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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蚁新酿,红泥正好-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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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华羽衡倒是不奇怪他会出现,虽然实为庆贺,姑母的帖子上,写的却是以诗词会友,那么自然少不了这一对以文才闻名京师的姐弟。
  周复谧面上却是闪过可疑的微红,匆匆向二人一拱手便随着他离去了。华羽衡疑惑的同时也松了一口气,遥遥听到周雪飞的声音:“你不是答应过我不去招惹他们么,难道你弟弟我就如此……”
  后面的话就因为距离渐远而变得飘忽了,她带着容温云入了自己的席位。便有些担心他的身体,也将此事抛到了一边:“站了这么久,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容温云摇头,笑了笑与她说话:“那位周公子真是品貌不凡,洒脱豁达……”
  “嗯?”华羽衡在他手上捏了一下,才寻着他的眼看进去:“这话听着可真不是味道,你呀,如今也跟我长心眼了,这是变着法地告诉我不许红杏出墙么?”
  容温云原没有这个意思,被她一说却也觉得自己的话很是不合时宜,面上一红,不由略微懊恼地推了她一下,示意她注意对面正往这边举杯遥敬的几个朝臣,别开了脸不再看她。
  席间的歌舞正到出彩的地方,当中翩翩起舞的男子虽然神情冷若冰霜,面容却着实堪称绝色,柳眉樱唇,一双杏目中透着凉薄,却又偏偏闪着魅惑。
  席间的众人目中多有惊艳,只见他猛然下腰,连座上的人都觉得恍惚,他竟能向后弯出这样不可思议的弧度。
  对面席间已有几人身子离了位置,看得直了眼。这些女子边上坐的大多是正夫,有些也带了得宠的侧夫,见妻主如此情状,即使恨得咬牙切齿,却还是端足了笑脸,华羽衡几不可闻地轻嗤了一声。
  容温云离她极近,她声音虽压得很低,却也让他侧了首去察看。华羽衡见他偏头,眉宇间浅浅疑惑,心中便是一动,:“累了?”
  刚将他的手携入掌中,却感到了身边的人手凉凉的,再看他有些坐立不安地动了一下,立刻明白了,手一挽就要带着他起身。
  容温云本不欲让她知晓,奈何肚腹沉隆,坐席又不若家中那般有扶手支撑,根本无力自行起身,只赧红了容颜搭着她的手努力支起身子。
  华羽衡朝他弯眉笑笑,却被他推开了手臂,不由疑惑,轻问了句“怎么了?”
  见她又要扶上来,面色羞红的人连忙退后一步,低声道:“不、不要……我自己,自己去就好……”
  他忙着闪躲,华羽衡怕他脚下不稳,终于不再坚持,伸手为他拢好鼷鼠披肩:“好,你自己小心脚下。”
  容温云松了一口气,点了头慢慢出了正殿,华羽衡对身后示意了一下,华风立刻会意,跟上去隐了身形落后几步缀在后面。华羽衡这才轻叹一声,回过身继续表演“完美”的礼仪和笑容。
  容温云肚腹沉坠,行走之间总是有些不便,幸好宴席正到精彩处,院中几乎没有什么人,他便一手托腹慢慢走着,不时也在后腰按一按,缓解腰间的酸痛。
  虽然腹中有些发胀,此刻却觉得周身被暖暖地烘着,他身为男子,也不得不叹那舞者姿态妙曼,容貌胜画,几近妖异。若论对女子的吸引力,只要看那些女人一脸痴迷也不难得知。华羽衡却只在初初多看了一眼,此后虽也随着众人一起喝彩叫好,实则八九的心思都挂在他身上。席中多少男子,家世出众、才艺双绝。雍容华贵者不知凡几,却有几人能得妻主如此相待。
  合该庆幸,却偏偏隐约害怕,他二十几年挣扎沉浮,别的不论,对世间不如意十之八九却真正体味甚深,此刻心里暖到十分,便也藏了七分忧惧。
  “呃嗯……”
  腹中的孩儿似在抗议他的繁重心思,一个翻动让他几乎站立不稳,待进了里间茅房,忙扶墙揉腹,轻轻安抚胎儿。
  幸而孩子并非躁动,只稍缓了片刻,便平歇下来,然而等到纾解后,方才的一些安心立时化为乌有,素白的亵衣上沾染了星星点点的淡红,看得他一惊。
  蒙天之幸才有了腹中孩儿,他纵是往日千般隐忍,却不敢对这团血肉有分毫轻忽。
  不,他和羽衡的孩子……哪怕是伤了一分一毫,也断不能容忍。
  “孩子,莫怕……爹爹、爹爹这就去找你娘亲……”
  幸好腹中只是微微蠕动,容温云强迫自己定下心神,极快地系上衣物,按着原道往回走。然而忙则生乱,他越是心急,却越觉得这回廊长得不可思议,腰腿更是栓了千斤般,酸沉得难以支持。
  “温云?”
  低柔的声音在看清他脸上的惶急时顿了顿,疾步上前扶住了他:“怎么了?”
  她虽然遣了华风跟出去,却也只是保证一路之上无人为难容温云,想到他如今的身体诸多不便,又岂是华风能够帮扶,还是放心不下,现下见容温云匆匆而来,心下庆幸更兼担忧,已经搭上了他的腕脉。
  容温云见是她,心里顿时一松,方才强聚的力气和镇定都散去,紧紧抓住了她的手:“救、孩子……快救孩子。”
  华羽衡一手按住他的手腕,一手忙忙地揽住他紧绷的身体,凝神细断,终于安慰道:“别担心,孩子很好啊。”
  “可是……血,有血……”他一边说,情绪还是激动,甚至拉了她的手覆在自己腹上:“刚刚、还很胀。”
  华羽衡自为他调理,便对此间男子的生理了若指掌,近些月更是研究男子孕产,一听之下已经明白他的状况。一则恼他太过隐忍,直到此时害怕危及胎儿才肯诉苦,一则又不忍他害怕若斯,便握住他的肩轻轻摇了摇:“别怕……孩子好得很呢……真的……”
  看着他这般模样,便是一句重话也说不出来,怕给她添麻烦,怕自己不够好,却容不得腹中的孩子有丝毫受伤的可能。这个男人,总是让她心疼到不知怎么呵护才好……
  “方才出来得急,现下还有些事,你去位上等我,一会儿我们就先回去,”华羽衡抱了他一下,才小声嘱咐:“你身子特殊,不管谁来劝酒,都一律挡了不准喝,知不知道?”
  ……
  舞伎……新人出场……给个特写……本文的最后一个重要人物出场了……记住哦……

  第 35 章 紫蓿

  第三十五章 紫蓿
  屋子里自然还是歌舞升平,几巡酒后,也有一些世子即兴做了几首诗,有人贺喜,有人赏雪,自然大多数都是在唱和。
  对于这种场合,她向来没有什么兴致,只是因为主人是她的姑母,才不得不随性挑了两句来应和。
  远远见到容温云回到了席上,也就放下心来,向姑母道了贺,与几个年纪相仿的表姐妹聊了起来。
  “羽衡,听说舅母打了胜仗,就快要回来了,是不是真的?”
  她这些姐妹一个个做出这副亲厚的模样,不过是从她这里想知道母亲的想法罢了,或许身后还不知有多少人伸长了耳朵听着。华羽衡心底暗笑了一声,面上却还是笑容满满:“事涉军情,母亲也是从来不对羽衡说起,不过既然战报如此说,想来总是没有错的。”
  “千留,别缠着你表妹了,让她过来说话。”
  上座的中年女子声音方落,四周的视线便都跟着瞧了过来,华羽衡不得不上前,在李风棠身边站定了,与她说话。
  她原以为李风棠叫她过来,定也是要明里暗里探听一番的,正想着要怎么敷衍过去,却见原本围在身边的几个表姐妹都转身看向了场中。
  原来是场中的那男子接了一名武将的酒,一饮而尽,便重又起舞,飞旋转身之间,眼中的光像是能够在瞬间迸发,飞散出来,叫人目眩神迷。
  华羽衡不由多看了一眼,视线凌厉地扫了一圈,才弯起眼跟姑母说话。出乎她所料,李风棠跟她说的,却只是一些她父亲的旧事。
  “你父亲去的时候,有些东西要我交给你,”李风棠站起身来,看了她一眼,似是有些不满,却终于只是叹了口气:“你父亲去得早,你既然成家了,我这便将东西给你……你随我来……”
  场中一阵喝彩声,李风棠眉头紧紧皱了起来,似乎很是不满那些女子的做派,脚下步子却也不停,带着她进了内室。
  “好,这是哪家楼里的公子?怎么京中从未听闻?”一名女子扔下手中的酒杯,似乎很是不满,大声道:“这么一手俊俏的功夫竟被埋没至今……”
  场中曲乐之声未停,舞者自然无暇回答,只是刻意像她的方向瞧了一眼,只一蹙眉,竟是既嗔又冷,活脱脱生出万种风情。瞬间让那女子静了下来。
  一曲终了,众多舞者都退了下去,只余了那男子一人站在场中,清声道:“小人紫蓿,并诸位师傅都是方到京城。给诸位大人见礼。”
  他话音方落,底下便有人议论起来,颇有些恍然的意味,怪不得如此出彩的人物竟然默默无名,原是才到的京城。而幸喜渔色的一些,则是已在暗自盘算如何成为这男人的入幕之宾了。
  “紫公子此次到京城,可是打算长住?”
  场中的男子福了福身,竟是难得地露了一个笑容:“人都说天子脚下,泱泱气度,紫蓿却是怕京城贵地,居之不易呢。”
  “紫蓿此言差矣,”方才得他瞧了一眼的女子忙起身道:“旁人如何且不说,若是紫公子在京中长居,想来是要叫这城里草木都多生出几分颜色的。”
  此言一出,众人便是纷纷应和,一众男子虽是恨得咬牙切齿,面上却还要做出温柔笑意,点头附和自家妻主。
  自称紫蓿的男子悠悠一福身,对众人行了礼,眉眼间却是清清冷冷:“这却不然,紫蓿还未到京城,便听闻京中有梅有雪,俱是一时之选。”
  他说的,自然就是华羽衡当时的那句诗,当日宫中不知是谁将诗词传了出去,沁郡王为了夫郎而赋诗便成了一时佳话,只是时过境迁,想不到事隔一年竟又被这个陌生男子提起。
  外头早已是隆冬,他只是勾唇一笑,却宛如春雪初融,叫人不忍加一言反驳,连不忿他将容温云与自家弟弟相提并论的周复谧也只是喃喃嘀咕了一句,便不再说话。
  “紫蓿未能有幸识得京中贵人,今日但有一请,”他走到场边,接过侍者手中的酒,只道:“想借着外头寒梅映雪,敬两位公子一杯。”
  席间诸人都因着他的话瞧向了左侧的两个男子,华羽衡位高,兼与李风棠又是血亲,因此坐席靠前,而周家因为母亲染了风寒,便让周复谧带着周雪飞赴宴,周复谧只是从四品侍郎,座次自然是在较偏的地方。
  “想来这一位,便是沁郡王眼里欺霜傲雪的梅骨佳人了,”紫蓿自是先从上首敬酒,容温云阻止了欲挡在他身前的华风,扶着桌子站了起来。
  他记着华羽衡的交代,虽是站了起来,却并没有举杯,只稍微欠了欠身婉拒:“紫公子的好意,温云心领了,但……毕竟多有不便,愿以茶代酒,饮了公子这一杯。”
  他身形沉隆,一看便知身怀有孕,紫蓿却似乎起了兴致,伸手将酒杯递到他面前,矮下身去:“紫蓿是风尘中人,原也不指望王君折节下交,只是今日李大人以诗词会友,王君担了这隆冬的一半风姿,紫蓿怎么也是要敬上一杯的。”
  “紫公子,容某并非不愿,实是不能,”容温云既未接酒,也未退后,只是立直了身体:“公子执意要敬,容某却万万不能饮。”
  周复谧轻嗤一声,在她看来,这个叫紫蓿的优伶男子纵然是倾国倾城,也是比不上自家弟弟,对他要敬酒也只是抱着无可无不可的态度。此时见容温云执意推拒,却偏偏起了争胜的心思,想要火上浇油一番。
  周雪飞瞧了她一眼,抢先站起身来:“紫蓿公子,沁王君身怀六甲,原本也就不宜饮酒,你又何苦执意相邀,若是公子不嫌弃,雪飞代沁王君饮了这杯便是。”
  “莫非这便是文辞不输女子的雪飞公子?”紫蓿对他举了举杯,却将两弯柳眉紧紧皱起:“你们是友爱得很,倒闹得紫蓿平白将两位都得罪了,今日之后,想来也是再无颜在京中露面。”
  他眉间微蹙,便叫人不忍相视,恨不能奉上珍宝换得美人开颜,此时且怒且哀的模样,更是立刻引起了众人的怜惜之心。纷纷劝三人共饮一杯,好作一团和气。
  周雪飞歉意地看了容温云一眼,他并不是多么放不下的男子,对华羽衡虽说欣赏,却也远不曾到非君不嫁的地步。原本倒是真想帮他解围的,谁知这叫紫蓿的舞伎竟然如此不依不饶。
  华风退后了一步要去找华羽衡,容温云却先一步止住了她,情形发展成这样,就算华羽衡来了也不过闹得个不欢而散,又何必让她平白为难。因此暗自握拳,接过了紫蓿手中的杯子:“既然如此,温云先干为敬,紫公子大可不必如此自苦。”
  他仰脖饮完了杯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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