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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晓虹从云裳稚嫩的脸上看到的是一个大人的坚毅，完全看不到一个十八岁孩子的影子。除了女儿，她也没别的人可说，这事要让妹妹知道，又会跟丈夫吵起来了。
原来，昨天云裳去江口，她越想越不放心，心里担心得不行，便想打扫一下屋子，分散分散注意力。还没怎么打扫呢，门铃就响了，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自称叫张丽，找她。
她把人迎进来，张丽很坦率地说：“我跟云志强好了很多年了，一直帮云志强管理着工厂。”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把蔡晓虹惊呆了。
张丽淡淡一笑，说：“你不信是吧？以为云志强是一个好男人？他右屁股有一颗痣，喜欢穿平角内裤，那方面……要不要我说？”
这样的话听到耳朵里，蔡晓虹不仅震惊，而且觉得恶心。这几年一直传言不断，她坚决不信，脑海里浮现的是当初丈夫追她时的殷勤，新婚时的甜蜜，这样一个情深意重的男人，怎么可能有别的女人呢？
可是现在二奶（九十年代还没小三这个词）已经找上门来了，她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是呆呆地看着对方的红唇，无力地问：“你想怎么样？”
张丽说：“志强不好意思跟你提离婚，今天我来，是想劝你，好聚好散，还是离了吧。没有感情的婚姻两个人都痛苦。”
云志强想离婚？他确实说过他可以找年轻的女人给他生孩子的。蔡晓虹瘫软在沙发上，直到张丽离去。昨天晚上，云志强又没有回家。这一次，他去哪，蔡晓虹心知肚明。知道真相的感觉却是这么的难受。
又是一个无眠之夜，只是这一次，却不再是为了女儿。
云裳拿过面巾纸，给蔡晓虹擦了擦满脸的泪水，沉着冷静地问了一句话：“你实话告诉我，你想和他离婚吗？”
这句话，真不像是一个十八岁的孩子说出来的。蔡晓虹摇了摇头。
云裳问：“你确定？”
蔡晓虹颌首，说：“二十多年的感情，哪能说放下就放下？”
云裳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说：“放心吧，我会处理的。事情已经发生了，你不要太难过了。早点睡吧。”走出房，轻轻把门带上。
蔡晓虹伤心了两天，云裳只两句话就说完了。出了主房，云裳便传呼了徐勇，要张丽的联系号码。九七年有个传呼机就了不起了，手机真不是一般人用得起的。云裳也很不习惯。
打电话到张丽租住的房子，接电话的自然是她。为了和云志强联系方便，她在房里安装了电话。虽然安装费要几千块钱，但她是工厂的出纳，用钱很方便。
接到云裳的电话，张丽自然知道为什么找她，一个神经不正常的黄毛丫头。张丽轻蔑地哼了一声。
郭英三番五次上工厂来闹，一提到结婚，云志强又支支吾吾，已经到了这把年纪了，张丽笈笈自危。云志强对她的感情，不能说一点没有，要是没有感情，怎么会把工厂的大量流动资金交给她。也不能说很爱她，要真爱她，早跟老婆离婚娶她了。而且他在外头还有一个女人。郭英怎么想的，张丽不知道，保不齐哪天郭英神经搭错线了，也想结婚。她和郭英，云志强会选谁，还用说吗？人家那么年轻。退一万步讲，除了她和郭英，云志强在外头是不是还有别的女人，她可是一点都不清楚。一想到情敌无处不在，她就坐立不安。
云裳悄悄溜出了家，拦了辆车到张丽的出租屋。她几次想找张丽谈谈，张丽却她有一种天生的敌视。现在可由不得她了，无论如何也得把事情给解决掉，再这么拖下去，对蔡晓虹的伤害无法估量。
张丽打开门让云裳进来，神情自然是冷冰冰的。
云裳见出租屋里是一房一厅的格局，没有装修，厅里放一套简易沙发，一个十四寸的电视机播放着肥皂剧。
在沙发上坐了，云裳对张丽说：“坐吧。我们谈一谈。”那架势，就像领导和下属谈话似的。
张丽在一张离云裳最远的沙发坐下，拿了一瓶指甲油专注地涂着指甲。
云裳单刀直入，说：“你以为我爸会离婚吗？你有没有想过，我病那么严重的时候，我爸一直对我和我妈不离不弃，现在我病好了，我爸有可能离开我和我妈吗？”
张丽似乎浑身轻轻颤抖了一下。
云裳又说：“你们在一起是很多年，可是我爸跟我妈相濡以沫已经几十年，论时间最长，论感情谁深？结发夫妻是那么容易说散就散的吗？”
张丽还是不吭声，拿指甲油的手停在空中不动。
云裳接着说：“你现在还年轻，只有三十岁，要找一个真心真意对你好的不难。再这样拖个十年八年，我爸更不可能离开我妈，没听过少年夫妻老来伴吗？你呢？四十了，还能找到一个好的吗？或者你决定就这样一辈子独身等我爸离婚？要是一辈子等不到了怎么办？你下得了这样大的赌注吗？值得吗？”
张丽脸色煞白，是啊，万一他坚决不离婚怎么办？还等下去吗？
云裳放缓了语气，说：“你也不是有意要做小三的对吧？”一想，那时候不兴叫小三，便改口说：“你也不想和一个有妇之夫不清不楚的对吧？天底下未婚的好男人多的是，为什么要和别的女人分享一个男人呢？”
张丽嘶哑着嗓子说：“你一个小孩怎么懂大人的感情？”
云裳轻轻一笑，说：“你要不信就等下去呗，反正是你自己的生活，你自己决定，我不会拦着。我爸回家还有老婆孩子热炕头，你回家，回到这里，有什么呀？”
张丽抬眼定定地望了云裳足足有五分钟。她回到这里，只有冰冷的空气，噬骨的孤寂，云志强不来的夜晚，一个和她说话的人都没有。她就这样一年年的熬着，熬到现在，却有一个小屁孩跑过来让她放弃。她不甘心。
云裳说：“把你们之间的感情收藏起来，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别打扰别人的生活，好好善待自己，找一个全心全意爱自己的男人结婚生子做母亲才是正理。”说着语气有些黯然，前生她忙得脚底生烟，除了在国外上学初恋外，工作后竟没有时间谈恋爱，更别谈结婚生子了。
张丽木木地坐着，像是在想着心事，又像是在听云裳的话。
该说的都说完了，云裳起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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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和小三摊牌（二）
更新时间2012…10…23 17：20：14 字数：27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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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裳走后，张丽在沙发上呆坐良久。这个小孩谈吐得体，思维清晰，不仅不是一个神经有问题的人，思想深度甚至超过一般成年人。正如她所说的，等下去值得吗？云志强回到家，有老婆孩子一家欢聚，她呢？背着外人的议论，一夜夜守着清冷的空气，这样的生活，有意义吗？再等五年十年，才另外找一个人？是不是迟了点？可是就这样放弃，真的很不甘心啊。过往那么多年的青春岁月，都在等待中度过。和云志强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又是那么开心。
这一夜，张丽在纠结中失眠了。
第二天没有去厂，而是约了闺蜜去咖啡店喝咖啡。九十年代能常上咖啡店的人经济能力是非常好的，那是小资的生活。以张丽的工资，当然不可能做到这一步，但是特殊的身份和手里大把的现金，却是她常这么做的保障。
闺蜜马容已经结婚，有一个三岁小孩，平时常劝张丽和云志强摊牌，要么结婚要么分手，别再拖下去了，拖下去对女人不利。此时一见张丽形容憔悴，一下子猜到和云志强有关，问：“云志强还是找借口不肯离婚吗？”
张丽摇了摇头，把自己出面找蔡晓虹，被云裳找上门的事说了。
马容有些不信：“你不是说他那女儿是个神经病吗？怎么还会找上门和你谈判要你退出？”这事也太匪夷所思了，神经病能做到这样，还能是神经病吗？
张丽长叹一声：“以前是神经病的，不知怎么搞的，最近竟然好了。你是没看到云志强，一看到他我就来气，自打女儿好了以后，天天乐得合不拢嘴。”
马容变了脸色，急切地说：“既然这样，你还在这里浪费时间干什么呀！人家三口之家和和美美的，已经没有你什么事了。难道你非得像云志强女儿说的，耗个十年二十年的，成了老太太再嫁人吗？”
张丽狐疑地问：“你说现在已经没我什么事了？”
马容肯定：“当然了。他现在女儿正常了，又已经十多岁，再过几年，女儿结婚，他就当爷爷了。怎么可能和你结婚再生小孩，一切从头开始？”
张丽听了这话，心里拔凉拔凉的。云志强是很在乎传宗接代，女儿结婚再生小孩，不正是香火延续吗？
马容说：“那小孩说得没错。你赶紧的，离开他找一个好的结婚吧。”
这话说的容易，做起来却难，几年的感情，说放弃就放弃了吗？
云裳回到家，悄悄对蔡晓虹说：“耐心再等几天，会有结果的。”
蔡晓虹问：“你刚才是不是出去了？”她在房里好象听到门锁响了，又有开门关门的声音。出来一看，丈夫在洗澡，女儿却不知去了哪里。
女儿安全从江口回来，蔡晓虹已经不担心她在城里迷路，只是这么晚了，她去哪了呢？
她在客厅等着，一个多小时后云裳才回来。云志强已经睡了。以前他也不是这么早就睡的，不到下半夜两三点他可是不会爬上床的。今天看妻子女儿神色有异，他有点心虚，借口睏了，爬上床装睡。女儿回家，再夜不归宿，影响不好。
第二天看张丽没在厂里，意料中事，云裳暗暗点头，看来昨晚一席话起了作用了。
找了本市几家最有影响力的平面设计公司过来洽谈新品牌和公司的LOGO设计方案后，云裳打车到郭英的住处。上江口前，她暗地里吩咐任建打听郭英的地址。要找到郭英其实不难，下班后看紧云志强就行了。在郭英和张丽之间，云志强心中的天秤还是偏向郭英的。
昨晚云志强没过来，说是他那个女儿从江口回来了。真是有病，哪有当爹的反而怕起女儿来的道理呢。下午三点多了，郭英还在被窝里睡懒觉，听到敲门声，睡眼惺松起来开门。
云裳灿若云霞地部在门口，问：“我可以进来吗？”
一看是她，郭英的脸在一秒钟内拉了下来。前天晚上，云志强在被窝里已经把最近发生的事跟她说得很清楚了，眼前这个人不是情敌，是云志强的女儿！
云裳自顾自走了进去。这房子也是云志强租的，只有一间房一个洗手间，屋里放着一张大床。床上被褥凌乱，看样子，她还在睡呢，头发比被褥还乱。
云裳推开了床角的被子，坐下，说：“用不用去洗个脸梳梳头发？”
郭英径直进了洗手间，水流的声音传了起来。
过了一会，洗漱好了，郭英走了出来，问：“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云裳说：“你和我爸的事，是不是该结束了？”
郭英冷笑一声，说：“你一个小屁孩懂什么，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
云裳微微一笑，说：“让你自动退出，是给你面子。你非得要我拿出证据，证明你有多少个男人吗？”凭出色的阅人经验，云裳一眼看出郭英除了云志强之外还有别的男人，再听云志强说她是酒吧女，更坚定了心里的看法。风尘之色在脸上显露无遗，这种人，会只有一个金主吗？
郭英哈哈一笑，说：“笑话。证据在哪里，拿出来啊。”
云裳说：“证据当然有，我会拿给我爸看的。”说着站了起来。
打心理战，郭英望尘莫及。何况云裳说中了她的心事，她确实除了云志强，还和两个男人来往。她有中文传呼机，平时又喜欢在酒吧歌厅流连，男人们为了不白跑一趟，来之前总是会先传呼她的，这样，就避免了男人们之间在这里撞车。这些男人都是有妇之夫，也不可能天天在她这里过夜。几年来，竟没有被撞破。
郭英拉住了云裳的手臂，说：“你想干什么？”
云裳说：“你离开我爸。”
两人的语气都冷冰冰的，望向对方的眼神都没有一丝退让。
云裳说：“我给你三天时间。要是三天内你不跟我爸摊牌说分手，我会把证据拿给他看。到时候，你连半毛钱分手费都拿不到。你自己惦量着办吧。”说完甩开她的手，走了。
留下郭英站着发怔，这个小孩是怎么知道自己的隐私呢？
郭英的态度更加深了云裳对自己猜测的把握，要掌握她偷人的证据实在不难，找两个人跟踪她并拍照就行了。
云志强显然不知道云裳去找过张丽和郭英，云裳一从江口回来，他马上扮演起模范爸爸。又天天按时归家。只是蔡晓虹对他比以前冷淡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