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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凶魔们派来的人,杨家派出再多的人也抗拒不了。
由于淑女主婢在外,阴阳双怪怎能不出去?
带了十二名手下,由杨家的三个打手领路,浩浩荡荡出庄,向有刀剑闪光的树林飞奔。
接近林缘百步左右。便看到疏林深处激斗的飘忽人影,听到金属的清鸣,剑的闪光急剧闪烁。
树林并不茂密,野草也高仅及腰,视界可以透林三两百步,看到激斗的人影,便可隐约看出身分了。
窈窕淑女的罗衣虽则已被香汗湿透,白色仍可分辨。
“是乔姑娘。”阴怪目光最犀利,已分辨出窈窕淑女的身影:“她碰上劲敌了,快!”
十七名男女,狼群似的争先恐后抢入疏林。
对方只有一个人,当然可以放胆争先。
“飞狐!”接近至三十步内的阳怪大叫:“休让她逃掉,今天她插翅难飞。”
阳怪是武功最高明的一个,轻功也出类拔萃、因此奔得最快,连阴怪也落后了二十步左右。
老怪一面叫,一面拔剑出鞘,脚下并没加快,反而放慢了些,要等候后面的人赶上,可知他对飞狐仍怀有相当程度的恐惧,见面仍缺乏冲上拼搏的勇气,要等爪牙到齐才一拥而上。
他已看到窈窕淑女的狼狈像,更看出淑女并无必胜飞狐的精力了。
阴怪落后二十步左右,闻声加快掠出,猛抬头瞥见阳怪的上空枝叶摇摇,有物闪动。
“小心头顶……”阴怪悚然而惊,警觉地大叫。
阳怪闻声知警,大喝一声,挫马步一剑上挥,招发万笏朝天,布下严密的防卫网。这一招即使伤不了下扑的人,至少可以有效地保护自己。
双方的武功修为相差太远,这一招威力有限。
铮一声狂震,上攻的剑被一把狭锋剑所震偏,人影如怒鹰下搏,一脚踹在阳怪的右肩上,力道因身形疾沉的声势而倍增。
狭锋剑适于女性使用,以轻灵吞吐为主,不宜硬碰与对手的兵刃接触,有折断或弹跳的危险。
阳怪的剑重在三斤左右,可以硬砍硬劈。可是,却被轻灵的狭锋剑错开、震偏,空门大开,完全失去保护自己的功能。
砰然一声大震,阳怪被端倒撞断不少小树,枝叶摇摇中滚出险境,但肩部受伤不起,挣扎难起。
阴怪大骇,厉叫一声,疯狂地冲进攻击。
下飘的人影出现在阳怪身侧,一脚扫在滚动中的阳怪腹部,把阳怪扫得几乎痛昏,滚势加剧狂嚎。
是彭刚,画了大花脸,那狰狞的黑白相混鬼脸孔十分吓人,真像一个大白天现身的恶鬼,脸上黑白色的扭曲线条极为恐怖。
“不要……”阳怪怖极厉叫,扳住树干滚至树后躲避:“你这假鬼……毙了他!”
彭刚手中的剑,是夺自一名侍女的。
“来得好!咭咭……”他发出可怕的震耳怪笑,令人闻之耳膜欲裂:“勾你的魂!”
阴怪急疯了心,沉重的剑狂野地挥出,以为老伴阳怪被杀死了,奋不顾身要将鬼物劈裂。
轻灵的剑却从斜刺里排空直入,光华一闪立即斜掠八尺。
阴怪一剑走空,已来不及有所反应了,看不见排空切入的剑光从何而来,看到了也无力躲闪,切入的剑光太快,快得见光而不见影,而且见到光剑即入体,右肋一震,失控的身躯突然如中雷殛,剑失手掉落,人仍向前冲,砰一声幢上一株树干。
“哎……嗯……”阴怪发出痛苦的厉叫,身躯反弹震倒在树下开始抽搐。
狭锋剑留下的创口不大,入腹五寸并不致命,但痛楚极为剧烈,挣扎叫号的厉叫惊心动魄。
后面跟来的十五名男女,还远在二十步外,目击阴阳双怪一照面便倒地不起,袭击的鬼物狰狞可怖,所有人皆大吃一惊、惊恐地稳下马步不敢再进。
“要命无常来也!”彭刚高叫,飞掠而进。
五妖之一的魔手无常凶名昭著,他却信口叫出要命无常,从此江湖上多了一个无常。
最先转身逃命的,是杨家派来带路的三个打手。
双怪的十二名男女爪牙,随即转身逃命一哄而散。
主子已死,是树倒猢狲散的时候了。
一名大汉跑得很快,可是运气不佳,被树根所绊,不幸地跌了个天昏地是黑,刚爬起想向前跃出,身后已经劲气压体,右臂被浑雄无匹的劲道所抓住;掀力君临。
‘饶命!不……不关我的事……”被掀飞的大汉落下时,被踏住背心动弹不得,只能双手双脚绝望地抽动,全力狂喊饶命。
“我要口供。”彭刚沉声说。
“我……我知无不……言……”大汉急急表示合作。
身后剑气压体,压力并不凌厉。
彭刚不假思索地扭身就是一剑,硬接射向背心的剑光,铮一声暴震,火星飞溅四散。
窈窕淑女也斜震出丈外,擦一株大树而过。久斗之后真力已竭,哪禁得起彭刚一击?
“你走不了!”彭刚怒叫,飞跃而进。
窈窕淑女骇然变色,飞掠而走,生死关头,居然神力骤生,一掠三丈,比平时快了三倍,三两闪掠,便远出二三十步外,去势如雷射星飞。
一招便几乎断剑,再不走岂不断命?
彭刚放弃追逐,转身疾退。
“你不能杀他们!”他大叫。
浑身汗透曲线毕露,极为抢眼的飞狐,正要下手宰割挺身坐起的阴怪。
叫声似沉雷,飞狐感到脑门一震,一惊之下,递出的剑停住了,锋尖距阴怪的心口仅有寸余。
“为何?”飞狐嘎声问,力竭气虚喘息可闻。
“因为我偷袭,我不杀被我偷袭的人。”彭刚一掠即至,剑伸出了,随时可以阻止飞狐下毒手宰阴怪,剑势已主宰全局。
“是我杀而不是你杀。”飞狐抗议。
“人却是我摆平的。”
“你……”
“不许你浑水摸鱼。”
“好吧!看你把他们怎办。”飞狐让步,收剑后退。
“让他们自生自灭,碰他们的运气。”彭刚丢掉剑,转身举步:“你们的帐以后再算.这次你不能杀他。你们之间仇恨,并非不共戴天。你也算是成名人物,该有这份豪气。”
“我听你的。”飞狐跟在他身后,大概觉得身上的怪状见不得人:“喂!你真叫彭刚?”
“有关系吗?”
“我要交你这位朋友,朋友能用假吗?”
“朋友?狐狸,你没安好心。”
“甚么?你……”飞狐恼火地叫。
“朋友不简单,小丫头。”他回头似笑非笑,瞥了曲线暴露的飞狐一眼,继续向前走:“江湖朋友通常碰上同道,三不管称兄道弟;因为四海之内皆兄弟,我有困难你得帮我。如果成为真正的好朋友,那就更妙。又道是朋友有通财之义,你的银子也是我的。又说,为朋友两肋插刀,你得陪我一起跳。”
“你为何不说,我有福邀你同享?”飞狐悻悻地说。
“你会吗?”
“会,一定会。甚至……”
“甚至什么?”他并没回头,没看到飞狐表情丰富的面孔变化。
“不说啦!”飞狐赌气一顿脚,超越到前面飞步而走,已恢复大半精力,脚下甚快。
前面不远处是林缘,再往前是野草蔓生的旷野,再前面就是至甭河的大道,可以隐约看到旅客往来。
“慢!退!”他突然高叫。
意思简单明了。慢,是止步不走;退,是下步行动,退回来。
飞狐居然明白他话中的含义,了解他的心意,不假思索地止步,立即飞退。
树上有人下扑,树下的草丛中有人暴起,上下皆有人发射暗器,齐向飞狐退前的位置攒射。
飞狐是倒飞而起的,背部有手触及,身在空中无法半途折向,扶住腰部的手助了一臂之力,身形被带动侧飘,险之又险地躲过追袭的十余枚暗器。
“快走,寡不敌众。”耳畔传来彭刚的镇定语音:“向南走脱身第一。你精力未得复,这鬼样子也不便与人交手,走!”
她怎敢不走?追来的人像鸦群,是百毒天尊那群人,其中有会妖术的假书生。
彭刚已经收回手,她真希望那只手一直挽住她。
一阵掠走,进入树林深处。
在树林中追逐武功了得的高手,是十分愚蠢而且危险的事,所以说遇林莫入,追的人随时会受到致命的反击,有暗器偷袭,威力倍增。
但人多是例外,被追的人不敢反击、人多势众,可以放心大胆穷追不舍。
不久,后面不见追赶的人影了。
打草惊蛇,计划不得不更改。
县城中的霸剑天罡,毫无疑问已加强戒备,不改变计划前往袭击,肯定会失败。改变计划再次前往袭击,人手必须增加数倍。
百毒天尊那群人,当然知道人手不足,阴阳双怪的人正好可以利用,多一个人就多一分力量。
百毒天尊决不愚蠢,不会仅派五个人至杨家,软硬兼旋收服双怪和翻天神手,已有周详的准备,大批人手暗中潜伏在杨家庄门附近、必要时涌入强行胁迫双怪就范,志在必得。
可是,阴谋失败,没料到有人干预,两个下毒的人进不了庄。
下毒失败的人逃至众人潜伏处,一五一十据实禀报。
潜伏的人怒火冲天,赶来的埋葬搅局的花面鬼怪。
埋伏袭击失败,怎肯干休?
一阵狂追,不久便失去猎物的踪迹,仍不肯放弃,就在附近一带穷搜不休。
他们找到重伤的阴阳双怪,找到被弄昏了的两侍女,总算弄清了事故发生的原委,把飞狐恨入骨髓,认为是飞狐在捣乱,坏了他们的大事。
但飞狐不可能是花面人的同伴,谁也不知道这个画了花面扮鬼怪的人是何来路。
二十余史男女分为三拨,不死心在这一带树林旷野穷搜。
每批人横方向相距百步左右,自北向南搜进,相互之间以叫声和手势连络,任何一拨人有所发现,另两拨定可迅速赶到合围。
枉劳心力,二十余名男女哪能搜遍广大地区?
彭刚与飞狐藏在附近的绿林草丛中,并没有逃向远处藏匿。
飞狐伏在他身旁,神情有点紧张,对方人多势众,不宜用鸡蛋碰石头。
两人透过草梢,目击对方救了双怪加以盘问经过,目送对方分批向南搜,并不派人送重伤的双怪至杨家农庄救治,大概认为双怪已没有利用价值了。
两侍女算有良心、分别背了双怪回庄。
彭刚的冷静神情,令飞狐感到十分讶异,他不远走高飞已经令人莫测高深,估料凶魔们的行动更为准确。
“你像个精明的老江湖。”飞狐等凶魔们去远,这才恢复冷静,碰碰彭刚的手肘说:“你似乎很了解他们的性格。”
“这些高手名宿,一个个眼高于顶,而且认为人多势众,肯定你我不敢不远走高飞逃命,决不敢躲在现场附近。这种心理十分正常,说穿了如此而已。”
彭刚略作解释,这期间他一直泰然自若,扮演一个漠然的旁观者:“你真不知道那个会妖术假书生的来路?”
“不知道,我……我出道没几天。”
“她们落店时,在旅店流水簿上,留下的姓名是周云凤,并没与百毒天尊那些人住在一起。”
“周云凤?没听说过这个人。有绰号吗?”
“不知道,我没进一步打听。”
“我明白了。”飞狐怪腔怪调说.咭咭轻笑。
“你明白甚么?”
“你知道她的底细、甚至知道她叫周云凤。”
“废话。”
“你一直就避免和她正面冲突。”
“没有必要呀!”
“你在打她的主意。哦!她美不美?”
“你的想象力真丰富呀!”彭刚扔头瞪了她一眼:“我只见过她一次,觉得她为人并不坏而已。迄今为止,她一直就女扮男装,怎知道她美不美?你这小脑袋到底尽想些甚么?”
“你算了吧!不要一股劲否认好不好?这叫做欲盖弥彰。男人打女人的主意,并不是可羞可耻的事呀!看她的男人扮像,回复女装一定很美,一定让男人心猿意马魂不守舍,你……”
“胡说八道。”彭刚摇头苦笑,这小丫头说话百无禁忌:“我倒觉得,这个甚么窈窕淑女,还真美得令人心猿意马,真正女人中女人。”
“所以刚才你放她一马,不忍心辣手摧花?”
“或许吧!”彭刚脸一红,幸好他所画的花脸黑白分明,那是锅灰与尘粉敷涂的,脸色的变化不可能外露:“我不一定肯放她一马。而且……”
“而且甚么?”
“她会来找我的,我会让她找到我。”
“你有何打算?”
“呵呵!”彭刚大笑,掩饰神色的变化:“你说的,男人打女人的主意,并不是可羞可耻的事!她是淑女,我是吉士君子。诗经的爱情故事不是很美吗?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不但不犯法、而且受到歌颂呢!”
“你在断章取义……”
“哈哈!断章取义是正常的事呀!这世间、如果每一个人立身行事皆以四书五经的一字一句为准,还用得着你穿青衫挂剑的天下邀游行道吗?何况那些经书里的一字一句,每个人的解释都不同。”
“胡说八道。”
“是吗?不信你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