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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汀画传-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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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删去落款,恢复了结尾叙述者的感想:“不过,就这样带住吧!而且请你原谅,我要收回我先前的同意了,因为无论你怎么样讲,倒霉的神经又有多少错呢?”

  胡风每星期都进城来工作,包括办“文协”的事。他与沙汀的关系还是很微妙。上次与艾青几人从草街子育才学校返回,原本答应经北碚时再去探他,正巧两条船衔接十分紧凑,没能顾得上。结果惹起胡风的不快,给葛一虹写信说了一些责难的话。沙汀对比他神经还精细的人,向例的态度是息事宁人。他心里有数,他为《七月》写了题为《游击战》的报告散文,还帮这位老兄审过几篇延安孔厥等投《七月》的稿子,他是对得住他的。

  “文协”工作他也支持。老舍敬重周恩来,把老好、善良的国民党艺术家华林团结得不坏。他敷衍王平陵,顶住张道藩。老舍的民族的进步立杨和全力支撑“文协”的工作精神,得到沙汀的尊敬。

  11月庆祝苏联十月革命节那天,沙汀应邀去枇杷山苏联大使馆参加招待会。沿山的坡路上,宾客们排成长阵,他正好与胡风走在一道。两人像没发生任何不快事件一样地大谈了一通创作理论。

  过一天,又在张家花园和这位“文协”研究部主任商量趁着雾季举办一些文学艺术座谈会活跃一下。两人的意见一致,向老舍提出后,又得到赞同,于是便积极筹备起来。第一次决定由沙汀、罗烽、欧阳山先组织一个小说会,请欧阳山做三年来抗战小说的报告。这个报告的内容,沙汀曾与欧阳山到天官府见郭沫若,向“文工会”方面谈过。因为郭沫若时常要接受外国记者的访问,需要了解情况,总是沙汀去爬颤颤巍巍的木板楼梯,登上那个旧三层楼的屋子的。这年6月以来,他参加过几个重要的会。6月9日,《新华日报》的副刊“文艺之页”出面,在一心花园开过一个民族形式座谈会,他的发言与延安那次的一脉相承,也有所发展。他说民族形式不是单纯指作品“章法”,主要是指“创作方法”,即“现实主义”。这个说法有点古怪,但有他的深意。他慷慨陈词了:

  “一般人反对欧化,其实同‘五四’前后的二十年比较起来,就有一个很大的差别,前十年用旧形式的很多,后十年在狭义的形式上讲才欧化一点,在反映中国现实的问题上,后十年比前十年进步。”

  他大胆地举了两个例子。一个是鲁迅,“用文言文写的《怀旧》,所以那么深刻,就是因为他还是利用于欧洲文艺的创作方法。”一个是冀中的话剧,“战地里,有的地方喜欢旧剧,有的地方就不然,喜欢话剧,各地发展的情形是不平衡的”。①他那根植于为自己的创作辩护的理论发言,倒的确是具有一种开放的民族观念,没有一丝国粹气味。10月8日,《新蜀报》的副刊《蜀报》举行了一次座谈会。他的发言《从三年来的文艺作品看抗战胜利的前途》,为伸张“暴露和讽刺对于抗战不但无害,反而有利”的观点,特别谈到抗战的前途是中国的改革!②这引起他对自己三年来创作活动的思考:关于“堪察加小景”这组计划中的暴露和讽刺作品,描写的是自己熟悉的世界,只写了一篇便陷入动摇。想开辟新的写作领域,跑到前方,虽然写出了报告散文,但因为仍然陌生,他不敢用这些材料写小说。“单用一些情节,一个故事来表现一种观念,一种题旨的方法”,是已经被他抛弃的“创作观念”。他现在已经克服了“不安和动摇”,建立起描写自己的乡土,要采用中国当前最需要的暴露和讽刺的现实主义来进行创作的“自信”。①

  经过这番总结,他的新的乡土讽刺的有力作品,在创作思想上已无障碍,快孕育成功了。

  重庆中山一路上的中苏文化协会会议室,今夜灯火通明。这是11月17日,第一次“文协”的小说晚会在这里举行。这种晚会以后还开过。12月8日有第二次,讨论“小说中的人物描写”,他发了言,茅盾也参加并发言。还有诗歌、戏剧晚会。这个第一次小说会的消息传出去,到会的人十分踊跃,连一向与文学关系不大的社会名人陈铭枢,国民党中央党部秘书长张九如也跑来出席,还有文学青年,一共七十多人,气氛相当热烈。

  晚会由沙汀主持。简短几句开场白之后,是欧阳山做《抗战三年以来的小说》的长篇报告。这是鸟瞰式的总结,却颇有文学色彩,它按照小说塑造的各类人物,标示不同的写作倾向,所讲的每一段落前面,冠以“战斗的人”,“昏睡的人”的标题,显得很别致。

  讲演引起了在座听众的兴趣,老舍、胡风即席发言,下面纷纷写纸条传到主席台上,提出各种发问。主席沙汀打开这些条子读给大家听,当场解释。有一张条子措辞尖锐,一下子引起了他的注意,大意是:乡下拉壮丁,闹得乌烟瘴气,作家们为什么不揭露?

  他觉得全身被这张条子击中!是啊,壮丁的问题他早就留意了,这是国统区内随处可见的弊政。表面上有人人平等的兵役制度,但大街上军队在强拉壮丁。据说有的假称“送电报”把门赚开,或者假借招考学生骗取壮丁。在煎茶溪客店里遇到的那个“老坎”青年,显然也是为逃避不公正的抽丁跑出来的。记得这个青年说,仁寿一带乡村按户抽签不过装装样子,有钱有势的子弟照旧不服兵役,而“壮丁费”反摊派在无钱无势的人家头上。

  他沉入到回忆当中。直到晚会开始了余兴节目,老舍操一口标准京腔,比划着手势,朗诵起《骆驼祥子》里的片断,才使他的心思回到会场上来。

  晚上躺在“文协”的房间里,听以群在身旁发出轻微的鼻息,他失眠了。他在想如何表现这个兵役的主题。猛然,华裕农场那个陈农艺师的模样浮现出来。这是农场唯一的农业技术人员,合川人,高高胖胖,三十几岁,不像知识分子,脸黑得完全是个农民。一次,姓陈的忽然几天不知去向。后来“跑警报”,蹲在一起,问他哪里去了,他说:“家乡的侄儿被拉了壮丁,我回去一趟把他弄出来。”“怎么能弄得出来?”沙汀感觉了兴趣。

  “那还不容易。”技师笑笑道,“晚上集合起来排队,报数时叫那娃故意把数目报错,收壮丁的那家伙就说:‘这么瓜(粗笨的意思——笔者),还配打国仗?把衣服垮(扒)下来,捶二十军棍,滚!’这不就放出来啦!”

  他当时不好仔细盘问买通这个收丁官员的细节,但是放丁的办法之简单易行,而又绝对巧妙,实在不能不让他吃惊。

  现在,在听众条子的激发下,这个事件跑出来,像“魔杖”一样,点醒了故乡各种头面人物永远涨红了眼睛你争我夺的场面。他兴奋地从床上坐起。这篇小说有了!

  这就产生了他的短篇小说代表作《在其香居茶馆里》。(平时你写作,往往是故事、环境都有了,独缺人物,等待着人物。这篇东西好像倒过来,一旦独特的故事形式跳出来,邢么吵吵、方治国、陈新老爷就唱出了一台新戏。无论等待什么,小城镇的烂熟于心,它的生活方式、规律和气氛的准确无误的把握,是我成功的必备因素)

  几天的时间,故乡的各种“土劣”按照一个有权势人家的壮丁被抓了,又被放掉的格局,一齐涌上脑际来表演。听来的故事就那么一点点,被摆在小说的最后,用来点题。虚构的是几个人物争吵的过程,一次不可开交的吃讲茶场面。这一定是在一个乡镇的茶馆里进行!想象中那是安县的西南乡,桑枣、秀水一带的样子,叫它回龙镇。茶馆定名“其香居”,却是综合所见各种乡镇茶馆的情形的。每人有每人的与身份相称的茶座。尊贵的客人一进来,人人抢着喊“看茶”。闭起眼睛也想得起来那种氛围。

  人物呢,安县林白清的侄子叫么吵吵。林做过团正,这个侄子的名被借用,性格并无一点相同处。陈新老爷本是界牌人,也是借用真实姓名,并且与软硬人联保主任搅在一起。俞视学好好先生想说和,说不好;陈新老爷来调解,也调解不拢;终于由吵到动手。正打得难解难分,消息传来,邢么吵吵家的老二已经被新县长放了。他想到果戈理的《钦差大臣》,一个隐形的真正市长躲在幕后,他笔下口口声声要整顿“役政”的新县长,也处理成始终没有出面,却又无处不在。故事波澜起伏,几张几弛,最后突然宣布一个结果,人们陡地“钦差大臣”式地僵成化石。不过他叙述的是中国的故事,表现基层权力社会的一次小波折:一个行之有效的“官官相护”的“规矩”突然被破坏,有钱人的“面子”突然互相撕碎,进入一个非常的时空。一场恶吵过去,才返回到原先的“规矩”所维持的“面子”中去。伟大的喜剧就此确立。

  《在其香居茶馆里》写得无论多快多成功,它不过是《淘金记》的预演。中国丑恶政治缩影的一次巨大的描写,千奇百怪的内斗,明的暗的,暴力的和文明的厮杀,就在他心里闹腾着要出台。写“争吵”后来成了沙汀的“绝活”,这个短篇就好像是大争斗中的一场小戏。记得去延安前,家乡一批士绅买了一架抽水机钻到城北山沟里,把一个出色的工程技术人员也引诱进去。当时他就感叹抗战把某些人的私欲搧旺。从前线回来后,发现这种初期的现象在广大的地区,不但没有消失,反而变本加厉,这才刺激他想把长期酝酿的这部作品一定要写出来。

  可是,张家花园集体公寓式的热闹生活只适宜写急就章。他开始考虑把玉颀、孩子从文公场接出来,设法在重庆安一个家,创造一个写长篇的环境。玉颀自然同意。他向曾家岩汇报了这个想法,也得到支持。组织上为他在国际新闻社租了两间空房,从《新华日报》化龙桥分销处借来一些家具,窠巢便算筑成。

  从《新华日报》把家具搬运过嘉陵江并不繁难。化龙桥对岸便是鹅项颈,一江之隔。范长江的国际新闻社和青年记者协会的牌子,就挂在一栋西式的两层楼门口。除楼上住了沙汀简单的一家人外,空余的房间里,还经常有待命去延安的人暂住,等候车辆。沙汀在育才学校谈妥的沙蒙、舒强,还有在上海便认识的一位女性王季愚,都曾成为他临时的好邻居。

  国新社大部分是青年人。他在他们的伙食团搭伙,参加他们的成立纪念会,认识了马耳(叶君健)、爱泼思坦。范长江与沈钧儒的女儿在学田湾结婚的消息,他是在生活书店校改送审通过的《老烟的故事》时,听胡绳讲起的,便赶去贺喜。但是,他与记者们的交往还是不多的,他把时间都给了《淘金记》。

  这部长篇在脑子里已经有了雏型。他草拟了详细的写作提纲,其中包括简要记录每一章 的人物、事件,细节的安排。第一章 他还从茶馆写起。他借用了仁寿附近的北斗镇,让林么长子林狗嘴踱进了涌泉居喝早茶,引出镇上各式各样的人物,引出新发现的金矿筲箕背,引出全书的三角矛盾……小说顺利地开了头。从其香居到涌泉居,一切顺理成章。刚过了1941年的元旦,4日,震惊中外的“皖南事变”发生。开始还不知道。几天以后,周恩来的题词“千古沉冤,江南一叶,同室操戈,相煎何急”,发表在《新华日报》上,周亲自上街散发这一日报纸的消息,也在山城传开。《淘金记》写到第三章 戛然而止。

  原来每周只需周六进城去一次曾家岩,现在骤然增多。徐冰让沙汀召集可靠的熟人到曾家岩,听王梓木给大家讲述皖南事变双方的军事布署及发生战斗的情况,以便向各界朋友广泛宣传,打退政府的歪曲性报道。

  这是一些令人揪心的日子。项英牺牲,叶挺被俘的消息传来,中央决定迎接更大的分裂。南方局贯彻“荫蔽精干,积蓄力量”的方针,周恩来、徐冰召集沙汀等讨论组织重庆大批进步文化人疏散。疏散的地点主要是延安、香港。欧阳山、草明早已决定去陕北。茅盾、以群将去香港。沙汀建议让杨骚去南洋,可以做那里侨胞的工作,得到组织的肯定。正巧,杨骚在神仙洞街任钧家作客,他便去找他谈话,一说便通。由此,杨骚只身赴新加坡。等到他们再次见面,已是在五十年代初的北京了。

  这一段时间不过半个多月,几乎天天进城开会。礼儿赶热闹,患了中耳炎。他每每领着儿子进城就诊,完毕,送回家,还要过江再去曾家岩。一次,就诊后时间已晚,只好带了孩子开会,把他安排在会议室的长椅子上。周恩来最先发现小杨礼已经睡去,吩咐警卫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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