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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扎尔辞典-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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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梦见自己在漆黑的夜色中同个什么人用马刀拼杀,我瘸着一条腿。我梦态时所操的语言是我醒态时所不懂得的。从我第一次做这样的梦算起,已经过去了二十二个年头,梦应验的时间终于要到了。届时将水落石出,真相大白。错过了这个时刻就永无机会了。而要弄清真相,只有到我不知多少次梦见过的君士坦丁堡才办得到。因为我并非平白无故梦见这些为了要挡风而铺得曲曲弯弯的街道的,我并非平白无故梦见这些塔楼和塔楼下边的河水的……”

“如果我们今生不能团圆,”叶芙洛茜妮娅夫人针对他的话说道,“那么我们在来世或来世的来世必将重逢。也许我们只是灵魂的根部,有朝一日将会发芽。也许你的灵魂中就像孕育着胎儿那样孕育着我的灵魂,有朝一日会把我生出来,但是在此之前,我俩的灵魂必须走完命定他们要走的路程……”

“哪怕这样,我们在未来的世界上也相互不会认识。你的灵魂可不是亚当的灵魂,亚当的灵魂被驱逐到他所有后代的灵魂之中,随着我们每个人的死一次又一次被处死。”

“如果不是这样,我们就按另一种方式重逢。我告诉你怎么来辨认我。那时我将是个男性,可我的手依旧故我,每只手有两个大拇指,因此我的双手都可以是左手,也可以是右手……”

叶芙洛茜妮娅夫人一边这么说,一边吻了一下合罕的宝石戒指,两人从此永别。别后不久叶芙洛茜妮娅便死了,她死得那么快,那么可怕,以致民谣中都无法把她的死归咎到合罕身上,因为叶芙洛酋妮妮夫人死的时候,合罕本人已陷入昏迷,做着一个永无梦醒之时的长梦。

第 43 章 黄书——古犹太教关于哈扎尔问题的史料…2 (2)

起初大家都以为合罕去了萨洛尼卡他未婚妻莉迪茜娅那里,并且按照杜布罗夫尼克犹太社团的建议,在那里同她完婚。可是他没有这么做。那天夜里他把烟斗装满,翌日清晨吸完这斗烟时,他已经在特雷比涅的萨勃利阿克巴夏的营地内了,巴夏正在株马厉兵,准备进军瓦拉几亚。因此合罕违背众愿,朝君士坦丁堡方向进发。但是他永远也到不了那里。巴夏侍从中间的目击者们接受了杜布罗夫尼克的犹太人贿赂的染麻用的植物颜料,向他们讲了合罕的结局:“那年巴夏在他侍从的簇拥下往北而去,可是他们头顶上的云却自始至终往南飞去,仿佛要把他们的记忆带走。只此一节就非好兆。他们目不转睛地望着他们的狗,纵马疾驰,就像穿越一年四季那样,飞也似的穿过波斯尼亚香气扑鼻的树林,在月食下,驰进了沙巴茨城郊一家车马店。巴夏的一匹牡马在萨瓦河边折断了腿,他便叫替他照看养马场的合罕来给马治伤。可合罕睡得太死,没听见巴夏叫他,巴夏举起鞭子在他眉心间抽了一鞭,并像从井中汲水那样,将鞭子狠命往后一拽,只听得他手上一声响。合罕马上跳起身来,跑去完成他的职责。在这件事情之后,有一段时间不见合罕的影踪,因为他离开了巴夏的营地,去了那时掌握在奥地利人手中的贝尔格莱德。众所周知,他在贝尔格莱德访问了土耳其的西班牙系犹太人所拥有的那幢三层楼的广厦,那里穿堂风在所有的走廊里飕飕地打着哨……他住在一家古老的车马店的四十七间房间中的一间里,这家宿店属于当地的一名德系犹太人,姓阿什凯纳齐。他在这家宿店里找到了一本释梦的书,是用拉定——西班牙语写的,居住在地中海诸国的犹太人都操这种语言……

“当萨勃利阿克巴夏的人马前出至那条属四大天国之河、象征《圣经》中的寓意层的多消河畔时,合罕归队了。这时,发生了一件事情,此事使得巴夏对合罕宠信有加。巴夏用重金招募来了一名希腊铸炮匠。此人跟在队伍后面,花了一整天时间摆弄他的铸模和工具。同塞尔维亚人和奥地利人炮战伊始,巴夏下令在杰尔达普铸造一门重炮,射程为三千肘长,其球形炮弹比普通的重一倍。

“‘这门大炮将杀死未破壳的鸟,’巴夏说,‘这门炮能令雌狐流产,能令蜂箱里的蜜变酸。’巴夏下令让合罕去传那名希腊铸炮匠来见他。但那天恰逢安息日,合罕没有跃上马背,而是倒头大睡……

“第二天清早,合罕挑了一头由雄性双峰驼和雌性单峰驼交配出的骆驼。随后他又牵了一匹”快活马“,在母马和种马交配之前,这种”快活马“一般被用来诱使母马发情。合罕轮流骑骆驼和马,花了一天的时间完成了一匹马需要两天的时间才能到达的距离。巴夏十分惊奇,问合罕在哪儿学的骑术,跟谁学的,合罕回答说他是在梦里练习骑术的。这一回答使巴夏龙心大悦,他赐给合罕一枚戴在鼻子上的小环饰。

“这门炮运抵战地后,立即射击奥地利阵地。萨勃利阿克率全体士卒发起冲锋,所有的人,包括合罕在内,如排山倒海一般压向塞尔维亚阵地,合罕没有马刀,只拿着一只装燕麦用的袋子,事后我们知道,袋中没有任何贵重物品,只有一些用蝇头小楷书写的旧稿,外包白布套。”

“在稠得像粥一样的天空下,”一名目击者讲述说,“我们朝一个阵地扑去,遇到三名敌军,其余的都已抱头鼠窜。其中两名只顾掷骰子,连看都不看我们一眼。在他俩旁边,有个衣着华丽的人躺在帐篷外面,好像已经昏迷,他的一群狗朝我们反扑过来。一转眼间,我们的人就把一名掷骰子的劈为两半,用长矛把那个睡着了的骑士钉牢在地上。他虽然身体已被捅穿,仍用一只手撑起身子,看了一眼合罕。这一瞥使得合罕像中了枪弹一般匐然一声跌倒在地,他的手稿纷纷从袋子里撒落出来。巴夏问,合罕怎么了,是不是牺牲了,另一个掷骰子的用阿拉伯语回答说:‘如果他叫合罕的话,那么把他撂倒在地的不是枪弹,而是梦……”

事实果然如掷骰子的所说,就这么一句话让掷骰子的多活了一天。

关于撒母耳。合罕这个出身于杜布罗夫尼克城犹太人区的犹太人的生平事迹,是以他所做的最后一个梦作为结尾的,这个梦是那么的沉,那么的深,他沉入此梦之后就像沉入了大海,再也没有回来。撒母耳‘合罕所做的这个最后的梦,特雷比涅的萨勃利阿克巴夏是听那个掷骰子的人讲给他听的,他在战场上留下了那人的命。那人当时给巴夏讲的话,已永远留在多瑙河畔那顶关得密不透风的丝帐篷里边,我们所听到的只是从不透雨的绿色织物后边传出来的片言只语。那个掷骰子的叫尤素福。马苏迪,他能看梦。他甚至能逮住别人梦里的兔子,更别说人了。他在那个被长矛刺醒的骑士手下当差。这个骑士是个重要人物,家财万贯,叫阿勃拉姆。勃朗科维奇,光他那几匹快马的价钱就不比一大船火药低。马苏迪讲给巴夏听的事匪夷所思。他告诉萨勃利阿克巴夏,合罕在他的酣梦中见到的人正是这个阿勃拉姆。勃朗科维奇。

“你说你会看梦?”萨勃利阿克巴夏反问他道。“那么你能不能看见合罕此刻在做的梦呢?”

“当然能。我已经看见他此刻所做的梦了。勃朗科维奇正处于弥留之中,所以他梦见的是勃朗科维奇的死亡过程。”

听到这句话,巴夏精神为之一振。

“这么说,”巴夏讲得很快,“合罕此刻所梦见的是任何一个凡人所梦见不了的,他在梦中看着勃朗科维奇一步步死去月D 么他自己能顶住死亡,活下来吗?”

“是的,是这样,”马苏迪肯定地回答说,“不过他不能醒过来了,不能把他梦见的一切讲给我们听了。”

“可是你能看到他在梦中看到的这个死亡过程……”

“留我到明天我就能讲给你听一个人的死亡过程,以及他在这个过程中的感觉……”

无论萨勃利阿克巴夏还是我们都不知道这个掷骰子的为什么要提出这个要求,是想多活一天,还是真的想看合罕的梦,并且在那里找到勃朗科维奇的死。不管怎么样,巴夏认为值得一试。他说每一个次日的价值等于一只未使用过的马蹄铁,而每一个昨日的价值等于一只脱落了的马蹄铁,于是他决定将马苏迪的命留至明晨。

这天夜里合罕睡了最后一觉,他的巨大的鼻子像是一只鸟,从他的笑容中朝外飞,而他的笑容则像许久以前一场筵席的残羹冷炙。马苏迪直至次晨,一步也没离开过合罕的床头。天亮时,马苏迪已形容憔摔得面目全非了,仿佛他在观梦时遭到了梦中人的毒打。他看到的梦境是:勃朗科维奇似乎并不是因长矛刺出的伤而死的。他根本没感觉到长矛的伤。他感到的是身上一下子出现了许多伤口,而且伤口数以飞快的速度增长。他觉得他高高地站在一根什么石柱上数着数。时值春天,刮着春风,风把柳丝编成辫子,从穆列什河到蒂萨河再到多瑙河所有的柳树都梳着一根根辫子。有不少像箭矢之类的东西射进他身躯,然而中箭的过程却是颠倒过来的,每中一箭,他首先感到的是伤口,然后是箭碰着皮肤的疼痛,此后疼痛消失,响起箭矢划破空气的飓飓声,最后才是箭脱弦的声音。他咽气前在数着箭的数目,一共十七支,后来他从石柱上掉落下来,便停止数箭了。他坠落在一件坚硬的、一动也不动的、巨大的物体上。然而这不是土地。这是死亡……

可是这回他又一次没有死成,虽说在这一回的死亡中连最轻微的痛苦也不存在了。在乱箭射来时他已死过一次,然而那完全是按另一种方式去死的,以一种孩童式的充满稚气的蛮勇去死的,他当时唯一担心的事是生怕不能及时把这件大事(因为死亡是一种繁重的劳动)应付过去,以致耽误了从石柱子上摔落下来的那一个瞬间的到来,不能按另一种死法去死。因此他竭尽全力,急急忙忙地去死。尽管急急忙忙,可身体并不动弹,始终躺在一只花花绿绿的室内炉子的后边,那小巧的炉子形状像是一座有金碧辉煌的红色圆顶的玩具教堂。一阵又一阵炽烈的和冰凉的疼痛交替着由他身上流向室内,仿佛从他身上流出了迅速交替的一年四季。夜色像水一般向四边漫溢,屋里每一间房间都按自己的方式黑了下来,只有窗户还载满白昼的残光,比屋里的暮色稍微白一些。他拿着蜡烛穿过门廊向里屋走去,里屋的门框内黑色的门扇多得像一本书中的书页,他这个进门者迅速地翻开书页,以致烛火都颤动了,他终于走进里屋。有什么东西从他身上源源流出,这是他在把自己的全部过去放离他一自身,于是他体内空无一物了。后来户外的夜就如涨潮一般,从地面向空中升高,他的头发突然散开,仿佛有人把他的帽子从他头上打落,而他的头早已死去。

 44 章 黄书——古犹太教关于哈扎尔问题的史料…2 (3)

这时合罕的梦中出现了勃朗科维奇的第三次死,这死被时间所可能沉积起来的东西湮没了,所以勉强才能看见。勃朗科维奇的前两次死去与第三次死之间仿佛相隔数百年,这第三次死去从马苏迪所在的地方只能依稀看到……第三次的死去死得很快,很短促。勃朗科维奇躺在一张奇特的床上,有个男人抓过一个枕头来开始闷死他。在此期间,勃朗科维奇只想着一件事,得赶紧抓过那只搁在床头柜上的蛋来把它敲碎。勃朗科维奇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当人家用枕头闷死他时,他顿悟把蛋敲碎是唯—一件重要的事。与此同时,他明白了人类大大延误了打开自己的昨天和明天的时间,竟在人类出现后的亿万斯年之后才去打开,先是打开明天,然后是昨天。当真正的白昼熄灭于暮色之中时,他用一个久远的夜打开了明天和昨天。今天的白昼紧紧夹在过去与未来之间,已濒于断裂,可在那天夜里,过去与未来膨胀到了几乎要相连的地步。此时此刻也和那天夜里一样。真正的白昼熄灭了,是被过去与未来这两个永恒吹灭的,于是勃朗科维奇在过去与未来于他体内相接的那一刹那,在他终于把蛋压碎的那一刹那第三次死去……

就在这一瞬间,合罕突然觉得自己犹如干涸的河床,已空空如也。到了该醒的时候了,但是已不复有人能像勃朗科维奇生前那样梦见醒态中的他的一举一动。马苏迪看到合罕已濒于死亡,只见他的梦中,名词好像一顶顶帽子纷纷从他周围的物体上坠落,于是世界变得像处子一般纯洁,就像创世的第一日。只有一至十几个数字和字母表中那些组成动词的字母在合罕周围所有物体上熠熠生辉,亮得好像一颗颗黄金的泪珠。这时他恍然大悟,十诫这个数字也是动词,人若忘却语言,这个数字必是最后忘却的,即使诫条本身已从记忆中消失,这个数字仍将作为回声留在记忆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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