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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视线从躺在血泊当中的王扬身上扫过,眼中没有丝毫情绪波动,蝼蚁一般的东西,杀了就杀了,忽然他瞳孔猛地一缩,视线顿时停留在了那人左手的手背上,只见靠近虎口的地方赫然露出一枚暗红色的月牙胎记。
“师兄,一个人为什么会有胎记呢?”
“我听说,一个人的胎记,不管长什么样,长在哪儿,生生世世都不会变的。”
“这样的话,以后不管师兄变成什么样,去了哪里,我都能找到师兄了!”
“傻瓜,至少现在,师兄哪都不会去,会陪在你的身边的。”
耳边犹似回响起昔日的交谈声,僵立在原地的人无意识地张了张嘴巴,颤抖地从干涩的嗓子眼里发出一声断断续续的干涩声音:“师……兄……”
话音未落,青色的人影便踉跄地扑倒在地,扑在了满是鲜血的人身上,他颤抖着双手将人抱紧在怀里,将自己体内的灵气源源不断地输进已经逐渐冰冷的身躯当中,一面不住地喃喃自语着:“师兄,是你吗?是不是你?”
他在说话的时候,不由转头朝身后封在冰壁里的人看去,视线落在了那人手背上一模一样的胎记上,凝视许久,迷茫害怕的双目中忽地闪现一抹浓重的阴冷与狠戾,突然出声道:“李重元,是你,是你把师兄藏起来的,是你害我杀了师兄的!”
“阿嚏!”一个十来岁的孩童坐在河边,伸手揉揉发痒的鼻子,自言自语道,“是别人在想我呢还是在骂我呢?”
当他的视线不经意间落在了手背上的胎记上时,眼神变得飘忽起来,王扬原本以为自己被反派杀了以后或许会回到现实中,可没想到,他一下子就穿越到了书中的三百多年前,重生到了一个十来岁孩子的身上。从二十八岁的自己变成二十岁出头的谭清再缩水成现在的小屁孩,他不由调侃自己真是越活越年轻了。
更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孩子的手背上也长着一块胎记,与原来的他,与谭清,与冰里面的男子一模一样,他不知道这仅仅只是巧合而已,还是他与这三个人之间有着什么渊源?
一想到反派,王扬的包子脸顿时就皱了起来,那个天杀的反派,老子跟他无冤无仇,竟然一下子就把自己给秒了!他不禁龇了龇牙,愤愤不平起来,重生的这段时间以来已经将对方的十八代祖宗都问候了一遍。
至于冰里面的人跟反派是什么关系,王扬猜测会不会是他的仇人被他杀了以后封进冰里面的?也说不定,这货这么喜欢滥杀无辜,分明就是心理变态,有些什么收藏癖、恋尸癖也未可知。
他看书的时候,因为反派既是主角,又是美女,在她手上死一两个炮灰,对他这个看客来说都是不痛不痒的事,因此对反派是喜欢多过于批判;可现在亲身经历了被反派干掉的遭遇,体会到了身为一个炮灰的憋屈与不甘,顿时就让他对反派生出十二万分的怨恨来。因此也暗暗下定决心,重活这一世,他绝对不能再变成炮灰了,如果再无缘无故地被人秒掉,也太伤他自尊了。
再想到石海生,哎,王扬心里叹了一口气,既然自己已经死了,恐怕他要继续书里的剧情了。原著当中谭清自寻死路,李重元尚还要怪到他的头上,这回他真得是为了救他俩而死,张小小是掌门之女,李重元自然不敢拿她怎样,可怜的猪脚说不定就要承担所有责任了。
王扬想到这里再度叹了一口气,不过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石海生也就苦那么一段时间,等到苦尽甘来,有他扬眉吐气的时候,希望到时候他还能够想起他这个倒霉师兄,替他报仇。
“铁柱哥,铁柱哥!”耳边蓦然响起的急促呼唤声将沉浸在回忆当中的王扬瞬间拉回现实,也不知是不是被这突然响起的叫声吓着了,王扬身子一晃,来不及抓住身边的树枝,扑通一声就栽进了河里。
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王扬有了之前淹死的不好经历,这回再度栽进水里,受惊过度之下整个人只会在水里乱扑腾,等脚蹬到下面的泥土时才想起来,这特么的是岸边啊,他就是想淹死也死不了。
“呸呸呸!”王扬一屁股坐在岸边将嘴里的水给吐出来,过一会儿才缓过气来,决定以后一定要离水远一点。
“铁柱哥你没事吧?”一个小脑袋探到了王扬面前,瘦黄的脸上带着关切的神色,又道,“铁柱哥你不是说你会游泳的吗?”
王扬当然不会承认自己是心理有阴影才会变怂,只回他道:“还不是被你一惊一乍给吓得!”
他现在这具身体的名字叫王铁柱,今年刚满十一岁,就不吐槽铁柱这个名字了,因为对面这个瘦皮猴的名字更接地气,名叫李二牛,明显是上面有个老大叫大牛,所以他就成了二牛。不过绝对是名字与本人不符,他对面的人哪里健壮如牛了?
明明就是一副面黄肌瘦,营养不良的样子,绝对看不出只比自己小了一岁,这都是被他那个无良的后妈给虐待的,因此王扬很庆幸自己重生到的家庭,虽然日子过得苦哈哈,但是父母双全,从来没有虐待过自己。
他们两个原本都是同一个村子里的人,半个月前村子里发生了瘟疫,村民死的死,逃的逃,十室九空,而他俩的家人也都染上瘟疫死了。他们既无人收留,也无亲戚可以投奔,转眼就成了流离失所孤儿。幸存的村民给他们出主意说,现在各大修真门派都在招收弟子,要他们去拜师学艺,要是能够被修真门派收留,衣食住行就不用愁了,更可以得道成仙呢。
王扬本来就抱着绝对不能再当炮灰的想法,这个主意正中他下怀,他打听了一下,竟然是清丘的云天门离他们村最近,就算步行也只要一个半月的路程,这也算是缘分啊。王扬打定主意要去云天门拜师,一直像尾巴一样跟着他的李二牛自然没有异议,因此两人就踏上了漫漫征途。
“出了什么事,干嘛这么慌张?”王扬问道。
“铁柱哥,土地庙里躺着一个人。”李二牛说道。
“人死了?”
“不,不是,”二牛赶紧摇了摇头,说道,“是、是个女孩子……她好像生病了。”说到这儿,他仿佛有丝不好意思地拿手指搔搔脑袋。
王扬打量了他一下,总觉得他说话的神态略显羞涩,不过他也没有多想,就跟着李二牛小跑回了他们暂时留宿的破庙里。这间盖在荒郊野外的土地庙早已废弃,就连大门的门板都被人卸走了,大殿里就更加不用说了,破破烂烂,全都蒙上了蛛网尘土。王扬他们好不容易打扫出了一块干净的空地铺上了稻草,现在则被人霸占着。
王扬跟随二牛回到庙里,就看到一个瘦小的身影蜷缩在稻草堆上,身上的衣服料子乍一看还不错,但是破破烂烂的,估计很久没换洗了。黑鸦鸦的头发遮盖在对方的面颊上,使他看不清这个孩子的相貌,只见从破烂的衣袖领口露出的部位都分外地白皙纤细,正如李二牛所说的应该是个女孩子吧。
二牛在一旁道:“她、她好像发烧了,脸都烧得通红呢。”
王扬走上前去,拨开遮在他脸上的发丝,想要看看他的病情,而王扬这动作仿佛惊扰到了对方,那孩子慢慢睁开眼睛看向他,脸上浮现的神情甚是难受。当王扬真正看清楚他的相貌时,他猛地张大嘴巴,重重地啊了一声,不禁失声喊道:“傅青书!”
王扬觉得自己没有看错,眼前的这个十来岁大的孩子活脱脱就是一缩小版的傅青书。反派的五官中,最出彩的是他那双眼睛,虽然当初在冰洞里只是惊鸿一瞥,但仍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如果长在女郎身上,当真应了诗经里的那一句:“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铁柱哥,你知道她叫什么名字?你认识她?”李二牛奇怪地出声道。
王扬顾不上回答他的问题,一双眼睛只死死盯着身下这个酷肖反派的孩子,虽然两人容貌相似,不过还是有区别的。反派的容貌虽然秀美,但是因为成年后五官长开,变得硬朗,再加上身段高挑,气势凌然,自然不会让人认错他的性别。
而眼前这个孩子,五官显得更加纤细而柔和,一双眼睛比反派更大更圆也更清亮,少了一份长大后的孤傲与阴郁,双颊微微有些婴儿肥,眼下因为高烧不退而一片酡红,再配上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更加显得雌雄莫辩,惹人怜爱。难怪李二牛会将他误认成女孩子了。
王扬忽然想起他从张小小那儿听来的消息,跟书中交代的一样,作为反派的傅青书也是三百多年前拜入云天门的,王扬算了算,那反派现在跟他一样也是个半大的毛孩子。不过为了谨慎起见,他还是打算问个清楚,不由加重口气问道:“你是不是叫傅青书?”
、第六章:这么可爱一定是男孩子!
看到躺在干草堆上的小人儿无意识地点了点头,王扬顿时龇起一口白森森的牙齿,露出了阴阴的笑容,心里已经开始磨刀霍霍,真是老天有眼啊,把个丁点大的反派送到了自己跟前,好让他有冤报冤,有仇报仇。
反派,纳命来吧!他大喊一声,就立刻朝身下的人扑去,作势就要掐住他的脖子,而那缩小版的反派也许是被王扬脸上的狰狞气势给吓懵了又或者是因为生病而反应迟钝,几乎连躲都没有躲,就轻而易举地被他掐住了脖子。
一旁的李二牛看出了不对劲,急忙上前拉开王扬喊道:“铁柱哥你干什么呀,你干嘛要掐人家的脖子?”
看不出来李二牛这根瘦竹竿,平时一阵风就能吹倒的样子,这回两三下子就把比他壮许多的王扬给拽了下来,责怪道:“铁柱哥你干嘛要欺负一个女孩子!”
“女孩子?”王扬指了指被他掐得只喘气的反派,惊声道,“他?你说他是女孩子?”
“难不成是男的?”李二牛反问道,“她、她长得这么可爱,怎么、怎么可能是男孩子呢?”说着说着,脸上出现了一丝可疑的红云。
王扬反问道:“谁规定长得可爱的就一定得是女孩子?”他看着二牛一脸不相信的表情,说道,“你不信是吧?那我证明给你看。”说罢就朝反派扑去。
傅青书有了之前王扬掐他脖子的阴影,这回看到他再度朝自己扑来,烧得通红的脸上再度露出惊恐之色,宛如一只受到惊吓的小奶猫,瞪大着一对乌黑的眼珠子,直往草堆里躲。可惜很快就被王扬揪住,被他抓住衣服领子,破烂的衣衫经不起一点撕扯,即使王扬现在只是个小孩子,仍被他三下两除二就给撕成了两半,露出了平坦纤弱的胸口。
“瞧,平的,现在该知道他是男是女了吧?”王扬有丝得意洋洋地对着围观的二牛说道。
李二牛的目光一对上反派平坦白皙的胸口,脸顿时涨得通红,急忙用手捂住眼睛,转头向王扬喊道:“铁柱哥你怎么能、怎么能够随随便便地脱别人的衣服呢?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很下流啊,女儿家的名节都要被你给毁了!”
“我?我……”王扬刚要反驳,突然想到,丫的这个年龄,不管男女都是一平胸,所以根本不能够从胸平不平来区分男女,成年人的思维定势害死人,王扬磨了磨牙,从反派的上身转到了下身,难不成要把反派的下半身亮给二牛看,好让他死心。
“滚、滚开……”被他压在身下的小不点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满脸的惊慌与愤怒,面颊变得更加通红,一面结结巴巴地出声,一面伸手想要推开他。反派弱不禁风的模样硬生生地把比他高且壮的王扬衬成了欺负他的流氓恶霸,也难怪李二牛要替他打抱不平了。
王扬否定了脱裤子的想法,总觉得那样做太猥琐了,不过为了不让李二牛将他当成占别人便宜的流氓,他装出一副恶狠狠的样子来恐吓反派道:“说,你是男的还是女的?”
“我、我当然是男的!”大约也是心中不喜老是被人当成女孩子,而王扬的这个老生常谈的问题又再度戳伤他的自尊心,小不点反派用尽力气愤愤不平地朝他喊道。
“原来真得是男的……”这下轮到李二牛傻眼了,喃喃自语着,脸上顿时露出挫败的神色,也不知道他在沮丧什么。
王扬恨恨地盯着身下的反派,在考虑怎么处置这个杀人凶手,俗话说欠债还钱,杀人偿命是天经地义的事,不过真要王扬动手的时候,他还是犹豫起来。毕竟现实生活中他是奉公守法的良民一枚,最多也只杀过鸡,而且眼下这个杀他的人也只是个半大的孩子,看着那副楚楚可怜的柔弱模样,他好不容易硬起的心肠又软了下来。
可难道就这样放过他了?要知道这家伙长大后不光对他,对未来的云天门,甚至是整个修真界都是一大祸患那。动手还不是不动手?王扬抓抓头发,内心烦躁纠结无比。而被他压在身下的反派则仍就惧怕地看着他,眼底隐隐透出被压制的不甘与愤恨。
王扬最后长长地叹了口气,向自己的内心妥协了下来,松开了反派,拽着李二牛转身就走:“二牛,我们启程赶路。”
咱惹不起,还躲不起嘛!虽然他已不打算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