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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女降夫-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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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芳儿,不要再说!」美妇急忙阻止大女儿。
贤静师太双手合十,轻声低喃:「阿弥陀佛,此女受戒,日后必佳!」

一年后,贤静师太没有失望,她不仅见到了将心经背诵得滚瓜烂熟的薛惠心,而且一如当初的承诺,薛惠心果真静坐了整整五炷香的时间。
于是薛惠心当天行了拜师礼,只等在家过了五岁生辰后便随师傅前往普陀山,此后十年不得回家,要专心习武,到十五岁时方让她返乡成亲。
明天就是薛惠心的生辰,石隽峰一家三口今日便早早来到珑玉园,既是替她庆生,也是为了给她送行。今后将十年难见,一向极为疼爱她的石家夫妇也同薛家夫妇一样,心里很是不舍。
可「小寿星」似乎对这个重要的日子和大人们的依依不舍一无所知,依然调皮捣蛋地到处惹祸。
「天威哥哥,看剑!」
伴着一声童稚的厉喝,小小的影子扑来,将正在树下的石天威吓了一跳,他猛抬头,还没来得及看清来者,就觉得额头一阵剧痛,接着热呼呼的液体顺颊而下。
「啊,流血啦!我杀死天威哥哥了!」女孩惊呼,哭叫着扑到石天威身上。
石天威手捂额头,怕血吓着她而一把将她推开。
小女孩愣了愣,扔掉手里的竹剑,哭叫着往大厅奔去。
霎时,满院里都是她「我杀死天威哥哥了」的惨叫声。
石天威皱起眉头,真想拉回她并捂住她大声嚷嚷的嘴,可是还没等他行动,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已经朝他而来,他知道女孩又要被「家法」严惩了。
唉,她怎么总不长记性呢?!石天威暗叹着,用袖子抹掉额头的血,想为女孩湮灭「罪证」,可是血一直止不住,他只好认命地站起身,迎向急忙赶来的人们。
一看到他满脸的血,薛夫人几乎昏倒,一面要人赶紧取药端水来,一面焦虑地低呼:「天哪,心儿这次可闯下大祸了!」
薛鸿寿震怒地说:「这丫头总是不知天高地厚,这次我得给她一个教训……」
「不要,是我不好,看书太入迷,没来得及躲开。」正在被父亲照料着伤口的石天威急忙叫起来。
石隽峰也帮腔地说:「贤弟,没事的,天威说得对,习武之人连这点机敏反应都没有,被竹剑伤到也是一个教训,就算是心儿助他练功嘛!」
然而薛鸿寿仍一言不发地转身走了。
等伤口包扎好后,石天威连忙赶到庭院去,果真看到薛惠心正被父亲罚跪在院子中央的石板上,嘴里不停地动着。
石天威知道她正在背诵「大佛心经」,那是她自四岁起就一直在背诵的心法。
看到石天威走近,心儿不再念经,「腾」地站起来,脏兮兮的小脸上满是笑容地说:「天威哥哥,你没死啊?太好啦,那我可以起来了……」
「跪下!」一声厉喝令心儿哆嗦了一下,回头看,平素对她最疼爱的爹爹正板着脸站在她身后。
「爹爹——」
「跪下!」虽然她怯怯的哀求令薛鸿寿心软,可想到她今后将远离家、远离爹娘的庇护,若一直这么顽劣闯祸,该如何是好?于是狠下心来又是一声暴喝。
吓得心儿「扑通」跪下了,泪眼汪汪地看着爹爹。
「妳还敢哭?妳若掉下一滴眼泪,我就杖妳十大板!」薛鸿寿声色俱厉的话将心儿的眼泪逼回了肚里。
「天威,你进去!」薛鸿寿对同样被吓到的石天威说。
石天威没有听,反而跪在心儿的身边,伸出手握住她冰冷的小手。
心儿不敢抬头看他,只是不由自主地往他身边偎过去。
见状,薛鸿寿放缓了脸色叹息道:「心儿,明天妳就五岁了,妳姊姊在妳这年纪时早已经习字练画,学雕刻了。可妳成天只知玩枪弄棒,哪有个女孩儿样呢?」
瞟了眼正随娘亲和石伯父、石伯母走来的姊姊,跪在地上的心儿仰着小脸对父亲说:「爹爹忘了?心儿三岁起就习字练画了喔!而且师傅跟爹爹都夸心儿字写得好,画画得美哩!」
听到她理直气壮的反驳,薛鸿寿稍稍平息的火气又上来了,他瞪了女儿一眼,没好气地说:「爹爹没忘!」
心儿露出小虎牙正想笑,可爹爹的一番话令她笑不出来了。
「看看妳,衣服、头发、脸蛋……没有一处是干净的!妳是女孩子,长大以后要嫁给天威,做青鹤庄少夫人的!可是妳毫无贤淑斯文之气,野性难改!不知天高地厚,动辄对天威出手。若非天威每回让着妳、躲着妳,他只需一招就足够妳受的了……像妳这样,天威也不要妳了,妳就跟贤静师太去普陀山,不要回来了!」
这原是一番气话,然而听在两个孩子耳里却不是那么回事。
石天威当即握紧了心儿的手,好像害怕薛伯父真的要将心儿送走,从此不再让他们见面似的。
心儿着急地想站起来,可想起爹爹不准,赶忙又跪好。
她一手反握着石天威,另一手撩起衣袖擦擦脸蛋,仰头看着他,急急地说:「天威哥哥,你会要我的吧?我以后会像姊姊一样干净漂亮,你不可以不要我喔!我十年后就会回来,那时我会很漂亮、武功也很高,不会再伤到你了……你做我的相公,我做你的娘子,好吗?」
「好!」石天威连连点头,更加攥紧了她的手,给予她承诺。
一番童言稚语令在场的大人们感动,可十岁的他和五岁的她又怎知漫长的十年岁月会有多大的变数呢?

十年间,薛惠心随师傅在普陀山上侍佛练武,佛光海月磨去了她的躁动顽劣,增添了她的灵秀聪慧。漫长的十年间,她曾随布道讲法的师傅外出路过京口时,回家探望爹娘,但每次均来去匆匆。
看着女儿出落得秀外慧中,薛家夫妇深感欣慰,总算没有辜负老友的期望,对两家立定的婚契有了完美的交代。
薛惠心如约在十五岁生辰将至时,辞别师傅回到家里等待石家的迎娶。
今天就是两家碰面议定婚礼细节的日子,她日思夜想的天威哥哥要来了!她的心里充满了期待和喜悦。
「心儿,不要拉,那样很好看!」
薛家大小姐薛惠芳刚进门,就看到妹妹正皱着眉拉扯身上的衣裳,于是赶紧走上前阻止她。
「太紧了,会好看吗?」站在铜镜前,身穿紧身衣,白罗裙,披淡紫纱披帛的薛惠心回头看着姊姊,不确定地问,毕竟她从没有穿过这样的衣服。
「不紧,真的很好看!」站在比自己还高半个头的妹妹旁边,薛惠芳赞赏地看着她灵秀美丽的脸蛋和婀娜动人的身材。
她从梳妆台上取过一朵红色绒花簪在妹妹乌黑发亮的秀发上,上下打量后满意地说:「这样就更显娇俏啦,等会儿天威见了包准认不出来!」
薛惠心闻言,喜孜孜地问:「真的吗?十年没见,他会不会早已忘了我?」
「不会。」薛惠芳肯定地轻拍她的手,又逗趣地说:「而且他十年没见妳,可不等于妳也十年没见他喔!」
薛惠心俏脸通红地说:「呃,我是见过他几次,但他从来没有看见我。」
「哦,我懂了,妳是偷看的。」
「不是!只是每次都隔得很远,而且师傅就在旁边……」
见到妹妹少有的羞怯令薛惠芳笑了起来。
但薛惠心却闷闷不乐地说:「爹娘说要『双喜临门』,要我们姊妹同一天嫁出去。可是我回来好几天了,方大哥都来了好几次,天威却没来看我一眼……」
「他不是等会就要来了吗?」薛惠芳安慰道:「他一定是很忙,天威跟方皓不一样,方家儿女多,事业不大。可天威是青鹤庄唯一的继承人,又经营着那么大的事业,他不可能像方皓那么自由。再说他十年没见到妳,不知道妳长得这么美,等他见到妳后,包管再也舍不得让妳离开!」
姊姊的话略微安抚了薛惠心失望的心。
「二小姐!二小姐——」
就在姊妹俩话犹未尽时,房门被推开,丫鬟喜儿急匆匆地进来。
「什么事?为何那么惊慌?」薛惠心略感不安地迎上前问。
「二、二小姐,青鹤庄石老爷和夫人来了……」喜儿欲言又止。
「他来了吗?」薛惠心急切地抓住喜儿问。
喜儿目光躲闪地答道:「没、没来,就石老爷和夫人……」
「喜儿,发生了什么事?」薛惠心发现不对劲,立即逼问。
「他们……他们是来……来退婚……」喜儿说着不敢再看二小姐。
「什么?!」
恍若千万爆竹同时在头顶炸响,姊妹俩不约而同惊叫起来,薛惠心更是花容失色,俏脸瞬间苍白如纸。
「退婚?!为什么?」她木然地看着姊姊,无法接受这个惊人的消息。
满心期盼着做天威哥哥新娘的她,怎么也没料到她竟盼来了他要退婚的噩耗。
没有只字词组的解释、没有煞费苦心的托辞,更没有十年一别的喜悦重逢,她甜蜜的美梦就这样——碎了……

第二章

三年后入夜,京口城内著名的玉器行「源永斋」内寂静无声。
通常此时都会在房里整理帐簿的老板赵铎润,今夜却反常地熄灯早歇。
一条黑影悄然跃上院墙,一动不动地蹲伏在墙头,他全身包裹在玄色长衫里,头上也裹着黑色头巾,只露出一双黑白分明的瞳眸机敏地转动着。
也许感觉到这安静中透着的诡谲,他格外谨慎地观察四周,然后深吸口气,一招飞燕掠波,轻巧无声地落在院子里,白色石板上现出了他颀长的影子。
突然,「飕!飕!」几个暗器挟着锐利的哨音破空而来,随即数声暴喝响起,划破深夜的静谧,树上的宿鸟乍然惊飞,「扑扑」地震落了一地树叶。
四、五个大汉从屋檐、树上跳下,将黑衣人团团围祝黑衣人敏捷地避过暗器,同时毫不迟疑地抽出身上的剑迎上他们,双方展开激烈的搏斗。
黑衣人身手灵活,步伐稳健,尽管以一敌众,挥剑出手却毫无败象。
「好小子,吃我百残上人一刀!」一个身着青衣的长须汉子大叫着,挥动手中大刀朝黑衣人砍去。
「匡当!」黑衣人扬剑一挡,那叫百残的青衣男人手中的刀应声落地。
另一个官府捕快打扮的落腮胡汉子立即挥舞着长刀扑来。
「不要伤他!抓活的!」就在此时,一名身材魁梧的男子厉声一喝,随即跃进战圈,一掌震开那把击向黑衣人的长刀。
皎洁的月色下,清楚可见来者的年纪不大,在他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带着一种贵公子常有的慵懒,而从他轻松地跃进战圈和震开长刀来看,他的武功不赖。
「石天威?!」一声惊呼逸出了黑衣人的喉咙,声音极轻,但仍清晰地传进了男子的耳朵。
石天威大吃一惊,侧身望向黑衣人,他万万没想到蒙面客居然认识自己,而且他敢用自己的身家性命担保,此人是个女的!
然而,行家都知道,在近身激战中,最忌分心。尤其在以少敌众的情况下更须专心作战,否则,任何一个细小的疏忽都会给自己带来致命的后果。黑衣人正是犯了这个大忌。
就这一瞬间的分神,黑衣人背后那个身披红色袈裟的大汉已经扬起一赤红一雪白的双掌结实地打在她身上。
「寒冰掌!」看到那特殊的红白双掌,石天威低声惊呼。
蒙面者踉跄前扑,但却立即反身跃起,对着一拥而上的男人们旋身、扬掌、挥剑、踢腿……几个动作一气呵成,显示出过人的武功。
当即,围住她的男人们惊叫连连。
红衣大汉被一剑划破手腕;百残上人被掌力击中直往后跌;而其它几个人也哀号着倒地不起。
石天威迅即出手想抓住她,却被她虚晃一招避过,顺势飞身上墙,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瞥眼看看这几个哀号咒骂的大汉,石天威无奈地摇摇头,转身越墙而去。
墙那头的青石小径空无一人,只有月影下闪动着青惨惨的光。循着那道光,石天威一直追到城郊却始终未见人影,心里不由纳闷:明明见她受了百忌法师的寒冰掌,所以自己才未施全力抓她的。没想到她还能反击并且跑得这么快,难道她没有受伤?
他疑惑地仔细搜索地上的蛛丝马迹。
不久即在路边发现了一团黑黑的东西,蹲下一摸竟湿黏腻手,他在月光下展指细看。
是血!她果真受伤了。
石天威抓了把草擦干净手指,站起身来,继续在附近寻找,果然又在草叶上发现了血迹。于是他就这么找着、走着,走到山坡下时,血迹没了……难道她就在这里?
他举目四望,这片山坡光秃秃的,并没有可隐身之处。
就在这时,树林里突然飞出数只惊鸟,他立刻往那片山林奔去。
淡淡的月光下,浓重的雾气,若不是他眼力过人,只怕早就忽略了那倒卧在长长草木下的纤细身影。
他奔到那团一动也不动的黑影前,立刻感到了凉凉的寒气。他伸手轻推,可她毫无反应,露水已将她的衣服浸湿,石天威赶紧将她翻转过来,发现她身体冰冷僵硬,好像死了一般。他欲揭开那覆盖在她脸上的面纱,可那面纱与头巾连在一起,他只好将其一并除下。
头纱落地,一头浓密的乌丝倾泻而下,滑过他的手指,散落于地。而当他看清楚她的面容时,浑身一震,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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