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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古记-第3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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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色的剑身舞动,剑刃没滑过一丝空间,都会拉着一条颀长而黑色的尾巴,这是死气。
    死气浓郁。秦云身上宝光绽放,丝毫不沾身,这一缕死气中,偏偏又沾染着无穷无尽的魔气。在秦云重新拥有修为的那一刻,他以前所拥有的大道与法则都能信手拈来,不假于外物。
    一个佛光普照,一个魔气冲天,金色的大手落下,将苦海边上整片徒弟都笼罩在五指山下,山下的一切都会在佛光中化作一片尘埃,也许,苦海边将不再是山,而是一座坑。
    黑色捅破了金色的天。天地间唯有黑色与金色在争执,最后,两者同时归于寂灭,金色消失了黑色也同样消失,天空,还是原来的那份天空,大地,却已不是原来的大地。
    地上没了红色的曼珠沙华,这些彼岸花,连根茎都不复存在。不复存在的不仅是曼珠沙华,还有苦海对面的珈蓝山,沧海变成桑田,只是两人的一击,不知多少生灵涂炭。
    秦云的样子有些狼狈。白色的头发有些凌乱,衣衫几乎尽毁。嘴角挂着一丝血迹,一条手臂躺着血,血肉已经模糊,分不清皮与肉,还有裸露出来的森森白骨,极为可怖。
    白光闪烁,一点点金色的油脂从手臂的血肉里渗出,这是猛将菩萨的元气,打入了秦云体内。
    七滴油脂飞快的落下,秦云的手臂才快速复原,不远处立着的猛将菩萨眼睁睁的看着秦云复原,嘴角含着一丝笑意,那笑容很自然,不似做作。弥勒佛的雕像已经散了,他恢复了原状。
    “佛说,三千世界本无穷,万千欲念不离宗,弥勒佛或许有自己的欲念,但他本性是好的,他希望在他驻世之下,西州的苍生能够过得好些,他的想法比佛祖要更实际一些!”
    “但是末世将近,弥勒佛的修为不足,即使全西州的人都信仰他,也无法让他拥有与佛祖等同的修为。”秦云瞥了一眼他身后的苦海,他是知道怨念的强大力量的,佛祖拥有苦海,吸收西州苍生的无穷怨念,就等于拥有了无敌的力量,不成为大人物才是怪事。
    如果这样看来,佛祖的确比弥勒佛要自私许多,但苍生不管你是不是自私,他们只想活下去,获得更好,这种要求,在末世大劫即将来临之际,弥勒佛做不到,而佛祖能够做到,所以即使佛祖自私,秦云还是会选择佛祖,苍生也会选择佛祖,毕竟他们也是自私的。
    猛将菩萨没有再问什么,秦云也没有再回答什么,转过身,他收起了地上的五把剑,离去。
    佛祖与弥勒的事情他不愿意再搀和下去,两人本没有什么错,弥勒佛也非大奸大恶之人,秦云也放下了心中的仇怨,毕竟追杀他的几个罗汉都死了,就算要杀,他也没有这个实力。
    灵山上有一件镇压者整个西州气运的仙器,他没有自不量力到单身闯入灵山的实力,该送的人情已经送了,他决定独自一人离开,没有通知他的师父宝光琉璃尊者,他已不愿牵扯太多人,与他牵扯上关系的人,不管是不是敌人,非死即伤,他不忍!
    “回一次荆州吧,有些事情必须要了断……”秦云回头望了一眼茫茫的苦海,他知道,这里的一切,苦海中的那个人都能看到,他们说的一切,苦海中的人都能听到,只是……
    “恨花未开时,恨君晚来迟,三月桃花开,有君来折枝!”
    这是秦云第两次回到荆州,也是第二次踏进这座荆州的险地,太古魔域。
    太古魔域内的大人物似乎极给他面子,一路进来,哪里还像是一个魔气森森的死地,山谷两边的崖壁上开满了粉红色的桃花,微风过处,桃花飘零,如同一场粉红色的鱼。秦云闭着眼,感受着花瓣在脸庞上轻触的舒畅感觉,自腰间拿出了那壶百花酿,这酒虽香,但不能多喝。
    掰开塞子。一股浓郁的香气扑鼻而来。钻进他的鼻孔,勾引着他肚子里的馋虫。
    秦云着实忍不住,压着葫芦,往嘴里倒了一小口,这酒,他不敢多喝。酒液入口,香气在舌尖回荡,一股热气从喉咙一直滑落到小腹,隐隐的又传来一股子疼痛,秦云忍着肠子打结般的疼痛。调动体内元气,慢慢的化解这口酒的力道,最终打了个酒嗝,将怨气尽皆化了。
    “谁能太古魔域的景色这般美。若是没有那股子魔气,恐怕这里会被一个圣地作为根基所在吧!”秦云拎着酒葫芦,将一块石头踢进了水潭中,水潭内发出一声大吼,只是未见何物。
    秦云愣了一下,随即哈哈一笑,根本没有在意,既然进来都安然无恙,显然是有人约束,他便斗大了胆子。亦步亦趋的朝前走着,前方的戮狭窄而曲折,倒是不怎么难走。
    秦云喝得差不多,将一葫芦酒小心的保存起来,身体微微拱起,在悬崖上向上攀登,此处已是绝路,但对于秦云来说,天路亦是能走得的,悬崖上有着一个个深邃的洞穴。有的洞穴还传出鼾声,不管什么东西,凡是打上太古魔域的标签,都会变得不同。
    秦云被洞中的鼾声吓了一跳,到后来也渐渐习惯了。他可以肯定,洞里肯定住着大凶之物。不然进入太古魔域的人为何连一个都不曾出去,相比于其他险地,太古魔域更为凶恶!
    路尽天际,太古魔域深邃不见尽头,秦云已是走了五天五夜,才到了一处地方……
    魔气笼罩着峡谷,秦云一步迈了进去,里面的世界变换,相比于先前的世外桃源,此处,是一处魔地,在他跟前,是一潭黑色的湖水,这一潭湖水让他有些熟悉的感觉。
    再看湖水上方,一颗枯瘦的树枝从悬崖壁上垂下来,黑漆漆的,没有枝叶也没有花朵果实,这树他也有些熟悉。
    “怎么,不认识这里了,你醒来的时候应该见过这个地方,你可是在里面躺了有五百年!”
    秦云将手撩起一汪黑色的湖水,黑色的魔气将他的手扎的生疼,这些水好似有魔力一般,能够自主渗透到他的体内,将他的每一寸皮肤都魔化,最终,他也会成为这里的一份子。
    “说起来,我是怎么活过来的,人死了五百年,还能活过来么?”
    “当然能,轮回本来是自然形成的,但是地府却是有人开辟出来的,相信你也见过地府中的那个人,他有些凶,你吃过他的不少苦头吧,当初我就是从他那里将你的魂魄拘回来的。”
    秦云心中一动,仿佛有一颗大石头落下,“这么说来,我的确是秦云,并非什么太古宝体转世,我的灵魂就是这个世间出生的灵魂,而飞太古宝体的灵魂转世!”
    那个声音咯咯笑了起来,“肉身是灵魂的依托,灵魂没了肉身怎么能活,太古宝体的转世,也不过是他的神识烙印和记忆保存了下来,灵魂都没了,怎么能算是转世,你自然是你,秦云,不是什么太古宝体转世之身,你的神识里只不过有着宝体的神识烙印和记忆罢了!”
    “不对,不对,如果照你这么说,我的体内不应该流有金色的血液,应该是红色的,就跟我原来的血一样。”秦云拿起幽冥黄泉,花开的自己的手腕,一缕金色血液从伤口落下。
    “你认为金色的是什么,血液么?错了,金色的只是宝体的神识烙印所留下的法则,这些法则溶于血液之中,能够让你的血气和身体更为强大,相当于某一族的天生法则一样,所以当你失去修为的时候,你的血液就会变成红色,现在你明白了么,你就是你,不是别人!”
    秦云苦笑一声,尴尬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可我还不是被刘天仁害死,在这个该死的池子里躺了五百年,若不是你,我恐怕早就轮回转世,已经成了另个一人,若是有轮回的话。”
    “轮回是有的,但要转世谈何容易,你没有真正进入过地府深处,想要过奈何桥,太难了。”
    那个人似乎不想讨论这些事情,秦云听着这个声音很细,犹如女人的声音。
    “本来我是不想救你的。你可知道救你的代价有多大。光是黄泉树上的一颗黄泉果都足以让一缕冤魂成就鬼仙,而你,呵呵,真够飞舞的,将你复活之后,连一点修为都没有。”
    “那你为何还要救我,我有些记忆,似乎在被你复活之前,我就将要成就尸圣。”
    “你不要以为我看不起你,的确。你的尸体在这潭魔湖中躺了五百年,吸尽周围的魔气,成就一具魔尸,如果魔尸醒来。就有羽化的修为,但你可知,在这里,羽化根本不算什么!”
    “好大的口气!”秦云心中暗道,但他知道,他说的是真的,光是他能够察觉得到的气息,羽化修为的魔兽就不下十头,不要说他无法察觉到的,乃至超越羽化的存在。或许,整个太古魔域羽化以上的魔兽加起来,比整个西州全盛时期的佛陀数量还要多上不少。
    “可是,你看他们,多少年了,自从我被封印在这里开始,他们就存在着,到现在还是这样的修为,你可知为什么,尸永远只是一个容器。只有灵魂才是最重要的,就算你的尸体内残留这你的怨念,也成不了灵魂,就算再过一千年,一万年。你还是一具尸体,无法再提升!”
    秦云倒吸一口凉气。这位人物三言两语就掌握了生命的关键,秦云悟了多少年也才猜测到灵魂与肉身之间的关系,此刻却被他点破,心中的一点迷雾尽皆散开,这对于他有很大的好处。
    “你还没说为何要救我,据我所知,就算我死了,宝体的神识烙印也会附在另一个人身上,直到有一天觉醒,再次出现一个宝体,不一定非是我,不是么,我不是唯一的!”
    “当然,你不是唯一的,但是我救你,有一个原因,你的灵魂很强,是我见过最强的灵魂,包括二代,三代,他们的修为境界全都在你之上,但是他们的灵魂不如你。在你的灵魂中有这一股逆意,就连我也不知道你的这股逆意从何而来,似乎是因为你不甘心,心中有怨气。”
    “那当然,既然不甘心,就会想着要改变,既然要改变,势必要打破原先的力量,就是天也是这样,我要逆天,就是觉得这片天对我不公,其他人又何尝不是如此,只是他们无法坚持罢了!”
    秦云又将储物袋中的葫芦拿了出来,掰开塞子,一股浓郁的香气溢出,“你看,这是西州佛祖酿的百花酿,他以此酒来镇压西州苍生的怨气,并借此证得大道,成就一代大人物,怨气有这么大的力量,而这些怨气只不过是苍生对于自己生活的不满而产生的,极其微弱,佛祖创立苦海,也只不过将它们积少成多,又怎么比得上逆天的怨气!”
    “所以我用了极大的代价将你复活,那时我便看出来,你这具宝体与前两代宝体的不同,但是你毕竟是已死之人,体内已经被死气浸染了五百年,活了之后修为难以寸进,我便是要看看你的那股子逆意究竟有何作为,难得你能够成长到这般地步,让我惊喜!”
    “那么你应该知道我来这里的目的?”
    “你来这的目的不就是想解开心中的疑问么,你似乎已经知道,心中的疑问会成魔,在你修炼关键的时候来扰乱你的心神,所以你必须来这里,问清楚你的来历,不是么?”
    “是的,但还有件事,就是当初你说的那句话,你借我五百年性命,如今我来还你!”
    “你拿什么来还我,你可知道,对于我来说,五百年弹指一瞬,但是对于你来说,五百年足以让你苍老,如此,你还愿意还我五百年的寿命么?”
    “既然是借的,总要还你,既然来了,哪有空手就走的道理,你也说了,心中的疑问会化成心魔,我若是想要证道,就必须问心无愧,如此,才有逆天而上的资格。”
    “既然你已知道代价,我便收回这五百年寿命!”秦云现在已经突破化境,仅用了一百多年的时间,相对于万年的寿命来说,五百年还不算太长。当那个神秘的声音响起的时候,秦云只感觉自己体内的力量被抽空了一般,紧接着是他的寿命开始快速流逝。
    就像是个开了口子的水桶,水桶里的水不断往外流逝,十年,百年,五百年,短短一盏茶的功夫,秦云的寿命已是流逝了五百年。
    “以你的毅力,五百年或许不能再次进阶,亦能提升不少修为,可惜了,本来你可以凌驾于同辈之上,羽化之下,以少有人是你对手,如果你再次进阶的话,羽化你都未必不能战胜。”
    “有失必有得,我偿还了五百年的寿命,虽然失去了很多,但是得到的同样很多,能够借你五百年寿命已是幸运,又何必贪多。”
    “你能如此想便好,接下来你想去哪里!”
    “太古森林,那里亦有我未偿还的债,今天一并去偿还了罢!”秦云咧嘴笑了笑,没有说什么,洒然转身离去。
    “哦,对了,忘我问你,你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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