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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色生枭-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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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后一连几天,驿馆中都太平得很,有关下一轮选拔也没有个确切消息,中选众人无所事事,宋阳也不例外,好在新年之后任小捕每隔一两天就会找机会来探望他,让人开心得很。

    镇西王正月初三就离开京师,去西线慰问将士了,所以任小捕在如此‘得闲’。

    日子闲散而舒心,一直到初九上午。

    承郃郡主任初榕突然上门拜访。

    见面之后任初榕也不做寒暄,直言笑道:“我是来看萧琪和驿馆中其他几人,不是专程拜访你的,顺道和你说几句话……上次你拜托我寻找‘蝴蝶蓝’,京中几乎有些名望的医馆、郎中都被我访了一遍,根本就没人听说过这种药。”

    宋阳皱眉,情不自禁追问了句:“没有一个人知道这味药?”

    任初榕摇头:“你是不是记错了。”

    宋阳呆了…眉头越皱越紧,脸色也不停变化着,足足愣了快一盏茶的功夫,宋阳终于想通了什么,伸手猛地一拍自己额头,同时口中骂了句:“糊涂东西!”

    如果蝴蝶蓝真的是一味传经、在方的药材,就算冷门,至少也会有人听说过,可偌大的凤凰城,数不清的大夫郎中,竟无一人知晓此物。

    只存两种可能:一是此物不存于典籍,是尤太医现过这味药材,也只有尤离知道它的功用效果;又或者‘蝴蝶蓝’是个代称,指的是另一位药,即便如此,也是只有尤太医自己给它起的绰号,旁人并不知晓。

    但知道‘蝴蝶蓝’的人还有一个:大宗师陈返。

    想到此,事情也就豁然开朗。那道方子是夹在尤离的医书中的,宋阳无意中翻出、看过,由此记住了蝴蝶蓝,他也先入为主,把药方当成了前人传世的古方;却未曾想过,这张方子还有可能是尤太医自己研创出来的。

    尤太医的武功是被废掉的,与经络无关,他用不到这道方子;

    方子所治之症,正是陈返的固疾;

    陈返曾说,他也有一位神医朋友;

    一味蝴蝶蓝,天下无人知晓,唯独尤离、陈返知道……所有的关窍一一对照,宋阳哪还能想不到,尤太医夹在书中的方子,就是为治疗陈返而创的;陈返口中那位神医朋友,多半便是舅舅尤离!

    一想到此,有关宋阳自己和陈返之间生的事情,也全部得以解释。为何陈返会给他讲‘大宗师统统都是下流之人’的道理,为何陈返会逼他冲破三关、助他修为猛增。

    前者是前辈教诲,后者则是前辈馈赠,只因初见时陈返在听宋阳提及‘蝴蝶蓝’,就已经明白他是故人之后了。

    不知是本性如此,还是被世情所激,陈返的脾气古怪心性偏佞,做人以‘有仇必报、有恩却不一定会还’为标榜,即便他打算帮宋阳,也不肯明说而是用些偏激手段……宋阳从椅中猛地站起来。

    承郃郡主还有话没说完,见他好像要走似的,下意识伸手抓住他衣袖:“稍等。”

    陈返是尤太医的故人,这样的话,有关尤太医以前的所有事都有机会真相大白——他的出身来历、辛苦给自己炼血的目的、而最最重要的,他的仇家是谁。宋阳此刻心境已然大乱,全没注意到任初榕抓住了自己,拔腿向外跑想要去找陈返。

    宋阳起身,任初榕伸手、宋阳向外跑,几乎生在同个瞬间里,郡主是娇滴滴的女子,哪受得住宋阳的力道,哎哟惊呼中被他带到在地……宋阳这才回过神来,赶紧把她扶起来。

    任初榕摔得着实不轻,额头被地面戗破了一块,苦笑开口:“你先听我把话说完,陈返的事情…很有些不对劲。”任初榕冰雪聪明,已经大概猜到了宋阳急着去找谁。

    说话的时候任初榕找来铜镜看自己的伤势,一照之下,即便一贯从容的郡主,突然变得又急又气,声音里带了少少的哭腔:“这个…额头会留疤!”

    bsp;【……第七十四章故人……】a!!

第七十五章 老人

    对任初榕的脑筋、心思,宋阳还是信任的,她说陈返‘不对劲’,那陈返就肯定不对劲。

    “你说,我听着。”宋阳平复了下情绪,取出了药箱帮她处理伤口。任初榕习惯xìng地向后躲,摇头道:“不用你了,我说完话就走,找其他大夫来看就好。”

    宋阳笑了下:“想不留疤,最好别乱动。”这句咒语灵验得很,承郃郡主立刻不躲了。

    长到这么大,任初榕第一次和一个半生不熟的年轻男子这么接近,心中莫名紧张,连脖子都有些发僵发硬,不过在她脑子里,还是浮现出一个连她自己都不曾想到的念头:还好,这小子长得还不错……

    宋阳手脚麻利,片刻功夫就敷药、包扎完毕,又写了一道方子递给任初榕:“上半段外敷,一天换一次药,下半段内服,也是每天一剂,睡前煎服……脸怎么这么红?”宋阳笑了,没什么恶意,谈不上轻浮,但也有几分取笑的味道。

    跟着也不用对方解释,宋阳就继续道:“放心吧,不碍事,用不了两个礼拜就好了,不会落疤。”

    任初榕面sèmí惘:“礼拜?”

    宋阳恍惚了下,随即失笑摇头:“是胡话,你不用理会,半个月就好了陈返的事情吧。”

    “你最近没和陈返有过接触吧。”任初榕并未急着说上正题,而是先问了一句。宋阳点头,自从除夕打天九之后,他就没再没见过陈返,对大宗师的状况并不了解。

    任初榕道:“这座驿馆之内、周围,有的是暗桩和眼线,倒不是想要监视你们,而是为了随时了解,我家看上的人才,今天又和哪家接触了……”这个事情不用解释,宋阳完全能够理解,当即摆了摆手,示意她捡选要紧的事情说。

    “凤凰城繁华,外地人到此,大都会四处转一转,驿馆中所有人都是这样,陈返也不能免俗,不过他和别人不同,离开驿馆时一般没什么,但闲逛一阵下来,他就开始、就开始……”

    说着,任初榕蹙起眉心,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措辞了,琢磨片刻才再度开口:“开始兜圈子。我的人不是刻意盯梢,但几次无意中都看到他,在几条街反复转个不休。开始我们也不觉得奇怪,可是总这样,就显出异常了。”

    宋阳还记得,不久前和二傻吃茶楼时,也看到了陈返‘兜圈子’。

    “特别是年后,”任初榕继续说着:“他出去转,兜圈子花的时间一次比着一次更长。到了最后一次…他上次离开驿馆是正月初五,今天是初九……三天多的时间,不分白天黑夜,他一直都在距离驿馆几条街外的地方,来回来去地转。”

    不是任初榕笨嘴拙辞,而是陈返的举动实在反常,以至她一时间没法把事情说得清晰、准确,不过宋阳也能完全明白她的意思:“现在陈返还在外面兜圈子?”

    任初榕神情认真,稳稳点了点头:“不知他出了什么问题,可他是大宗师…而且还是红bō府从青阳带回来的,我怕他会闹事。我想请你帮忙,去看看他到底怎么了。”

    京师重地,大宗师真要搞出什么事端,红bō府也脱不开关系。可是就凭着陈返的脾气,谁敢没事上前问他一句:你转悠啥呢?

    在青阳的时候,任初榕眼前看着陈返帮宋阳提高战力,隐隐觉得他们两人间应该有些渊源,这才来请宋阳帮忙。把事情说完后,任初榕犹豫着,又补充了句:“我觉得,陈返的样子像极了……mí路。”

    “二傻也这么说过。”宋阳应了句,只是随口搭声,并没有取笑的味道,他再度起身:“我去看看他。”任初榕苦笑,把药方抓在手中,随着他一起站起来向外走:“我还有其他事情,陈返的状况你随时通知我。”

    在郡主手下的指点下,宋阳在五条街外找到了陈返。

    除夕已过,但未出十五,街上仍旧喜气盈盈,人人新衣新帽,精气神十足地走在街上,遇到相熟的立刻拱手施礼、送上一串吉祥话……陈返就在街上,左顾右盼着,仿佛在寻找什么,脚下却漫无目的。

    他游dàng了快四天,虽然精神还不错,但身上的长袍免不了腌臜了,夹杂在衣着光鲜的人群中,显得格格不入。宋阳遥遥望着他,一向矍铄、倔强的大宗师,此刻落在眼中和普通的老人也没了太多区别。

    陈返有些苍老。他本来就是个老人吧。

    宋阳吸了口气,脸上现出一副饱满笑容,快步走到陈返身前:“让我好找,原来您老在这里。”

    陈返的目光有些mí惘,看着宋阳没出声,好像不认识他似的。不过很快mí惘就消散而去,换做一抹轻松,从陈返的眼中一闪而过,旋即他的目光有如以往一般,变得冷冰冰了,继续向前走去:“找我做什么。”

    宋阳跟在他身后:“没什么正经事,就是来找您老聊聊天,大过年的,好歹也得请您吃顿好的。”

    陈返语气生硬,声音更没有一丝温度:“无事献殷勤,非jiān即盗。”宋阳摇头笑着,正想再说什么,陈返却一挥手:“少废话,我且问你,画好了么?”

    宋阳愣住了:“画什么?”

    陈返站住了脚步,缓缓转回头,目光森严地盯住了他:“连画什么都忘记了么?”

    话题混乱,宋阳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回答,而陈返见他不说话,脸上渐渐显出了怒sè。宋阳叹了口气,先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我没画……”

    陈返声音严厉:“只是没画?不去画和忘记该画什么,是一回事么?”

    宋阳的脑筋不慢,这次回答的极快,语气却免不了带了些试探:“画太阳?”以前他曾见陈返在自己的屋中不停地画太阳。

    陈返的神情稍稍缓和了些,转回身继续向前走:“为什么不画?三副落日图,七天之内交给我,否则我撅了你的弓!”

    宋阳的心沉了下去。很明显,陈返把他当成了另外一个人。

    这个时候陈返好像看到了什么,头也不回地对宋阳甩了句:“站在这里等我!”说着,分开人群走到街对面一个卖各种年货的摊贩前,买了张红纸,把小小的一锭银子胡乱包裹起来,又走了回来,想说什么可是xìng格使然,老头子最终还是一言不发,直接把‘压岁钱’塞进了宋阳手中……

    陈返的确是mí路了。虽然他自己不说,但宋阳却能笃定。

    记忆混乱、mí失方向、认错熟人、暴躁易怒……这种老人中常见的疾病,在宋阳的前生里有个准确的名称:老年痴呆。

    这是神经与脑部的病变,即便大宗师身体强壮,也无法逃过这只病魔。

    千年之后医学发达,对它也没有一个准确认知,病程不可逆转,无治。陈返最终会失去记忆、失去自理的能力,变成一个痴痴呆呆的老人。

    恍惚之间宋阳想起,还在青阳时,自己与陈返jī战之后,曾问他:为什么帮我?

    陈返本已打算回答,却忽然变得暴躁不已……他想说,可他忘记了答案。

    此刻陈返并未戴着斗笠,上次所中剧毒的复效仍在,头上脸上光秃秃地可笑。宋阳也分不清正渐渐从心底弥漫起的些许窒闷,究竟是后悔还是内疚,握着压岁钱对陈返认真点头:“回去我就画。”

    陈返难得之极地笑了起来:“咦,大了一岁,好像真又懂事了一点。”

    C@。

第七十六章 骇闻

    对尤离这个名字,陈返全没了一丁点的记忆。不仅如此,连蝴蝶蓝是什么他也都不再记得,甚至,他都忘记了,自己为什么要参加这次选贤……陈返的记忆,只能用‘一溃千里’来形容。

    宋阳脸上始终保持轻松笑容,和陈返在外面吃过饭,一起返回驿馆,又在对方的屋内坐了好一会才告退,回到自己房间后,他取出了一张银票交给小九:“帮我办一件事情,找城中的有名画师画三副落日图,不能落款署名。越快越好。”

    刚刚在告辞之前,陈返还在嘱咐他,要他认真作画。大宗师的神情认真、殷切,宋阳不忍拂了他的心意,又不知道他想要什么样的画,这才出重金去向名师求画。

    小九并不多问,点头收好银票。

    是夜,宋阳闷闷不乐,枯坐灯前用尽全副心思想要配出一副能够暂缓陈返病情的治疗手段……随后整整两天天他费劲心思,但人力有穷极,有些心愿是永远也无法企及的。

    而这个时候,朝廷的旨意也终于颁布下来,南理贤才的真正大选,就定在二月初二、龙抬头的吉日中举行。金殿选拔由皇帝亲任主审,朝中诸位重臣都会列席,选拔的规矩与上一场‘海选’颇为相似,诸多贤能逐一献艺,只不过当时不会直接选出赴擂一品的人选,要五天之后、在丰隆与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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