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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殇·夜未央-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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囊括在了府内。

这里完全是一片江南园林的美景,小桥流水,亭台楼阁,假山石雕,花花草草……美不胜收。

十三见我成天没事就在这里东看西看,赞叹不绝,笑我道:“怎么,爱上这儿了?”

我一笑说:“是呀!爱死了都!”

他说:“这有什么,还不都是园子?京里不也有畅春园吗?不比这好看?”

我笑着看他一眼,道:“你懂什么!”

他大笑道:“好好,我不懂!怎么见你到了江宁,跟如鱼得水似的,蹦上蹦下,兴奋得跟什么一样!那乐得,眼睛都笑不见了!”

我转了转眼睛,对他说:“反正皇上在召见那些官员,一时半会是好不了的,不如你带我出去转转可好?”

十三拍拍大腿道:“得!你还顺秆子往了爬了!有何不可?走!”我兴奋的直拍手,屁颠屁颠地跟上了他。

十三牵了马,一跃而上,再把我拉了上去。坐十三的马我完全没有坐四阿哥的马时的那种尴尬,两人还一路说说笑笑,十分自然。天空中飘着一些微雨,把整个古南京营造出一种烟雨蒙蒙的感觉,倒果真映了杜牧的那首写金陵美景的诗了:“千里莺啼绿映红,水村山郭酒旗风。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我看着满眼古色古香的建筑,轻轻念道。

十三笑说:“杜牡这首诗确实写的妙!江宁的秀美的确让人流连!这已经是随皇阿玛来的第三回了,上回八哥来的时候,也念到这首诗。”

我惊讶地转头看他,八阿哥也来过!转念一想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他是康熙的儿子,随康熙下江南不是正常吗!他也喜欢南京的美景吗?还有杜牡的这首诗?我不禁微微笑了笑。

行至鸡鸣寺,我跳下马,用手紧紧地摁住胸口,我担心,再不摁住的话,我的心脏恐怕就要跳出来了。再往前走,台城,玄武湖畔,然后就是我的家了!

“四哥?”十三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我转身一看,四阿哥正骑着马,看着我们。

“四哥你怎么在这?”十三问他,他看了看十三道:“和你们一样,出来转转。”

“哈哈,大家兴致都这么高!”十三笑了起来,我也微微一笑,复又转身向前走去。

“熙臻,你去哪?”十三喊我,我摆摆手,几乎是颤抖着的继续往前走。他俩疑惑地下了马跟着我。

现代复修的古台城和原迹并不一样,但也可以辨认,顺着方向望去,却只是一片耕田,并无民居。虽然有些失落,但看到自己的家,心里还是千般的滋味。人事俱变,沧海桑田啊!

十三走过来柔声问道:“你怎么了?”

咬咬牙,忍住几乎就要掉下来的眼泪。我摇摇头说:“没什么,咱们回去吧!时候不早了。”

“你到底怎么了?从进了江宁情绪就不对。”

我歪头看他:“真的没什么啦!还不走,一会皇上要找人了!”他无奈地摇摇头,跨上马,把我拉了上来。四阿哥也不解地看了我一眼,接着都策马往回奔去。

在南京待了几日之后,继续上船启程,船行夜过秦淮河,有许多画舫停在泊口,张灯结彩,歌舞升平。虽然知道是刻意安排的,但还是很新奇兴奋。康熙亲点了几支小曲儿,太子也点了,名歌妓们使尽招数地好好演唱了一翻,得到了不少打赏。离开以后,康熙又用了点消夜才睡下,伺候停当,我走出船舱,见四阿哥已经坐在甲板上,不由微微一笑,走上前去在他旁边坐下。

回望南京,还能看见秦淮河上灯光,还能听见隐隐的歌声,四阿哥见我一直回头,蔑笑一声道:“烟笼寒水月笼沙,夜泊秦淮近酒家。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这同样也是杜牡的诗,我不禁幽幽地看他,同样是游南京,八阿哥念的就是那首基调开朗的《江南春》,而他就念这首警世的《泊秦淮》!

我开口说道:“商女也知亡国恨,奈何犹唱《后庭花》?不过都是为了生计罢了,没有办法,才会强颜欢笑去卖唱,人生在世,总是有许多无奈。”

他看了看我道:“你对江宁,可是有特殊的感情?”我转了转眼睛道:“四爷可曾记得奴婢有一位已经仙逝了的师傅?”

他略一点头,我笑说:“他正是江宁人世。”“原来如此。”他点点头,没有说话了。

于是我们又开始沉默。沉默啊沉默,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再沉默中灭亡。不过照这架势看,估计是爆发不了,也只有灭亡的份了。我扑哧一声笑了起来,他奇怪的看看我,我笑望他一眼,起身做了个万福就回去歇息了。

继续南下,扬州,苏州,杭州。这些城市以前我都去过,现下除了感叹我也只能感叹,造化弄人啊!看完三百年后再看三百年前,不如再让我跨个三百年好了!此念头一出我立刻打消,还是别再折腾我罢!

自改了水路以来,每晚与四阿哥在甲板静坐一会就跟新闻联播似的雷打不动夜夜上演,让我不理解的是,我竟然开始期待夜晚的到来,有他陪在身边,竟会觉得心境十分的平和。

巡完杭州,二月十六日开始原路回京。又经过南京,只是未过多停留,在江宁织造府住了一晚后继续上路。一直都是走水路,三月初六才到宝应,康熙上岸视察河工,停留两日后继续向天津进发。

回京的日子一天天临近,我却有些舍不得了,回到紫禁城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和四阿哥每晚这样并肩静坐了。他大概也是意识到了,所以每晚的时间都不约而同地延长了些。

三月十三日晚,还有一日就要到天津了,我伺候康熙睡下后,来到甲板,他还没有到。我坐了下来,想到这南巡一路上的点点滴滴,心里突然有些迷惘。

四阿哥走来坐在我的身边,我看看他,嫣然一笑,他顿了顿,轻声说:“把手伸给我。”我疑惑地看看他,并没有动。他又再说了一遍:“伸手。”语气很笃定,像是在下命令一般。

我只得把左手伸了过去。他一把握住我的手腕,从怀里拿出一个镯子,往我手上套。我急忙想缩回来,他却紧紧地抓住了我的手,把镯子戴了上去。接着依然是用命令地口吻说:“不许摘下来!”我瞪了他一眼,把手缩回来刚想摘掉,却突然愣在了那里。

那个玉镯!那个古墓里的玉镯!通体灵透,碧绿中发着幽光,一模一样!我惊讶地张大了嘴巴,急忙翻起来看另一面,一个小小的、精致的“臻”字赫然映入眼帘。这个镯子,真的是我的?是四阿哥给我的?怎么会在那个墓里出现?那个墓到底是谁的?难道……

我一脸不敢置信的抬头望了望四阿哥,他显然对我的反应觉得有些奇怪,然后又说道:“这是江南巡抚供上来的礼品里的,我挑了这一个,命人刻的。”

“为……为什么要给我?”愣了半天,我才问了这一句话。他看着前方,缓缓说道:“没什么,觉得配你。”

我当下没了言语。四阿哥送我礼物,这不合礼数,本是不应该收的。但没想到这礼物竟然是那个玉镯!如果我没有收下,那三百年后是不是就不会看见?可是如果不是三百年后看见了这个玉镯,我现在又怎么会收下它呢?这不是到底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悖论嘛!

四阿哥见我不说话了,微微笑了一下便起身离去。这是这么多天以来他第一次先我离开,留下我一个人满脸错鄂地坐在那里看着玉镯不知所措。

第二日,船行至天津境内,在杨村上了岸,当晚驻跸南苑,第二天就回了宫。这一次回京后可不似上一次那样清闲。刚一回宫,我们就立刻忙了起来。因为三天后,三月十八日,便是康熙的五十大寿。这可是举国欢庆的大日子,比现代过圣诞节还要热闹。宫里早早的就准备好了,我们也是再确定一些细节。

康熙早早颁了旨意,此次五旬万寿,“免廷臣朝贺,颁恩诏、蠲额赋、察孝义、恤贫穷、举遗逸,颁赐亲王、郡王以下文武百官有差。”

康熙帝真不愧为一代圣君,处处为民着想,难怪会开创康乾盛世呢!虽然如此,宫里设宴是免不了的,规模要比上一次万寿节大了许多,虽然康熙下令免廷臣朝贺,但寿礼都是免不了的。

康熙的儿子们也都是费尽了心思为他准备寿礼,总是一片孝心,康熙看着那些寿礼,听着儿子们的贺词,不禁喜上眉梢。他也毕竟只是一个普通的父亲!我心里叹道。虽然是帝王之家,但面对这样父慈子孝的画面,我也有些动容。

想到自己的爸爸,每年他的生日即使我不在他身边没,也总会电话回去问候,可是如今……摇摇头,多想无用,又何必让自己伤心!

见到八阿哥,依然是相视一笑。两个多月不见,我心里是想他的。只是对这份感情,我自己都没有多少把握,我早已没有那种再去不顾一切轰轰烈烈爱一场的精力。虽然古代的这个身体才14岁,但我的心,已经是27岁了!莫说八阿哥比我小,连四阿哥都比我小!可是,一来是古代人早熟,二来,要说到小,我可比他们小了三百多岁!这一想又能把人绕的是稀里糊涂的。

想到四阿哥,心里又是咯噔一愣,南巡的一路上发生的事,都好像是一场梦,那个每晚与我在船上静坐的四阿哥,好似幻影一般摇摇晃晃,让人如坠云里雾里看不分明。回京之后,一切回复正常,惟有左手上的镯子在时刻提醒着我,这梦的真实性。

本想回京后就把这个镯子摘下来放起来的,可是犹豫半天,却迟迟没有动手。连自己都不明白这是为何,难道只是因为这是我在古墓里看过的镯子吗?这之后我与四阿哥之间到底又发生了什么,才会使这个镯子到了那个墓里去?虽然我来自未来,可是对清朝历史却完全一无所知,对此,自己有时也很苦恼。

为了讨康熙开心,当晚他就寝前我捧了一支红蜡烛到他的面前。他有些奇怪地问我这是做什么,我笑了笑说:“回皇上,这是一个地方的风俗,这叫做生辰蜡烛。据说,每到生辰的时候,点一支蜡烛,然后闭眼许一个愿望,接着一口气把蜡烛吹灭,愿望就会实现哦!”

“是吗?”康熙笑了:“你这丫头肚子里怎么总有这些新奇的鬼点子!”笑罢又说道:“好,那朕就来试试!”他微微闭上眼睛,嘴角含着笑,复又睁开眼睛,一口气吹灭蜡烛。

我笑着把蜡烛放下去,接着伺候他睡下。退出去的时候,心里面越来越鄙视自己了,我也成了电视剧里面那些只会讨好皇帝开心的小人了!没办法,只有康熙常常笑,我们才有好日子过,唉……这也是一种无奈啊!

清殇·夜未央'上卷'一诺江湖烟水不记几生前十七

五月初,天气非常晴和,四周都弥漫着一种暖洋洋的幸福的气氛。我在尚书房打点完毕,正伸着懒腰偷懒,突然一个小太监神色慌张地跑了过来,我一看,正是魏珠的手下。我忙问他怎么了,他上气不接下气地喘了一会对我说:“魏公公要我先跑来跟姑姑说一声,今儿早朝,万岁爷大发雷霆!”

我一愣,大发雷霆?“为什么?”我问道,他说:“好象是有人参了索额图大人一本,也牵扯到了太子爷,奴才也不是很清楚!奴才还得赶回去为万岁爷开道,告退了!”说罢他转身就跑,我呆呆地愣了一会,急忙吩咐这里的宫女太监手脚麻利些,一会千万不能出错。正忐忑着,随着一声“皇上驾到!”

康熙阴沉着脸走了进来,身后众位阿哥也都躬着腰,大气都不敢出。魏珠扶着康熙坐了下来,我小心翼翼地奉上茶,就抱着托盘退到了内堂去。

临退出去时有点担心地看了看八阿哥,他暗暗使了个眼色让我放心,微微一点头,我的眼光又落在了四阿哥的身上,他正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退到内堂后又忙着吩咐午膳以及准备点心,康熙心情不好,这些东西都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稍有不如他意的,大家都跟着倒霉。

如此反复了几天,康熙一直阴着脸,也不轻易开口说话,大家都跟上前线打仗似的,全都绷紧了神经。一直到了五月十九,康熙以“挑唆皇太子,引其兄弟不合,纵容门人行恶”等等的罪行治了索额图的罪,并宣称他为“天下第一大罪人”,革了一切爵位,抄了家。

好容易事情稍微有些缓和,裕亲王福全突然又一病不起,病势汹涌,转眼已到弥留之际。福全是康熙的亲二哥,随他征战沙场多年,立下汗马功劳,康熙十分悲痛,每日都亲自到裕亲王府去探望。

接二连三的事情让康熙一下子憔悴了不少,我每日陪着小心与他说些话劝他保重身体,他却总是淡淡的,并不答腔。这么一直到了六月二十日左右,太医跪下来磕着头说臣等已经尽力了,裕亲王恐怕是大限将至了。前些日子太医说这些话的时候康熙还会爆怒,如今已只剩下憔悴着流泪。

六月二十六日,裕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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