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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顾已铭心-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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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景皓无奈收回钱包,投降似的笑了笑,“……行,让你来。”
田遥没带包,她直接从裤兜里掏出一张一百块,递给了服务员。
相比那些盛装打扮的女人来说,田遥的行头简约得另类。陈景皓已经开始有点习惯了她的不寻常。
拿了找头,田遥和陈景皓一起回到车边。陈景皓开门将画夹取给她,“课从几点到几点?”
“两点到五点。”田遥接过画夹,背到肩上。
陈景皓看了下手机,现在已经一点半了。
“你这生活挺充实的嘛。”
田遥笑了笑,“我先走了。”她刚走了几步,却被陈景皓喊住。
“哎——”他说,“我要外出一段时间,你能帮个忙吗?”
她拇指勾着背带,太阳底下眯眼望着陈景皓。
“你说。”
陈景皓走近她,“我阳台上养了几盆花,我不在的时候,你能帮我浇下水吗——不用每天,偶尔隔几天就好。”
田遥的手在背带上滑动了一下,“到你家去么?”
“对啊,备用钥匙你有的。”陈景皓听出她的顾虑,“我那除了我,不会有人去的。”
也不是什么大事。田遥想着,点了点头。
“可以。”
“麻烦你了。”
田遥上了楼,才发觉忘了问陈景皓种的是什么花,究竟隔几天浇一次水才好。心里揣着这疑惑,下了课她匆匆往住处赶。
田遥先回自己那边拿了备用钥匙,来到陈景皓家门前,她明显踟蹰了几秒。
那是一个独居男人的家。陈景皓给了她进入的权利。
田遥开了门,屋子跟她那格局相同,小厅里布放着跟屋子一样老旧的家具,一面墙上立着书柜,柜顶上方残留奖状的痕迹。
田遥没有细看,直接走到阳台。
阳台靠外的角落立着一个豁边的大瓦缸,上头栽了棵茁壮的仙人掌,灰绿的手掌已经蹿到了楼顶。
大瓦缸旁边摆放着三个花盆,里头是湿润的土。除此以外,再也没有其他花草。
田遥站在旁边看了一会比她高的仙人掌,掏出手机发了条短信。
“陈景皓,你家只有一棵仙人掌么。”
等了一会,陈景皓没有回复。田遥用洒水壶接水,给仙人掌喂了水。她走到那个书架前要离开的时候,手机震动起来。
田遥用的还是翻盖手机,她以为是陈景皓回信息了,只是手机震动不停,田遥翻开手机——
陈景皓直接打来了电话。
“喂。”
“是我。”电话里,陈景皓的声音更富磁感,田遥险些跑神了。
“你下课了?”
“哦——”田遥说,“你家只有一棵仙人掌么。”
陈景皓:“是啊。”
“……仙人掌需要隔几天就浇水的么。”
“不用啊。”
陈景皓那边很安静,他带着颤音,像是在发笑。
“陈景皓。”
“嗯?”
这慵懒又无所谓的一声轻哼,让田遥又想发火又想发笑。
“你——你逗我玩的吧。”
陈景皓这回没忍住,真的笑了一声,“没有啊。”
田遥不出声了。
陈景皓沉默了几秒,又说:“……不敢。”
作者有话要说:

☆、第08章

田遥还是不吱声。陈景皓静了一会,投降在她的沉默之下。
“看到仙人掌旁边的三个花盆吗。”
田遥回到阳台,蹲在花盆前,“看到了。”
“里面刚埋了种子,过些天会发芽,所以得保持水份。但也不需要太多,不然种子会泡烂了。”
田遥不觉点头,说:“懂了。”
“种的是什么?”田遥看着那些黑褐色的土,上面混着细小的根须,她想象嫩芽破土而出的样子。
“向日葵。”
“为什么要种向日葵。”
陈景皓顿了会,说:“简单。”
田遥轻轻笑了,“老鼠会把种子扒出来么。”
陈景皓笑出声,“只有僵尸才会来。”
“什么意思?”
“……没什么。”
“那先这样吧。”田遥说。
“嗯。”
田遥挂了电话,仔细检查了三个花盆的情况,确认不用浇水后,她退出了阳台。
路过书架,她停了下来。
就在刚才,和陈景皓通电话的时候,田遥看到书架有三个相框。
照片里有两个人,一个是陈景皓,另外个大概是他妈妈。拍摄年代估摸在陈景皓的婴儿、小学和中学时期。
陈景皓妈妈也是个美人,但陈景皓跟她长得一点也不像。
大概长得像他爸爸吧,田遥想。
田遥为自己的想法愣住。
刚才打电话时,她瞟了一眼,总觉得这三张照片缺了点什么。现在看来……不知道陈景皓的爸爸为什么没有出现在照片里。
她没有再细瞧,最后环视了一眼这个陈旧的房间,退了出去。
明知道陈景皓不会来,田遥还是爬上了天台。她迎风点燃了一根烟,抽完就下去,绝不多呆一会儿。
等她抽到第四根的次日,田遥如旧到陈景皓家看花。
“啊,发芽了。”田遥讶然,褐色的泥土里冒出了七八颗饱满又娇小的小芽。
田遥迫不及待想告诉陈景皓,而她果然也这么做了。她掏出手机,编了一条短信。
“陈景皓,向日葵发芽了。”
她摁完那个句号,手指僵在发送键上。
这样不太好,田遥告诉自己。太主动了不行。
她又把每一个字都看了一遍,最后只是将短信存为草稿。
田遥想把小芽的风姿留存,手机没有摄像头,她想了一下,回自己那边取来速写本和铅笔,细心描绘每一根曲线。初稿画好之后,索性把水彩也带来,给它上了色。
幼芽不用每天浇水,可田遥还是每天傍晚准时来陈景皓家。她每次只逗留一幅画的时间,行动轨迹仅限于客厅和阳台,就连那几张照片,她也没有再去看过。
从嫩芽画到绿叶,田遥数了数,一共是十五张。
可是,陈景皓,你什么时候回来呢。
次日下午,田遥如常背着画夹从画室回来。楼下的树荫下,停着一辆白色的丰田SUV。这回,她特意看了车牌号。
JK907
她不知道陈景皓开过的那辆的号码,但几乎是看到它的第一眼,田遥便确定那是同一辆。
就像当初她再次看到那辆老旧的丰田卡罗拉一样。
她两级阶梯做一大步,跑上了五楼。跑得太急,田遥站到陈景皓门口时,胸口还起伏不停。
木门敞开,田遥伸手叩了三下,努力平下那口气。
陈景皓从阳台走出来,看见田遥,他并不意外。
“进来坐吧。”陈景皓对她笑了笑,回到木沙发上坐下,他两腿敞开,神色舒然。
田遥来到茶几前,右手拇指还勾着背带。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田遥站着问他。
“刚刚。”陈景皓往后一靠,一条胳膊横在靠背上。“带了点特产回来,你尝尝。”他眼神指了指茶几上几个袋子。
“什么。”田遥看了一眼,没动。
陈景皓笑笑,“……你自己看啊。”
田遥弯下腰,打开其中一个袋子,里面是姜糖和桂花糕,包装上印着“澜阳特产”。
澜阳县位于邻省的北部,一个以山水风光出名的旅游县。原来陈景皓跑那么远去了。
背带从肩上滑下,画夹重量拽得她手臂抖了一下。
陈景皓又笑了,“你把东西先放下啊,老背着不累吗。”
田遥哦了一声,把画夹靠在茶几边,拖过一张木凳坐下,取了一颗姜糖放进嘴里。姜的辛辣被红糖中和,那份微带姜味的甜让她不觉皱了皱眉。
“不喜欢么。”陈景皓轻声说。
田遥摇摇头,“我不喜欢吃甜的。”
陈景皓从茶几上拿过烟盒,抽出一根点上。他右手夹着烟,手肘支在膝盖上,说:“我也不喜欢。”又看了一眼田遥,“不喜欢别勉强。”
田遥抿嘴笑了一下,说:“向日葵发芽了。”
提起向日葵,陈景皓嘴角微微勾起,说:“嗯。我看到了。”
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阳台,田遥说:“你为什么要种向日葵。”
陈景皓没有马上回答,他吸了一口烟,想了想后摇头,“不知道……以前我住这里的时候,种过。”
阳台外一方夕阳烧红的天空,偶尔一丝风拂过,向日葵的幼芽随着风摇曳几下。
口中姜糖还未融化完,田遥站起来,重新背上画夹。
“我准备要去酒吧了。”
陈景皓抬起头,说:“那回见了。”
田遥走了两步又折回来,往茶几随手指了一下,“我可以带一包么。”
陈景皓挑挑眉,说:“你不是说不喜欢甜的吗。”
“那也可以吃。”田遥拿起了一盒,“谢谢你。”
陈景皓看着她的背影,浅笑爬上嘴角。
晚上在酒吧,戴云辉在吧台后截住她,塞给她一盒东西。
“小遥子,送你的。”
田遥拿在手里一看,正是陈景皓下午给她的姜糖,冰冷的铁盒子上色彩暖洋洋的。
“你买的?”田遥看着他说。
戴云辉一脸愉快,说:“不然呢。”
话音刚落,戴云辉后脑勺挨了一记重击。他捂着脑袋,回头寻找凶手。
路过的方晓君瞪了他一眼,说:“你行了啊,借花献佛也要有个限度。”
戴云辉两眉倒竖,狠狠瞪了回去,回头又嬉皮笑脸地跟田遥说:“哈哈,被她瞎猜说对了,其实这个是皓哥从外地带回来的。”
田遥把姜糖塞回他怀里,笑着说:“谢谢。不过我不喜欢吃甜的。”
戴云辉低头看着那盒姜糖,跟尝到姜汁一样被呛了一下。
劳动节画室也放了假,田遥心血来潮,去修了头发。短发没有长发灵活,理发师只是让它变成了一个发型,不再是毫无章法的乱发。
天气热起来,田遥换上了短裤,两条腿常年掩在长裤下,白得让人有点晃神。
陈景皓在天台上看到时,迟迟不敢上去相认,他试探性先喊了一声。
“田遥?”
趴在栏杆上的人回过身,冲他笑了笑。
她的笑容和天台的夕光,两道景致完美交融,给陈景皓的视觉难以言喻的冲击。
“剪头发了啊。”陈景皓说。
田遥套着军绿色的短袖衬衫,里面还是那件白色背心,平整的锁骨裸露在外,跟俏皮的短发恰到好处的契合。
田遥应了一声,稍稍歪着头,看向他,说:“好看么。”
陈景皓没想她会这么问,忽地浅浅笑了,“好看。”
“哪好看。”
陈景皓再度打量了她一眼,以表思考,说:“像个小姑娘。”
“……”田遥看着他说不出话,陈景皓被她盯得低下头笑。“哪里像小姑娘了。”
陈景皓抽出一根烟叼着,说:“哪都像。”
“陈景皓!”田遥皱了皱眉头。
“嗯?”他叼着烟,抬头看她,痞气十足。
这一声轻飘飘得跟他吐出的烟雾一样,风过即散。田遥只觉双颊跟天边的云朵一样,被烧红了。
“……没事。”她闷哼了一声。
陈景皓安静了一会,见她盯着泰景江不再说话,他走近一些,侧身倚在栏杆上。
“生气了?”
田遥转头,瞧见陈景皓迫近眼前,她不由退了一步。
“才没呢。”田遥看了他一眼,陈景皓手肘拄在栏杆上,还是那副老神在在的神态。“我下去干活了。”
陈景皓目光追随着她的背影,喊了一声。
“我开玩笑的。”
田遥没有回头,也没有应声。可他分明看见,她侧身进门时,嘴角的浅笑。
酒吧里头,灯红酒绿,浮华依旧。
戴云辉前些日子在田遥那吃了瘪,对她冷淡了几分。而田遥看他依然一副淡淡的神情,实际上,田遥在酒吧里一直都是这副路人甲的姿态。没见她和谁说过话,也没见过她表情有什么变化。
戴云辉快被她整得没了脾气,又想跟她说说话,又怕碰软钉子。一番纠结之下,他把田遥差过来打扫吧台地板上不存在的灰尘。
田遥拿着拖把过来,朝戴云辉指的地方看了一眼,说:“我没看出哪里脏了。”
戴云辉用下巴指了指壁柜和地板的接缝处,“喏,你看,都黑了。”
“……这里我昨天才擦过,你看到的是阴影。”田遥平静地说,“要是没事,我先去其他地方了。”
戴云辉面露窘色,抓了一下头发,说:“哎,等等,你别走——”
“哎,小子,怎么不见你们家老板了?”
戴云辉说话被人打断,他不耐烦地扭头一看,说话人坐在吧台边,朝他招手。
那人穿着米黄色的短袖衬衫,袖口隐约露出一段刺青,戴云辉没见过他,但看那地头蛇似的架势,戴云辉不敢怠慢,笑脸迎了上去。
那人叫了个酒名,戴云辉转过身去调酒。男人的目光肆无忌惮地追随着低头路过他身边的田遥,一直到戴云辉给他调好了酒,他才恋恋不舍收回来。
“哟,全哥,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陈景皓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坐到了金伟全旁边。
金伟全原来是个游手好闲、五毒俱全的地痞,跟了虎爷之后,接手了一家大有名堂的棋牌社,腰杆变硬,人也愈发嚣张。
“皓哥,好久不见了啊。”金伟全伸手重重拍了一下陈景皓的肩膀,“哎,太久没来你这里,感觉都变样了啊。”
陈景皓笑了笑,“变什么啊,还不就是那样子。”
金伟全凑过来贼兮兮地说:“你行啊,你这里连扫地的都有点姿色。”
陈景皓顺着他的目光,瞧见在一个卡座边弯扫地的田遥,她的侧脸在迷幻的光线下,染上了几分风情。
陈景皓心头一紧,他当然知道金伟全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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