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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网尘丝-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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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漱玉何等聪明,眼珠一转,便即笑道:“丁大叔,难道你以为爷爷当真是和我一起来吗?那两个魔头绘爷爷的威名吓跑,我也意想不到呢!”

丁勃说道,“我也知道你的爷爷不会来的,不过——”

齐漱玉道:“不过什么?”

丁勃说道:“没什么。不过,那两个魔头好像不只是给吓退的。”

齐漱玉笑道:“那么,你以为当真是有高人暗中相助吗?若然真的有这样高人,除了我的爷爷还能有谁?”言下之意:既然你知道不是爷爷,那当然是没有别的人了。她哪知道,丁勃心中所想的那个人并非她的爷爷,但她亦已猜得甚为接近。

丁勃一脸范然神色,说道:“我不知道,我只觉得这两个魔头走得莫名其妙。”

齐漱玉道:“这两个魔头吓得狼狈而逃,料想他们不敢再来。他们既然走了,咱们也不必费脑筋去暗猜了。好,不要再说这两个魔头了,丁大叔,我倒要先问你一件事。”丁勃说道:“小姐请问。”齐漱玉道:“你何以不在家中,却跑到这里来?”

丁勃说道:“正是因为小姐你离家出来,老爷放心不下,故此叫找出来找你回去。他猜想你可能会在洛阳,我就是正要到洛阳去听你的消息的。老爷猜得对么?”

齐漱玉笑道:“爷爷猜碍不错,不过我猜他也是放心不下卫师哥的吧。”丁勃说道:“不错。前天我在路上已经听说他在徐家闹事,不知是真是假?”

齐漱玉道:“是真的。啊,你在路上没有碰见他吗?”丁勃笑道:“要是我已经碰见了他,我也不用问你这消息是真是假了。”齐漱玉好生失望,说道:“我还以为他已经回到了家呢。”

当下将她在洛阳的遭遇,简单扼要的说给丁勃知道。

丁勃好生惊异,叹口气道:“想不到徐中岳号称中州大侠,竟然是个假仁假义的奸贼。不过说到剪大先生也是和他一样的人,我却还有点不能相信。”齐漱玉道:“不错,剪千崖的名望比徐中岳更高,但我亲眼看见他帮徐中岳对付元哥的。而且他是杀害姜姐姐母亲的凶手,此事亦是无可怀疑。”

丁勃沉吟半晌,说道:“虽然我不敢说绝无此事,但剪大先生的为人我是知道比较清楚的,我总觉得他与徐中岳不该是一丘之貉。”齐漱玉道:“世上有许多大家都以为是不该发生的事情,却偏偏发生了呢!”丁勃笑道:“大小姐,经过这番磨练,你是比以前老成多了。”

齐漱玉甚为得意,却佯嗔道:“你以为我永远都是不懂事的孩子么?”丁勃笑道:“是啊,你是个懂事的大姑娘了,不过剪千崖这件事,最好你先问过爷爷,不要私自找他算账。对剪家的人,你爷爷知道得比我更深。”

齐漱玉道:“我也没有本事单独找他算账,这次回家,我是准备与元哥会合,再和姜姐姐一起去找那两个老贼报仇的。要是元哥已经回到家中,想必他也会对爷爷说了。”

丁勃沉吟不语,心里想道:“就只怕天元这孩子不是回家。”但他不想扫大小姐的兴,心中的疑虑没说出来。

齐漱玉提起了她的元哥,却是更加归心如箭了,说道:“咱们赶快回去吧,说不定元哥已经回到家中了。”

丁勃想了一想,忽地微笑说道:“对,你爷爷等你正在等得心焦,你是应该赶快回去的。大小姐,我这就托你回去禀告老爷……”

齐漱玉怔了一怔,说道:“丁大叔,你说什么,你不回去吗?”

丁勃说道:“我还有点事情,待料理完后,大约迟三五天才能回去。”

齐漱玉诧道,“你不是说爷爷叫你到洛阳接我的吗,你另外还有事情?”

丁勃说道:“是呀!这件事情是今天才遇上的。你既然回来了,那我就想抽空办点私事,向老爷告个假了。”

齐漱玉道:“是什么事情?”

丁勃说道:“也没什么紧要的事情,只是想去找一个多年未见过面的朋友喝几杯老酒。”

齐漱玉道:“又是你从前在黑道上的那些朋友么?”

丁勃说道:“小姐,你长大了倒管起我来了!”

齐漱玉道:“好,你不肯告诉我,那就算了。走吧!”

丁勃说道:“小姐,恕我不送你们下山了。”

齐漱玉道:“我不是胆子小要你送,但你也总得下山才能去找朋友呀。难道他是约你在这荒山喝酒的吗?”

丁勃笑道:“当然不会有这样荒唐的朋友,不过我也总得恢复了精神体力,才能下山去找朋友呀。”

齐漱玉吃了一惊,说道:“我真是不懂事,没想到你恶斗一场,已经筋疲力竭了。要不要我们在旁守护?”

丁勃笑道:“还不至于这样不济事,何况正如小姐你刚才所说,谅那两个魔头也不敢回来。小姐,你别管我,快点回家。”说罢,便即盘膝闭目,做起吐纳功夫。

齐漱玉也想早点回家,她知道丁勃练的内功自成一家,随时可练也随时可以停止,不像某些门派的内功,非练到一定的时刻不能罢休的。因此若有外敌,他立即便可醒觉。“以丁大叔的功力,只要他恢复几分,即使这山上有毒蛇猛兽,料想也伤害不了他。”如此一想,齐漱玉也就放心下山了。

他们那只小船系在河边,为了赶路,楚天舒主张不进县城投宿,让小舟顺流而下,天明便可渡过孟津。齐漱玉喜道:“这敢情好,过了孟津,咱们再走陆路,只有两天路程,就可以回到家里了。”

楚天舒上了船就不说话,齐漱玉道,“咦,你在想些什么?你又没有和那两个魔头打架,总不至于像丁大叔那样疲累吧?”她这样一天接连碰上几桩事情,心情可有点不大宁静,很想找个人闲聊。

楚天舒笑道:“我正是想起你的丁大叔。依我看来,丁大叔倒不像你说的那样疲累。”

齐漱玉道:“这是他自己说的,你怀疑他说谎吗?”

楚大舒道:“或者是他故作谦虚吧,不过还有一件事情,说出来你可能认为我是多疑……”

齐漱玉道:“多疑也好,谨慎也好,快说出来,别吊我的胃口。”

楚天舒道:“你有没有注意到,当你问丁大叔是否约了朋友在荒山喝酒之时,他虽然回说不是,但他的笑容却是很不自然!”

齐漱玉怔了一怔,说道:“我倒没有留意。不过,你说这话的意思,好像是认为丁大叔存心骗我。”

楚天舒道:“这话说得重了一点,或许丁大叔只是不愿意你目前就知道了。”

齐漱玉道:“然则你认为他当真是约了朋友在这荒山喝酒?”

楚天舒笑道:“喝酒当然是不会的,但却可能是一个只图见上一面的约会,否则他本来是要到洛阳去接你的,为何不走大路,却跑到荒山野岭上去?”

齐漱玉道:“那是因为冀北双魔的约斗呀,咱们不是亲眼见到了吗?”

楚天舒道:“咱们只是见到打斗,但丁大叔可没说过冀北双魔约他到那里打斗的。而且丁勃是个一老江湖,精明干练,他明知以一敌二,是斗不过冀北双魔的,他又岂能单人匹马,赶这约会?”

齐漱玉道:“如此说来,你是认为他本来是赴朋友的约会,但却出乎他的意外,朋友没来,却来了敌人。”

楚天舒道:“我是这样猜想。不过,他的朋友恐怕亦已来了。”

齐漱玉道:“你倒很会推想。但我倒想问你,你是何所见而云然?”

楚天舒道:“他在激斗之时,连发数声长啸,你不觉得奇怪么?”

齐漱玉江湖经验虽少,人却并不糊涂,一得楚天舒提醒,顿时也起了怀疑,说道:“你怀疑他的啸声是为了求救?”

楚天舒道:“不错,用这种上乘内功是很耗内力的,要不是为了呼援,他何必自耗内力?但在那荒山之山,他又怎知道会有救兵?”

不必多加解释,结论只有一个:丁勃本来是约了一武功比他更好的人在那里相会的。

齐漱玉道:“那么咱们要不要回去看看那人是谁?”

楚天舒笑道:“他们既然要避开你,就是立即赶回去,也决计见不着他们了。”

齐漱玉仍是半信半疑,说道:“假如你的猜想不错,冀北双魔之所以败逃,就是真的受了那个一直不曾露面的人暗算了。但除了我的爷爷,天下还有谁人有这本领?”

楚天舒道:“这我就猜不着了。”心想:“莫非是飞天神龙?但飞天神龙的本领虽然似乎比丁勃稍高,恐怕也还未有吓跑冀北双魔的本事。”

“咱们也无谓猜测了,反正这人是友非敌。”楚天舒道。

齐漱玉想了一想,说道:“不错,有这样大本事的人,世上寥寥无几。纵然不是我的爷爷,我回去问他,料想他也会知道。”

波心月影荡江圆,此时小舟已经过了孟津了。

 ※  ※ ※

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荒山月色,分外凄清,却又是另外一种情景了。

楚天舒猜得不错,丁勃在恶斗双魔之后,虽然精疲力竭,却并不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不济。此时他早已恢复了精力了。

不过他却无心赏玩山间的月色,他还在静坐,但却是心事如朝。

他抬头看看月亮,月亮在头顶上空稍为偏东一点,估量已是将近三更的时分了。

另一件事楚天舒也猜得不错,他的确是来赶一个和他关系很深的人的约会的,约会本是定在今晚二更,但那人尚未出现。

这个约会是从何而来的呢?

这天太阳未落,他就到了孟津。由于他在路上已经知道了卫天元和齐漱玉的消息,知道他们虽然在洛阳闹得天翻地覆,却早已在同一天逃出徐家,并无遭遇意外的危险!故此无须赶路。他连日奔波,很想好好的睡一觉,而过了孟津,则还要多走五六十里才能找到客店。既然无须赶路,他就乐得入县城宿店了。

哪知他刚打开了房间,漱洗尚未完毕,店小二就进来问道:“请问你老人家是不是姓丁?”

他怔了一怔,说道:“不错,你怎么知道?”这是一个小县城的小客店,旅客投宿,无须登记姓名的。

店小二道:“有人送封信给你,我本来不想让他进来的,但听他说你老人家的样貌都说得对,所以我进来先问你一声。要是你愿意收那封信,我就替你拿来。”

丁勃觉得他的话有点古怪,问道:“送信的是什么模样的人?”

店小二道:“是个小叫化。”

丁勃这才恍然大悟,心道:“怪不得店小二不许他进来。”连忙说道:“不必你代劳,我想见见那小叫化。你叫他进来吧。”

小叫化进来了,年纪不过十二三岁,蓬首垢脸。抖抖瑟瑟的拿出一封信来。信封上写的是“丁大叔亲启”,笔迹倒是甚为熟悉。

江湖上有什么人是称他做“丁大叔”的?丁勃心头不禁卜通一跳,心道:“不可能,决不可能是他!”

“我想问小叫化几句,你出去吧。”丁勃把店小二遣走,把信打开。只看了一眼,他就禁不住面色唰的变得如同白纸,手指也颤抖起来。

小叫化吃了一惊,说道:“丁大叔,你没事吧?”

丁勃道:“给你这封信的是什么人?”

小叫化道:“他戴着阔边皮帽,披着斗篷,面貌我看得不大清楚,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的。”

“那你为什么给他送信?”

“他给我一两银子。得人钱财,与人消灾。这是爹爹教我的。那个人是坏人吗?”小叫化打着哆嗦说道,也不管引用的成语对是不对。

丁勃安慰他道:“你别慌,我不是责骂你。那人是不是坏人都不关你的事。但我想知道这封信他是什么时候给你的,他和你说了些什么话?”

“是大约一个时辰之前给我的,他说待会儿有这么个模样的老者要来投宿,你看他进哪家客店,你就替我把这封信给他。我在这条街上守候,连讨饭也不敢去。”小叫化道。这条街是客栈集中之地,小县城的客栈本来就不多的。

丁勃蓦然想了起来,问道:“你看不见他的脸孔,但他递信给你的时候,你看不看见他的手背有一道伤疤?”

小叫化眼睛一亮,说道:“不错,是好像有道伤疤。那么这个人真是你的朋友了?”

丁勃说道:“是我认识的人,好,没你的事了,你拿这块银子去买东西吃吧。”他也给了那小叫化一两银子,小叫化欢天喜地的走了。

其实他用不着问得这样仔细,已经知道那个写信的人是谁。

他之所以猜疑不定,因为这个人是个“死人”!

那封信上只有寥寥十几个字:“今晚二更请到抱犊岗相会。知名不具。”

是他的“少爷”的字迹。他称为“少爷”的人只有一个,就是齐燕然的儿子齐勒铭。他侍候过少爷读书写字,虽然隔别了十多年,字迹还是一看就认得的。

但齐勒铭却是早就死了的!

而且少爷的死讯还是他亲自打听到的。

这已经是将近二十年之前的事情了。那时齐家大少爷刚刚成婚。新娘子也是武学世家,貌美如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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