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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君-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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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见陛下。”
齐光搁下笔,抬眼望去,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会,才露出笑意来。她问:“你今年多大了?”
云臻迟疑了片刻,方道:“十二。”
碰到茶杯的手顿了下,齐光惊愕地道:“十二?”
云臻猛地点头。
她打量着云臻的身板,看起来是瘦弱了些,可这张脸怎么看也不像是十二呀。
云臻急忙解释道:“我们魏人看起来年纪比较大,实际上年龄都偏小。”
齐光低笑一声:“正好,年纪小才好。”当初的云臻也只是只小猫,才一两岁。
云臻的脸白了白。
齐光勾勾手,道:“你过来,到寡人身边来。”见云臻一动也不动的,齐光问:“怎么了?可是哪儿不适?那天的伤还没治好?”
“没……没有。”这下云臻才挪动步伐,视死如归地走到齐光身侧。
“蹲下。”
他慢吞吞地蹲了下去,刚蹲好,头顶便微微一沉,齐光的手摸上了他的头,轻轻地揉了几下。他不由一愣,只听头顶响起一道呢喃。
“手感有点不对。”
齐光换了个方向,摸了摸他的后脑勺。
果然还是不太对。
云臻云里雾里的,就在此时,耳尖倏然一凉,齐光竟是捏住了他的耳朵。他顿时就蹦开了,足足往后退了一丈远,惊恐地瞪着齐光。
现在感觉对了。
齐光的眼里有笑意浮起。
云臻发誓他绝对没有想到大周的皇帝有这么古怪的癖好!竟然喜欢年纪小的!他的伤还未好就开始动手动脚了!
他使劲地摇头,连忙道:“我曾在双亲坟前立誓此生只能在上面!”
齐光没听明白,“什么只能在上面?”
云臻结结巴巴地道:“就……就是在上面。”顿了下,他的脸慢慢变红,又道:“我的父亲说不能委身于女人身下,顶天立地男子汉只能在上面。”
齐光总算听明白了,她不由哭笑不得。
她再饥渴也不可能咽下这么小的一个少年郎,十二岁,比她小了足足七岁。似是想到什么,齐光饶有兴致地看了看他,又道:“寡人让你在上面如何?”
她轻笑一声,又道:“其实呢,在上面还蛮累的,你若喜欢上面便让你在上面吧。”
云臻连耳根子也红了。
太太太羞耻了!身为女子竟然连这些话都说得出来!
齐光道:“今夜便由你陪寝吧,你好好准备准备。来……”
“人”字还未出口,云臻的唇就哆嗦了下,他说:“陛陛下,其实我我不行,我……我这几年得了怪疾,无无法……陪寝。”
齐光瞥了眼某一处,挑眉:“当真不行?”
“是!”这一声,云臻应得掷地有声。
齐光瞧他吓得手都在抖了,也不再逗他了,她莞尔道:“好了,逗你玩的。寡人从不强迫任何人,带你回来也是看你凄苦,并无其他意思。这几日在南风轩住得可习惯?”
云臻一时没反应过来。
齐光又道:“若是不习惯便与侍候你的宫娥说,寡人的宫里规矩不多,乖巧听话便行了。待你的伤养好后你若想离开便与江德忠说,他会带你出宫。在宫里的时候,切莫提起你是魏人之事。可有听明白了?”
“听……听明白了。”
她第一眼见到这个少年郎的时候还觉得他聪明,如今看来却有几分呆呆傻傻的,不过倒是呆傻得有趣。她又道:“你今年十五了吧,你可知在我们大周欺君之罪是可以杀头的?”
云臻被看穿了心思,顿觉窘迫。
“我不是有意的,我以为你想……咳,才故意说小了年龄。”
齐光摆摆手,说:“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云臻如小鸡啄米式地点头。
齐光笑道:“你退下吧。”

南风轩的庭院中有七八个公子,或围着石桌下棋,或在树荫下乘凉,或在另一边的亭子中吟诗作对,个个眉目如画,无论远看亦或近看都是一幅美景。
直到江德忠走进来,含笑道:“云公子,奴才就送到这里了。”
云臻道:“有劳江公公了。”
本是热闹非凡的庭院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云臻刚踏进庭院,便立马有若干道的目光齐刷刷地向他扫来,其中不乏羡慕嫉妒的眼神。云臻疾步穿过,将到门槛处时,一白衣男子拦住了他。
“陛下跟你说了什么?”
云臻认得这个声音,是住在他隔壁的白晟。他抬眼看了他一下,生得倒人模人样,没想到却如此热衷于爬女人的床。他垂下眼,没有答话,而是绕过了他。
未料白晟却扣住他的手臂,道:“不许走,刚来几日就这么目中无人,莫非就仗着陛下对你特别一些?哼。”
云臻说:“放手。”
白晟道:“我偏不放。”
云臻加重语气:“放开。”
白晟没想到云臻身板瘦小,喝出来的话竟如此有气势,手不禁颤了颤,不过当着众人的面,白晟无论如何都不愿丢了自己的脸面,只好硬着头皮道:“我就是不放又怎样?”
就在此时,一道温和的声音响起。
“白兄,云臻年纪尚小,前些时日又受了伤,自是受陛下眷顾一些,大家同住南风轩,以后少不得要常碰面,今日就莫要伤了和气。”
白晟“哼”了声,松开了云臻。
云臻看了那人一眼,默默地回到自己的厢房。
茴香低声说道:“公子,白公子脾性本来就如此,您别和他计较。”
茴碧笑嘻嘻地道:“姐姐,我们公子才不怕白公子了。这几年来姐姐可曾见过陛下单独传召南风轩里的公子?没有对吧?这份殊荣可是前所未有。”
茴香说:“你小声一些,隔墙有耳。”
茴碧吐吐舌头,道:“是。”过了会,她又俏皮地眨眨眼,问:“云公子,陛下传召您做什么?”
茴香扯扯她的手,低声喝道:“主子的事情别多问。”说着,茴香又道:“茴碧年纪小,请公子恕罪。”
云臻沉默不语。
两宫娥早已习惯,互望一眼,也不再说话。过了会,云臻忽然问:“刚刚那个人是谁?”
“您是说苏公子?方才帮公子说话的人?”
云臻点点头。
茴香说道:“他姓苏,双名承宇,弹得一手好琴,在南风轩已经有两年了。当初陛下微服,是苏公子主动献殷勤的。听闻苏公子自小就为双亲所弃,独自一人颠沛流离。”
茴碧插嘴道:“还有传闻说苏公子是魏人呢。”
“他多大了?”
茴香想了想,说道:“好像是二十五。”
云臻又开始不吭声了。
茴香与茴碧见状,两人无声地离开。待门一关,云臻从衣襟里掏出一块澄碧的玉石。他搁在掌心里轻轻地摩挲着,也不知过了多久,没由来的他竟想起了齐光。
这大周的皇帝还是挺好的,起码和他想象中的皇帝不太一样。
、第七章
寒秋湖上有个水榭,是齐光登基后才命人建造的。湖面上还建了九曲长廊,到了秋季时,秋叶飘满湖面,在水榭中赏秋别有一番风味。
不过齐光命人建水榭,倒不是为了赏秋,而是她怕热。
齐光格外怕热,一到夏季便喜欢往水榭里钻。
水榭四周为水环绕,不管是多炎热的天,只要一踏足水榭,便有阵阵凉意袭来,伴随着湖风,炎热消失得无影无踪。
夏至一到,齐光连最爱的出宫微服也舍弃了,一下朝便去水榭里坐着。
她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在贵妃榻上调整了下坐姿,懒懒地打了个哈欠,随口说道:“寡人最不喜欢夏天了,一热便什么都不想做。”
江德忠附和道:“再过几个月便到秋季了。”
齐光说道:“还远着呢。”
天气一热,她连看美人儿的兴致都没有了。
江德忠跟了齐光这么多年,自是再了解齐光不过。他提议道:“陛下,午膳也做好了,不如叫云公子过来陪膳?”
听江德忠提起云臻,齐光倒有几分讶异。
离那一日她召见云臻已有半月,她原以为云臻伤好后便会离开的,没想到半月一过竟然还留在宫里。想到那一天他被她逗得满脸通红,一碰他耳朵便蹦出一丈远的情景,齐光的心情便有了几分愉悦。
江德忠见齐光这般表情便知自己的提议正中齐光心坎,他笑道:“陛下,奴才这就去请云公子过来。”
就在此时,有道轻笑声响起。
齐光抬眼望去,周穆清施施然前来,折扇轻摇,对她笑道:“看来云臻此人在陛下心目中非同一般。”他寻了张梨木椅坐下,又道:“陛下莫要有了新人便忘了旧人。”
江德忠晓得周穆清极得皇帝宠信,宫里的公子这么多,唯独他能不必通报便可以直接见到皇帝,也唯独他一人能这般自在地与皇帝相处。
是以,周穆清一来,江德忠也打消了去请云臻过来的念头。他正要悄悄地退下时,周穆清折扇一合,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江公公可是要去带云臻过来?”
江德忠道:“周公子莫要挖苦奴才,有周公子陪在陛下身侧,其余闲杂人等自是难以入得了陛下的眼。”
“是么?”
江德忠冷汗涔涔,他要是知道周穆清在后面,他宁愿吞下石头也不愿提起云臻。他跟在皇帝身边多年,对周穆清的脾性也摸得七七八八。
周相国的儿子看似云淡风轻,实际上却小肚鸡肠得很。这几年陛下身边只有他一人,虽然有陛下自己清心寡欲的原因在,但要说周家丁点手段都没使的话,他江德忠是半个字也不信。
“好了,江德忠你退下吧。”
齐光从贵妃榻上坐起,又打了个哈欠,这才看向周穆清。她道:“你怎么过来了?”
周穆清摇开折扇,说道:“自是挂念陛下了,顺便来看看云臻是否如传闻那般得宠。不过现在看来,传闻也未必是假的。”
齐光瞥他一眼,说:“难得阿清话中有话,莫非是吃味了?”
“不敢。”
齐光笑道:“你也知是传闻,外面的传闻有哪一次是真的?寡人就只传召了云臻一次,也没做什么。”提起云臻,齐光又想起他被逗得满脸通红的模样,她不由莞尔。
“不过云臻的确有趣。”
周穆清眸色微深。
齐光见状,又道:“也仅仅有趣而已,在寡人心中,无人能及得上阿清。”
周穆清说:“今天十五了吧。”
齐光对于床笫一事,兴致不高,这些年来虽然只有周穆清一人陪在身边,但他也只是每月十五进宫陪寝一夜。他搁下折扇,在齐光身侧坐下,顺势揽住她的腰肢。
“陛下若是嫌热,不如今夜便在这里宿了吧。”
齐光侧头,漫不经心地说道:“在此处颠鸾倒凤,明日御史台的几个老头恐怕急得跳脚了。”
周穆清笑了声。
两人此时之间的距离极近,他可以闻到她身上那股清淡的幽香。他心中一动,揽紧她的腰肢,在她侧脸亲了一口,正欲捕获芳唇,纤细的手指头在他唇上一点,五指推开了他。
“寡人热。”
他道:“今晚我在寝殿里等候陛下。”
齐光“嗯”了声。
她对床笫一事,实在提不起什么兴致,甚至可以说有一丝害怕。当初被母亲强迫行巫山云雨之事,她心中极不情愿,即便后来母亲有所让步,让她自己挑了周穆清,可尽管如此,偶尔半夜惊醒,她总会想起那一双血淋淋的眼珠子。
她记得那个男人,穿着黛青的锦袍,鼻子有点塌,但是有一双让人惊艳的眼睛。
然而,最后却因为她的反抗而使他丧了命。
也正因为此事,她至今对于床笫一事都是兴趣寥寥,每月十五也只是补偿周穆清。四年前,周穆清成为她的男人,同时也放弃了他的状元郎身份。
大周有明文规定,后宫之人不得干涉朝政。
惠宗登基后,这一点也没有改。
齐光曾问过周穆清可有后悔过,他说道:“虽有遗憾,但能伴在陛下身侧,穆清不悔。”齐光统共问了四遍,每一年周穆清的回答都不曾变过。
她想,也许周穆清对她的心,有几分是真的。

江德忠走进水榭,见齐光与周穆清两人姿势亲密,微微垂下眼,禀报道:“陛下,路侍郎求见。”
听到此话,齐光不由一怔。
她与路离之间的交集不外乎是在朝堂上偶尔有眼神接触,话也没说过几句。她登基之前甚至还不知道有路离这一号人物,只知路仁得母亲宠信。
后来母亲提拔路离时,她才知道路仁有个儿子唤作路离,但当时她也没有在意。直到赐婚的圣旨劈头盖脸而来,她才第一次注意到了路离这个人。
她遥遥望去。
九曲长廊外站了个人,碧色衣袍,头发一丝不苟地束起,正是路离此人。
周穆清起身,说道:“陛下,穆清先行告退。”
齐光颔首。
周穆清拾起折扇,慢悠悠地离开水榭。穿过九曲长廊后,他对路离点了点头,说道:“路侍郎,陛下有请。”
路离微笑道:“有劳周公子。”
周穆清也笑着道:“路侍郎不必客气,唤我一声穆清便好。”
路离爽快地道:“有劳穆清。”
说罢,路离方踏上长廊,行向水榭。
齐光左思右想也不知路离到底因何而来,索性也不想了,走到栏杆旁,单手扶着,眺望远处的青山。过了会,身后响起路离的声音。
“微臣见过陛下。”
齐光没有回头,说道:“起来吧。”
路离应声。
他道:“微臣有事向陛下禀报,”微微一顿,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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