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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薇点头，这还差不多。若是月瑶再敢贴上李家，她肯定掐死月瑶的心都没有。做人不能没有骨气，也不能没有傲气。
月瑶想了一下后道：“下张帖子，我明日去看望一下老师，过两日，我想去昭华寺。”玉山先生原本定下十月中旬的日子，不过因为他的一个老朋友生病了，所以推迟了行程。这一推迟，就推迟了大半个月。玉山先生年龄大了，女婿跟外孙舍不得让他大冬天的奔波，所以准备陪着他在京城过年，等明年三月再回江南。
向薇一向不赞成月瑶去寺庙，因为她担心月瑶有出家的念头。不过这会她觉得，月瑶去昭华寺呆一段时间也好，谁能保证再来一次今天这样的事。
月瑶当天就去寻了马成腾，表示她要去昭华寺呆一段时间。马成腾最近为着外面的传闻也是焦头烂额，见月瑶要去昭华寺，倒也没反对：“也成，等年底的时候再回来。”月瑶离开京城，外面的传闻也会平息下来的，等到了过年，这些事也就过去了。
何妈妈回去以后，隐瞒了向薇发怒的那一段，只转述了月瑶的话：“连姑娘既然这么说，夫人也该放心了。”
李夫人颔首：“月瑶是个明白人，去我仓库里挑了最时新的两匹缎子，再挑两盒燕窝，明日送去给连姑娘。”
何妈妈听了这话，愕然，转而低下了头。夫人先是狠狠打了连姑娘的脸，再送东西过去，她以为连姑娘是面团！也不知道夫人到底有没有明白，连姑娘早就不是五年前那个无依无靠的人了。
傍晚时分，下起了雨。
十一月的天，下了雨的天特别的寒冷。人都缩到屋子里了。月瑶却不怕冷，站在走廊处看雨。向薇给她拿来大氅她也不穿。
月瑶看着雨，轻声说道：“在江南，冬雨有如丝线一样细，很美，很美。”
向薇知道月瑶是在想爹娘了，她不想月瑶沉浸在回忆之中。回忆越美，就显得现实越残酷。向薇故意将手上的白色大氅举了一下，说道：“说起来真是怪了。夏天我热得跟恨不能躲到冰窖里去，你却是浑身冰凉凉的；到了冬天，我穿得跟个球似的，你却是一件小袄就成了。”向薇穿了两个棉衣，一件小袄，外面还套上貂皮大氅，穿这么多，她还是觉得有些冷。所以向薇对于月瑶那冬暖夏凉的体质，那真是羡慕嫉妒恨。
月瑶微微叹了一口气。向薇是身体有受了重创，怕冷又怕热就是留下来的后遗症：“要不，你别跟着我们去山上了。”山上比京城要冷许多了。
向薇笑道：“山上有山上的好处。”山上外面虽然冷，但是屋子里都是铺了地龙的，跟在京城没什么两样。
月瑶当天晚上做了一个美梦。梦见她爹抱着她，指着淅淅沥沥落下的雨，一字一句教她念杜甫的《春夜喜雨》；娘听到她念错了，温柔地给她纠正，等她能完整地念完一首诗，爹就奖励她吃一块糕点。她捧着糕点，笑得欢快。
向薇以前见月瑶睡着，不是一张苦瓜脸就是蹙紧了眉头，这还是头一次看着月瑶在睡梦之中是带笑的：“也不知道做了什么好梦，笑得这么开心。”
月瑶第二天去了董宅，见到了两个生面孔。两人分别是玉山先生的女婿顾建章跟顾哲。
月瑶笑着叫道：“姐夫安好。”
顾建章是一个很温润的人，笑着点了一下头，望着儿子顾哲说道：“哲儿，这是你师姑。”
顾哲今年十六岁，与月瑶同年：“师姑好。”
月瑶给顾哲准备了一份礼物，一套文房四宝。读书人之间，送这样的东西是最妥帖的。
顾建章见了这套文房四宝，有着惊讶，轻声说道：“子长，这礼物太贵重了。”这套东西，价值不菲。
月瑶笑着道：“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月瑶见到玉山先生，玉山先生先考校了月瑶。见月瑶回答得头头是道，而且偶尔还有意外的惊喜，玉山先生很满意。
考校完了以后，玉山先生对着顾建章说道：“月瑶，你姐夫在诗词方面造诣不凡，你若是有什么问题可以跟你姐夫讨教。”
顾建章志不在官场，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上。在江南，顾建章在诗词方面也是比较有名气的。
月瑶从善如流。
顾建章笑道：“岳父夸赞了。子长，我听说你的梅花篆子巧夺天工，不知道姐夫有没有这个荣幸见识一下。”玉山先生没准备启程准备明年回江南，被朋友耽搁是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原因就是顾建章每日都跟京城的学者一起交流，有些乐不思蜀。
月瑶望着玉山先生。
玉山先生其实也很好奇，他虽然指点过月瑶篆字，也知道月瑶的梅花字写得不错，却不知道月瑶能将两者融合在一起：“嗯，正好让老师也看看。”
月瑶虽然有些囧，但她很喜欢现在的氛围，没有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大家只是交流一下自己的所得。
顾哲是辈分最小的，所以只有旁观的份。听到月瑶要写梅花篆子，也跟着去了画室。他得瞧一瞧这个跟他同年的师姑到底有多神奇，让外面传得那么邪乎。
月瑶在写字之前说道：“老师，姐夫，我送给堂哥的那幅画，花了三天时间才写好的。这回时间匆忙，可能写不了那么多字。”她肯定不能在董府过夜，最多也就能呆到下午了。
玉山先生想了一下后道：“你就写‘天道酬勤’吧。”说完，还故意看了一眼顾哲。
顾哲的脸瞬间成茄子了。让师姑写字，做什么还要看他？这不表明他很懒吗？
月瑶正准备提笔，却被向薇叫住了：“姑娘，你还是先吃点东西吧。”不管是作画还是写字，月瑶一旦开始没有完成那绝对收不住。向薇倒是想掰正过来，可惜掰不过来。所以只能每次月瑶开始做事之前人，让她吃点东西垫肚子。
玉山先生是知道月瑶这个毛病的，其实不止月瑶，他也一样有这个毛病。
月瑶吃了半盘子糕点，然后提笔写字。月瑶一提笔，整个人的气场就变了。
向薇已经习惯了，玉山先生也不意外，只有顾建章父子看着仿若变了一个人的月瑶心里暗暗称奇。
四个字看似不多，但是很花精神。而且月瑶一向都是精益求精，写完以后若是觉得不好，决计要撕毁重写。一直到申时初，月瑶才写出四个完整的字。
玉山先生见月瑶皱着眉头，一副不满意的模样，笑着说道：“有些东西不是一蹴而就的。”玉山先生指出了月瑶的很多不足之处。
月瑶边听边记，非常的认真。
等玉山先生讲完，月瑶又问了顾建章许多诗词方面的东西，顺便提了不少积攒下来的问题。顾建章很有耐心地给月瑶释惑。
申时未，向薇催促道：“姑娘，很晚了，该回去了。”
月瑶意犹未尽，但是天色确实很晚了，又不宜在董府留住。月瑶带着玉山先生给她的一箱子书籍，带着遗憾回去了。
玉山先生让顾建章送了月瑶出去，转身对着外孙说道：“今天见到你师姑，你有什么感想？”
顾哲低着头道：“名副其实。”都说传闻不可信，但是今天他却信了这个传闻。
玉山先生指着桌子上的四个字道：“六年前，我对你师姑说，她手腕柔弱无力，写不出柳体字的精髓。可是六年以后，她写的字刚劲有力，你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吗？”
顾哲眼中闪现过好奇，等他听完玉山先生说完月瑶如何锻炼手力，心中生出一股敬佩。
玉山先生跟顾哲说这个，是要用月瑶给外孙敲敲警钟：“你师姑就算有现在的成就，也从不懈怠。每日天没亮就起来，每日不是练字就是作画，剩下的时间也都是在看书，学更多的东西。你师姑小小年龄就有现在的成就，不是天上掉下来的，而是十多年如一日的努力换来的。就算她现在名扬天下，也从不懈怠一天。面对别人的赞扬，她总是说着她还有许多不懂的需要学。哲儿，你跟她同龄，你自问你做得到吗？”顾哲很聪慧，也是玉山先生寄予厚望的孙辈。只是顾哲心性不稳，有了点成就就飘飘然，这让玉山先生很担忧，所以玉山先生用月瑶来教导顾哲。
顾哲沉默了。
玉山先生沉声道：“哲儿，一份耕耘一份收获，这就是为什么要让你师姑写这四个字。你要将它挂在你的书房，每日勉励告诫自己不可生了懈怠之心，更不可因为一点小小的成就就沾沾自喜。”
顾哲今日是亲眼见着月瑶将一幅一副不满意的字撕毁的。那些字在顾哲看来，真的已经很好了，可惜师姑总是不满意。
玉山先生见着顾哲是真听进去，心里很安慰。
355 决心（加更求票）
顾建章回到书房，见着儿子已经不在了，岳父正捧着一杯热腾腾的茶在喝。
顾建章走上前说道：“岳父慧眼如炬，收了这么好的一个弟子。”听得再多，也没有自己亲自见到的那么震撼，而且顾建章更震撼于月瑶学习的态度，真可以用孜孜不倦来形容了。
玉山先生很得意。收月瑶为关门弟子，确实是他做得最为正确的一件事：“还是差了点火候。不过只要她一直这么努力下去，不用十年，就能赶超我了。”
顾建章露出惊悚的神情：“岳父……”岳父可是画坛最负盛名的人，月瑶竟然十年就能赶超岳父，这有点骇人听闻了。
玉山先生笑了一下，没再多说话。
顾建章见状也不再说这件事，转而说道：“岳父，外面对子长各种议论都有。岳父你看……”
玉山先生摇头道：“她的路自己走，我不会插手的。”原本玉山先生还有给月瑶做媒的想法，经历了上次的事，玉山先生再没有这个念头了。月瑶是一个极有主见的人，她知道自己要什么。既然月瑶没主动跟他开口说起姻缘的事，那就表明这个孩子心中有数。
顾建章有些惋惜。他回来的时候还在想，月瑶年龄与他堂弟年龄相仿，原本他还想请岳父做这个大媒，现在瞧来是不成的。
向薇看着一箱子的书籍，嘟囔道：“玉山先生还真担心你闲着呀！”前面那一箱子书还只看一半，这会又一箱子书，真不知道玉山先生是不是将自己的藏书都给了姑娘。
月瑶笑道：“这些书籍多少人想求都求不上，若是让人听到你的话，保准****一脸。”喷这个词，还是月瑶跟向薇学的。
向薇撇撇嘴，却没说什么。玉山先生的东西确实很多人都抢着要的：“姑娘，昭华寺那边已经派人去询问了，那边应该没问题。姑娘打算什么时候动身？”
月瑶想了一下后道：“大后日吧，两日时间太匆忙了。”月瑶这次去昭华寺，是准备在昭华寺过年的，所以要收拾的东西比较多。
月瑶正跟向薇说着这两日要去看一下明珠，顺道将她去昭华寺的事告诉明珠。外面有一个丫鬟过来道：“姑娘，李府打发人送了东西给姑娘。现在就在外面。”
向薇听罢冷声道：“让他们拿回去，我们不缺这点东西。”这侮辱了人，然后拿些东西来补偿，亏得这人做得出来。
月瑶安抚住向薇，然后倒：“让他们进来吧！”月瑶看了礼单，估量了一下礼单上的东西，笑着对细雨道：“库房里还有一支百年的老身，你去取了来。”百年老参可遇不可求。
除了人参，月瑶并没有送其他。回礼其实都是很有讲究的，若是月瑶回的礼跟李夫人送的东西价值差不多，就代表着月瑶是准备跟李家维系一般的关系。虽然月瑶对李夫人的做法也有些反感，但是却还不想因为这件事就闹僵了。不管如何，她们姐弟受了李家很多恩惠。
向薇冷哼一声：“廷正是受了李家的恩惠，你却没有。”廷正欠下李家的情，那就让廷正去还。
月瑶笑道：“向薇，将心比心地说，你觉得李伯伯对我们姐弟怎么样？”月瑶觉得李国荇对他们姐弟两人，真的是仁至义尽。她不能因为李夫人做下的事，就将李国荇对他们家底的恩情忘记。
向薇低着头没有用，过了好久说道：“姑娘，你就没有想过为什么李国荇对你们姐弟这么好？或许这里面有你不知道的原因呢？”
月瑶无奈道：“向薇，你该用个靠谱的理由来挑拨离间。”
向薇耸耸肩：“好吧，当我没说。”排除李夫人这次做的恶心事，她也觉得李国荇对月瑶跟廷正没话说。也许，李国荇真是难得的君子。向薇用也许，是觉得凡事不能百分百肯定。
月瑶去马府见明珠的时候，明珠的肚子已经隆起来了。明珠扶着腰到门口迎了月瑶。
月瑶摸着明珠的肚子，圆滚滚的：“这才几天没见，这么大了。”这肚子长得也快。
明珠也摸了一下自己的肚子：“是啊，一天一个样。你是不知道，我现在我可能吃了，一天到晚都吃个不停，也不知道这孩子以后会不会是个吃货。”
月瑶抬头看着明珠道：“牛阳晖就没狠狠收拾你？”
明珠呃了一声：“他做什么要收拾我？”
月瑶促狭道：“就你这嘴巴，一天到晚没把门，一天吃货一会二货的，换我早收拾你了。别看孩子在肚子里，他也是能听到的，万一以后生出来真是个吃货，到时候有你的后悔。”
明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