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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拉热洛纳子爵-第1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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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来。
这是马利科尔纳的主意。他看到德·圣埃尼昂靠了自己的屋子变得对国王非常有用,不希望这个廷臣再成为信使,变得对国王说来更加不可缺少,于是自作主张把信使这个职务保留给自己。
拉瓦利埃尔贪婪地看这封短信,信上把约会时间定在下午两点钟,而且教给她揭开地板上的那块翻板活门的方法。
“把您打扮得漂漂亮亮,”这封信上的“附言”补充说。
最后这句话使年轻姑娘感到惊奇,但是同时又使她放心。
时间过得很慢。但是约定的时刻终于还是来到了。
路易丝就象女祭司海罗①一样准时,两点钟的最后一下钟声敲响,她掀开翻板活门,发现国王在楼梯的头几级上恭恭敬敬地在等候她,准备搀扶她下楼。


①海罗:古城阿尔泰密斯的爱神阿佛洛狄成的女祭司。与阿尔泰密斯隔海峡相望的塞斯多斯有一个希腊青年叫莱昂德尔与之相爱。海罗夜间准时点火为信号,莱昂德尔游过海峡与之相会。一天夜里大风吹熄了信号,莱昂德尔淹死在海峡中,海罗亦自尽。


这种体贴和尊重显然打动了她的心。
在楼梯底下这一对情人遇到了伯爵。伯爵面带笑容,姿势极其优美地向拉瓦利埃尔行了一个礼,感谢她的光临。
接着他转过身来对国王说:
“陛下,那个人已经来了。”
拉瓦利埃尔不安她望着路易。
“小姐,”国王说,“我求您赏脸下楼来,是有自私的动机的。我派人请来了一位杰出的画家,画起像来惟妙惟肖,我希望您答应他替您画一幅像。况且,如果您坚持要求的话,画像可以留在您的屋里。”
拉瓦利埃尔脸红了。
“您也看见了,”国王对她说,“我们不仅仅是三个人,我们有四个人。啊!我的天主,从我们俩不是单独在一起的时候起,您愿意有多少人我们就有多少人。”
拉瓦利埃尔轻轻她握紧她那身为国王的情人的指尖。
“如果陛下乐意,咱们就到隔壁屋里去吧,”德·圣埃尼昂说。
他打开门,让客人们先进去。
国王走在拉瓦利埃尔的背后,两只眼睛贪婪地望着她那白得象螺钿的脖子,年轻姑娘亮闪闪的头发的细密卷曲的发卷垂落在脖子上。
拉瓦利埃尔穿的是一件闪着淡红光泽的珠灰色厚绸子衣服;乌黑的煤玉首饰把她的皮肤衬托得更加白,她那白皙的小手握着一束三色堇、孟加拉玫瑰和叶缘成细齿状的铁线莲,在这些花上面突出一枝哈雷姆郁金香这朵带着灰、紫两种色调的郁金香,象一只散发着芬芳香气的杯子,是美丽的纯种花,是花费了园丁的五年心血才培植出来的,也花费了国王五千利弗尔。
这束花是路易一边鞠躬,一边放在拉瓦利埃尔的手里的。
在德·圣埃尼昂刚打开门的这间屋子里,站着一个年轻人,他长着一双好看的黑眼睛和一头长长的棕色头发,穿着一件薄丝绒札服。
这是画家。
他的画布已经完全准备好,他的颜色也完全调好。
他怀着艺术家研究模特儿时才有的那种既严肃而又好奇的态度,朝德·拉瓦利埃尔小姐鞠躬,接着就象不认识国王似的,因此也就象他对待任何别的贵族那样,很审慎地行了一个礼。
接着他把德·拉瓦利埃尔小姐领到为她准备好的座位上,请她坐下来。
年轻姑娘摆出了优美而又随便的姿势,手里抱着花,两条腿平放在靠垫上。为了使她的眼光不带一点茫然的或者不自然的表情,画家要求她为自己选择一个注视的目标。
于是路易十四面带笑容地过来,坐在他的情妇脚边的坐垫上。
她手上捧着花,身子往后仰,背靠在扶手椅的椅背上,而他呢,头朝着她抬起来,目不转睛地望着她,这样一来他们构成了一组迷人的群像,艺术家满意地看了好儿分钟,德·圣埃尼昂也不胜羡慕地在一旁凝视着。
画家迅速地勾出画像的轮廓,接着画笔几笔一抹,在灰色的底子上就出现了那张富有诗意的含情脉脉的脸,一双温柔的眼睛,两个被纯银色头发围着的粉红脸蛋儿。
然而这一对情人谈得少,互相看得多,有时候他们的眼睛变得充满了受的渴念,画家不得不暂时中断工作,以免把拉瓦利埃尔画成了厄里西娜①。
在这种时候德·圣埃尼昂就出来帮忙了。他不是背诗,就是讲几段象帕特律②讲的,象塔勒芒·戴·雷奥③讲得那么好的小故事。


①厄里西娜:希暗神话中的爱神阿佛洛狄故的另外一个名字。
②帕特律(18041681):法国律师。
③塔勒任·戴,雷奥:见上册第698页注。


有时候拉瓦利埃尔感到累了,大家就休息一会儿。
立刻有一只中国瓷盘子装满了稀世的珍奇水果,还有在镂花银杯里闪着黄玉光泽的赫雷斯葡萄酒,充当这幅画的陪衬部分,但是画家只能画出它们昙花一现般的形象。
路易陶醉在爱情中,路易丝陶醉在幸福中,德·圣埃尼昂陶醉在野心中。
画家有了终生难忘的经历。
两个小时就三全样过去了;接着四点钟的钟声敲响,拉瓦利埃尔站起来,向国王做了一个手势。
路易站起来,走到画像前面,向艺术家说了几句恭维话。
德·圣埃尼昂赞不绝口,他认为已经画得很象。
拉瓦利埃尔也红着脸向画家表示感谢,然后走进隔壁房间,国王在招呼了德·圣埃尼昂以后,也跟了进去。
“明天见,是不是?”他对拉瓦利埃尔说。
“不过,陛下,您有没有想到肯定会有人到我屋里来,找不到我?”
“怎么样?”
“那样的话我会落个什么结果啊?”
“您胆子太小,路易丝!”
“可是,万一王太弟夫人派人来叫我呢?”
“啊!”国王回答,“难道您亲口对我说什么也不用怕,我可以不再离开您的那一天永远不会来到吗?”
“真有那一天的话,陛下,我一定是疯了,您也不应该相信我的话。”
“明天见,路易丝。”
拉瓦利埃尔叹了口气以后,因为没有力量抵挡国王的请求,重复说了一句:
“既然您愿意,陛下,那就明天见。”
说完这句话,她就轻轻走上梯级,在她的情人眼前消失了。
“怎么样,陛下?……”德·圣埃尼昂在她走了以后问。
“唉,德·圣埃尼昂,昨天,我还相信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呢。”
“陛下,”伯爵微笑着说,“莫非您今天相信您是世界上最不幸福的人?”
“不,但是我对她的爱情是一种难以解除的干渴;尽管喝了也没有用;尽管你开动脑筋,给我弄来的那几滴水,我吞下去也没有用;我越喝,越感到渴。”
“陛下,这可得怪您,您的这种处境是您自己造成的。”
“你说得对。”
“因此,在这种情况下,陛下,只有一个办法可以感到幸福,那就是自以为满足和等待。”
“等待!这么说你知道等待这两个字的意思了?”
“好啦,陛下,好啦!别难过,我已经想过办法,我还要想办法。”
国王绝望地摇摇头。
“怎么!陛下,您已经不满意了吗?”
“啊!确实如此,我亲爱的德·圣埃尼昂。不过,快把办法想出来吧,我的天主又快把办法想出来吧。”
“陛下,我保证去想办法,我能说的就是这些。”
国王看不见本人,还想看看画像。他向画家指出几个需要修改的他方,然后出去了。
接着德·圣埃尼昂把艺术家打发走了。
画家带着画架和颜色还没有走远,马利科尔纳已经在两幅门帘中间露出他的脑袋。
德·圣埃尼昂张开双臂,然而带着一点忧愁的神色迎接他。在国王这个太阳面前飘过的乌云也遮住了忠心耿耿的卫星。
马利科尔纳头一眼就看出德·圣埃尼昂脸上的这片愁云。
“啊!伯爵先生,”他说,“您怎么这么发愁啊!”
“说真的,我确实有理由发愁,我亲爱的马利科尔纳先生,您会相信国王不满意吗?”
“不满意他的楼梯?”
“啊!不,正相反,楼梯他非常喜欢。”
“这么说是两个房间的装饰不合他的口味?”
“啊!这个他连想都没有想到。不,国王不喜欢的……”
“让我说给您听,伯爵先生;是他第四个来参加一次爱情的约会。伯爵先生,您怎么没有想到这件事呢?”
“可是,我一丝不差地按照国王的指乐去做,亲爱的马利科尔纳先生,我怎么会想得到呢?”
“陛下真的坚持要您陪着他玛?”
“确实如此。”
“陛下另外还希望有我刚在楼下遇见的画家先生吗?”
“是他要求的,马利科尔纳先生,是他要求的!”
“那我明白了,真的明白陛下为什么不满意。”
“不满意我严格地遵守他的命令?我没法明白您的话了。”
马利科尔纳搔搔自己的耳朵,说:
“国王,他说几点钟在您屋子里约会?”
“两点钟。”
“您在您屋里等着国王?”
“一点半钟就开始等啦。”
“啊!真的吗?”
“哼!国王要是看见我不守时,那我可就要倒霉了。”
马利科尔纳尽管对德·圣埃尼昂很尊敬,也不禁耸耸肩腾。
“这位画家呢,”他说,“国王也要他两点钟到吗?”
“不,是我中午就叫他上这儿来了。您也明白,宁可让一个画家等两小时,也不能让国王等一分钟。”
马利科尔纳开始不出声地笑起来了。
“哎呀,亲爱的马利科尔纳先生,”圣埃尼昂说,“少笑我一点,还是多说说吧。”
“您这么要求?”
“我请求您。”
“好吧,伯爵先生,如果您希望国王在下一次来的时候能够多少满意一点……”
“他明天来。”
“好吧,如果您希望国王明天能够多少满意一点……”
“正象他的祖父说的,真是活见鬼①!如果我希望!我当然希望!”


① 路易十四的祖父是亨利四世,‘真是活见鬼”是他的一句口头禅。


好吧,明天,国王来到的时候,您要因为有事出去,当然是一件不能拖延的事,一件非办不可的事。”
“啊!啊!”
“出去二十分钟。”
“让国王一个人待二十分钟?”德圣埃尼昂吓得叫了起来。
“好,就算我什么也没有说,”马利科尔纳说着朝门口走去。
“不,不,亲爱的马利科尔纳先生,正相反,把话说完,我开始明白了。还有画家,画家呢?”
‘啊!画家,应该让他迟到半个小时。”
“半个小时,您认为应该如此吗?”
“对,我认为应该如此。”
“我亲爱的先生,我照您说的去做。”
“我相信您会感到满意的,您允许我明天来问问消息吗?”
“当然。”
“我有幸是您的谦恭的仆人,德·圣埃尼昂先生。”
马利科尔纳一步步倒退着出去。
“这个小伙子肯定比我聪明,”德·圣埃尼昂年信不疑地对自己说。


第一七六章 汉普顿宫

我们在前面倒数第二章的末尾看到的、蒙塔莱向拉瓦利埃尔揭露的那件事实,很自然地把我们带回到这个故事的最重要的主人公,那个由于国王的任性而在外而流浪的可怜的骑士的身边。
如果读者愿意跟随我们,我们将和他一起渡过那道把加来和多佛尔分开的、比整个欧洲大陆风暴还要多的海峡。我们将穿过富饶的绿色田野,田野上有成百上千条小河围绕着查林、梅德斯顿和其他十来个风景如画,一个比一个美丽的城市,最后我们将到达伦敦。
到了那儿以后,我们象跟踪追逐的猎犬一样,辨认出拉乌尔曾经在白厅做过第一次逗留,在圣詹姆士宫做过第二次逗留;知道他曾经受到蒙克的接待,并且被带进查理二世宫廷的那些最高贵的社交圈子。我们将追赶他,一直追到查理二世的一座夏宫。这座夏宫在金斯顿城附近,泰晤士河边的汉普顿宫。
泰晤士河在这一段还不是每天载送五十万旅客的、高傲的航道,不象冥河那样又黑又浑,可以夸口说:“我也是大海。”
不,它还仅仅是一条碧绿的温柔的小河,石岸长满青苔,大镜子般的水面倒映着柳树和山毛榉的影子,几条小木船东一条西一条地沉睡在长着桤木和勿忘草的河湾的芦苇丛中。
四周的景色显得宁静而又丰富多彩,砖砌的房屋用冒着蓝烟的烟囱刺穿了象厚厚的护胸甲的、淡黄色和绿色的枸骨叶冬青。穿着红罩衫的儿童在深深的草丛里时隐时现,犹如被风吹弯的丽春花。
肥大的白羊闭着眼睛在又粗又矮的小山杨的树荫下反刍。时不时有一只翅翼是翠绿色和金色的翠鸟①,象魔法指使的小球一样在水面掠过,不小心地碰到了它的同行——那个正坐在小船里守候着冬穴鱼和西鲱的渔夫——的钓丝。
在这片由黑影和柔和的光线组成的乐土上,矗立着沃尔西②建造的汉普顿宫的城堡,这位高傲的红衣主教把这个住所造得连一位国王都会垂涎三尺,因此他这个胆小的廷臣只好把它献给了他的主子亨利八世,亨利八世一见到这座新城堡,就曾经因为羡慕和贪婪而皱紧了眉头。
汉普顿宫有着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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