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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色生枭-第1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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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件事自不必说。第二件事乍看上去,是安抚民心的举措,出家人不管政事,但传言引起恐慌,无鱼师太出言作保、驱散众人心头的恐惧也算是分内事。

    不过话传出去后,坊间即起疑问,鬼皇帝要做什么事情,无鱼师太管得了?若真能管得住,昨晚干脆直接收了对方便是了,又哪用“翰旋”

    百姓之中不乏聪明之士,很快就猜出了〖答〗案。

    不外两种可能,一是无鱼和鬼皇帝于昨晚达成了什么协议,怨hún,

    应承师太不伤百姓:另一种猜测则更有心机一些了,事情要从头来看,丰隆回hún游dàng京城,他最应该去的地方是哪里?自然是皇宫“退而求其次。,也应该是自己丧生之处,可是这两个地方他都不去,反而去了三司衙门,夜巡的刑捕是在肃政台门口中邪这便更值得玩味了,肃政台是什么地方?专责监察官署、惩治官员的衙门,从不如品的小吏到一品大员再到皇亲国戚,犯了案子全都要送去肃政台审理,鬼皇帝去哪里做什么?

    不过这第二榫猜测,隐隐约约有些犯忌讳的危险,只是sī下流传,没什么人在街面上肆无忌惮地去谈论。

    下午时分,接到无鱼邀约京中各座寺庙的主持,基本只要能动的都悉数到场,众僧云集大大荐福寺,彼此打招呼就用去了大半个时辰,也就是无鱼的和善xìng子能够忍得,换成孤石怕早就不耐烦了。等众人落座之后,无鱼开口说明目的,想要和京师诸寺之力,办一场重**事,为南理祈福。

    这是大事、好事、盛事,无鱼又明言在先,此事由皇家牵头、朝廷支持,在场所有高僧当然痛快应允,不过在无鱼接下来宣布法事要在四天之内举办,大伙不免又吃了一惊,几乎集合京城所有出家人的重**典只有四天准备时间,未免太仓促了些。可是没办法,现在谁都等不及了,无鱼不听劝,毫不动摇,就得是五天之后,旁人也只有咬牙答应的份。

    接下来无鱼列出法事流程、细节,京里的驻庙僧侣没有不会做法事的,大家都是轻车熟路,不外是唱香赞、钟声偈、信徒请法:跟着大座讲经和供佛斋天:接下来便是重头戏唱赞诵经祈福。

    无鱼把祈福部分作了子个环节,先为国家百姓祈运,再为护法檀那求福慧,后则是为国廷皇室唱福。

    按照正常道理,做完这一项,整个法事就要进入收尾,不料无鱼师太摇了摇头:“尚未完结,还有一项,由贫尼与孤石师兄共同主持,届时还要请诸位师兄、法师相助”直到她提到孤石之名,在场的僧侣们才恍然发觉,老尼姑孤石并未到场。

    孤石中午过后就急匆匆地出门去了她要联络另一批佛徒。!。

第四十二章 稻草

    由无鱼师太牵头,凤凰城中八十三座大小寺庙、百余位如名高僧率同三千佛门弟子,要举办一场浩**事为南理祈福当天黄昏时分消息从大荐福寺传出,皇城上下尽做欢颜。

    靖王一脉只等这场法事为引,后面便着手登基诸事:平叛众人就要在法事中发难、彻底了结这场内乱:至于寻常百姓,或许察觉不到朝中暗流涌动,但至少明白最近怪事不断局势紧张,尤其是恶鬼、怨hún作祟,搅得人心惶惶,大伙都盼着能够驱逐邪灵、盼着朝廷重整秩序、盼着戒严快点结束,重回以前安乐生活。

    所有人都等着这场法事。

    祈福道场就设在凤凰宫前的〖广〗场上,从的定法事当天,大队禁军与劳力被派驻到宫前,陈钟设鼓、搭台置佛,日夜赶工忙碌不休,布置道场。

    四天之后,八月廿九,丰隆皇帝惨死后第十四天,祈福法事的正日子终于到来。靖王特意传告全城,当夜宵禁提前两个时辰结束。这场法事不同于普通庆典、集会,参与者都能在祈福时得福慧,这是大有好处的事情,人人都希望能得到神佛护估。宵禁接触时正是半夜时,百姓们就早早起chuáng,大人抱着孩子,老人拄着拐杖,从三三两两到涓涓细流再到汇聚成潮,从城中各处向着宫前〖广〗场汇聚。

    天还不亮,僧众尚未到场,〖广〗场附近已经人潮汹涌,几乎全城百姓都集中过来。

    此刻道场中正在做最后的布置,先以净水冲地再铺撤huā瓣,引出一阵阵清香沁人心脾,让人总也忍不住深深呼吸。不久之后,宫门大开,南理国众多贵人来到道场,为首的正是靖王爷任瑭,似模似样的、

    手中还领着丰隆幼子。

    皇室嫡系和朝中重臣当然不用和百姓们去拥挤,宫前〖广〗场足够广阔,单独给他们开辟出一块区域,周边有忠心shì卫的重重保护,安全无虞又毗邻道场。

    又等了一阵,就在天边曙光初透、黑夜再无力持续之时,先行来到道场的护法僧赤膊而出,来到场中数十柄巨大戒鼓之前,擎起鼓槌双臂挥舞如风,转眼间隆隆鼓声震彻天空,而下一个瞬间里,从凤凰城四面八方,传来悠扬洪钟,城中所有寺庙都敲响法钟,和应鼓声,这也是众僧启程离寺、赶赴道场的讯号。

    南理皇城法钟戒鼓此起彼伏,互相呼应,把黎明染得庄严肃穆,人人都不自觉收起笑容,心中和着雄浑钟鼓默念佛偈……

    近百座寺院分布坡中各处,偏远些的要走上个把时辰才能抵达道场,和尚赶路又不能撤tuǐ飞奔,否则成何体统。而庄严法事,自然不能等着一帮一伙的僧人稀稀拉拉地赶来,众僧早就被安排在附近的几座大寺中,钟鼓一起便启程出发,按照八吉祥之数分作八支队伍。各队前行的速度也有些差别,距离稍远队伍的脚下步伐略快、距离较近的则缓步而行。

    提前算好时间,当戒鼓三醒、法钟九回,同时寂静时,八队僧侣同时现身于道场之外。来自正东方向的一队,领队首脑正是无鱼师太。

    不等禁军开道,百姓们就自动让出道路,众僧迈步前行,口中轻唱法咒。无数百姓拥挤在街边,却没人发出一点声响,人人都被僧侣庄严所摄,生怕会扰了他们口中的咒、扰了自己心中的佛。

    偌大〖广〗场,只闻三千法咒,梵音随风遥遥弥漫全场,远不若之前钟鼓嘹亮,但庄严之意更有过之。

    进入道场后八支队伍散成小队,按照事先安排好的细节,追随着自家师长找到位置,以七宝吉祥海之势围拢法坛,无鱼独自一人高登法坛,结结伽趺大坐。待她一落座,众僧口中咒唱同时停歇,换而一声压抑已久的欢呼,自围观百姓群中,猛地爆发而起。

    这时候靠的近、眼睛尖的百姓发现,在众多僧侣之中混着有一伙“特殊,人物。

    盛事大典,所有僧侣都身着盛装,鼻独那一伙人,大概有四十几个,衣着朴素赤足披发,显得格格不入他们也是佛徒,但不驻庙、

    无居所,都是苦修持。

    虽然同为佛门弟子、苦修与普通禅宗弟子拥有同样信仰,但双责追求信仰的道路大不相同,苦修的方式无疑更加极端,他们认为人生来有罪,要以自苦方式来恕罪,身体越痛苦内心也就越纯洁。这也并不是说苦修比着普通和尚更虔诚,只是大家对修行的理解不一样,因而产生了不同的修行形式罢了。

    即便是自苦行者,也分作不同流派,林林总总难以细数,不过南理最主流的苦修,把修持分成三个境界:一是人生苦、二为天地苦、三做繁华苦。具体教义不提,这三重苦划定了三个阶段的修行。先要在人世间修持,斩断感情牵绊:有所悟后开始第二个阶段,出世进入荒山莽林,观察自然、感受万物之争,去领略天地之苦:最后再重新入世,在了解人生、天地两重苦楚之后,重新审视人间,以求真正大领悟。

    第三重修行,非得是真正的繁华大城不可。由此能在凤凰城中停留、长住的苦修,大都是有高深修持的苦修。来参与祈福法事的苦修皆在此列,他们最不求的就是虚名,可实际上每个人身上都背负了一份名气。

    今天到场苦修的领头人,赫然是最近在凤凰城中盛名大增、坊间传说南理法力第二、仅次于无鱼师太的老尼姑孤石……

    对无鱼师太,苦修持们也敬佩的很,否则也不会在无鱼破关后积聚到别来禅院,苦等几天只为致以问候。

    只是,以前从未有过苦修持参与禅宗弟子法事的先河。

    敬仰归敬仰,如果无鱼出面,未必能请动苦修到场,这是孤石老尼姑的功劳。

    以孤石的xìng情,一直觉得苦修持要更纯粹的多,若非早年答应过师父守住莲宗庵,老尼姑早就拿着根棍子去做苦修了。所以孤石虽然身为禅宗弟子,但是和附近各大寺的出家人都没什么交情,倒是和城中那些修持高深的自苦修持们往来密切……

    钟鼓再起,无鱼端坐高台,引领所有僧侣高唱香赞,南理礼佛已久,城中信徒无数,会唱香赞者不计其数,尽数开口附和,佛唱之声四散远播,就连城外驻防牙门军都清晰可闻,就在浩dàng禅声之中,盛**事拉来序幕。

    虽然是临时起事准备仓促,但法事流程清晰,各种相关细节道场中的和尚也都了然于xiōng,众僧抖擞精神,与无鱼师太配合无间,而无鱼师太有应变大才,即便场中出了些小小的岔子,她也都能从容应付、轻易敷衍过去。

    法事中一个个环节衔接有序,到祈福时真正进入**,随着佛偈越发响亮,南理国不分四季永远那么毒辣的太阳仿佛也真就变得和煦起来,照耀在身上不觉炎热,只有熏熏暖暖的舒适南理国都阳光明媚。

    而中土天下另一座汉统皇城yīn雨连绵。雨不大,但饱蕴秋寒。

    从四天前开始,雨水淅淅沥沥始终不停,一遍又一遍冲刷着睛城的大街小…巷,越洗,睛城就越冷。

    或许是这场雨下得太久,当屋脊瓦楞、街上青石被冲洗得一干二净时,这一方中土升龙之地反倒没了灵秀之意活力不见,又何谈灵秀,睛城只剩深深萧瑟,甚甚寂寞。

    没有人愿意在这种天气出门的,街面上冷冷清清,街边的商铺依旧开门做生意,可是没有主顾上门,从掌柜到活计,一个一个都没什么表情,坐在柜台后,谁也提不起精神。

    燕顶也和他们一样,提不起一点精神。

    当年一品擂后,大雷音台被彻底掏空,阖寺精锐伤亡殆尽,等国师重返睛城后,又从二十一座须弥禅院选调精锐充实到雷音台,人数比着以前还要更多上几成,可是换了人,气氛也就变了。

    这种感觉很古怪。有关现在和以前的区别,燕顶直接的判冉就是:这里变得死气沉沉了。可在仔细去琢磨,真相又并非如此,早午晚三次功课、武僧按时出操训练、高僧齐聚一堂讲经论道、四方信徒不远万里赶来朝拜以前什么样,现在仍旧什么样,又哪里死气沉沉了?

    想了许久,燕顶才恍惚明白,较之以前,此刻变得“死气沉沉,的,或许不是大雷音台,而是他这个燕之国师吧。

    死气沉沉的燕顶站在雷音台失殿门口,静静望着面前这场雨,独手背负身后,黑sè的鳞皮手套中捏着一张字条。雨水打中屋檐,滴答滴答的轻响这个时候,忽然一阵沉重脚步踏碎雨水声音,一个狮子般硕壮老者穿过空旷大院,健步向他走来,huā小飞。

    在他身后,还跟随着一个青年。

    燕顶精神一振,不顾天上的细雨,不管自己的身份,迈步迎了上去,腹语声音模糊:“来的早了。”

    景泰大病之后,每到秋末冬初之时,国师都要huā上一份大工夫为他行针走xué,增强经络也体质,但燕顶只剩一条胳膊,自己无法完成,这套施为涉及到的针术高深繁杂,就只有huā小飞能帮他,所以每年huā小飞都会来一次睛城。

    从四十多年前,燕顶身中奇毒、拜入琥珀兄长门下开始,huā小飞就不用再对他行礼了,直接应道:“今年冬天来得早,我怕你会提前给他行针,也就早来几天。

    燕顶笑着点点头,他的笑容被面具挡住了,不过没关系,huā小飞能从他眼中读出笑意。燕顶转目,望向跟在huā小飞身后的那个后生。

    huā小飞道:“以前和称说过的,我那个徒弟。”说完又转回头对后声道:“还不拜见国师。”话音未落,还不等后生跪拜,燕顶就先笑了起来:“不是国师,是大伯。”放眼大燕,燕顶只和两个人不讲究自己的国师身份,huā小飞便是其中之一,如今对着huā小飞的弟子,也一样如此。

    huā小飞的情形和琥珀有些相似,学艺却未入门,燕顶当他是兄弟而并非同门。

    后生依着参见本门长辈的礼数,跪倒在地:“稻草叩见师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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