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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可恨了!这人。
这女人真是铁石心肠、冥顽不灵、无可救药到极点!
“那就与我没完没了吧!”他摊摊手,一点也不在意她的威胁。
反正,他也早打定主意要与她没完没了了。
※※※※※※
“纤纤,吃饭。”推开客房的门,见她还赖在床上,他只得走到床边。
金纤纤窝在棉被里闷不吭声,眼睛哭得红肿肿的。
吃饭?吃什么饭!还不是花她的钱!
离开玉石镇已经两天,两人的冷战也持续了两天。
那天她怒急攻心,当晚就病倒,结果又花了一笔药钱,还在昂贵的客栈里多住了两天;一想到这事,她呕都呕死了,哪里还吃得下饭!
向翼捧着食案,知道她仍在呕气,只手拉开棉被,见她怒目圆睁地瞪着他。
他从来没见过“为伊消得人憔悴”的情景,她算是让他开了眼界……只不过这个“伊”,是她视若命根的银子。
不过短短两天,她就面容憔悴得像个鬼;这样下去要不了多久,包准她一命呜呼找阎王报到去了。
其实,让她病一病也好;只是得委屈他——堂堂一个大男人竟落得替一个女人端饭、奉茶。
“吃饭吧!”他将食案端到她面前。
金纤纤不止一次地怀疑这个男人是不是来索她性命的阎君,不然怎么跟他在一起才短短几天,她就快被他气死了!
她别过脸,语气虚弱仍故作嘴硬地说:“不吃!我没叫你送饭来。这些东西你奇QīsuU。сom书自己付帐!”别想再弄一堆贵死人的食物来瘦她的钱袋。
“你已经两天没吃了,再不吃我可能得帮你办后事了。”
将食案放到一边,他坐上床沿,伸手揽起她的身子。
她全身无力,脑袋一片昏沉,根本无力制止他的碰触,只能皱着眉厌恶地说:“拿开你的脏手!”
她是金枝玉叶,就算死也不许他人随意轻薄。
“先有力气推开我再说吧!”
太早让她病死,就失去游戏的趣味了。
让她靠在身前,他一手捧碗、一手持匙,一双手臂牢牢地将她锁在怀里。
“你要自己吃还是要我喂你?”见她闭嘴不说话。“看来是要我代劳了。”
他从碗里舀了一匙粥,送到她紧闭的唇边。
她恼怒地别开脸,完全不理他说的话。
“绝食对你一点好处也没有。”
顶多让自己难受而已,她就算死了,他想大概也不会有人为她掉一滴眼泪。
她仍不语。
啧啧啧,还真倔!本以为只要饿了她自然会吃饭;谁知道两天下来,她除了喝点水,连一粒米也没吃。
“张开嘴。”他耐着性子说。“再不张嘴,我就要用灌的喽。”
反正是粥,八成也噎不死人。
“你——”她才张嘴准备骂人,一匙粥立时送进她嘴里,堵住她的话。
“很好,这才对!”他腾出一只手轻拍她后背,帮她顺气。
“你……咳咳……”食物哽在喉头,她难过地趴在他臂上,好一会才把粥粒咽下去。
“还要我喂你吗?”他拿着碗,不怀好意地笑问。
“你简直气死人了!”金纤纤努着嘴,伸手接过他手上的碗,免得真被他“谋杀”了。
粥一入口,她才发现自己真的饿了。她舀着粥,一口接一口送进嘴里。
是啊,就算再生气也没必要饿死自己,否则只会落得亲者痛、仇者快。虽然如此,可一想起她那些被烧掉的田契,她就心痛难过啊!
“喂喂喂,这粥有这么好吃吗?瞧你吃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
金纤纤不理会向翼,自顾自地吃。
向翼不知道她还在为那些平白烧掉的田契伤心,只是相当不满她故意漠视他的态度。
“看你吃到连说话都懒,想必味道是真的不错。j顿了顿,他状似无心地说:“不过,好吃也是当然的嘛,一碗十两的粥可不常见哩!光是为了这个价格,就算难吃,也得——”
金纤纤吃粥的动作倏然停止,捧着粥,她抬起眼望向他,声音微颤。
“等等,你刚刚说……这碗粥多少钱?”她是饿昏了才会出现幻听吧。
“十两啊!这可是客栈厨子特制的,据说对恢复体力很有效。”他解释道,并伸手接住突然从她手上滑落的碗。“小心!别摔在地上,多浪费。”
金纤纤点点头,将粥碗用力捧在怀里。
摔不得、摔不得!这可是十两银子的粥啊,万万摔不得!
她含着泪,一口口地将粥吞进肚里,虽然伤心难过地食不知味,脸上仍是强颜欢笑。“好好吃啊!这粥……”
就算这粥吃起来明明和平常吃的没两样,光为了这“十两一碗”的价格,她就算再怎么食不下咽,也会把它想象成御膳房特制的美食,把它硬塞进肚里。
“呜呜……真好吃……”
“好吃就好。啊,要不要我再去帮你盛一碗?”
看她吃得感动流泪,让他更兴致勃勃地想……捉弄她!
涧不!”纤白的小手捉住他衣襬,楚楚可怜地说:“向翼……”声音娇柔得让人听了连骨头都发酥。
“怎么了?还想吃什么,我去吩咐。”他转过身来。
他凝着她一双剪剪秋水,大手不自禁地抚上她略显消瘦的脸颊。
她眨眨眼,眼眸隐隐泛出泪光,看来格外纤细娇弱。
第一眼见到她时,就是这股脱俗的气质吸引了他,谁知……这样一朵出水芙蓉竟是个金钱至上的守财奴、吝啬鬼。
“你离我远一点好不好?”再这样下去,不用别人来杀她,她自个就先崩溃。
不过短短几天,她已经无力再领教眼前这个看来衣冠楚楚的男人对她造成的杀伤力。
“好不好,你离我远一点……”
向翼放柔了眼神,指腹掠过她的泪痕,放到唇边浅尝。
“当然好啊,你希望我离你多远呢?”
“最好是不要让我再看见你。”她按住他放肆的手,悄悄拿开,声音略带喑哑,心想待会要多洗几把脸。
“那怎么行,你忘了我要保护你吗?”左手才被拿开,右手又抚上她粉嫩的颊。
保护?他是指保护她的棺椁吧!
金纤纤用力拍掉他的手,娇柔的神情一敛。
“我根本就不需要你,你给我滚!”她指着房门口,打定主意要撵他走。
他顺势拉住她的手,用力一拉,将她拉下床,搂进自己怀里,暧昧地说:
“可是我需要你,纤纤。难道你忘了咱们前不久才山盟海誓、互许终身了吗?”
金纤纤挣脱不开,气得直跳脚。
“谁跟你互许终身?!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
“有书为凭,你想赖帐不成?”他拿出先前两人订下的“契约”,登时成功地封住她的嘴,教她哑口无言。
惨了!她当初怎会那么糊涂,跟他订什么鬼契约。这下好了,她要怎么摆脱这尊瘟神?
“你这个无赖!简直比杀手还可恶!”她恨得牙痒痒的,奈何力不如人。
“多谢你的赞美,可见我做人相当成功。”他恬不知耻地朗声大笑,一点也不在意她的叱责谩骂。
“你有病啊!我在骂你耶!”金纤纤怒道。
“那又何妨。反正我从来就不曾立志要当个好人。”然后他又贴近她,笑道:“信不信我还会更坏?”
“什么,什么意思?”
难道还有人立志要当坏人吗?如果是,那她宁愿给人一刀杀了也不愿和他再多牵扯一分。
“没别的意思。”他低下头,作势要吻她。
望着突然贴近的脸,她吓得想往后退;奈何他的手臂将她困得死死的,完全动弹不得。
感觉他的鼻息喷在脸上,一阵酥痒漫过颈项;她一急,一时呼吸不顺竟晕了过去。
“真没用!不过是吓吓你而已,这样就晕了。”他搂住晕过去的金纤纤,连连摇头。“喂!醒醒。”
本来要摇醒她,不意望见她粉嫩的樱唇……凝望许久,迟疑了片刻,他俯下脸,在她唇上印下浅浅的吻,汲取她芬芳的气息。
本以为她身上的铜臭味会重些,没想到却是这么香、这么好闻……
“反正我从来就不打算要当个好人……”
他咕哝一声,像是给自己找到个理由,又情不自禁偷香了几下。
嗯,再几下好了……
※※※※※※
金玉银庄大小分号遍布全国,对于货币的流通有相当大的影响力,同时也带给民众相当的便利。因为只要在金玉银庄旗下任何一个分号存钱,凭着印鉴票据,就能在全国各地分号支领银两;使得南北经商的商旅,方便又省事。
虽然金家历代的主事者个个守财又小气,却未丝毫影响金玉银庄的生意。因为金玉银庄先进的营运方式,让金家事业每每蒸蒸日上、财源滚滚而来;但也因此招来不少有心人士觊觎。
京城内金玉银庄的分号“金满堂”,此刻正忙着准备迎接金玉银庄的大老板——金纤纤到来。
早在一个月前从山西总号接到金纤纤要来视察的消息,“金满堂”大大小小就上上下下忙个没完。
“金满堂”在京师是相当有名望的钱庄,牌子老、信用好,许多有钱人,包括城里许多富商巨贾、达官贵人,都会将钱存进“金满堂”钱庄里,使得“金满堂”成为城里首屈一指的大钱庄。
金纤纤的视察,对“金满堂”来说自然是件了不得的大事!她人虽然还没到,消息却已经传遍了全京城上下。
金玉银庄的上一代庄主——金多多壮年意外身亡,只留下十四岁的孤女金纤纤接掌钱庄事业。刚开始,大家都心存观望,猜测一个小姑娘迟早会把钱庄搞垮;谁知,出乎意料的,金纤纤非但没搞垮钱庄,反而还扩展了金玉银庄,在全国各重要都城都设有分号,自然也招来不少杀机。
想要金纤纤命的人不在少数,她能活到现在,着实教人暗暗称奇。
事实上,历代金玉银庄庄主个个莫不英年早逝,但银庄却从未发生财务危机或周转不灵,所以大伙还是争相把白花花的银子存进金玉银庄里。反正只要能钱滚钱,谁是下一任继承人并不重要。
京城里著名的茶馆“白樊楼”,二楼雅座上正坐着一对男女。男的俊朗斯文,女的娇若春水。
两人各据方桌一角,女子倚着雕栏,望着茶楼下繁华大街上熙来攘往的人潮。
男人手里的扇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搧着,唇边挂着佣懒的微笑,他伸手招来卖唱的小姑娘,想点一首小曲听听。
抱琵琶的卖唱姑娘绑着两条麻花辫,身上穿着老旧的粗布衣裳,年约十三四岁。
她怯生生地福了福身。“客官想听什么曲子?”
“拣条拿手的听听吧!”男人笑道。
“是,那就来一首“蚕丝曲”,好不?”卖唱的小姑娘问。
见男人点头,她调了调琵琶弦,张口欲唱。
“等一下!”男子对面,倚栏而坐的女子转过脸来出声阻止。
“呃……”卖唱的姑娘看向倚栏女子,有点不知所以。
卖唱姑娘正准备开唱,女子又开口说:“唱一曲要多少钱?”
“随客官打赏的。”小姑娘细声回答。
“喔。”女子点点头,没看向对面的男人,话却是对他说的。“要听曲子,我也会,何必浪费这银子。”
除了不会歧黄、武艺,她几乎什么都会,唱曲子还难不倒她。
“纤纤……”男人皱了皱眉,有点不悦地看着金纤纤“借走”小姑娘手上的琵琶。
金纤纤不理他,径自弹唱起来——
“春蚕不应老,昼夜常怀丝;何惜微躯尽,缠绵自有时。”
她唱得娓娓动人、音韵悠扬,连卖唱的姑娘也自叹弗如,引来茶楼里其他客人注意。
大家纷纷赞赏不已,唯独坐在她对面的向翼冷眼看着她。
金纤纤抬头望了他一眼。“不满意吗?那我再换一首——快马常苦瘦,剿儿常苦贫。黄禾起羸马,有钱始作人……”
“别唱了!”向翼冷言道。一只手捏住她的腕。
“为什么?姑娘唱得比我好听啊!”卖唱姑娘天真地说。
“你听到了,还不放开!”金纤纤瞪他一眼,收回手,将琵琶还给卖唱姑娘。
“你连这种小钱也要计较?”
本来想让卖唱的小姑娘赚一点生活费,谁知这女人竟如此小气,简直是无可救药!
“看不顺眼你可以走!”要逼他自动离开实在困难,那纸贪小便宜的契约就像是道枷锁,牢牢地将她锁住。
“走了岂不顺你的意?”休想他会让她称心如意。“拿来!”
“什么?”金纤纤捉紧自己的荷包。心知他说“拿来”就代表又要她破费了。
“你要是自己拿还是我拿?”他伸出手,摊开大掌。
让他拿保证比她自己掏出来还要多上五倍,她才不傻。
“曲子是我唱的,我为什么要?”她死捉着荷包不放。
“你借人家的琵琶不必道谢吗?”
他才不吃她这套!
卖唱的姑娘在一旁看得暗暗称奇。这位爷看来不穷也不像坏人,可……哪有男人伸手跟女人要钱的?
“不用了,只是借一下而已嘛。”卖唱姑娘忙摇手说。
“你看吧!人家说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