着,她还是浅笑着道:“可否容臣妾先看那兵书一眼?”

  “皇后怕朕使诈?”皇帝低声笑起来。

  路映夕静默不语,只是淡淡微笑。兵不厌诈,她不能不防。

  “好,你随朕来。”皇帝似觉无奈地摇了摇头,往藏书阁走去。

  路映夕跟上他的脚步,入了阁楼朱门。其内木梯蜿蜒而上,直达阁顶。举目望去,满屋罗列排立的书架上,尽是丝绸装裱的卷轴,气势壮观惊人。

  皇帝走向一个角落,熟稔地抽出一卷,随手翻开,道:“皇后可以检查看看,是否有不妥之处。”

  路映夕定睛凝眸,他翻到的那页,字迹清晰,并无异常。

  “如何?皇后敢不敢接受朕的这个赌约?”皇帝把书卷合上,笑问,语气中略带几分挑衅。

  路映夕只觉骑虎难下,明知其中必然有蹊跷,却又难以拒绝。

  “皇后若是不敢,那朕就当你弃权认输了。”皇帝长眉斜挑,轻嘲地看着她。

  路映夕又怎会不知他在使激将法,可她还是点了头:“臣妾愿尽力一试。”

  “那么朕就不扰皇后在此看书,两个时辰后,朕会回来。”皇帝薄唇勾起一道愉悦弧度,递出手中书卷,悠悠然缓步离去。

  路映夕拿到兵书,立刻将整卷粗略地翻了一遍。确实字数不多,也无玄机,是普通兵法罢了。

  她正准备重头开始细看,突然听得几声异响,偌大一间阁室骤然变得漆黑无光!

  阁楼里竟设置了机关!玄铁铸板,密封了这顶层阁楼!

  路映夕恨恨咬牙,卑鄙的慕容宸睿,果然使诈!

  室内空气逐渐变得稀薄,她虽然习惯随身带着火折,但现下一点燃不多久就熄灭,根本无法照光阅书。

  路映夕恼怒低咒:“两个时辰!慕容宸睿,你这是要我的命!”这么长的时间,岂不是要她窒息闷死在这里?

  她长吸一口气,定了定心神,走到壁沿处,摸索着冰冷的铁板。

  幽闭黑暗的空间,伸手不见五指,路映夕探索片刻,便就放弃。凡是机关,必有开启和关闭二重。她深谙奇门五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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