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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州奇侠-第1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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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在这时,一只小猫蹦跳了出来,猫的颜色白绒绒地,眼睛灵动可爱,他和几个行乞的小孩便去摸,那白花花的猫便给他们肮脏的手弄得黑一块、绿一斑的。

  这时几名青衣罗帽的家丁叱喝着走出来,说是找猫,见猫弄成这个样子,纷纷骂着:

  “小杂种,我家小姐的猫,给你们这些小猪猡的手弄成这个样子,哎也也……”

  “他妈的贼种贱小子!这叫我们怎么向小姐交代……”

  “去他娘的,斩了这些贱种的双手吧!”

  这一干人正是作威作福惯了,而今喊打喊杀,捉住几个小孩子狠命的揍,别的小孩喊爹喊娘,最后哭声连天,求饶不迭,家丁们也不甚了了,赶走他们便算。独有柳五,他向不求人,所以咬紧牙龈苦撑,两个家丁狠狠把他揍了一回之后,却见他咬牙切齿地盯着自己,不禁心头火起,一人卷袖道:

  “好哇!不哼一声,是英雄好汉了!让老子打掉你的门牙!”柳五忍无可忍,劈面打了一拳。那人捂鼻大叫。

  其他的几个家了,也包拢上来,拳脚交加,那时柳五并未学过功夫,心智己很成长,但只是浑浑噩噩地过日子,拳脚功夫决及不上这一干人,登时被打得脸青鼻肿,那被他打得鼻血长流的家伙,要两人自后捉住柳五的双手,他扳开柳五的嘴唇,就要一拳擂下去……

  这时忽听一女子喝道:

  “住手。”

  那家丁的拳头,在半途顿住。柳五被打得鼻嘴齐出血,脖子也几乎折断了,他见到有一双脚,穿着象白猫绒毛一般的鞋子,向他走来。白色纱裙,几乎沾地。地上很赃,他但愿裙裾不会沾及。他不知人的脚也可以那么好看的。

  可是这女子的声音更好听。她替他擦去了脸颊的血迹,柳五知道这女子也长他不多,可是他不愿看她。而这女子望了他一阵子后,向身旁的人叱道:

  “干嘛打他!”

  那家丁期期艾艾,却显得很畏惧地道:“他……弄脏了小姐的猫。”

  “弄脏了就要打人么?”那女子显然就是“小姐”,因为她说:“哦!这是为我出气嘛!”在柳五心中,这女子的声音象他小时无意撞在弦琴上一般清脆好听。

  那些家丁蹑嚅道:“不……不敢……”

  小姐叱道:“不敢还不快滚!人家将来可是有志气的好男子!”

  家丁们一哄而散,那小姐忽又道:“阿罗,快带他到后院洗干净,交给肥妈妈,带他来见我。”

  那家丁只得说“是”。这时白衣女子往府邸姗姗行去,柳五年轻的心灵里只觉有一股热血涌出,几乎要在地上,向她膜拜。

  他少年倔强,既恨人轻贱,也怕人同情,可是这女子既未轻蔑他,也不怜悯他,而说他是“将来有志气的男子汉”,为了这句话,他决意奋发。

  那“阿罗”带他洗了脸,换了件青衫,他愣愣不发一言,任那家丁摆布,阿罗心中老大不乐意,以为这小子土土的,但又不敢有违。

  柳五心中却仍想着那女子的倩影,在她回头走去时,阳光耀眼,照在那女子薄纱的纤背腰上,可以隐约看到那玉琢一般、羊脂一般胴体。不知怎的,他却没有冒犯之心,却觉心中好生钟意,好生珍惜,好生敬爱!

  ——他要见她!他要见她一次!

  ——只要能跟她在一起,纵死也心甘!

  那么美丽的背影!这时那家丁把他交给一个胖胖的大婶,便嘀咕着走了开去。那大婶正替他换衣服,他却瞥见门外一轻忽的人影闪过,正是那女子。还是那么美丽的倩影!

  他心头一阵狂跳、一颗心几乎从嘴里跳出来了。

  这时一个人却蹑手蹑足,走入了房间来。

  这锦衣公子走了进来,张上一张,那胖婶嬉笑道:“哎呀,姑爷,小姐早从这边过去啦。”

  锦衣公子怪不好意思地笑道:“什么姑爷,我又还未入赘到你们赵家。”

  肥婶婶却道:“说笑说笑,这是迟早的事啦……小姐和你,天造地设一对,不嫁给你,又嫁给谁来着……”

  锦衣公子却笑嘻嘻地走过来,在肥婶婶肥厚多肉的手里塞了一锭亮澄澄的金子,道:“好婶婶,真会说话!这赏你……”

  肥婶婶顿时为之眉开眼笑,忙谢不迭地道:“啊也,这太厚的礼啦……”

  却听砰地一声,柳五站立不稳,额角碰及高架,架上的水盆哗啦地倾淋而下,淋得他一身湿透,刚穿上去的青衣也成了黛色。

  那锦衣公子皱眉道:“这小子是谁?”

  肥婶婶生怕锦衣公子不快,也僧厌道:“不知哪来的污糟小子,小姐还要见他……”

  锦衣公子不屑道:“把他撵出去。”

  肥婶婶有些为难道:“这……”

  锦衣公子即道:“小姐是何等身份,怎能与这等下贱的人见面……赶走了他,一切事情,有我姑爷担当……”

  肥婶婶登时又笑逐颜开起来,忙唯诺道:是……是……”

  柳五当然不侍他们来赶,呸了一声,向地下吐了口水,便奔了出去。他虽然受辱,但心里尽是温柔的。他一路奔出去,一路只见着那光滑如天鹅颈子的肌肤,那纱衫隐透的后背,那秀气的脚,那语声,那音容……他虽然绝了希望,可是决意要此刻做起,做一个绝世的英雄好汉,待配得上小姐时,再回来,找她……

  他为了这个意愿,他为了这个信念,而活着。

  无论多大的苦楚,他都咬牙忍受。

  起先他遇上了唐公公。后来他遇到了李沉舟。

  他们一起闯荡江湖,历尽了艰辛困苦。

  他没有把这些告诉李沉舟,也没有勇气去打听赵小姐的下落。

  他只知埋头苦干,一面心急——快、快、快,趁青春尚在,亦趁自己意兴飞跃时,找到赵小组,以博她为自己一颦。

  后来他们结合了七人,就是“权力七雄”,创帮立道,经历过不少生死吉凶,大风大浪,权力帮建立了,七人却死了五人。

  而他这时再找到赵府时,赵小姐已不见了。

  ——赵小姐不肯嫁那锦衣公子,跟另一个全家都反对的人,跑了。

  ——此后不知去向,下落不明。柳随风虽然出来。他既没杀阿罗,也没杀肥婶婶,更没加害锦衣公子。他第一次放过了骂他“杂种”的人。不为什么,只是因为每次想起赵小姐,心里都有一种甜蜜的温柔。他要保留跟她见面的一切一切,不管是好是坏,只要这些人活着,他就能证实自己确见过她玉琢般的肌肤和背影。

  他时常飘然去找那些人,为了能时常勾起跟她见面的情怀。

  权力帮愈来愈强,他的名声鹊起,神风俊朗,判若两人,他知道纵碰到赵小姐,她也不会认得出那脏如泥鳅一般的小子就是他。但是他此刻权力有了,名声有了,金钱有了,为何连一面,只是一面也见不到!

  而她送给他穿的青衣,他还始终穿着。昔日的深黛已褪成了泛白。

  后来他终于遇到了赵小姐。

  ——当帮主李沉舟满脸春风介绍他最喜爱的人儿时。

  赵师容就是赵小姐。

  他的心顿时沉痛若铁缆抽紧,可是他笑了。

  他笑着去招呼,赵师容当然没认出他来。

  她当然不知道这人一生为她而活,为她而奋发。

  柳五这才看清了她,在人群中她清丽高雅如辉照壁明的烛光,而他还是当年那肮脏污糟的小泥鳅。

  泥鳅只适合生存在水塘底下,所以他也没让它现身出来。

  此后他心里常有这条看不见,触不及但是也解不开的枷锁在绞动着、抽动着,他行事越来越心狼手辣,在他八名爱将中,就有五个是人间丽色的女子,后来还被他杀了两个……

  可是这些都不能使他忘掉一个背影。

  那日午间,那个仿佛清晰又模糊的背影……

  “老五,”虽然其他几人死了,李沉舟还是习惯叫他做老五:

  “怎么你没有止血?”说着急戳出指,戳了柳随凤左手断臂几处穴道,李沉舟忙着替他包扎,脑后部分,全在柳五眼下,些微的防守也没有。

  ——这在向来大事能决断,小事能慎防的权力帮帮主来说,可是从未有过的事。

  柳五心里一阵迷乱,终于惊醒,道:“是,我没想到。”现在只要他一出手,随时可以击杀李沉舟,而他现在才明白,自从知道了赵师容是帮主的妻子之后,对李沉舟的忠心效命,其实已经不是对李沉舟了,而是对……

  李沉舟沉痛地道:“你为了我,为了帮,断送了一条胳臂……

  柳随风淡淡地道:“没有帮,则没有了我们;没有了帮主,我们也没有命。”

  李沉舟终于包扎好了伤口,长舒一口气道:“你也该想到,如果不是我故意放行,他们怎能有这么多人闯过花园来?”

  柳五的双眼也终于从李沉舟的“玉枕穴”上离开,舒了一口气,道:“是。没想到……”

  李沉舟望了一眼,笑了,笑如远山,他说:“你在想事情,是不是?”他的眉毛如云霜一般地挑扬,道:

  “从开始起,你就一直在想事情,……能不能说出来,让我们一起来解决?象往常过去那一切战斗一样?”

  柳五也不知怎地,迷茫中竟沉肩却去他搭住自己膊头的手,道:“一生里总有些战斗,是一个人打的。”

  李沉舟也不以为忤,淡淡笑了笑,目光又变得遥远起来:“师容也该到了……”

  柳五乍听了这自话,脑子里轰地一声,立时清醒了起来,整个脸颊也烧般的热,又犹如冰水湿背,暮然一惊!

  ——李沉舟这句话,是有意还是无意?

  ——真的一切都瞒不过李沉舟?

  就在他惊疑不定的时候,在“刀王”与“水王”战团中的墨最,遽然扑了过来。

  他扑过来的时候,李沉舟正在照顾柳五的伤势,背对着他,墨最一刀就斫了过来。

  他用的是刀鞘。

  可是他的刀鞘比真刀还沉猛、快厉!

  这一刀是墨最毕生功力所在——墨夜雨曾经说过,若他空手,也未必能接得下墨最这全力的一刀。

  柳五却知道,墨夜雨接不下,李沉舟却一定接得下。

  一个人能跟另一个人那么久,这是起码的信心。

  李沉舟果然接得下。

  他回身就是一拳。

  他一拳打去,墨最漆黑的刀鞘立时卷了起来。曲如废铁。

  李沉舟向来不相信任何武器,他只相信他自己的拳头。

  拳头长在身上,不象兵器一般,要随时携带,而且使用拳头,要有很大的勇气和决心,因为拳头不似其他的兵器,可以弃置,所以出拳时抱着必胜的决心和必死的勇气,这勇气使他出拳更有力量。

  他的拳无往不利。

  墨最的脸色变了,变得跟他手中扁曲的刀鞘一般难看,就在这一刹那间,“水王”鞠秀山已到了他的背后,双袖一卷,已勒住了他的脖子。

  但就在他的衣袖未抽紧时,墨最毕竟是墨家子弟的猛将,他猛旋身,反而向袖袍旋入,直撞进鞠秀山的怀里,他那把只有柄的刀,居然也是武器,直戳鞠秀山的小腹!

  李沉舟一闪身,闪电般伸手,已扣住墨最的脉门!

  就在他扣住墨最脉门的刹那间,他陡然一震!

  这人的内功,精湛至极,远胜他所表现的武功!

  ——怎会如此?

  ——必有图谋!

  但就在这霎息之间,骤变已然发生!

  急风响起背后!

  发暗器的人,离自己不到两尺!

  暗器有暗器的范围,在一定的距离内,暗器又快又疾,才能发挥,如果太远,力有未逮,则无效用!

  太远还不是暗器能手的死敌——因为就算太远,一个暗器能手可以设法拉近距离,而且发暗器的人手劲必比一般武林人强得多。而且距离愈远,自己愈是立于不败之境。发暗器的人永远不怕对方与自己离得远,可是却怕离得近,太近!

  暗器若失了距离,便成了无力的死器!

  许多暗器只能在距离的空间才能有存在的价值。

  若对方与自己距离太近,则伸手即可以攻袭自己,暗器到了这个地步,可谓一点用处也没有。

  可是那放暗器的人,显然已完全克服了这个暗器本身的缺点。

  这缺点一旦克服,短程的暗器,则根本无法闪躲,也无人能闪避的。

  在这么短的距离里发暗器的,只有一个人,就是李沉舟此刻正在救援中的鞠秀山!

  就在这时,墨最的所有内力,全然发挥了。

  他一运力,全身衣衫,竟成破帛碎缣,他整个人,也似暴涨一倍!

  他两手蓝印印地击来!

  李沉舟见过所有“朱砂掌”、“黑砂手”、“大手印”、“勾魂手”,但从未见过蓝色的掌劲!

  这一下,背腹受敌,而且攻击者的武功,都绝不下于唐绝!

  李沉舟在那瞬息间闪过千个百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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