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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弟……”苏蒙尘喃喃自语,印象里,他们曾经相处的极好,他待她很好,很好。
听到她的轻呼声,慕容洵只是回头淡淡看了她一眼,并没有出声。房间里一片静谧,两人都静静地看着昏迷中的慕容澈。
她望着连背影都掩不住悲伤的慕容洵,一直望着。知道他刚才转头轻瞥自己,那黯然的眼底,写满了哀痛和自责。苏蒙尘可以感觉到他的焦虑和悲伤,他很爱护他的弟弟,很珍惜他们之间的感情,他或许不是个好人,但他是个好哥哥。
“他会没事的,你别太担心了。”苏蒙尘慢慢上前,轻轻将慕容洵的头揽靠在怀间,不停地轻声安慰他。
“我不是个好哥哥,弟弟生病,妹妹伤心,我都不知道,不曾关心,我真是失败。”在她的怀中,慕容洵沉默了许久,终于满心苦涩地说道。
“二弟是好人,好人有好报,会平安的。至于泱泱,你花些时间和她多多相处便好,一切都还来得及,不会太迟,可以弥补。”苏蒙尘出声安慰道,有些忧伤地点头。她想到了孩子,他弟妹的事情,还可以补救。可是她可怜的孩子,他可曾体会过她的伤痛。
一时间,苏蒙尘有些为难。抱着他的手慢慢垂下,慕容洵却像个孩子般,用手搂着她的细腰,将头埋进她怀中,“尘儿,别离开我,我需要你。”
她心里明白,他和她,从此之后,两颗心,有了深深的罅隙,离不了,弃不了,只能尴尬地相处着,相互痛着,折磨着,叫她和她,该何处何从,如何收场?
没多久,杜威领着御医在门外候着,轻叩房门,等待屋内的人允许他们进入。
敲门声将相拥的二人分开,整理了下情绪,慕容洵低声说道:“进来吧。”
杜威领着御医走了进去,御医对着慕容洵恭敬的行礼,慕容洵挥手示意他无须多礼,赶紧替慕容澈诊治。
御医放下药箱,打开后,取出了一些工具,随即开始替慕容澈进行检查。
只见御医的表情,忽而皱眉,忽而抿嘴,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后,他起身堆慕容洵行礼说道,“二少爷应该是中毒,只是这种毒很是奇怪,卑职从没见过。”
“中毒?”慕容洵身子一震,僵在那里,“怎么可能?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回侯爷,二少爷这个毒,应该有些年头了,有人替他抑制了毒性,所以才没有频繁发作。”御医躬身说出自己的诊断结果。
“不知道是什么毒?那可以解码?”慕容洵现在只在乎自己弟弟的性命可否有救。
“卑职无能,学艺不精,请侯爷恕罪。”御医低头说道,不敢看着慕容洵的表情。
“知道了,有劳御医了,杜威,护送御医回宫。”慕容洵并未再责难,只是挥手让众人离去。
苏蒙尘转身想走,慕容洵却拉住她的衣角,让她留下陪他。两人就坐在床边,不停地替昏迷中的慕容澈换着帕子,盖着被子。
“我记得,府里不是有个医术很厉害的姑娘。”苏蒙尘忽然想起了洛云,便对慕容洵提议道。
“她回山里找她师父去了,雪风已经去找她了,我们现在只有等待消息。”慕容洵暗下眸子,说出了洛云的去处。
苏蒙尘只是轻轻地“哦”了一声,两人便没再说话,静静地守着床铺上的慕容澈。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两个人就这样在慕容澈的床边坐了一天。滴水未进,粒米未食。桌上的饭菜,杜威已经命人热了好几次,屋内的两人却依旧不曾动过。
“主上,上次二公子去寻找神医的时候,就已经毒发了。”杜威见情况紧急,只能说出上次的发现。
“什么?那你为什么不早说?”慕容洵心里一想,从上次远赴长安求医,到如今都快一年了,他的弟弟身中剧毒,他却浑然不知。
“属下不确定,因为二少爷他有意隐瞒,所以我也……”杜威也很怕,因为他的知情不报,会耽误二少爷治疗的时间。
“你快快去山里,将洛云和她师父请下山。”慕容洵明白,这毒连御医都没有见过,看来只有向神医求救了。
“属下遵命,这就出发。”杜威对着二人行礼后,匆匆退下。
“杜威,速去速回,路上小心。”慕容洵唤住他,叮嘱道。
“属下明白。”杜威再次行礼退下。
苏蒙尘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人,他会担心弟弟,关心下属,却为何,对她的孩子那么狠心,难道,他以前就那么憎恨她,厌恶她,可是,他却为何不计代价的,将她寻回,留在身边,她不懂,有些迷茫,觉得自己的心,也渐渐迷失……
后半夜的时候,慕容澈竟然苏醒过来。对上二人关切的眸子,努力眯眼,看清了他们的面容,扯出一抹虚弱的微笑,轻轻说道:“我没事,让大哥大嫂担心了。”
望着他眼里的坚强和疼痛,苏蒙尘垂下眼睫,对他淡淡一笑,“二弟,神医和洛云就快来了,你没事的。”
“没用的,谢谢……大嫂关心。”慕容澈费力地说出感谢。
“二弟,别说话了,歇着吧。”慕容洵握住他的手,想给他力量。
“大哥,我醒的时候……越来越少,我知道……自己的时间也许不多了。”慕容澈看着眼前的二人,轻轻说道:“我死后,替我……好好……照顾雪风。”
“死?不会的,你怎么可以说的这么轻松?”慕容洵握住他的手不停颤抖着,沉默了许久,才低声哀哀道:“想想雪风,你不能死。”
“雪风?”慕容澈的唇边露出温暖的笑,“我辜负了她,我死后,给她……找个好人家吧。”猛地一阵闷咳,一口鲜血涌了出来。
苏蒙尘惊慌失措地用毛巾拭去他嘴角不断溢出的鲜血,狠狠地抱紧他的头,哭着说道:“二弟,你要坚持,他们就快回来了。”
“我怕……我等不了了,我心里……明白的。”慕容澈缓缓地抬起自己的左手,握住苏蒙尘的右手,轻轻覆在慕容洵的手上。
“答应我,好好照顾我大哥你们俩要好好的,幸福的生活。”唇上的鲜血,滴在他白色的衣服上,染出朵朵血花。他的笑容,像绽放到极致繁华的花,仿佛在争夺最后一丝的光线,晕染出最后的绚丽,慢慢消失不见……
“二弟,为什么,你中毒了都不说?你早点告诉大哥,倾家荡产,倾尽所有,我都会治好你的。”慕容洵的话语里,没有责怪,只有懊恼。
“没用的,大哥……这毒,没得解。”他凝视着自己的大哥和大嫂。握着他们的手,有些松动,唇边的笑容也有些消散。
“做你们的弟弟……很幸福,很快乐。”他慢慢阖上了双眸,他的唇角有笑,是温暖的,是明朗的。
苏蒙尘有些发愣,她回头看着身侧的慕容洵,他的神情是那样的凄凉,那样的孤绝……
“二弟……他……”苏蒙尘不确定地问道。
“不会的,他不会死,他只是睡着了。”他对她怒吼着,但却没有勇气去探他的鼻息。
“对不起……我……”苏蒙尘意识到自己的失言,有些忐忑不安。
他轻轻皱眉,双眸幽暗深邃,淡漠如水,望着她苍白如雪的脸上,一片惊愕,淡淡说道:“你也累了,下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就好。”
慕容洵将她送到门口,轻轻带上房门。他的眼神,黯淡无光,风吹起他的长袍,摇曳飘摆,却衬得他整个人更加落寞。
一个人,轻轻带上房门。将兄弟二人,与外界隔绝。他苦涩的一笑,他失去的东西,实在太多太多,因为苏蒙尘,他没有尽到哥哥的责任,冷落了弟弟,忘记了妹妹。在她没回到府里前,至少他们还是温馨和睦的,为何,现在却变成了这样?难道,他和她之间,真的只是一段孽缘吗?
苏蒙尘并没有离开,她担心着慕容澈,同时,也记挂慕容洵,她蜷缩身体,环抱双膝,孤零零地坐在台阶上,望着天空,再也没有了先前的恨意,而是深深的落寞。望着身后紧闭的屋门,无声地落泪,黯然沉默……
第一百零七章 成亲冲喜
长长的夜里,只有风声,此起彼伏的响着。月色悄悄躲进云雾里,青色的烟云在黑暮色的夜空中飘荡,整个慕容府沉浸在幽暗的云雾下。
夜露微凉。整个长安城内,也是一派萧索。暗角处,一抹白色的身影轻跃到屋檐上,顺着琉璃屋瓦,轻声地朝前走去,瞬间,消失在转角处。
“你迟到了,我的时间不多。你不该让我久侯。”黑暗中,一个女子清冷的声音说道。
“没有很久吧。”白衣男子漫不经心地说道。
“我不喜欢等人。”依旧是冰冷冷的声音。
“可是,你等了。”白衣男子魅惑的一笑,散漫地说出事实。
“慕容澈中毒了,估计……”后面的话女子没有说完,被薄雾笼罩的月光照射着,让人看不清她此时的表情。
“然后呢?”白衣男子徐徐说道,“我记得,慕容府里有个神医的徒弟。”
“慕容泱为了你在闹离家出走,看来,你下了不少功夫。”女子话锋一转冷哼道,唇边是讥讽的笑。
“我们只是在朝共同的目标努力着,何必一副藐视我的模样。”白衣男子没她的轻蔑惹恼,仍是一派云淡风轻的模样。
“想办法治好他,对你我都有好处,我会让你更轻松的进入慕容府。”女子轻启朱唇,眼里淡定如初。
“我?解毒?你未免抬举我了。”男子脸色有些微变,但那只是一霎那的事情。
“哼,作为盟友,我不喜欢你的隐瞒。难道,你当初给苏蒙尘下的不是与慕容澈身上同样的毒吗?”女子冷冷一笑,直直地盯着眼前的男子。
“解毒的方法我是听说过,但我没把握。”男子见事情说怕,也没再多做解释。
“希望你别忘记答应过我的事情。”女子淡漠地留下一句话,转身施展轻功消失在夜色里。
青烟渐渐移去,皎洁的月光如水一般倾泻而下,男子白衣长袍,墨发披肩,他一直凝视着女子离去的方向,有些出神。这么多年不见,她似乎变得更加成熟和无情,除了冷冽,她是他最信任的人,现在看来,他的确没有看错人。
次日清晨,柔光抚照,庭院里刚刚下过一场秋雨,枝桠间闪烁着晶莹的水珠,如点点离人泪。
苏蒙尘慢慢从睡梦中醒来,轻轻抚头,幽幽睁眸,才发现自己身处屋内。自己怎么睡着了?二弟呢?他还好吗?脑子里滑过一连串的问题。急忙起身,想去慕容澈的屋内探明一切。
刚刚起身,绿绮推门进来,她看见苏蒙尘已经清醒,便急急上前想服侍她起身。“小姐,你行了,我伺候你穿衣梳洗。”
“我怎么会在这?二弟还好吗?”苏蒙尘心头一阵慌乱,只能无助地问着绿绮。“是侯爷昨夜抱你回来的。二少爷的情况还不清楚,不过听说,杜护卫和雪风姐姐已经将洛云姑娘请回来了。”绿绮一边服侍她起身,一边回答着她的问题。
梳洗完毕后,苏蒙尘也没吃早饭,便匆匆赶往慕容澈的的府院。在门口,她看到了慕容洵,雪风,还有杜威。
轻轻上前,也不知该说什么,只能在一边静静站着。倒是雪风见她过来,对她微微行礼,悄悄走到她身边,说道:“洛云姑娘在里面替二少爷诊治。”
听完雪风的话,苏蒙尘的心放下了一般,至少,二弟还有救。谢谢上天的恩赐。随即,她站在雪风的身侧,一同等着屋内的消息。
偶然地,慕容洵和她的眼神会短暂的交汇下。此情此境,她也不想与他敌对,一直用眼神和笑意安慰着他,希望他不要担心。只是慕容洵,没有任何表示,只是面无表情的站着。
屋内,洛云坐在床边,柔柔地睇着床铺上穿着雪白中衣的慕容澈。轻轻拭去他唇边的血迹,伸手解开他的衣襟,转身拿起温热且消毒过的银针,开始替他施针去毒。一炷香的功夫后,洛云收拾好银针,用拧干了的毛巾,替他擦去黑色的毒血。
熟睡中的他,面容俊美邪魅,只是不笑的时候,有些淡漠冰冷。因为毒性的发作,略略显得有些清瘦,但那眉宇间,依旧温润和熙。洛云想起了在山上的那次,他也是因为毒发昏迷。她在他的床边照顾了一夜,没想到,她本来打算回山里请师父下上替他解毒,短短几日,他就毒发昏迷了。
微微请叹了一口气,替他整理好衣物,盖好薄被,转身想走,却被他一把拉住。
洛云心里一惊,以为他醒了,回头却发现他还是紧闭着双眸,只是拉住她的手臂,一直不曾放开。洛云轻笑着摇头,索性坐在了床边,凝神望着他,只是双眸的深情,昏迷中的他却无法感受。
低头,望着床榻上的他,他苍白的病容,消瘦的身躯,多么想紧紧拥着他,照顾他,疼惜他,与他互诉衷肠,只是,她不能,她知道,他心底一直有个人,一个谁也无法代替的人。
轻轻伏在他的怀间,沉默了许久。喃喃道:“澈,你知道吗?好想这样与你独处,只有你和我,静静待着,哪怕不说话,都觉得好幸福。只是,我知道你心里有个她,所以,一句温存,一个拥抱,对我而言,也是妄想和奢求。其实,你中毒我很开心,因为,这仿佛是我们之间唯一的纽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