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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鳞-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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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请了过来。

“喂,姑娘,你拿走了我擦桌子的抹布干么,还给我啦,我还要做生意呢。”小二哥百思不得其解。

“借我一下又不会死。”她粗声粗气的压低嗓子,怕被认出来。

天青鳞停下了脚步。

要死了,他怎么不动了。栀儿从抹布下面瞄到他那双似乎经过长途跋涉而变得陈旧的鞋子,心里开始紧张起来。

天青鳞疑惑的多看她一下。

那声音似曾相识。

小二哥很不卖帐的把抹布从她头上拉下来,“搞什么,我还有忙不完的事要做,姑娘要是无聊请到别的地方去。”然而随即他却被栀儿秀丽无双的容貌给看怔了眼。

“哦,对不住,姑娘要是喜欢,小的给您换条新的巾子。”

“不用了。”多话多错,“你可以走了。”

救命福星走了,栀儿只好拉起长长的水袖掩面。

“这位姑娘……”跟陌生的女人攀谈绝对不是他会做的事,可是,天青鳞却踩着沉然的步子过来。

感觉上她很是熟悉。

“我快要晕了,好多男人,好臭!”她急中生智,装做弱不禁风,捏着喉咙造作得可怕。

“哎呀,大少爷,您的伤要紧,大夫来了呢。”手提药箱的老大夫被人拖着来了。

栀儿松了口气,一颗心慢慢放下。

天青鳞跨了两步,回过头要看她的背影,也不过几步路的时间,她就被更多的人头遮去踪影。

趁乱摸出茶楼的栀儿片刻都不敢逗留,憋着气,直看到绣花弄的布帘招牌才抚着柱子直喘气。

昨夜心里头才挂着,怎地人就提前回来,要是让他知道她天天往外跑不知道会气成什么样子。

记忆中的他总是在生气,其余,一片模糊。

说是这样,为什么她一眼就把他认出来?

想到这里,她霍然站直,气也不喘,眼皮也不跳了,接着拉起裙子,拼了命的朝着狐狸庄跑。

她真是笨呐,天青鳞回来了,她不在家,马脚不露才怪。

栀儿用尽吃奶的力气,在四肢快要解体之际,冲回大宅子的后门。

人要倒霉,就算喝凉水也会塞牙缝。

望着被锁链缠了又缠的门环,栀儿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不知道是哪个多事的人,竟然把她救命的后路斩断,可恶到极点!

“需要我帮忙吗?”路人的声音好听得跟天籁一样。

栀儿忙不迭的点头,没心思去看路人的面目。

“姑娘需要我怎么帮你?”

“你的背借我当梯子用,我要过墙。”时间一直过去,她瞪着丝毫不肯矮上一寸的围墙,很想用力捶它一把。

“爬墙不是淑女应该做的事。”他的声音里多了一丝的不赞同。

“我有急事,你一定要帮我这个忙……呃……”栀儿回过头,看清楚对方的容貌后咬到了舌头。

惊慌之余,她只能贴着墙壁,巴望一时间失灵的脑子能榨出一些什,好用来应付眼前的难关。

对,他不会认得她的,毕竟,他们见面的次数用一只手就能算出来。

“看你的表情好像认识我。”天青鳞颇为惊讶,他过门的妻子居然会混在大街的人潮里,按理说,她应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

不过,她拉裙子跑过街的模样还真噱人。

“不认识、不认识。”她连忙挥手。

“你忘了我们方才在茶楼见过一面。”他是商人,工于心计,迂回也是诱敌的一种计策。

“那不算。”一时不察,小兔子落入猎人设好的陷阱。

“不然,你站在这庄的后门做什么?当偷儿?”看她气红的脸颊十分有趣,她那水漾的双瞳是褐色的,带着蒙蒙的笑意,不需费人疑猜,羽睫一动,就知道她的心思。

视线移下她雪白的颈子,天青鳞为她的娇柔妩媚发烫生热。

“这路是你开,这树是你栽?我打这儿经过,谁知道这扇门是谁家后门!”

“需要我把看门的门僮喊出来对质吗?”天青鳞使出撒手锏。

栀儿无语问苍天,几年不见,他的狡猾似乎更上层楼了。

“承认吧,你是栀儿。”拍板定案。天青鳞眼角含笑,一口咬定。

该死的,她刚才要是不急着逃回来就好了。

不过,她这会儿脑子清楚了,她为什么要逃?这一弃械丢甲,不代表她承认自己是他的妻子?需要在他的规范下生活,要不然哪需要这么躲躲藏藏的。

你猪头啊,秋栀儿!

※※※

这些年栀儿就是学不来让自己融入这种场合,当个称职的花瓶。

温暖的家族聚会。

随行家丁的加油添醋,天青鳞还没真正回到家,整个狐狸庄已经沸腾起来,当栀儿和他双双出现在大厅,简直可以说是掀起一阵惊涛骇浪。

离家七年的大少爷回来,庄里的每个女人都极力梳妆打扮。真要说,她们身上穿的、手上戴的哪一样不是天青鳞挣回来,生怕被财神爷忽略了,一群人把他当宝,围得他透不过气来。

这些年来栀儿也学会不要委屈自己,寻了个别人不会注意的地方,静静地观看天空卷卷白云变幻万千。

看着看着,她竟忘记自己身在大厅,斜着身子偎上窗棂,托起香腮,神游太虚起来。

天青鳞虽然被许多人包围着,但眼睛仍不由自主的总是尾随着栀儿。

她的轻忽,让他高傲的男性自尊觉得不愉快。

她在干什么,窗户外面有什么比他还重要的东西?

越想心底越不舒坦,就像颗雪球越滚越大颗,碍在心底,他越想忽略,越是在意。

“阿福,把自马车卸下来的礼物搬进来,照名单给各院落送去。”唤来小厮,天青鳞假借腿痛不想应酬。

而那个头衔是他老婆的人依旧没有自觉,慵懒的打起瞌睡。

还是某个看不过去的丫头把她摇起来,栀儿这才发现自己变成了焦点。

“真是,身为人家妻子却一点自觉都没有,有失妇德啊!”某个栀儿不大记得的女人公然讲起她的坏话。

栀儿没感觉来作回应,不过她似乎看到天青鳞朝天飞的浓眉竖了竖。

不会吧?!他也是个听信谗言的昏君啊?

一唱自然要有一搭,看栀儿不顺眼的另个女人马上加入长舌战场。

“就是说嘛,要是我的夫君从远方回来,我才不会这么冷淡呢!”她害羞的绞着纱裙,一副我心已属的模样。

栀儿挖挖耳朵,这挖下去,才想起此举在正式场合里有点失态,赶紧收手。

天青鳞不怒自威,他看着两个弟弟,声音虽是轻描淡写,却沉稳得叫人透不过气。

“你们大概没听过长嫂如母这话吧。”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扶我回主屋。”他对栀儿下命令。

睇了眼他完好无缺的腿,栀儿有一百八十个不情愿,“使威风喔,刚刚你明明还能自己走路。”

“现在走不动了不行吗?”他快咬碎牙根了。

她竟公然违抗他。

从见面起她就一直顶撞他,这似乎成了习惯。唔,不好,要叫她改。

“你们谁扶他进去。”她用素白的指头点兵遣将。可这会儿下人全都像是请来当壁饰的,没人敢动。

“秋栀儿!”

用力忽略天青鳞露出一种她不曾见过的眼光瞪她,看起来很多人都想杀她而后快。

众怒难犯,栀儿只好上前努力“拖”着他沉重的身躯往里走。

她从来没跟男人这么接近过,天鸟过虽然是货真价实的男人,可他爱使香水,一天换七、八次味道,让她闻到后来嗅觉麻痹,而她身边的这男人不同,是荚皂干净的味道,让人闻了……不讨厌。

这女人简直是把他当成麻袋扛,还扛得有模有样,看她身上没几两肉,力气是打哪来的?

还有,这些年她是怎么过的?

慢着!她突然煞住脚步。“你很重唉,告诉我你的房间在哪?”

“你住哪,我就住哪,你没听过嫁鸡随鸡,娶了石头抱着走。”

“我那儿没人伺候你。”把他安顿在石凳上,栀儿回过头来,眼神冷漠。

“我不用人服侍。”

为了自己酸疼的腰背着想,栀儿放弃跟他争辩,随便指了一间房。

“就这了。”

天青鳞不得不皱眉,她居然这么敷衍他。

“为什么我该住这里?”

“你是庄里的财神爷,想住哪都是你的自由,这院落清静幽雅,适合养伤。”她讲得合情合理,害天青鳞都想鼓掌了。

“名义上,你是我的妻子吧?”他慢吞吞的问。她的不驯勾起他难得的征服欲望。

她慢慢的回眼看他,黑色的眼瞳像要盯进他灵魂深处。

“不知道我的夫君你还有什么指教?”她的声音很淡,冰椎似的钻入人家骨子里头,叫人忍不住打了个机伶伶的寒颤。

“你让我觉得我们两个比陌生人还不如。”天青鳞感觉到她散发出来的厌恶。

“你好不要脸,安给我一个名份,就把我扔下,不闻不问,现在回来了,想要回夫权?你以为天下的便宜事都叫你一个人占尽吗?”累积了年年岁岁的情绪,顿时全爆发了。

她平时嘴里虽说不在意,在感情上却因为天青鳞的轻忽而受到极大的伤害。

要是他客客气气的,她也还端得住心里的委屈,就当无缘夫妻一场,好聚好散,偏偏他不!

“你觉得我可恶?”她眼底的冷然浇了天青鳞一头冷水。

“不然呢,还要我谢谢你这些年给了我丰衣足食的生活,也改善我贫穷的家境,的确,这些都是因为我嫁了个有钱的夫君。”她用七年的青春抵债,够了吧?!

“我不是有意抛下你,我有不得不离开的理由。”她只顾自怜,没看到他因为她这些话眼中生波,整个人沉寂了下去。

栀儿脸沉了,阖起眼忽然涌起酸楚,她无力的把心里话掏出来。

“你这夫君,奴家消受不起。”

第五章

一改白天的嘈杂,被夜色沉淀的大厅外亮着两盏宫灯,六扇厅门敞着。

二更天刚过,听着更夫敲打梆子声后,胥勖这才回来。

他看到亮如白昼的大厅,跫着脚步转过来,从门外看见坐着沉思的天青鳞,连忙奔了进去。

“爷,您几时回来的?也没派个人捎信给我,我好出去迎接。”

胥勖朱颜改,鬓毛催,几许白丝添上,看见主人喜出望外。

“这些年,辛劳你了。”

他由南到北,出关外到大漠,越敦煌经丝路,去到天山尽头,买了货船往东走,进行以物易物的贸易,设立据点,以东士的草药、珍珠换取没药‘香料’、乌木、象牙,载着丰硕的成果沿着海岸,绕了一圈回来。

放心的出外经年,不管胥勖的能力怎样,庄里需要一个可以替他分劳的人,这些年独当一面的历练下来,训练应该很够了。

“爷,您回来得好,胥勖好想您。”胥勖语带哽咽,他肩上的重担可以卸下了。

真正接过生意才知道有多不容易,人,没有八面玲珑,就千万别蹚生意这浑水,他头顶上的白,都是因为这样而来。

这些年亲身磨练下来,对爷惊人的工作能力他佩服得五体投地。

“我回来不是为了看你这张苦瓜脸,把不必要的眼泪收起来。”看到这么婆妈的胥勖,回家的感觉也真实了起来。

“是是是。”胡乱擦着脸,他收拾好自己泛溢的情绪。

“你怎么连背也驼了?”根据线报,胥勖每日不过三更不入门,是真心卖力打理庄里的事业。

“我都没发觉。”胥勖有些不好意思。

“你的努力会得到回报的。”

“爷,小的不求什么。”

“是吗?以后的结果恐怕不是你说不要就可以不要的。”他心里头的一盘棋,将相兵马都有该去的地方。

咦,怎么听起来又要乌云遮日的感觉?胥勖隐隐觉得自己恐怕是要劳碌一辈子。

“爷,你说的话太深,小的不明白。”

“无所谓,时间到了你自然就会知道。”天青鳞讳莫如深。

好吧,他是下人,主人爱卖关子就给他卖。

“我问你,这些年栀儿在家可好?”他状似风轻云淡一问。

他等的可不是胥勖工作的成绩,他想知道有关他那挂名妻子的一切。

“我对不起爷!”“咚!”胥勖跪了下去,责任心式重的他才不管什么男儿膝下有黄金,跪自己的主子天道地公。“爷这么大的事业落在我头上,我一直忙不过来,以致对夫人疏于照顾,爷,您罚我吧!”

“罚,你知道我要问什么?不清不楚只会领罚,你要跪钉板、卧冰棍,我才不管你。”他扬起声音,“我要知道的是她这些年的生活状况,你要推说一个不字。或者废话连篇,以后你干脆吃住都在绣坊里,不用回家了。”

胥勖抱住天青鳞的大腿。

“那不行啊大爷,小的已经有三个月不曾回去探望一家老小,古人大禹治水也没我这么可怜,我已经是为您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怎么忍心这样对待我?”

天青鳞忙不迭的抽回大腿,让胥勖扑空。

几年过去,这胥勖更有理说不清了,怕是偌大的事业把他逼得提早老化了。

“爷,这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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