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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女的二货人生-第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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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梓漓此时抬眼,那双淡金色的眸子一一扫过凤家兄妹的脸孔,最后定格在翔空的言淳——抑或可以说是海綦晖的瞳上,“公子,您就许我任性这一次罢。”她说着,却似乎不由自主的从眼眶中簌簌的滚出几滴泪珠来。“他们好歹……也都曾经是我的兄弟呵。”
见她如此,綦晖的脸色也微微变了变,最末终究是听了劝,冷哼道:“我今日暂且先饶过你们,不过你们记着,你们凤家欠下的孽债如今也是到了偿还的时候!你们好自为之罢!”说着,又在言澈面上剜了一眼,说罢既是要走。可就在他已然立在梓漓身侧,抓住她的手腕即要飞走的瞬间,却突然顿住了身子,回头去看那少女。
青晗此时手中依旧攥着那把暗琉璃玄剑,剑身上依旧闪烁着明暗不定的光辉。她将剑柄攥得如此得紧,近乎是要将那兵器埋入肉里。
此时綦晖却弯唇先笑了笑:“怎的,刚刚还叫嚣着要撵为兄走,现在……莫不成见我走了,还有几分不舍得的么?”
“海綦晖。”她此时开口,抬手将剑举起,剑尖朝着他的方向,就如此静静地站着。她此时嘴角还带着些尚未擦干净的残血,眼眶里头也隐约的泛着红,却咬着嘴唇,迟迟没有再落泪下去。
青年将头一歪,依旧是笑着,似乎在等着她的后话。“我的好妹妹还有什么要对为兄交代的?不如趁着现在说个分明?”
“你以前说要报仇……那好,你既如今已经将这血债惹下了,那就不要怪我将这债记着。”少女咬咬下唇,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那马上就要掉落的泪再度忍回去,“之前兴元的账,我不与你算,那是因为那都怪我自己太傻,太过信你,算是我自己的错。”她顿了顿,此时却终于忍耐不住,那两行泪水终是脱了眼眶,沿着脸颊滑落而下。“但是……言淅——”待到说起这个名字,她却终究是没出息的颤抖着声线,咬紧银牙瞪着面前那异色瞳的青年,挣着最大的声音近乎嘶吼着:“海綦晖!这账我早晚会向你讨回来的!你记着……你记着!”
綦晖此时的眼神也微微一变,随即那双剑眉抖了抖,望着她那强忍坚强的神色半刻,启唇半晌,方才答道:“好,我记着。”他此时的回答却是如此干脆,拉起身旁梓漓的手腕,一跃飞升。居高临下的望向那同父异母的亲妹妹,嘴角一扯,嗤笑道:“青晗,只要你能做得到,我就在这,一直等你来讨债了!”


 

一三八、梦魇留恋
兴许是毫无意识的,青晗此刻周身腾起玄雾,将身体包裹在其内。
但那暗琉璃形成的黑雾,终究也是在身侧盘绕罢了,迟迟没有化作任何形态,更不要说是企图展开攻击。
她握着玄剑的手依旧像是克制着什么一般微微颤抖者,等到泪珠滚落下眼眶,眼前的模糊方才得了半刻清明。
而在她再度抬头去望的时候,海綦晖却已经不见了。
玄剑脱手离了指尖的下一刻,那兵刃也自然的隐去了行迹。她怔怔的回头过去望言淅的方向,却见此刻言澧已经跑去跪倒在了他身边、就连一直都非常不喜欢言淅的长兄此时也立在了他身旁。虽然没有如同言澧那般痛哭得泪如雨下,可那眼神当中,分明还是有几分哀戚的。
青晗的身子轻轻地晃了晃,空出的右手伸向少年的方向,脑子里浑浑噩噩的不知道都在想些什么。
创圣琉璃呵……你不是圣物么?那既然如此,为何就不能让他活过来呢?
原来……你也不过是骗人相争的物什罢了吧。
此时她头上一热,脑子里炸裂般的疼。只是怔怔的望着兄妹几人的方向,从人缝儿里露出的言淅身上着的青色衣料,以及衬在上头格外惹眼的暗红血痕。
一瞬间,四周的哭喊声她似乎如何也听不到,耳朵里也回荡着如同锐物划过冰面似的尖利鸣音。
不知为甚,脚下却突然一软,膝盖砸在坚硬的石板路上,麻木着似乎连疼痛的直觉都少有。她挣着去望那一边,这时好似所有人的动作都被放慢了半拍,从言澧下巴上滴落的那一滴泪水,划过空气,轻轻地弹着、微微抖动,终是凝成水滴的形状,在空中缓慢的飞舞下坠。
最后,‘啪’的一下,落在石板上,迸溅出花儿。
而随着泪珠砸落在地上,被摔起的水痕重新下落几番辗转,这番水渍终于在地上停止凝成暗纹的时候,那水蓝色的天幕却忽然从她眼前一闪而过,一切景物飞速的运动上升,直到最终身体终于支撑不住,一片黑色终于从脑海扩散去眼前。
整个意识都堕入黑暗当中,被吞噬得一干二净。
朦胧当中,不只是谁一次次的呼唤着自己的名字。那声音如水波般在意识当中泛起层层涟漪,一次又一次像是投石入潭、或是雨落碧池。可就算如此,声音到了最后也全然被黑色所吞噬着,末了,声线却并不分明,从单单的模糊朦胧最终成为诡异扭曲。
最后,重新归于虚无。
她觉得自己很累,虽然说不上是为什么,可一直都像是有什么东西重重的压着她的胸口,就连呼吸都变得异常困难。想抬手将胸口的重物推开,可却意识到自己无论如何也感受不到手臂的半分知觉。
可伴随着意识渐渐清醒,脑海里那袭黑暗终于潮水般缓缓退去。她觉得她似乎做了一个冗长的梦,如果清醒了,或许就会回到那一夜的兴元府罢。
会不会是……那日的梦、那日遇见水琉璃在兴元府作恶的时候的梦还没有醒?为何綦晖大哥会突然朝自己说着那般令人绝望的言辞,为何自己会狂化堕落为魔。为何……他会——
此时脑子里出现的却是言淅的脸孔,那双酒窝笑得是那般可爱,透着阳光般的朝气,惹人一见了就不由得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青晗。’他开口,那双暗金色的杏眼只是微微的眯着。
言淅。
她想回答他的话,可此时却挣着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
而就在她想要追他几步的时候,却见他突然转了身,疾步朝远处尚未退却的黑暗当中走去!
言淅!等等我。
她想要追他,可不管怎样,腿里头都像是灌了铅一般,怎的都迈不开。跌跌撞撞的跑着,直到脚下一绊摔在地上。
‘青晗,你莫要再追了。’他此刻却回了头,本来白净的脸上不知为何却好似迸溅上了什么暗色的浊液,逆在黑暗中,好似血迹。
我不追了,那你就快回来罢,回到我身边来……
‘回不去了。’此时那少年却又笑了,虽然又是落出了那两点酒窝,可眉宇间却徒增几分哀伤,他启了唇,缓缓地道:‘因为我已经……不在了呀。’
唔?
记忆瞬间回转,走马灯似的回顾她与那少年短短数月间经历过的每一幕,最后——最后凝固在了她面前那张死灰色的、紧闭着双眸的脸庞!
“呜!”她睁开了眼,眼前却依旧是一片黝黑,什么都看不到。冷汗将衣服都黏在了身上,就连碎发也沾湿在额头,她胸口急剧的起伏着,喘息半刻方才冷静下来。
缓缓坐起身子,伸手挑开纸帐,却见天是黑的,秋夜的风吹纸帐,带来丝丝寒意。
是呵……
一定是自己忘记关窗,受了凉,才会做这样的诡奇的梦罢。
她此时将手覆在了胸口,不断的调整着呼吸。言淅怎会死呢……不是刚刚才听过他的声音——虽然是被凤言澈关起来,不许她见的么。
就算是这样想着,可她还好似有几分放心不下的。轻轻推开木门,那寒凉的秋风让她不由得打了个寒战。青晗虽然身子颤了颤,但却没有太过在意,反倒是出了门,独自在凤府内缓缓地走。
不知是几更天了,兴许也将近破晓罢,总之天色暗暗的,就连石灯里头的火苗也不甚明亮,不知是不是掌灯的侍者偷了懒。
青晗脑子里似乎依旧沉浸在噩梦当中,脑子里昏胀胀的似乎并不很不清醒。只是在院落里漫无目的的走着,远而望去,似乎有一处屋舍里头的火光最盛,似乎照红了半边夜空。
她迟疑了一阵,可还是缓缓地走了去,可走着走着,却又觉得有些不对劲。这一路,她似乎认得的,也似是来过的。
这院落进了去,倒像是言淅所住的罢。
而今日奇怪了,这火光是如此的盛,难不成这都快鸡鸣了的天儿,他还没睡的么?而就在她踏入别院的瞬间,本来昏沉的脑内却转而变得异常清明。
青晗此时苦笑一声,眼里微微湿润着,却终是没有再落下泪来。待走得近了,望着他曾经住过的屋舍里挂着那张大白布,上头只用黑墨写了个“奠”字。
自欺欺人……自己不过只是自欺欺人罢了。
明明知道他已经不在了,还一而再的谎骗自己,说着什么‘是在做梦’的空话。
见少女进门,又踉跄了半步,在门口对着那床前跪着的、穿着孝衣的女子慌忙站起,唤了句“青晗小姐”抬手将她扶了住。她转头望去,却见是翠儿。
“是你呵。”青晗转头看看同样跪着的、回头瞧她的碧儿,心里却凉了凉,“怎的只有你们在,言淅这最后一程,当真是苍凉了些。”说罢,也摆开翠儿的手,径自去蒲团上跪了下去。
“青晗小姐莫要这么说,澧小姐已经守了两日的夜,薰小姐是怕她累着才叫她先回去歇着的。”翠儿此时低声的解释道:“至于为何只有我和碧儿,是唯有这三天里最后一天守灵才这般的,都是怕明日里下葬,诸位公子小姐身子都熬不住,才都先行回去,容我们这些下人再与他亲近亲近,送公子一程了。”
她听闻愣了一愣,转头去看她,“什么?最后一日?”
翠儿听罢将头一点,“是,淅公子都走了三天了。”她见少女面上错愕,也赶忙解释说:“听人家说,青晗小姐当日里就昏迷过去,连着好几日、换了各种法子都没唤醒,如今您身子好些了么?”
明明只觉是冗长的一梦罢了,为何已然过去三天?
青晗犹豫半晌,方才点了点头,“嗯,已经好多了。”抬眼望着那长明灯,幽幽的燃着,闪烁着明暗不定的光亮。“说来……为何还是将灵堂布在这儿了?为何没有去祠堂?”
翠儿此时也顺着青晗的目光瞟了瞟长明灯,手上赶忙推了推身边的碧儿要她添些油去,“虽然也曾想过将灵堂去宗祠置办,可毕竟当时那日宗祠院落破损得厉害,这几日大公子正遣人连夜修缮。还有则是——”说到这里,翠儿却顿了顿,强压住喉里的哽咽,“淅公子他才十七岁有余,还未行冠礼,算不得成年。那宗祠——本来也是去不得的。”
青晗“哦”了一声,也不知道听没听得进去,面上却迟迟没有特别的神情,只是望着他身下的那张床、静静地望着,近乎在发呆。直到又是半柱香的功夫,她却突然俯下身子,朝躺在床上的少年重重的叩了一拜。
“实在是对不住。”此时青晗抬起头来,望着身边的姐妹二人,却在嘴角扯出一丝黯淡的笑意,“最后一段时候,可不可以再许我对他说几句悄悄话儿?”
姐妹俩对了个神色,赶忙俯身一拜,而后匆匆的退出去了。
而见二人走远,青晗再度跪在蒲团子上,朝他再扣了一次首,而后方才站起身来,却走到他的床跟前,巴望着再看看他。
而躺在床上的少年,此时换上一身和他甚是不相符的寿衣,紧紧地闭着眼睛,好似睡着了一般。但可惜的是,恐怕她再也看不到他绽着两点酒窝的笑靥了罢。


 

一三九、落棺
天已经蒙蒙亮了。
苍薰早起,自然顾着匆匆赶去灵堂。
凤家的兄弟几个,虽说只是表亲,可毕竟是自小一起长大,和嫡亲的兄弟也差不了几分。
那日自己刚回了利州,转而第二日却又出了这等事情。重回凤翔,总不料竟是这样的物是人非。
若说这老四言淅,平日里最会给她惹麻烦,也最不受言澈待见,每每惹了事,都要借着自己心软替他求情。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大麻烦,突然便欲躺在棺木当中,再也麻烦不到自己的时候,她也总总止不住眼里的酸涩,将泪藏去人后。
但就在她进了院,却见打老远是一双姐妹站在外头,见那女子来了,方才弯身一福,“薰小姐。”
“你们怎么出来了?不晓得灵堂守夜不能断了人的么!”此时苍薰也心中一急,下意识的开口呵斥了句,抬腿就朝里头走。
姊妹两个见了,则赶忙追了上去,“薰小姐,是青晗小姐在里头,说要和公子再说些话儿,将我们撵出来的。”
“青晗?”苍薰脚步一滞,朝敞开的门里头定睛望去,还真有那么个身影站在他旁边,远远地,只见她的唇轻轻地动,终究听不清声音。“她醒了?”
“虽说没什么精神,身子也稍是有些虚,可还算清醒的。”翠儿此时弯身回道:“我们估摸着该不会出什么岔子,便叫她一人去了。”
苍薰点点头,抬眼望去那少女,下意识的将眉皱了皱,却转过头去,望向天边欲沉的星光,“这样也好,认清现实虽然残酷,但总比一直欺瞒着自己强得多。”
正说着,却见那灵堂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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