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枉生录-第2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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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祥道:“知足常乐吧!如今一家团圆,我还像做梦似的,几回掐掐自己的脸,都疼,心里的石头才放下来。反正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陪你,好不好?”他正说着,突然隐微听到外头传来压抑的细细哭声,忙起身去看,绕到后窗口,才看见奕雯背倚着柱子,一屁股坐在地上,握着嘴努力遏制着哭声,但早已泪流满面。
“雯儿!”英祥含着笑,也含着泪,蹲在女儿身边,轻轻揽着她,“入秋了地气寒凉,别让寒气入了身子骨。快起来,到里头坐着。”
奕雯浑身几乎没有骨力,被扶掖着勉强走着。进到里头,果然一片暖香,她茫然地看着一脸焦急的父母亲,颤抖着嘴唇不知说什么才好。冰儿道:“雯儿,想哭就哭吧,这里虽不自由,还不碍着我们哭哭笑笑。”奕雯深深吸了几口气息,打摆子似的乱抖了一阵,突然“哇”地一声哭开了:“他不在了——”
还是那样的冒傻气!可是,这句耳熟的话把冰儿的思绪带到了许久许久以前,她亲眼看着芳心暗许的业哥哥被送上断头台,亲历着他由生到死的过程,那种锥心的至痛至今仍然难以忘怀。那时的她,也是这样的傻,傻到爱上一个人不会考虑其他,傻到愿意为那个人殉情,为他做一切,傻到多少年都走不出去!这就是真心的爱恋吧?就算之后有了替代,那种感受也永世不忘!
冰儿控制不住自己也泪水涟涟,强忍着痛楚劝解女儿:“雯儿,我知道你此刻不好受。我也经历过这样的心路,走出来好艰难!可是,终归要走出来!”
奕雯捋起袖子,惨惨笑道:“娘,我是会带着这样的遗憾离开这个世界的。我怕他受苦,可我的刀戳进去的瞬间,我觉得他也好痛苦。我是上辈子做了什么孽,这辈子经受这样的折磨?要去手刃我喜欢的人,只为他能得一个好死?”她手腕上的两点伤口仍然没有愈合,肿胀发紫,渗着黄水,整条胳膊都能隐隐看见细细的紫色脉络随之膨胀起来。她继续惨惨地说话,令闻者鼻酸:“如果我也逃不过劫难,求爹娘给我一个好死吧!”
她的话没有说完,脸上就挨了一下,并不很痛,但头脑在这样一阵火辣之后,似乎清醒了一些,她以为这样的责打必然来自脾气暴烈的母亲,没想到抬眼望去,抬着胳膊一脸心疼神色的却是父亲英祥。
他只问了两句话:“你自私得够了吧?你想想你手刃王硕祯时的痛,推己及人,还说得出口刚刚的话?”奕雯愣在那里无一能答,却如醍醐灌顶一般彻悟过来——承欢膝下,哪怕只是佯装,也是她此刻报答亲恩的最好方式。她自私了那么多年,让父母哥哥为她操心,肯为她赴死,此刻她要努力地活着,不辜负大家爱她救她的一片心,才是正理!
她讪讪然放下衣袖,不知说什么才好,但很快一个如雷轰顶的消息就炸开在她的耳边。门口匆匆来报:“刑部派了人来,说得皇上圣谕,要叫小格格前去问话。说是得备下衣物铺盖,不知要审问几天呢!”
那个曾经令她回忆起便胆寒的地方!
奕雯恍惚间听见母亲尖锐的声音:“你去回掉刑部的人!皇上有什么要问的,让他们来找我!奕雯刚刚回来,身子骨这样,怎么受得起?!何况,清水教的人死的死,抓的抓,还要问她什么?她又知道什么?”
“娘——”奕雯声音虚弱然而坚决,“我不怕。我该当面对的,我去!……”
她步履蹒跚,手扶着墙方能站立平稳,然而那种卓绝而生的勇气,仿佛是上苍赐予一般,突地令人心生敬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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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部二堂的气氛比她想象中还要凝重。
秋天暗得早,二堂虽一面门庭敞开,里头也点了灯烛,但依然昏昏然如黄昏,似见那刑部堂官一身绀青袍子,眼睑郁青,脸色疲惫坐在上首,见奕雯来了,倒是和颜悦色道:“搬把椅子给博姑娘坐下。”
奕雯不敢多言,沾着椅子边坐下,眼睛渐渐适应了光线,才循着进来时就闻到的异味看到堂下一角蜷缩着一个人,粗重地喘息,衣衫上新血压陈血,连着浮起来的黄脓,引得蝇子绕着他盘旋不去。
堂官不耐烦问道:“本官再问一遍,你若还是如此冥顽不灵,不要说本官心肠硬不给你机会!王伦逆案中,逃脱的林清家中尚有何人?他去的是哪里?你是他最近身的人,说你不懂,岂不是笑死人了?”
奕雯这才发现俯伏在地上的人眉目不清,脸架子还是林清身边那名心腹的模样。他大约已经受刑受到极限,含糊呻唤着,仔细才能听出他极口称冤,说自己并不知道林清的家世和去向。
堂上冷笑着:“你冤枉?你当这里的人都是小孩子家家好骗么?你既然不老实,我自然也有对付你的法子!来啊——”
不用细细吩咐,早有皂隶把一件件带血的刑具搬来上了。刑部施刑不敢逾矩,没有下头州县的那许多花样,但官刑的厉害,本就不是普通人承受得起的。那人浑身剧抖,蜷着身子往后缩,嗓子眼里呜呜咽咽不知在呐喊着什么。那些狠心的皂隶哪容他躲闪,一边一个上前按牢了。似是特意要震慑奕雯,带着血迹的荆条狠狠往那人背上一砸,砸到动弹不得后死死按住腰身四肢。接着三下五除二剥去鞋袜,露出青紫斑斑的脚踝,那人拼了老命般尖叫“饶命!”只等夹棍套在脚上,尚在用仅剩的余力呼喊着“小的真的不知道!”那些皂隶行刑惯了的,心狠手辣,见堂官不言语,自然不会松劲,两边抽绳的分别一个使劲,那三根柞木在牛筋绳的作用下收紧,柞木中间的小窝慢慢把那骨瘦嶙峋的踝关节向里挤紧,双脚霎时紫了上来,脚趾缩成一团颤着。而前面喉咙里发出几死又生的嘶鸣,连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如濒死野兽的惨叫。
一声尖叫发自奕雯,两旁亦有两个衙役死死按住她的肩头,她只能闭住眼睛,却无法阻止耳朵里射进来的那些凄惨痛呼。不知折磨了多久,上头才听见疲惫而不耐烦的一声:“松!”
奕雯听见受刑那人猛抽了一口气,又是泼水的声音,他叹息般缓缓呼着气,堂上官员急急道:“叫郎中进来扎针!备着冰水,防着他背过气去!”
奕雯半天才敢睁开眼,眼前那双带着泥印和血迹的脚,从脚踝到脚背,一例肿胀发紫,突然跟喧起来包子似的,以异样的角度扭曲着——大约骨头被夹断在里头。
这是怎样的痛楚!奕雯根本不敢去想,眼见这人被拖下去医治,上头坐着的那人和颜悦色转头问她:“那么博姑娘,你又知道些什么?”
“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曾经那一幕在奕雯眼前重演。那时,不过是一顿责打,已经足够她痛不欲生。可是她是那样无力,纵使害怕,也没有自主的机会。最后,她不过是戚戚然抬起一双泪眼:“我知道你不信……我也没有办法让你信……”认了命,一瞬间就勇敢起来,闭上眼睛,准备承受一切。
堂上却许久没有发话,好容易才听见一声咳嗽,旋即有人把她提溜起来,轻轻在后背一推,奕雯难以自主地被推送到二堂侧边的一道门里,里头灯火辉煌,直耀她的眼睛。
奕雯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不适应光线,半天才迷迷糊糊从半睁的眼睛里看到面前这方天地。里头站着的几个人穿戴齐整,一例是织绣花衣上罩着青色的袍子,半弓着腰。隔开这些人,后头一道帘子,里面条炕上坐着的人却不那么花哨,一身褐色,丝光柔腻,头顶红绒结顶的冠子,手中握着一串数珠。奕雯颇感迷茫,愣着神儿被推到前头跪垫上跪下身,她双手撑着地,脑子里一片迷乱,听见前面那人声音笃然淡定:“把帘子打起来吧。”
随即脚步橐橐,来到奕雯身边,带来淡淡的龙涎香味,奕雯觉得心里一阵压迫,眼睛余光瞧着那精致的漳绒鞋子,褐色的摹本缎衣裳上织着的团龙暗花。头顶上传来声音:“你就是奕雯?”
奕雯口干舌燥,点了点头,却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旁边穿花衣罩青袍的一个,嗓子被捏着似的,对她柔声细气道:“哟,姑娘,皇上问您话呢!”
她愈觉呼吸急促——她知道他是自己的姥爷,放在民间,那可是相当亲近的关系!可是在这里,想着他的身份,想着他那么轻易地把自己的母亲□□在家中,想着这个天下所有人都是他的子民,是他手中生杀予夺的蝼蚁——她无法不感觉窒息般的害怕。可旋即,她心头释然:不过如此罢了!便把头一抬,汪着满眶的泪凝视着那个人,轻声道:“我是奕雯。”
刚刚在二堂后头听审,乾隆对这个素来不大有好印象的外孙女还有些反感。可当此时她抬起头来,乌溜溜一双大眼睛,湿湿的眼睫毛,煞白的小脸,不屈的神色,像极了当年的冰儿,让他一瞬间有些恍惚的心疼。他尽量地放缓声气:“你不要怕。不知道的强你也没用,知道的你说,总能为自己减轻些罪戾。”
奕雯惨惨笑道:“我被林清骗了,我心里恨他,可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不知道他家里还有什么人。我只知道……”她只知道自己心心念念投身清水教的那个原因,可如今一切都气泡般破了,她喃喃地:“他再也不在了……”
两个“他”绝非一人,她含混得糊涂,但乾隆一听就明白了,只觉得恍然间回到二十年前那个冬季,冰天雪地的义冢,四围晶莹剔透,如琉璃世界,她也是那样浑身冰冷,面色苍白,哭倒在自己怀里,声音伤心彻骨,如钝刀子在拉,亦是伤心那个人“再也不在了”。于情、于理、于法,慕容业和王硕祯都没有被开赦的机会,他处死他们都会毫不犹豫,甚至斩钉截铁。可是她们母女那般相似地投身入同样热烈而不计后果的情愫中,爱上一个人就会同扑火的飞蛾般绝不惧死,这到底是命中的劫难,还是她们相似的宿命?
乾隆只觉得心头酸上来,最终叹息道:“你是还没有遇见像你爹爹那样的男子!……”
奕雯一脸疑惑,抬着朦胧的泪眼望他,乾隆却已经不忍心再罪她,弯下腰,抬手扶着她腋下,拉她起身,见她浑身绷紧了,一副警惕得几乎要逃开的模样。乾隆放开手背着,语气娓娓而其意谆谆:“年少犯糊涂,朕能体谅你;你说不知道林清的下落,朕也信及你。只是你家的祸事,根由在你,是不是?”
奕雯低头坠泪:“是……其他我都不悔,只悔害了爹娘哥哥……”
乾隆看着这个懵懂娃娃的样子,长叹一声,幽幽笑道:“可不是!你娘日后再无自由身,便是拜你所赐!马国用,把朕赏她的东西拿来。”
奕雯心头一颤,咬紧牙关等待着,却见那名年纪长的花衣太监,匆匆取来一根尺半长的物事,仔细一看,是一把密实光润,打磨得如红紫色玉石一般的紫檀木戒尺。
作者有话要说:应邀写这篇番外,虽然自己有些错乱,但也算是给本文一个狗尾续貂的he结局了。姑且看着玩玩吧,省的说被虐得太深。
资深读者建议的梗可能会用上,大家各寻满意的部分读吧。

(1)  此处所有的建筑规格使用的都是亲王府的规格(理论上固伦公主视著亲王,但貌似清代公主府实际采用的大多是郡王府规格),建筑术语因一知半解,所以有些混乱。

、【意淫风格,乱弹番外】二

乾隆接过这把戒尺,轻轻摩挲着,脸上露着回忆久远的笑容:“你娘小时候生长在民间,回宫后多不习惯,脾气不好,礼节学问也差劲,朕心里虽喜爱她,但见她这一身臭毛病,不改无以成人,气急了时也下死手打过几回,指望着她心里能够畏怯,从此可规矩出一个好人来。”他伸手把戒尺递过给奕雯:“这就算是一件刑具罢!你娘当年怕它、惧它、畏它,也敬它。如今赐给你。你不用怕,朕不会施罚于你,只望你能够懂得今日召你来的意思!”
奕雯迟疑着,好久才伸手去接,紫檀木入手沉甸甸的,带着特有的紫褐色紧致木纹。她也被娘的鸡毛掸子和爹的戒尺揍过,本能地对这东西也有些小小害怕,但与刚才在二堂的那种彻骨的畏怯全不一样,握着这沉沉的戒尺,心里竟凭空生出丝丝暖意。低头端详,戒尺上还刻着字,字大约是新近錾上去的,髹着的金粉显得黄灿灿的:“爱欲之人,犹如执炬,逆风而行,必有烧手之患”。
奕雯不爱读书,但自小耳濡目染,经史佛典也不算一概否然,这句话轰然如雷击,使她刹那便是双泪滚滚而落。泪光濛濛中再望着面前这位六旬的老人,并不是王伦、林清传教时所讲的那种不恤民艰的昏暴之君,也不是自己想象中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的形象。他面目慈和,带着稍许的不忍神色,微微皱着眉叹息声声:“王硕祯的事情,朕不追究了,你的心意,也算是善良。只是,情深不寿,爱欲伤人,你懂得这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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