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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雀图之迷-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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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这婴儿室真漂亮。」
她的脸高兴地亮了起来,之后不久,她的脸上又有一丝不解的神态掠过。
「这和我们以前的那间不一样。」现在她看起来有点怕,石墙上有七只鸟坐在上面,看起来像从书上撕下来,装框裱上去的。
图下有一行题字,我向前跨一步,念到:「七是秘密。」然后,我大叫:「我的天!这是七鹊词!」
她热情地点点头,显然已忘了这间婴儿房和圣奥比邸园的那间不同。
「你喜欢吗?」她问。
「这一定是七鹊歌,我以前学过。内容是什么呢?我想,我应该还记得。」
「一悲,二喜,三女,四男,五银,六金,七是秘密……」
我在念时,她一直看著我的嘴,然后结束时和我一起念:「……不能说。」
「没错,就是这样,我没忘。」我说。
「这是露西题的。」她轻轻地爱抚著画框。
「这也是她裱的框,对吧?」
她点点头,说:「七是秘密不能说,绝对不能说。」她边说边摇头。「绝对……绝对不能,这是小鸟说的。」
我仔细地看这幅画,然后说:「这些鸟看起来挺邪恶的。」
「因为那是秘密的关系。喔,他醒来了。」她走到婴儿床边,把娃娃抱起来。
这房间看起来很诡异,所以我很渴望能更了解她,把隐藏在这团迷雾背后的真象查明。我怀疑如果有一天她发现,那娃娃只不过是个洋娃娃:且她心目中的婴儿如今已是个大人了,不知她是否会因此而清醒,恢复正常。
不久,我突然很想离开这里,我听到自己说:「我想我该走了,我会自己走出去。」
就在我下楼同时,楼下传来一阵声响,我恐惧地想著:刚刚一直没听到有人进来啊!
「佛萝拉!」是露西的声音,她走出来看见我正要下去,脸上吃惊的表情显而易见。
「我刚刚和佛萝拉在楼上待了一会儿。」我结结巴巴地说。
「哦……她邀你上去的吧?」
我犹豫著。
「她……带我到婴儿室去。」
露西看起来挺生气的,接下来大厅内出现了一个男人克里斯派圣奥比。
「这位是卡汀汉小姐的侄女,佛萝拉请她进来的。」露西说道。
他朝著我的方向点头。
「我要走了。」我说。
露西带我走到前门,然后我快速地离开。
这真是个奇怪的下午!我无法不想到那七只鹊鸟,它们看起来很不吉祥,露西显然是将它从书上剪下来,裱成框送给佛萝拉的,它是不是用来提醒她,有些秘密是绝对不能说的?佛萝拉的心智像个孩子一样,也许对某些事印象特别深刻:也许书上的那幅画曾是她童年时的最爱,因此露西把画裱框送给她。
大致说来,这是个很有趣的经验,我边想边往家里的方向跑。
几天后,我无意间发现到苏菲姨妈不为人知的另外一面。山梨之屋里有个通往苏菲姨妈卧室的小房间,以前那曾是更衣室,如今变成小书房。
我有些琐事想找她聊,莉莉告诉我:她在书房整理抽屉。于是我便上去找她,我敲她的房门,但没有回应,所以便把门打开,探一探。
书房的门没关。
「苏菲姨妈!」我喊道。
她走出来,站在门口。
她神色异然,我从没看过她这么忧伤,且睫毛上还有泪珠在上面闪烁著。
「怎么了!」我问道。
她迟疑了一下才说:「喔……没事,没事,年纪一大人也变儍了,我正在写信给一个老朋友。」
「抱歉打扰您了,莉莉说你可能在整理抽屉。」
「没错,我是这么告诉她的。进来吧!亲爱的,有些事是该你知道的。」
我进去书房里。
「坐下来。我正写信给你父亲。」她说。
「我父亲?」
「我们常常通信,我年轻时……就和他很熟了。」
「他在哪里?」
「埃及。如今他已完全离开军队生活了,长久以来我们一直以书信连络。」她用那不确定的眼光看著我,然后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似的。
她接下来说:「是我先和你父亲认识的……比你母亲早,在一个宴会里认识的,我们马上成了好朋友。他受邀到西达大宅时,你母亲正好放假回到家里来,那时她才18岁,长得又相当漂亮:于是,他便深深地爱上了她。」
「但,他离开她!」
「那是后来。他不是那种适合定下来的人,他喜欢浅酌一番……不太多,但常常喝:爱赌博且又花心,是那种不太正经的那种人。后来,在你一岁时他们就分手了离婚:那时他还另外有个女人,后来他们结婚了,不过结果好像也不大好。」
「他听起来好像很不可靠的样子。」
「他太迷人了。」
「原来如此。你还和他有连络。」
「对,我们一直都是好朋友。」
「你是说,当初他有可能会选择你,而不是我母亲?」
她的笑容里藏有一丝遗憾的神情。
「很明显地,他宁可娶你母亲。」
「你差点就成了我母亲。」我说。
「如果这样,那你就不会和现在一样了:而我们俩谁也不想改变现况,不是吗?」
她又恢复本性……开始取笑我。
「我也不知道,也许如此一来,我就不会这么毫无特色了。」
「哦,胡说!你母亲是个非常美丽的女人,而我才是毫无特色的那一个。」
「我不相信。」
「别再提特色之类的话了。我只是想告诉你,你父亲常写信给我问你的现况:如果想让你和泰玛莉丝,及瑞琪儿一起上学的话,我可能无法负担,不过他打算支助你的教育经费,所以几个月后你就可以到学校去了。」
「他真好。」我说。
「这件事还得再安排:不过,有他的帮助应该会容易些。」
「他是我父亲,理该如此。」
「他从离开后就没看过你了。但是,佛莱迪,其实是你母亲不让他回来看你的,如今或许……」
「你是说,他想回来?」
「现在还看不出迹象,不过,搞不好他会。」
「写信给他,不会让你更忧伤吗?」
「人们有时候是很多愁善感的,我常常想起那些年轻的日子。」
「他娶我母亲时,你一定非常不快乐。」
她默默地没回答,而我则用手环著她。
「抱歉,我真希望他娶的是你!」我哭著说。「这样我们就会过得快快乐乐的,而他也不会离开。」
她摇著头说:「他不是能定下来的那种人,他会受不了。」她的唇柔柔地往上扬,微笑地说:「如今你是我的了……把我当成你的母亲,我的侄女……他的女儿。对我而言,这样就够了。」
「告诉我后,你是不是觉得好过些?」我问。
「好太多了,我很高兴你都知道了。」她向我保证。「有关上帝给的恩典,我们俩可有得数了。」
我想我是数不完了,尤其当我拿自己的命运和瑞琪儿比时。我常把自己放在际遇相似的人身上比较,我跑来投靠我姨妈,而她则跑向她的姨妈和姨丈。我一直明白自己有多幸福,但从没再多想,直到后来我发现一些有关端琪儿的事。
我一直知道她很害怕,但她从不承认,也很少谈到大钟宅的生活;不过,我觉得那幢房子不单纯。
我们俩之间的友谊比和泰玛莉丝的,远远地好上好几倍。我觉得自己有责任保护她,而她也把我当成真正的朋友一样看待。
她常来山梨之屋,我们总是坐在花园里聊天:有时我觉得她想向我说些什么,但又说不出口:我注意到,当我们开心地笑著时,只要一提起大钟宅,她的态度马上有了转变:我也无法漠视每当我和她道别时,她的眼神是那么地勉强、不愿。她不想回到那个家。
有一天,当我们在花园里时,我问她:「大钟宅怎么样?到底好不好?」
她全身僵硬,久久不语。然后突然大叫:「哦,佛莱迪!我好害怕。」
「怎么回事?」我问。
「我也不大清楚……反正就是怕。」
「是不是你姨丈?」
「其实他是个好人,常常谈起上帝……和亚伯拉罕之类的圣经人物,把很多人意想不到的正常事……都冠上重大的罪名。我想他真的是个大好人。」
「好人应该关心、照顾别人,而不是把他们吓得半死。」
「当喜姐姨妈买了一把发钗时,他说那是罪恶:那个发钗很美,配在她发上,使她看起来特别不一样:我觉得很漂亮,但他却很生气地说:『虚荣,这都是虚荣心在作祟。你看起来像个老妓女!』可怜的喜姐姨妈,她吓得脸色发白,好沮丧:他举手便把那发钗挥掉,像圣经愤怒的先知般,他简直不是人……不像我们这些正常人。」
「我的苏菲姨妈心地善良,也很亲切,我认为这比只懂得学亚伯拉罕每天谈圣经的人好多了。况且,他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不顾,想把他牺牲送给上帝呢!苏菲姨妈是不会为了博得上帝的好感而这么做的。」
「你很幸运有苏菲姨妈这么好的人,真希望她是我的姨妈:不过我的姨丈也是个好人,我们每天都要祈祷,且祷告文很长,我跪得膝盖好酸;因为他是那么的好,所以他认为我们都很坏,必须求得主的谅解,否则会下地狱,这样听起来倒挺有理的。」
「那么他一定能上天堂。」
「当然了,他常和上帝说话。不过,不是这样……」
「是什么?」
「是他看我的眼神,他摸我的方式:他说我是诱惑女神,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你知道吗?」
我摇著头。
「我尽量不要单独……和他一起。」
「我了解你的感受。」
「有时候……呃,有天晚上我在床上睡觉时,他进到我房间,我醒来看到他站在床边看著我。」
我突然全身冶得发抖,我完全能了解她的感受。
「他对我说:『你有没有祷告?』我说:『有,姨丈。』他马上说:『起床再祷告一次。』他让我跪在地上,双眼一直盯著我看,然后他开始说一些奇怪的祷告文:他求主能救救他,让他不受魔鬼的诱惑, 『喔,主啊!我在抗拒,您很清楚恶魔想引我步入罪恶之途,我努力地克制自己。』他说了类似这样的话。然后他伸出手来摸我,我以为他要扯下我的睡衣,我吓得推开他就跑,跑出去时看到喜坦姨妈正好在门外,我紧紧地靠著她,而她则一直说:『没关系,没事了。』」
「那,他呢?」
「我把脸遮住,没看到:他一定离开房间,走了。当我抬起头来,他已不见了。」
「后来呢?」
「喜坦姨妈一直说:没事了。她带我回房,但我会怕,所以她只好和我一起睡,并保证她绝不会离我而去。她整晚都在那里。早上她告诉我那只是场恶梦,我姨丈会梦游:『最好别提到这件事,否则他会生气。』她说。所以我一直保持沉默,直到现在。而且她说:『你最好把门锁起来以防他又起来梦游,这样一来谁也进不去,你会睡得比较好。』她把口袋里的锁钥拿给我看。我一直把它放在身边,并确定晚上睡觉前没忘了锁门。」
「我真希望你能搬来和我们一起住。」
「哎,我也希望能如此。有一次……他就在……门外想把门打开;我从床上跳了起来,站在那儿注意地听:他开始祷告,不断地责骂恶魔把他看成圣人般,让他受尽煎熬。他说,他知道我是上帝派来的小鬼,想试试看我能否禁得起诱惑。他半哭地喊著:他会受到谴责,恶魔会要他付出代价。他走后我还是睡不著,虽然门已紧紧地上了锁,还是不敢睡。」
「哦,瑞琪儿,我真高兴你告诉我。我就知道一定有什么不对劲的。」我说。
「告诉你后,我已觉得好多了。」她看著那把锁钥然后把它放回口袋。
「我有这个。」她说。
我们默默地坐了一会儿,我非常了解当他进去她房间时,她心里所有的感受。
关于我们离家求学的事还有一大堆需要讨论的,苏菲姨妈和瑞琪儿的喜姐姨妈一起去看圣奥比夫人。
她们三个是完全不同典型的人。喜坦姨妈温顺且容易满足现况:圣奥比夫人装出一副很有兴趣的样子,其实谁都知道她根本不在乎:不过苏菲姨妈精力相当充沛,不仅已对几家学校做过调查,甚至还决定选圣史蒂芬女校了。那所学校离家不远,而她也和女校长谈过话,对她的评价是:很理智的女人:她喜欢那学校的格调,觉得很合适。这个建议无人反对。
五月,为了赶上学校九月开学,我们得开始忙了。苏菲姨妈带我们三个到萨里斯布里买制服:到了六月底结束前,我们已全都准备好了。
我们对这一切都感到非常兴奋甚至泰玛莉丝有时会花上几个钟头谈未来的事。虽然我们有点怕,但却都很高兴三个人能一起上学。
然后,发生了一件令我永生难忘的事件。
七月的天气一直是那么闷热,那天我和瑞琪儿到圣奥比邸园喝下午茶,我们一直聊著有关上学的事,至少谈了一个小时。瑞琪儿因为可以离开大钟宅,所以看起来快乐多了:而泰玛莉丝当然已准备好这出新的探险记了。
我和瑞琪儿在大钟宅告别后,并不想马上直接回家:因为苏菲姨妈去买东西,所以我决定经由古冢树林绕个远路回家。
到了古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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