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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的海洋续篇-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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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好不容易得来的和平又将宣告终结,我无力地叹了口气。“爸、妈,你们能不能维持二十四小时不吵架?真的,二十四小时就好!”

这样的要求够卑微了吧?

小的时候,学校教唱“可爱的家庭”,我一边唱,伴奏是乒乒乓乓的物体摔落声,和音是此起彼落的叫骂……

再唱下去就是严重的自我欺骗了。

如果每个家庭都像我们这样,那法律规定小孩不可以离家出走,真的是很不人道的条文。在这种环境下成长,还能发展出正常人格,没有扭曲成社会问题人物,连我都佩服自己。

也许他们应该庆幸,这三年我是到世界各地游历,而不是在绿岛唱绿岛小夜曲。

※※※

也许还是有避不掉的时差问题吧,回台湾的第一个晚上,我失眠了。

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了一个钟头,周公迟迟不肯垂怜,我放弃地坐起身,下楼倒杯热茶暖身。

时序入了冬,有点冷。

经过父母房间,门正巧打开。

“还没睡?”父亲压低了音量。

“让爸说中了,时差作祟。”

“那到书房来,我们聊聊。”

我想,爸等着这个“聊聊”很久了。

我无言地跟在身后。

一进到书房,他直接拉开某个抽屉,向我递来一个纸盒。“这是这三年当中,你所有的私人信件。”

我放下杯子,伸手接过,拿起一叠大致翻看,“这么多?”

“这叫多?还有不少是被你妈拦劫到,一把火烧掉的呢!”

妈干么要拦劫我的信?

我带着困惑逐一看下去,扣除掉几封朋友的来信,高中、大学同学会的邀请函或结婚请帖,以及不重要的广告信函外,最主要的,全是来自同一处的信件。

在细读地址前,我已认出那娟雅的字迹,胸腔猛地一阵撞击,手中的信件如片片雪花飘散开来。

“这么受打击?”爸挑眉看我。“光是收到信就这样,还说什么已经无所谓了。”

“爸,她……”平静的心湖,全因触及往事而再起波涛。

“从你离开到现在,一直都没断过,三、五天就一封,害我时常要和你妈抢信箱。”

我弯身拾起一封封的信,心乱如麻。

初步估计,起码有上百封。

爸爸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我捡信的动作,问着:“你会去见她吗?”

“会吧!”捡完信,暂时搁放在桌上,我以能力所及的自然态度回应。“她还是住在原来的地方吗?电话呢?有没有改?”

“你走后,她就搬回台北了,手机也在两年前换了新的,但是号码还是坚持保留那一组,因为怕你回来找不到她。”

“真是个傻瓜,她换地址、电话,我不会问你啊!有心要找,哪怕找不到。”我轻笑出声,但是谁都听得出来,我笑得有多么勉强。

“她怕的就是你无心。”爸接着又说:“手机会换,也是因为有一回来看我,和你妈起冲突,你妈那种个性,你是知道的,卯起来像疯婆子一样,她不慎跌下楼,手机也摔坏了,修不好,她哭了好久呢!”

我扯了下唇角,牵强地说道:“这有什么好哭的,她伤得如何比较重要吧?”

“是啊!你妈也说,大不了赔她一支新的。但是她哭得都接不上气来,说这是你送的,千金难换。”

我哑了声,再也接不上话来。

“后来,为了避免和你妈见了面不愉快,她几乎不回来了,每次都是约在外头见面比较多。”

“她……”我艰涩地挤出声音。“还好吗?”

“还好啊,不就是老样子,白天等下班,晚上等天亮,平平凡凡,没什么大起大落。”

“她还是一个人吗?有没有……我是说,她年纪也不小了……”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问好玩的?”爸斜瞥我一眼,没好气的说。

“爸可以不必回答……”我并没有非知道不可的意愿,只是基于兄长立场表达关切。

真的,我并不想知道……

我转过身,捧起水杯轻啜了口,想舒缓压迫胸口的沈窒感。

父亲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吐出话来,“予默,她一直在等你。”

这一句话,几乎击溃我平静自持的表像。

我用力吸了一口气,双手无意识地抽紧。“爸,你想太多了,或许……她只是没碰到合意的对象,你知道……她是很有主见的女孩,一向都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你不必太为她担心。”

“是这样吗?”一双探凝的眼神停留在我身上,像要透视什么,我不自在的避开。

“予默,你热水杯握那么紧,不烫吗?”

爸的声音恍惚飘进耳里,我垂眸,松开紧握的玻璃杯,怔然看着掌心一片烫红痕迹。

慢慢回神,才感觉到阵阵袭来的刺痛。

“你还是在乎她的,对不对?毕竟你们曾经那么相爱”

“爸!”我及时界面,阻止他再说下去。“都过去了!”

“是吗?你过得去?”

“嗯,过去了,以后不要再提。”我坚定地回答,想说服他,也说服自己。

“很晚了,我先去睡,爸晚安。”无意再深入探讨相关话题,我拿起桌面上的信件转身。

“予默!”

我停住,握着门把,没应声,也没回头“那年,她有去机场找你,你知道吗?”

※※※

“那年,她有去机场找你,你知道吗?”

这句话,像颗石子投入我的心湖,漾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这段回忆是一道禁忌,被牢牢锁在心灵深处,不敢开启。

但是,不开启并不代表不存在。

我记得的,我一直都记得。那年,临上飞机之前,奇异的心灵悸动,让我抑制不住,眷恋的做最后回顾,也因此,看见了泪眼凄迷的她。她来多久了,我并不清楚,只知道在我目光与她对上之后,她给了我一记酸楚而又凄美的笑容。

“予默,我等你。”

清清楚楚的唇语,不容错辨。

刹那间,震麻了我的神魂。

什么意思呢?她等我?她等我她为什么要等我?

等了我,又能如何?

那样的她,像是有千言万语说不出口,笑着流泪,交织甜蜜与心碎——

当一个女人流着眼泪,柔肠寸断的告诉男人,不论多久,她会一直等下去的时候,涵义是众所皆知,无庸置疑的。

但我不敢想,不敢去碰触那惊悸的可能性,任何正常的男女公式,套在我们身上完全不适用。

就像三年前,我掏空所有,爱得全心全意,以为可以换来另一颗真心,却只得到一句“薄情寡幸”的鄙恨与指控。

可笑吗?只可惜我笑不出来。

可悲吗?奇怪的是,我也哭不出来。

直到那时,我才领悟到,痛已至极,会麻木到什么感觉也没有,就连想宣泄情绪的痛哭一场,都没有办法。

直到现在,我依然没掉一滴泪。

看着散落满床的信件,我怎么也提不起勇气,去拆开任何一封。

片片段段残缺的回忆闪过脑海,花了三年的时间才逐渐愈合的伤,再一次被挑刺得闷闷作疼。

海宁……这个在心底埋得太深、太沈的名字。

我闭了闭眼,走到书桌前,拉开台灯底座,取出放置其中的钥匙,开了书桌底层的抽屉,里头静静躺着的,只是一本陈旧的心情手札,或者说,是历年来,我对她的感情记录。

一页页的翻着手札,往事一幕幕的回首,看完一整本的手札,窗外天色已经微微亮了。

不知不觉,我竟坐了一夜。

再一次低头看着满床的信件,我一封又一封的收拾,依着顺序叠放,不必看上头的邮戳,每一封信件的左下角都有标注日期,好似早料到有那么一天,我必会归来,一一细读她这些年来的心路历程……

收好满满一抽屉的信,我留连最后一眼,深深吸了口气,连同手札一并放入,坚定地关上;将那一段年少痴狂,牢牢深锁。

那些她想对我诉说的,究竟是怎样的悲欢情怀,三年后的今天,已不再重要,就让那些不堪回首的爱恨嗔痴,随着这一封也没拆看的信件,永远沈埋。

它,只是一段记忆。

第一幕卷二

永远是——在无尽岁月里,以泪水堆叠思念,等待迟来的幸福。

我曾经很爱、很爱一个女孩,爱得掏空了心,掏空了灵魂,几乎没有自我。

别问我为什么会爱得这么重。用情的深浅,不是我能决定的。就像每天早上睁开眼,太阳一定是从东边升起,西边落下,这是很自然就接受的事实,没人会无聊的想去推翻它。而我也不是天文学家,不会在浩瀚银河里,探究那奥妙的“为什么”。

爱她,就像吃饭、睡觉一样,很自然的存在于我的生命中,彷佛从有生命以来便是如此。

我无法用确切的中文词汇,去形容我到底有多爱她,我只能说,我会忘了呼吸,却不会忘了爱她。

而它,真的一度沉重得让我无法呼吸。

如此深沈的感情,对我来说是很危险的一件事,因为我已失去了自我保护的能力,像是走在步步惊魂的独木桥上,下头是万丈深渊,我渴望与她相互扶持,携手走过,然而,她却选择了推我一把。

于是我明白,这世上最苦的,不是停止呼吸,而是你已经累得不想再呼吸,却不得不呼吸。

这世上最悲哀的,不是不懂爱为何物,而是明明爱得刻骨铭心,而对方却认为你不懂爱为何物。

有时想想,她没有绝艳的容貌,在我所认识的女孩之中,算不上最美的,但是那张清雅容颜,却是我唯一深深记忆,刻划于心版上的。

她的性情也算不上温驯,比起温柔痴情又善解人意的校花学妹,她那股子倔强的傲脾气常让我苦恼不已,也因为这样,使我为她惦念萦怀,放也放不下。

她甚至,不会是最爱我的那一个。

那,我又为何对她抵死痴狂?

这些年来,身边过客来来去去,看尽东方美人的古典婉约,西方佳丽的热情明媚,我还是心如止水,没有人能够激起我一丝丝的感情涟漪,生命中唯一能挑起我心湖波动的,只有她。

彷佛,只为了呼应一首古老的诗句——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不需再问为什么了,只因,她是我的那片海。

我决定把它写出来,为我那最初的女孩——海宁。

当我写完它的时候,也等于为我的过去,做了完整的交代与回顾,然后,将它深深的沈淀在记忆的洪流中,永不开启。

一切,将真正的结束。

※※※

看完几封友人的问候信,我的视线停在其中一封信上头。

它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真要说有,就是使用脏话的频率和(奇*书*网^。^整*理*提*供)创新度让人拍案叫绝。

我没去统计,但是初步看下来,两张信纸的内容,有一张半都是在骂我。

例如,一般正常人会用的词句通常是:“予默,许久未见,甚为挂念,请与我联络。”

可是用在此人身上就会变调成:“你他妈的闷骚男是被外星人强奸,羞愤地躲到深山里生外星宝宝了喔?再不给我死出来,这辈子都不必出现在本少爷面前了。”

想都不必,用脚趾头猜都知道,会说这种话的人,必然是我高中、大学的挚友——赵嘉颖。

他的来信前前后后加起来也有十来封,在所有朋友当中,算是最情深义重的了。

我辨识了一下最近这一封的邮戳——惨了,是半年前。

他肯定气坏了。

这下,我要是出现在他面前,他不将我挫骨扬灰,丢到海里去喂鲨鱼才有鬼。

想归想,还是认命的拿起电话“从容就义”。

“喂——”另一头,是一副困倦得快要死掉的沙哑声。

我心虚的瞄了眼桌上的闹钟,清晨六点整。

“嘉颖,是我。”我自动将音调放得愧疚。

“谁啦?”赵家少爷有起床气哦,火力不小。

“我,予默。”

“我管你予默是——予默”最后那两个字是用嘶吼出来的,我猜,他不晓得跳得够不够高,有没有撞到天花板……

“哎哟!”

咦?还真传来一声惨叫。

“怎么?真撞到天花板了?”我笑问。

“我撞你他奶奶的蛋!”

我真的觉得很怀疑,和这个人厮混这么久,我的气质居然没受到影响。

“我奶奶没有蛋吧?爷爷才……”和赵公子相识久了,我也有一套以不变应万变的准则。

“姓程的!你再给我啦咧一堆屁话试看看!”

屁话明明是他啦咧的,怎么变成我了?入境随俗也错了哦?

“你不是被外星人抓走了吗?现在大清早打电话来是干么?叫我起床尿尿?”

“来得及吗?”

“什么来不来得及?”他愣愣地反问。

我发现他变笨了。

“尿床了没?我来得及叫吗?”

电话另一端,再度闷闷地冒出一长串精采绝伦的……艺术用语。

“好了,好了,看在我昨天才回台湾,今天就打电话给你的分上,不要再骂了!”

“怪谁?”他很有个性的用鼻音哼我。

看来我是众叛亲离了。

“那我有没有这个荣幸,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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