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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旨宅斗-山有木兮没有枝-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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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乐公主回过味来,目光转向我道:“难不成王妃还真存了一旦翻案,随时跑路的心思?”
“不会。”
我听到有车辙滚动的声音,凉风一向最得我心,好比这会儿,我不用说,她也知晓当用车运了棺木过来,方便运送唐远离回帝都。
“女子的三从四德,我娘教得很好。答应嫁进渊王府,我也做好了要做渊王府的鬼的打算。”
三从四德?
虽时机不对,李渊一和清乐公主还是对着我露出了怀疑的姿态,见我岿然不动,只能僵硬转了面色。
得了我的准话,李渊一拉过我的手,将一撮火药搁在了我的掌心,是还没点着的,估计是李渊一趁着混乱,躲炸裂时临时截了一段烟取来的。火药黝黑得发亮,没少下血本。
我摊开的手在自己的目光之下抖起来,掌心的火药都兜不住,一直往掉,被秋风全吹走了。跃身而起,我猛地栽进清理现场的兵将之中,那个想开口置喙的御史大夫,被我一掌直接拍到了边上。
倘若被我找到证据,真如李渊一暗示的那样,那真的,不是我疯了,就是李淳风疯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一团乱麻(二)


我从围成一圈拾掇炸裂之后烟火碎纸的兵将群中挤进去,劈手夺了其中半只炸过剩下的烟火段子,里头倒出来的火药越发得黑了。我抖着手慢慢将外面的碎纸撕开,及至内里,火药只上头薄薄的一层,下面是一指节高的泥,中央埋着引线,残余的引线依旧好长一段。
这是皇家的烟火师的习惯。
听闻是因着有个皇子年少时不慎被烟火伤着了,从此宫里的烟火全是中间搁火药,只不足一个指节的量,引线要埋得老长,给皇子们留了足够的时辰去丢掉烟火。据说当时伤着皇子,皇帝盛怒,下令砍掉了宫里所有的烟火师,再进宫的,也便存了这个习惯,一代一代传下来,算是宫里的不成文规矩。
还有这火药的成色,南朝有规定,民间的火药成色不能过七成,即便是存心要炸死人,这火药也超的太多。火药一向由官府监管,囤积这么一大批,势力必定是不小。
“帮本宫找所有半个以上,没炸掉的烟火。”
我盯着手上被拆掉的烟火段子,没抬头,冷声对着还愣在原地的兵将下令。他们顿了一会儿,估计是与李渊一通了气,这才将自己捡到的烟火段子全给了我,再分头帮着去挑拣了些过来。
御史大夫跳着脚过来,指着我鼻子叫骂,一派被气晕了的文人姿态:“你……你这是破坏证据……你是王妃,也不能如此……论罪,王妃犯罪,与庶民同罪……”
我头也没抬,只顾着拆掉手上的烟火段子,弄得一手火药,刺鼻得厉害。
于是御史大夫将矛头对准了给我送半截烟火段子过来的兵将们身上,无差别大骂道:“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御史大夫在?这是证据……怎么能随便给了王妃!我要给皇上递折子参你们一本,一定要参你们,简直无法无天,藐视王法,目无皇上……”
他指着一众埋头找烟火段子的兵将们,气得瞪圆了眼睛,手抖得厉害。他到底是文人,学不得那些骂人的糙话,加之说得引经据典、文才斐然了,一众武将是听不懂的。
文官和武将在朝堂上斗嘴,没少被武将刻意装听不懂进行的各种插科打诨伎俩沾了便宜去。几年争斗下来,文官终于抛却那些条条框框,能说话顺溜起来。
第六半段的烟火,被我撕碎了丢在地上。
“御史大人,倘若被您奉若神明的皇上是最大的刽子手,又当如何,还要皇上下罪己诏不成?”
我蹲着身子,偏头看过去,满面嘲笑。
御史大夫愣了下,梗着一脸的正直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皇上下了罪己诏,自是……理当取得谅解。”
我没理会他在那边一个人絮叨着解释,回身慢慢走向躺在那里没了声息的唐远离,伸手探向他的后背,背后是一个巨大的洞,我摸了一手的血。所以,唐远离直挺挺躺着,等我过来,也不肯动弹一下么。我看到自己的眼泪落在他身上的外衫上,一块一块成了雨点落在衣裳上的模样。
李渊一过来,拉我的手过去,用一块雪白的帕子,一下一下地帮我擦干净手上的血,很是细致,他说:“我适才让人估算了火药的用量,要调动这么多的火药,还是在这么短的时日里制成,又是皇家出手,没上头镇守,恐怕不成。李淳风的自己人,三年里最高位的不过是左以清,听说半月前他称病不再上朝,至今还在自己府里。”
毕竟烟火段子能留下半段的不少,做工应是十分赶,才让皇家的烟火师出手还存着这般大疏漏。
我随手扯了帕子过来,擦了擦,丢回给李渊一,抬脚一勾,将唐远离的长剑勾起来,没有任何起势,直接矮身避开李渊一,下一瞬已然到了絮絮叨叨的御史大夫身侧,长剑太过锋利,逼得御史大夫脖颈流血。
“走。”
御史大夫被我赶着往府衙里走,更是气得不行,脸涨得通红,喘着粗气道:“王妃不怕百年之后,无言见阜家列祖列宗么?”
“有劳大人操心,我爹生前早将我逐出阜家。”我面不改色地押着人往里走,抬脚给了走得磨蹭的御史大夫一脚。
李渊一迅速招呼亲兵一道跟上,一边盯着我防备我突然发难,一边盯好官府的人会对我动手,面容肃穆,沉声道:“南箫,你不要做傻事。”
我回头,唐远离安静地躺在那里,清乐公主跪在他身旁,目不转睛,稍远处是安置好棺木的凉风,视线没往我这边扫过一下,全身心地看着唐远离。
“关门。”
我放下心来,让跟着进来的李渊一将官府的大门关了,隔绝掉外头那些探寻的目光,不管是哪一方势力的。
李渊一虽不赞同我挟持御史大夫,还是照做了,不过视线没敢离开,一旦我有动作,定是第一个扑上来的。
我用长剑拍了拍御史大夫的脖颈,朗声但不至于传至外头去的声量道:“我给皇上机会现身,我每数三下隔断御史大夫一根动脉,皇上不妨猜上一猜,或是堵上一回,怎么都好,试试御史大夫能撑多久……”
长剑偏转,剑锋正对着大动脉,“一……”
“慢着。”李淳风从人群里走出来,一身有些乱糟糟的兵服,有些狼狈,可温润的气质愣是将一个兵痞演绎出儒雅来。
笑着收了长剑,我将御史大夫推开,手指在剑锋上摩挲着道:“皇上确实怜惜臣子,无怪乎朝中那么多人才三年就对皇上忠心耿耿,任凭皇上驱使了。”
我挑眉斜眼过去,问说,“可皇上如何只对唐远离一人毫无半点情义,好赖唐远离为皇上鞍前马后,刀口舔血十多年,更甚于我。为何皇上定要杀了他灭口,他究竟是无意间知道了什么皇上的秘密,又是什么秘密皇上百般遮掩?”
李淳风没有回答我,只是笑颜温和地与我谈条件,在秋风里,那般温和的笑颜,一身狼狈兵服,亦是如何一个谦谦君子了得。
他说:“南箫,朕将左以清交予你,阜家真想既往不咎。或是你要阜家牵连案的真相,但左以清朕要保下?南箫,你当知晓,朕真的开口答应过的,绝不会反悔。至于你以为的,朕不过是不曾反驳。朕很抱歉,让你觉得难过。”
我有些笑不出来,我以为了十五年,李淳风说他深感抱歉。我早起誓也深以为戒,不为李淳风再起半点情绪,可这一下,还是觉得透心凉。
作者有话要说:

☆、一团乱麻(三)【小修,勿点】

“我两个都要又当如何?”
我反手将御史大夫用长剑圈在近前,顿了好一会儿,才不自己显露出心绪,只睁大了眼对着李淳风,让自己看上去不至于太狼狈。
李淳风看着我,不说话,笑得满面温和,好似在等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闹腾完了自己消停下来。
我亦是站着不动。
也不知何时李渊一已然领着一众亲兵站在了我身后,正与李淳风形成对峙的局面,稍有不慎,便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南朝皇帝与南朝最英武的王爷兵戎相见,除了血流成河,怕也只便宜敌国这一“好处”。
“南箫,别闹了。”
李淳风轻轻蹙了眉头,面容温和依旧,只显出些些的不耐来,从前我最是欢喜他这般模样。他说,“人怎么能这般贪心,世事难两全。”
太过熟稔的姿态。
我还未出言,李渊一却是按耐不住反唇道:“皇兄不觉得还慎言些么,毕竟南箫说起来是皇兄弟妹,是本王的王妃。”
场面有些难看起来。
李渊一猝不及防地突然拉我过去,伸手狠狠捏了我的脸颊,很重的力道,我只觉得脸上疼得厉害,哪里还顾得上御史大夫,手上剑招招呼了过去,被他轻轻松松单手拦下,长剑丢在一旁,他虎着脸道:“还有你。渊王妃,你是有夫之妇,不要总跟那些个男人眉来眼去的。本王在战场上长大,不保证会不会心气突起,就杀几个人玩玩。”
他想了想,煞有介事地加了句,“皇帝也是人,包括在内。”
明明该是剑拔弩张的,瞬间被李渊一带进了沟里。
御史大夫早捂住脖子蹿出去老远,想躲在李淳风身后,又碍于忠臣的面子里子,踌躇地厉害,还是李淳风先给了眼神,让他才彻底安心下来,稳稳站到后方。
我不知李渊一是刻意为之还是故意犯傻,总之我不信他是无心之举。我没要继续与他纠缠不休的意思,我如今都一个头两个大,实在分不出心力来对付他偶尔突兀的行为举止,干脆松下全身,盯着他瞧,目光里毫无情绪。
李渊一松了手,却是一把将我揽在怀里,说话的气息全落在我耳朵里,痒痒的,还带着些温热,声音低不可闻,恍似叹息:“南箫,我要拿你怎么办,你才能将我装在心上?”
“咳、咳……”李淳风用力咳嗽了几声。
李渊一不满地抬头瞪眼过去,凶神恶煞道:“等着。”
我趁机推开了李渊一,不欲与他们各自揣测意思,捡起长剑防身,往府衙外走,路过李淳风死,我忍不住开口道:“李淳风,我从来不贪心,从前我是用出生入死换得你的笑颜。如今为阜家翻案,找当年的真相,我谁也不求。没道理你要了唐远离的命,只一句南箫,你选吧,我就能当唐远离死在三年前了。我不贪心,是你吃大饼的时候,连芝麻都不曾想过要给我。”
李淳风抬手拉住我,眉目全是担忧,沉声道:“李肃锦与姜国勾结在了一起,偷了兵部的城防图,我南朝大军连番失利,已经失守三座城池,再这么下去,南朝岌岌可危。”
“那是你们的事。”
“你说什么?”
我和李渊一异口同声,他的暴怒之声将我的声音全数盖了过去。我看上去就像是只张了张嘴,定是十分可笑。
李渊一早将矛头对准了身边的亲兵,怒吼道:“你们派出去的探子怎么回报的?不是说两边皆是驻扎,并无交锋?”
亲兵们也是一脸迷惑,当下全是蒙了。
我被李淳风拉着不能走,反倒得了空去想李肃锦到底是谁,很熟悉的名字,竟是如何也想不起来,对不上脸了。
李淳风开口解释道:“没用的,你派出去打探前线战事的人都被朕处理过,他们传回来的不过是朕想让你们知道的。朕本以为能同时平定内乱和与姜国纷争,也料准了李肃锦成不了什么气候,可……”
“是朕大意了。”
“谁是李肃锦?”
这回,是我与李淳风同时开口。我本来不想问的,可我准觉得这个被我忘记之人是个关键人物似地,尽管我也不知到底是与何时相关。
“二皇兄。”
李淳风皱眉道,顿了好一会儿,才再次开口道,“当年二皇兄妄图染指六部,勾结朝臣,还有大量受贿的记录,因着是你出头咬死他不放,证据还是你准备的,才惹得他盯上你。后来‘沈家案’涉及大皇兄通敌卖国。父皇为了保下大皇兄,属意让当时是大皇兄太傅的阜丞相担下这罪名,才有父皇预备让阜家满门畏罪自杀一说。二皇兄在其中没少活动,就是要顺带除掉你,最好能连着支持大皇兄的阜家。”
“后来呢?”我慌忙开口问了。
李淳风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正欲开口。
孰料被李渊一给打断了,他整个人原还在不远处冲着亲兵暴怒,忽的就挤了过来,矮身下来,目光紧紧盯着李淳风拉住我的手,仰脸看着我们,黑沉着脸道:“皇上,请自重。”
李淳风讪讪放开手。
我没好气地扫了要开口怨诽的李渊一一眼,他许是气急反倒笑道:“王妃怎变得傻了?”
说着,还伸手狠狠揉我的脑袋,“皇上怎会是吃亏之人,你不点明,皇上说了真相,只当你是选了真相不就好了,到时追究起来,你听都听了,其中弯弯绕绕,内幕如何你已知晓,还如何置喙耍赖。”
我没说话。
李渊一笑了笑,回头对李淳风换了正色道:“李肃锦这么些年不过是有几个明妃这样的眼线,手上也就朝中几个闲散人,怎忽然得了这般大的助力?”
“他与皇后搭上了。”
李淳风脸色不善,好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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