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枭雄赋-第2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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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你呆的地儿。”朱砂忙走到他身边,忐忑不安地小声道,暗自用力扯着他的脏衣角。

“我不走,我不走,我不走,我就不走。”广陵散人像个小孩耍赖撒泼,说什么也不肯离开。

朱砂咬着嘴唇,俏脸早就没有了妩媚的表情,嗔怪瞪着他,因为她知道,不识抬举的后果很严重。

“算了,让他呆着吧,你先出去。”纳兰锦玉放下茶杯,轻轻吩咐道,不想再无谓纠缠下去。

“是。”朱砂点头道,再也不敢多呆半刻,因为她更知道,自己的美少爷比蛇蝎美人要恐怖百倍。

门被掩上,屋里只剩下五个各怀鬼胎的男人。

广陵散人也不管韩小窗和谢翘楚的火冒三丈,挠挠头,起身去给自己倒了杯茶,再回原位坐好。

纳兰锦玉只是轻轻瞥了眼,就没再看这个邋里邋遢的糟老头,望着萧云,轻声道:“说吧。”

没有了旁人,萧云也就没有了过多的顾虑,微笑道:“我的条件很简单,我要加入公子党。”

语不惊人死不休。

正在喝茶的韩小窗被呛到,重重咳嗽了好几遍,那张俊脸霎时变得比关公还要红,像灯笼高高挂。

纳兰锦玉心里也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微微眯起眼睛,望着这个年轻人,久久沉默,又转起了折扇。

萧云不急不躁,耐心等着答案,虽然被捆在半空已经很长时间了,但始终也没出现汗如雨喘如牛白如霜的颓靡状态,脸上仍然带着那一抹清净如竹的微笑,那种气质风度很难群起效尤,太独一无二了,就像在宫闱政变中,一位居高临下的帝王轻蔑地看着那些想谋朝篡位的乱臣贼子,令人难以置信这只是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拥有的人格魅力。

陷入沉思中的纳兰锦玉像似想明白了什么,眼睛倏然睁开,死盯着萧云,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锦玉,怎么了?”善于察言观色的韩小窗将他的神情变化一丝不漏地捕捉住,很诧异。

纳兰锦玉并没有搭理他,只是将注意力聚焦在萧云身上,冷冷问道:“你早就预料到了?”

萧云不出声,只是微笑着。

“你接近小花,目的就是引起我的注意?”纳兰锦玉的目光里透着从未有过的寒意。

“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而已。”萧云微笑道。

“混蛋。”纳兰锦玉骂道,面无表情,原以为自己神机妙算,没想到对方才是棋高一着。

真相大白,很残酷。

本来不知所云的韩小窗听到这总算有点眉目了,惊讶望着萧云,问道:“你是故意让我们抓的?”

“你可以这么理解。”萧云轻声道。

“这么说,你跟小花之间发生的一切,都是你预先安排好的?”韩小窗震惊道,非但没能平静下来,反而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越想越冒冷汗,在此之前,他一直觉得这个年轻人充其量不过是长着一副好皮囊的小白脸,但如果事情的真相真的是这样步步为营处处设陷的话,那这个年轻人也太可怕了,不必伤筋动骨,不费一兵一卒,就轻易打进公子党的高层,传出去,不知多少人会骂这个年轻人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疯子。

“不完全是,跟她在左岸茶餐厅的偶遇,就是一次再普通不过的萍水相逢。”萧云微笑道。

“那其他两次的见面呢?”韩小窗忽然发现这个年轻人高深莫测,自己就像是他手里的牵线木偶。

“跟她在小西湖的第二次见面,确实是我一手策划的,那个小孩我很早就认识,他的潜泳技术是我教的,葬花是个好姑娘,我料到她会挺身而出的,剩下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至于在银行劫案的第三次见面,就有点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我安排的人还没出场,就被一伙真劫匪捷足先登,得知消息后,我挺慌的,不过还好,一切都按部就班,事情解决得也算顺利,葬花也安然无恙。”萧云选择了和盘托出,毫无保留。

了解内幕的韩小窗和谢翘楚惊愕得呆若木鸡,只有闲杂人等的广陵散人在掏着耳朵,凑热闹。

纳兰锦玉的寒意愈发凛冽,目不转睛盯着萧云,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开始知道我们身份的?”

“还记得天堂人间娱乐城吧?”萧云反问了一句。

“记得,它的总经理是一个手腕相当厉害的女人,给了我一个不大不小的下马威。”纳兰锦玉当然不会忘记这间夜店,这是他在宁州吃的第一个闭门羹,那个娇小玲珑却不屈不挠的女人使他深深懂得,想打入黑龙团发迹的地方并非易事,也使他重新作出了战略部署,即由疾风暴雨变成慢慢蚕食,所以最近这段时间公子党变得低调许多,只是悄无声息地将黑龙团一点一点挤出浙江。

“很抱歉,那家店是我未来岳父开的。”萧云露出不好意思地神色,却更令人觉得得意忘形。

纳兰锦玉幡然醒悟,自己曾经对那个女人亮明过身份,没想到就成了自己落入陷阱的开端。

“朋友多了,路会好走许多。你们不用寒心,我这么煞费苦心,并不是想蔫坏树敌,无非就是想跟几位做个朋友而已。我历来都认为朋友的一拳,胜过敌人的一吻,再加上我对公子党也很感兴趣,想跟几位携手并进,希望几位能成人之美,让我得偿所愿。”萧云厚颜无耻地解释着,一点也不觉得难为情,脸皮厚得令人发指。

“小花真心实意喜欢你,你却加以利用,你说我能跟你做朋友吗?”纳兰锦玉冷笑道。

“缘分就像一本书,翻的不经意,会错过童话,读得太认真,又会流干眼泪。”萧云感慨万千,脑海里又浮现起那个清纯如雪的女孩,平静道,“承蒙她错爱,其实我并不值得她在我身上浪费时间,我是一只孤鸾寡鹤,她是一只高飞凤凰,不同的背景,决定了我们永远只能是有缘无分,她是降临世间的天使,理应获得幸福,我会在遥远的地方为她祝福的。”

“这些话,跟我说没用,还是留着你当面跟她说吧。”纳兰锦玉平静道,又开始转悠那把折扇。

“这么说,你答应了?”萧云是个聪明人,最懂得听弦外之音。

韩小窗冷哼一声,轻蔑道:“答应?做梦去吧。如果你不是还有利用价值,我早杀你了。”

萧云见领头雁的纳兰锦玉保持沉默,摇了摇头,泛起一个苦笑,只得以退为进,安静下来。

纳兰锦玉起身,移步到窗边,打开折扇慢慢煽着,抬头望着天边那抹弯月,又陷入了深思。

广陵散人见气氛有些沉闷,竟然跑到外面拿来了一根甘蔗进来啃,这样的行为,还真是怪诞。

韩小窗郁闷至死,本来被这个年轻人挖空心思设局就很不爽了,还要面对这个糟老头,娘希匹的。

很久,纳兰锦玉才对月长叹,轻轻吟道:“纤纤新月挂黄昏,人在幽闺欲断魂。”

“笺素拆封还又改,酒杯慵举却重温。”萧云轻声接了下一句。

纳兰锦玉一颤,猛回头,面露复杂神色,沉吟了一会,轻声问道:“你也读朱淑真?”

“我妈妈爱读,我也就跟着品读了一些她的诗,觉得她要比李清照略胜一筹。”萧云轻声道。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能写出这句流传千古的诗,才情的确不容小觑,也亏得欧阳修被讹传为原作者而声名在外这么长时间。”纳兰锦玉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但很快就消失不见,望向萧云,淡淡道,“既然你能想出这个局骗我上钩,我认了,如果今晚你能够安全脱身,我就答应你加入公子党。”

“一言为定?”萧云挑挑如刀双眉。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纳兰锦玉平淡如水道。

可下一秒,他这种心境就不翼而飞,内心还掀起了滔天巨浪,因为他亲眼看见吊在天花板上的粗麻绳轰然断裂,悬在半空的萧云骤然坠地,可是却好像早就准备好一样,他并没有摔个四脚朝天,而是毫发无损地单膝跪地,被吊了几个小时,他终于重获自由了,在纳兰锦玉三人错愕地目光下,正慢慢拆除着身上残余的绳子。

原来,刚才是一根甘蔗横空出世,击中了绳子,也震断了绳子。

萧云慢慢起身,松松有些发麻的手脚,微微一笑道:“我说过,朋友多了,路会好走许多。”

**

(新的一周快乐,昨晚CBA总决赛广东取得天王山之战,很开心。)

第二十四章 五处,鬼影

广陵散人。

一个其貌不扬的小老头,头发乱蓬蓬不说,连身上的衣服也是脏兮兮的,脚上那对原本是白色的回力鞋早已变得面目全非,鞋面的几个破洞引人瞩目,真的应了那个成语“空穴来风”。唯一值得称赞的,是他的指甲修剪得相当整齐,杜绝了藏污纳垢的温床,尽管那双手黑不溜秋的,但还是能够给人一种一干二净的好感。

就是这样一个毫不起眼的人,却是一位八品上高手,仅用一根甘蔗就轻松震断了一条麻绳。

面对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毫无思想准备的纳兰锦玉三人惊愕得合不拢嘴,愣在那里直傻眼。

这也太他妈戏剧性了吧?

向来冷漠的谢翘楚第一个冷静下来,闪电般从怀里掏出一把枪,可还没等扣动扳机,枪就落了地。

接着,一颗光润圆滑的小石子也清脆落地,上下颠簸了几下,就因为惯性滚进了书柜底,消失了。

谢翘楚捂着被震得生疼的手腕,冷汗直冒,却没有喊出半点声响,只是死死瞪着始作俑者,萧云。

“云子,他这玩枪的速度,跟那道变态的影子比起来,天壤之别啊。”广陵散人悠闲喝着茶。

“确实有差距,但没那么夸张。”萧云微笑道,修长手指轻轻揉开眉头,伫立,温润如苍山。

“你是跟他呆久了才会这么说,回想起在云浮山的那一次,我仍然心有余悸。”广陵散人嘀咕道。

萧云笑而不语。

如果许子衿在这里的话,一定会由于知道真相而大吃一惊的,因为前些日子跟狼屠的信堆在一起的那封信就是这个小老头写的,信的内容无非就是告诉萧云有人要花钱刺杀他,让他做好准备等等。他跟萧云的相识相知可谓陈词滥调,没有一点新意可言就是在十多年前,他拿了一个神秘人的二十万,潜入云浮山刺杀萧云,结果未遂,还差点被影子点杀,幸好萧云及时推了他一把才幸免于难,穿过手臂而非心脏。他这人,活了大半辈子,偷鸡摸狗杀人偿命的勾当屡见不鲜,没啥值得大书特书的优点,除了知恩图报,他是真的可以做到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所以,自那以后,他就跟萧云成了莫逆之交,尽管平时没见过几次面,但感情始终不褪色,不变质,不贬值,而书信鸿雁也成了两人保持联系的坚固桥梁。

萧云走到广陵散人旁边坐下,望向仍然震惊的纳兰锦玉,微笑道:“我有点渴了,想喝杯茶。”

纳兰锦玉这才回了回神,重重深呼吸了一下,示意韩小窗去给萧云倒茶,自己也端起旁边的茶杯,浅酌了一口,觉得犹不解渴,干脆一倾而尽,放下杯子之后,禁不住微微叹息了一声,现在这种垂头丧气的精神状态,也只有小时候被爷爷骂作窝囊废时才出现过,好久没体验到了,真不是滋味。如果被爷爷知道自己设了个自以为天衣无缝的局,却处处输人一着,不知道会得到怎么样的负面评价。扶不起的阿斗?很有可能。

萧云接过韩小窗铁青着脸递过来的茶水,润了润干涸的喉咙,轻声道:“武夷山大红袍?”

“不清楚,朋友送的。”纳兰锦玉轻声道,他对茶并没有多大的研究,在家也只是陪爷爷才会喝。

“应该是。”萧云自问自答,又尝了一口,在舌间回味无穷,“嗯,茶叶很好,水质就一般。”

韩小窗翻了个白眼,心里暗讽:什么水冲泡不都一样?就他那样,还能品出水质好坏?装逼。

“你们都吃饭了?”萧云将茶杯放下,忽然觉得肚子有点饿,就随口问了一句。

“吃了。”韩小窗的白眼翻得更大了,这年轻人真是没心没肺啊,这种场合竟然还能想到吃,服了。

“能整一碗面来吗?实在有点饿,方便面也成,我爱吃红烧牛肉的。”萧云略显抱歉地提出要求。

“我不吃方便面。”纳兰锦玉淡淡道,然后侧过脸去,“小窗,下去让芳姨煮碗龙须面上来。”

“好。”韩小窗起身,走向门口。

广陵散人及时叫住了他,小尾指正掏着耳朵,轻声道:“一碗哪够呀?起码得五碗。”

“我吃不了那么多。”萧云摆摆手,他被吊在半空几个小时,胃难受着呢,吃不了太多东西。

“谁说都给你?你一碗,我四碗。”广陵散人用手指比划了几下,没有半点农村人的淳朴作风。

韩小窗差点晕厥。

半个小时后,一个佣人端着一个瓷碗和一个瓷盆进来,热气腾腾,香飘四溢,让人胃口大开。

一老一少端起各自的餐具,开始狼吞虎咽起来,看着他们俩的吃相,韩小窗鄙夷的神色层出不穷。

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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