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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如是-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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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语气里面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眼睛里,璀璨夺目。呼延暗笑,他怎么就看错了啊,佛门里还以为这又是一个呆瓜,所以才想逗逗他,所以让人连夜去最好的衣阁买了这件锦绣华服,本想看这个呆瓜手足无措,却不想,他倒真是一个凡俗中人。那明亮的眉眼,让他都移不开眼睛。他还真舍不得这一个妙人,遁入空门了呢。

“呼延,我们去吃点东西吧,我饿了。”

“就你还修佛之人,贪慕口舌裹腹之欲。”

“哈哈,呼延兄此言差矣,是你说的,我如今,尚且是俗人。”

呼延带她来了一座酒楼,雕栏玉砌,华丽异常,牌匾上《云客楼》三个大字龙飞凤舞。他们来到二楼一个凭栏的位置,刚好可以看到楼下的戏台。小二立刻上了两壶茶,她不懂茶,但品的出这清香润喉。呼延随口点了几个菜,寒鸦戏水、鹧鸪相问、藕断丝连、情骨食髓、一介脉脉、什锦八宝。还有一壶今宵醉。

“呼延兄,任凭本不过一个乡野之子,对世事懵懂,幸偶至佛门,方有一席之地。呼延能否告知一下这世事人情。好让我不再做愚昧之人。”

“任凭,这天下,说是两国鼎立,梵天和离国。其实是三国啊。你看这无双城,当真是举世无双啊。无双城处于梵天和离国的临界点,地势奇特,易守难攻,固若金汤。这也是梵天和离国任何一方不能统一天下的原因。而且这无双城城主从未露面过,无人知其真实面目。无双城不喜战争,一直有着这样的传说,梵天和离国都可越其战争,无论哪一方胜,都将尊其为天下之主。而且无双城一直与两国贸易,这也是它非常富庶的原因。”

 “啊?照此说来,梵天和离国的人都可随意出入,这个无双城不就很不安全吗?稍有手段不就能易主?”

“任凭,你当真是无知啊。这个时代,讲究君子之气,即使是战争,也要坦坦荡荡,才能赢得人心。何况这城主根本就飘渺不可知,何来易主之说?佛门是从这几年开始盛行的,以前的佛门还是一个教义并不完善的小派,这几年在无止师尊的殚精竭虑下,深得人心。现在无论梵天还是离国,都奉佛门为天下第一教。而且一直以来,佛门不仅教义深远,而且有一个传说,历任师尊都是代佛祖而来,并且掌握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什么秘密?”

“谁才是天下之主。”

“就凭这些,也能让天下人信服吗?”

“任凭,你要知道。这就是信仰,如果大家都相信,就是真理啊。”

“这几年,梵天皇子争位,尽是内乱,生灵涂炭,自然无心战争。而离国地域虽然广阔,却人烟稀少,几年前离国各族战乱才能得到一统,这几年都在励精图治。当然,离国人人都是马上英雄无惧生死,自然不会放弃这一统天下之心。”呼延烈的眼睛里面绽放着炙热的精光。

“可是三年前,我军驻扎在佛门,王嫂前来祈福。结果当晚我却杀死了她,一国之后殁。她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呼延,呼延的面色坦荡。这不仅仅是一国之后殁这么简单,因为王后前来祈福,希望上天保佑我军。可是她却当晚就死在了佛门,于是军队涣散谣言不止,因为这就是代表着我军乃非一统天下之军啊,既已失民心,再打下去,就是人神共愤啦。王兄因此一病不起,他虽没有责怪我,这几年我也只有尽心辅佐他。”

“离国未出师即败,梵天内乱不休,也就这样保持了平衡。现在所有人都在等待这天下之主究竟是谁,谁才能终结这乱世。”

“这样如果有宵小之辈,对师尊威逼利诱,岂不是麻烦?”

“任凭,看似暴露在天下,是极度不安全的,却不知,这也是最为安全。各种力量都在背后制衡。而且,无止本身便有重疾,如今已经心脉俱损,他本身便无惧无畏,谁能拿他怎么办?而且他的泰然之气,更是让世人奉为神祗。所以,大家都在等。无止终要传位的,历代师尊都会掌握这个秘密。”

“呼延,所以这次辩论,将有重大意义啊。表面看是收徒,但是这徒弟之间,谁更有资格得袭师尊之位,也就昭然若揭了。天啊。”

“你倒是通透。哈哈。没事的,若你败了,我定护你周全。”

她思绪一片混乱。一面闪过前途惊险,一面闪过师尊的病容。佛祖啊,她干嘛要来到这个世间啊,懵懂无知不是更好吗?师尊真的是如此看好她吗?为什么就这么轻易的托付重望了?难怪师尊这三天不会授业,如果她真是佛祖既定之人,必然有通天才华。如果没有,那她就是觊觎佛门之人,身死神灭也不足息。看来,从她降临佛门的那一刻,就注定了这样的命运。

她敛了敛神色。“呼延,你真当我是兄弟吗?若我败了——”

“任凭,我当你是情人。若你败了,不惜一切代价,我定护你周全。”






第8章 莫问世事今宵醉
 菜和酒都上来了。呼延为她斟上一杯。“凡事别太思虑过甚,随性就可。”

“还是呼延兄正合我意啊。来,这一杯,我敬兄长。”

任凭站了起来,朗声道。双眼璀璨夺目,细弯的深潭里雾气迷离,那并不精致的五官别样的生动。纵然锦绣华贵如此,也难掩这一身出世风华。声音微哑坚定。旁边的食客皆被震撼住了。她更是肆意的弯起嘴角。如她前世一样,她从来就知道俘虏一个人的心并不需要多美的容颜,而在于姿态。肆意如此,令人逐之。清冷如此,令人望之。欲而难求,才是制胜的关键。

她举起酒杯,豪迈的一饮而尽。酒涩而浓香,落入咽喉,寂寞的发不出声音。她满脸潮红,亦男亦女的娇媚更是让呼延心惊。

啪啪。清脆的掌声传来。“妙人啊妙人。绝色也不过如此吧。”

一个白色身影缓步到来。剑眉深眸,五官清秀俊雅,长发用玉冠冠起,似是长夜不复醒这冠也冠的松散至极,青丝拂面垂落。通身白色锦服,如这尘世的一朵般若花。

“许久不见呼延兄,原来是沉沦在这温柔乡啊。”

“南宫兄,此言有理啊。有此佳人在,长醉不复醒啊。”

“呼延兄这好男色的本性还是没变,难道我这云客楼就没一个女子能夺呼延兄的眼睛吗?这是不是也太轻薄了云客楼?”

这叫做南宫的男子大肆肆的坐在旁边,盯着任凭不放。眼神轻佻至极。

“任凭,我来给你介绍,这位叫南宫筹,是当今武林至尊南宫云的独子。世人皆道南宫云武艺举世无双侠义盖世,偏偏有这么个不肖子纵情声色,有家不回,整日以美人为乐。”

“哈哈,呼延兄,世人谁不知南宫筹,只有这懵懂小儿,如此无知罢。”

“南宫兄,今日得见,不负这一介草命,三生有幸啊。任凭敬你一杯。”说罢,一饮而尽。两杯下去,酒嗝微出,双颊更是潮红,连带着手指都发红起来。南宫筹的手温柔的抚上她的手,轻佻的说,“这手,倒是极美。可惜啊,身为男子,倒是再无入我眼的可能。也只有呼延兄才会怜爱男子如女子。”她没有抽回自己的手,前世已有三段恋情,何况那个时代情色太过正常,她只不过会把一桩粗俗的爱情玩的文雅一点。

啪啪。他又击了两掌。“请云客小仙上台,让呼延兄见识一下这天下是女色惑人还是男色更胜?”一个曼妙无双的红纱女子缓缓的走上戏台,众人皆是倒吸了一口气。那玲珑有致的身材,裸露的细腰和白色脚踝,纤细的锁骨和完美的胸型,双手细腻无骨。一身红纱翩翩欲仙。也难怪一直没人看出她是女子了,这里的女子当真是柔美至极啊。头上的望仙髻梳的极巧,一双凤眸更是辗转含情。红纱下的那张脸不用想也定当绝色。她怀抱琵琶静静立在台中。

一直以来,小仙对大家的盛情颇为感激,今日,在此,向大家容颜相对。众人都屏住了呼吸。霎时,红纱落下,那张倾城容颜引起一番哗然。美,真是美啊。怎一个美字了得?

唇不点而朱,樱鼻娇小,巴掌大的脸更是秀丽惹怜。她缓缓坐下,朱唇轻启,琵琶声声。天籁也不过如此吧。

纤云巧,晚歌回,琵琶声声落。
 暗思量,终难解,唯把君心问。
妾问此路远,如何过藩篱。
妾念夜生寒,爱君可添衣。
妾求一扁舟,过这相思水。
妾盼足生风,把这蜀道走。
 爱已痴,空枕风,此梦难再醒。
人外人,世外世,于妾又何干。
妾把荆棘过,身伤又何惜。
妾织啼血锦,托雁送与君。
妾溺三尺江,妾把蜀山走。
世世随君步,人人笑卿痴。

一曲一叹三回,当真是缠绵悱恻,忧伤至极。她怔怔的听着曲子,一杯接一杯的喝酒。她的眼睛里恍过师尊的身影,月光下,似要羽化而去。她是何其有幸,来到这个世间,看到这般的男子。每每响起,心脏便会疼痛。这不是爱情,这般圣洁的人,怎能被爱欲污了去。她不知道前路如何,只知道,他命不久矣。

雅人好文,小仙这一曲,怕这只有任凭能够通透。呼延兄,不知你这妙人,可有妙处。南宫筹意味难明的说。任凭已经双眼迷蒙,柔弱无骨的歪在座上,神情颓废混乱。呼延烈一直看着她喝酒,心里闷涩不已,也懒于说话。没有人知道,她酒品很不好,一喝酒,就放肆无度。她跌跌撞撞的站起来,轻飘飘的倚在南宫筹的白衣上,“师尊,只有你这圣洁,世人如尘埃啊。许是南宫筹的白衣让她产生了幻觉,她行为愈发轻佻。师尊,我怎能污了你?怎么能够呢?”

“哈哈,不就唱个曲子嘛,又有何难?别说为你唱个曲子,为你作一万首诗,我依然觉得我不配啊。”呼延的脸色已经变得难看至极。

“哈哈,既然唱曲容易,不如就下去唱上一唱。”南宫筹携起任凭,飞到戏台上,众人皆惊。这是怎样的一个妙男啊,蓝天白云的锦绣华服,双眼雾云空茫。蓝色髻帽上的红色泪玉夺目摄魂。笑起来如惊涛生动,声音暗哑而轻飘。只见此人勉力站起,一把推开南宫筹,柔弱无骨的倚上了小仙。“妹妹真是妙人啊,不如就随了哥哥我。”

小仙挣脱不得,你这人好生无理。

“好妹妹,把刚才那个曲子再弹一遍,今日,哥哥我,就送首情歌给你。”任凭双眼迷醉,环绕着小仙轻轻的唱了起来。

月光下,阶台冷,清华而登天。
俯首间,辗转处,但拜不得语。
 拜呦苍天兮,为何折人裳?
 拜呦明月兮,奈何难长生?
 拜呦前路兮,如何来身侧?
 拜呦人世兮,欲何不得解?

这一声三叹间,出世般的孤冷和缠绵悱恻,伴着低哑的声音,让人几近潸然。那张脸,是那般的虔诚和无望。较之小仙的痴恋,这一曲独独剩下了无望。

天易冷,心难明,是我在梦蝶?
长袖起,佛念间,佛亦化蝶去。
原是沧海兮,飞鸟也难过。
原是月上兮,天阶也难得。
 本来即陌路,人世也是空。
虔语不可信,诚心也伪作。

那一瞬间,她伸起的长袖,迎向朝阳,面目冷淡绯红,似是化蝶而去。呼延的手,狠狠的把酒杯捏碎。一曲终了,呼延搂着已经醉醺醺的她大步离去。






第9章 酒能断肠心愈明
 呼延把她扔上马,她挣扎不休。马在街道上疾驰而过,引来一阵逃乱。他死死的把她扣在怀里,剧烈的颠簸让她五脏都在翻腾。实在受不了,她侧身哇的一声吐了出来。呼延这才停了马,抱她下马,轻拍她的背部。她满眼含泪,深思恍惚。前方的万人巷十字路口中正在搭建论台。她前世就是那种一站在台上就满眼放光那种,她摇摇晃晃要过去,呼延拉住她,你还要干嘛,跟我回去。

“哈哈,哈哈,回哪里去?我任凭,堂堂三尺男,怎会屈人下?”她叱喝。众人早已被这对拉拉扯扯的一对男子吸引住了目光,均围了过来。呼延脸色难看,却也不好发作。她跌跌撞撞的跑到台上,潇洒的直起身,回过头面向了观众。

她随手捡了一个木块,狠狠得拍在案上。她双眼明亮夺人,声音掷地清脆。

“众位亲们,任凭感激你们的到来。本想将我最引以为豪的特长奉与大家,搏你们一笑。可是,小子我无知至此,一直以来也就微薄的文采让我还觉得自己有脸存活于世间!”

“首先声明,小子不懂诗文韵律、辞藻修饰,但是小子我坦坦荡荡,不懂藏拙,世人怎么看我,我更是无所畏惧!”

子期
黄昏满座皆佳客,觥筹不见子期来
霓落酒稠愁上弦,山高不容水流过

皎月引醉居高楼,寥影仰项任风欺
问子归期期不至,忍睹高琴落凡尘

“哈哈,众位乡亲,你们可知这子期是谁啊?这子期乃是知音人啊。你说,这人生来世上,究竟是为了什么。小子愚昧啊,一直想不明白。难道就为了这衣食住行,爱恨情仇吗?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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