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迢递故园-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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仍旧在懊悔自己喝得太多酒后失态的沈浣实在是没能明白阿瑜缘何忽然间由言笑晏晏瞬间气得满面乌黑,只觉得阿瑜的脾气这些日子实在是愈发来得快了些,连忙穿了长衫追出去。刚一出帐,便眼前光芒微亮,一阵寒气迎面扑来。原来她睡了这许多时候,帐外竟然下起鹅毛大雪来,漫天漫地纷纷扬扬,将整个行营甚至汝阳城都埋覆在三五寸许的冰雪之下。一夜之间,这雪竟已然积了如此之厚。沈浣想起阿瑜气得出去的时候,连外袍都没穿,不由得担心,连忙取了她落在帐中的裘袍去追她。谁承想未能走出太远,便见得俞莲舟远远由客帐往这边走来。

立时间,沈浣想起昨夜情景和自己做下的“好事”,几乎立时间有些无措起来,竟是有些不敢看他。

俞莲舟见了沈浣,却是上得前来,“沈兄弟,酒可醒了?”

沈浣低了头,深吸口气全力掩去涨红脸色,小声道:“醒了。俞二侠……昨日、昨日我喝得多了些,有些失态,实在是对你不住。”

俞莲舟只摇了摇头,“无妨,沈兄弟不用放在心上。只是酒能伤身,沈兄弟以后莫要喝得太多。”

便是俞莲舟不说,沈浣已然悔得咬牙切齿,“我、我知道。”

俞莲舟看了沈浣样子,忽地补了一句,“偶尔喝些倒也无妨,有人在侧便好。”

沈浣实在不敢在回想昨夜之事,深吸一口气连忙带开话题,“俞二侠这是要去何处?”

俞莲舟却道:“正要去寻你。”

沈浣听他此言,不由得抬头,“寻我?俞二侠可有事?”

俞莲舟点了点头,“我是来告辞的。”

沈浣一怔,看向俞莲舟。

“前日我收到武当送来的书信。四弟在信中说大都并未有五弟踪迹,打算南下往江西路去寻,年后便要动身。这大半年三弟五弟之事实在令师父担忧伤怀,我们师兄弟几人打算年节在山上陪师父过个年,年后便去江西路一行。”

沈浣愣愣的听完俞莲舟所言,竟是一时反应不过来。她知道俞莲舟只是在义军当中暂留,如今刘子青与韩普两人之事皆被处理停当,颍州之围亦已解除,他迟早是要走的,只是她未曾想到这一天竟是来得如此之快,快得她在听到他这一句‘告辞’的时候,竟是心中一颤,开不了口。

俞莲舟见得沈浣忽然低头,开口唤道,“沈兄弟?沈兄弟?”

沈浣不敢抬头看他,低着头盯着地上的雪,集中心神去按捺下心头那种一股接着一股不可抑制般窜起的涩意,也不知过得多久,终于觉得那强烈而莫名的涩意被自己强行压制下去,深吸口气,唇角微微上挑,声音却是极轻,仿似怕惊破了什么一般,“俞二侠打算何时动身?”

“转眼便是年节,今日便得动身。”

沈浣再次一怔,未尝想到竟是如此之急。刚想说‘天候大雪,待雪停再走’的她微微闭眼,微微握拳,警告自己绝不可以如此放纵自己。她于沈竹、于萧策、于颍州军,有着千金之诺。

她抬起头,看着俞莲舟沉静双目,微微笑了起来,“俞二侠可否稍待再行启程?且容我处理些军务再行相送。”

俞莲舟看着她唇边笑容,点了点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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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雪愈发急了。北风卷着偌大的雪花纷纷扬扬漫洒下来,遮覆了中州千里沃野。颍州行营南面,两行足迹延伸而去,足迹尽头沈浣与俞莲舟并肩而行。两人皆不是话多之人,这半年一路行来,常常均是谁也不说一句,宁静却又不显沉闷,两人似乎也都极是喜欢这种安静的相处。只是如今沈浣却一路都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十里长亭,终有一别。而沈浣这一送,便送到了三十里外的十里坡上。俞莲舟看了看越发急起来的风雪,转过身同沈浣道:“沈兄弟,风大雪紧,莫要再往前送了。”说着相沈浣指了指后面牵着马,远远坠着不敢上前打扰的士卒道:“再冷些,部下也受不了了。”

沈浣轻轻抬头,看向俞莲舟,静默片刻,轻声道:“俞二侠,今此一别,难知再聚时日,天涯海角,千万珍重。”

俞莲舟点了点头,拍了拍沈浣肩头,“颍州带兵辛苦,你是一军主帅,更要小心,莫要轻易涉险。若有事务,可着人送信上武当山。”

沈浣眉眼微微一亮,“嗯!”

俞莲舟向沈浣一抱拳,“珍重。”见得沈浣向他回礼,竟是难得的向她微微笑了笑,随即转身而去,沿着风雪往南而去。

十里坡上,沈浣看着俞莲舟风雪之中背影,静默良久,半晌由袖中取出短笛,放在唇边轻轻吹了起来。那笛音清越,却又带了几分不曾有过的低回婉转,幽幽而起,却又异常清晰,划破风雪,传入远行之人耳中。

来时旧里谁人在,别后沧波路几迷。

信州道上二人十载久别,一昔相逢,卖唱的小姑娘婉婉而唱的便是这一曲。

信水还剑,百泉夜谈,这一曲俞莲舟已听过多次。

如今又是作别,风雪相送,沈浣的低声穿过风雪遥遥送来,俞莲舟心有所感,转头望去,但见沈浣一身戎装,凝立身影渐渐模糊于风雪之中。他不由回身,尽管知道沈浣难以看见,仍旧向沈浣抱了抱拳。只愿无论十年二十年,亦或是更久,这一身戎装威震沙场的孩子能够长久安好。

风雪愈发大了,掩去了笛声与视线。俞莲舟不再耽误,转身策马而行,刚行得片刻,忽听得身后马蹄声急速而来。俞莲舟一回身,却见得一名斥候装扮的士卒正向自己奔来。

俞莲舟微讶,只见那斥候追上自己,翻身下马,躬身一礼,双手递上一样事物与他。俞莲舟一看,却正是沈浣那不曾离身的竹笛。

“俞二侠,元帅命小的将此物交与您。并要小的带两句话。”

“什么话?”

“元帅说:‘世事多离乱,烽烟做良辰。此物相以赠,四海亦可念故人。’ ”

俞莲舟接过那竹笛,但觉触手润腻,其上仍旧些许沈浣刚刚吹奏时留下的余温。

他微微点头,将那跟了沈浣多年的竹笛贴身收好,沉声道:“烦劳转告你们元帅,俞二记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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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莲舟一袭青衫背影愈行愈远,渐渐隐没在这一天一地纷纷扬扬的冰雪里,连足迹,也很快被这鹅毛大雪覆盖湮没,再无踪影。

这大半年来的一场意外相遇,于沈浣仍犹如一场幻梦,便在此时,悉数化作旧事,只能相忆。

自此以后,千里故人稀,再有谁能会得平生意?

沈浣独立十里坡头,极目远望,但觉苍茫天地间,渺渺无际,一颗心仿似缥缈孤鸿,故人故园皆不可期,又何谈那一缕埋于心底的相思之意?

她尚欠沈竹一个清平世间安宁故园,尚欠自己一个清平世间安宁故园,尚欠她身后十万将士一个清平世间安宁故园。往这世间这故园之途,她已走了十年,更不知还将要走上多少载。可是纵是迢递千里,她也必然要走下去。而这路上,那面由浓墨遒劲的古隶所书写着一个“沈”字的青龙将旗之下,横枪跃马的人,不能是女子、也绝不会是女子。这面将旗既然是俞莲舟亲手替她挂上去的,那么她今后十几年、几十年持枪而立转战沙场,只要她这主帅不亡,这青龙牙旗便不倒,这青龙将牙旗不倒,她便能当做他在身边。她是沈家的长子,雁留的传人,颍州军的主帅,于这心底的一袭思念,她不求更多,也无须更多。染血黄沙之上,她只要有这一面由他亲手挂上的青龙牙旗就够了。

沈浣转过身,十里坡下,是千帐灯火,影影绰绰,士卒们训练的金戈交鸣之声隐隐传来。这声音她再熟悉不过,过去多年,她日日枕着入睡,今后的许多年,她也必将夜夜梦里相闻。

“报——将军!”一个士卒顶风冒雪的一路小跑而来。

“讲。”

“禀将军,方才项城探马来报,项城北面元虏营地有所异动,三日来接连增兵近五千余名。”

沈浣点头,沉声道:“知道了。回去知会各营校尉将军,半刻钟后,点卯升帐。”

“是!”那士卒得了命令不敢耽搁,一路疾奔而去了。

沈浣抬头北望,坡下行营里,中军大旗在寒风朔雪中烈烈作响,再往北方,那风雪所来之处,会是今后十数年间无数儿郎血染黄沙甚至埋骨荒野之地,包括狄行,包括罗鸿,包括萧策,也包括她。

沈浣凝立片刻,终究重重拂袖一挥,无数柔肠情丝仿佛悉数被这一挥挥入身后风雪之中,漫天舞动纠结的随风南远,独留沈浣一人,再不回头逆着风雪往中军行营而去。沈浣的身后,一行足迹深刻沉稳,随即顷刻间亦被覆盖湮没,一如方才俞莲舟的行迹。

十里坡上,绝迹归鸿,唯余雪落万千重。

【上卷完】


   

第五十一章 雁宿少州潜水流

  至元五年秋末,宿州。

路遥看看正当午的日头,又摸了摸自己的瘪瘪的肚子,如愿以偿的听到“咕噜”一声叫唤。她撇了撇嘴,再一次诅咒那偷了自己荷包的小贼。此时汴梁淮安两路一带因为战乱民生凋敝,她由关外一路南下行医,就在前日路过归德府之时,由于义诊之处鱼龙混杂,自己太过专注诊脉而被不知何处的小贼扒走了荷包。等到发现,还能哪里再去找人?偏生秋翎庄的信物却又同在那荷包里,路遥便是想去附近秋翎庄挪借,也无有凭证。于是一时之间,她这秋翎庄堂堂的半个主人,竟也面临着无米下锅饿肚子的问题。

她身后背着足有她一半身高的大包,其中却悉数皆是些医用药材器具,没有一样能填饱肚子的,当然就算能填得饱,她也决计舍不得。她歇了口气,喝了些水,抬眼望去,但见宿州城便在眼前,心下微喜。这种窘境以前也并非未曾有过,旦得到了大些的城镇寻家医馆坐堂诊上几日病,养活自己挣口饭吃还是不成问题的。当然,若是碰上哪个大户人家有钱的生得些病,小赚一笔也容易得很。

宿州城最大的医馆名曰慈茗堂,在城中最热闹的兰陵街上。路遥几乎都不需要问路,一路闻着药味就寻将过去。但见一座轩敞药堂,左边是密密麻麻的三排药柜,右边则是大夫坐堂诊脉之处。其间人来人往,生意不错。路遥刚一进得堂内,便有伙计上来招呼,“姑娘,你是来看诊呢还是来抓药?”

“不看诊也不抓药,你们掌柜的在么?我有事请见于他。”路遥扫了一眼大堂,开口问道。

伙计一愣,禁不住上下打量眼前这姑娘。姑娘家家的背着这么个奇怪的大包袱就已是少见,加上开口便要见掌柜的,不由让伙计讶异。然则见这姑娘眉清目秀,实在也不像是上门生事的。伙计看不准路遥来路,不敢怠慢,一溜小跑进得后堂请来了掌柜的。

掌柜是个五十来岁的老先生,身体有些发福,一路跟伙计出来些微带喘,见到了厅堂正中站着伙计所说的奇怪的小姑娘,不禁白了伙计一眼,暗道哪里来得这么个小丫头片子,还劳烦他亲自跑出来一趟。

“小丫头,你找老夫何事?”掌柜瞥了路遥一眼,胖胖的身子走到正堂边的椅子上坐下。

路遥眨眨眼睛,“在下姓路,自幼习医,乃是大夫。途经贵地,听闻您这慈茗堂甚是有名,欲借您半席之地,行医看诊数日。所得诊费,五分交与医馆,五分自留,您看您可有兴趣?”对着个老先生一翻文文绉绉的话说下来,路遥自己都觉得饶舌。然则人在屋檐下,总要客气一些。

那掌柜还没听完路遥所言,险些一口将茶喷出,讶异的上下打量路遥,不过片刻,不屑的一瞥嘴,“哪来的小丫头片子?口气竟这般大?自幼习医?这医道博大精深,是你个姑娘家习的明白个什么?”

路遥心中大大得翻了个白眼,自她出道到得如今三年有余,这等以貌取人的老头她实在已经见得太多。从普济医会到山野药店,几乎所有人在看到她一个小姑娘的时候,最先都是如此反应。她气性也是不小,最讨厌别人将她当作小丫头般不屑,只是如今天大地大吃饱肚子最大,便是腹诽这斜眼看人的掌柜半天,也只得耐下气性道:“掌柜的,您又何不试上一试?行与不行,您左右也没什么损失不是?若是行了,您不还能分上五成诊费?”

谁承想那掌柜的极是不给路遥面子,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去去去,老夫没时间陪你在这里胡闹,小丫头片子赶紧回家,”说着竟也不待路遥再说,起身便走,同伙计道:“轰出去轰出去,下回再有这种来撒癔症的,一律轰出去!”

于是理所当然的,路神医生平第一次遭受到了被轰出医馆药堂的待遇。

气得脸颊圆鼓鼓的她叉着腰瞪着门口那慈茗堂三个字的牌匾咬牙切齿,一跺脚转身,蓦然看到慈茗堂街对面恰巧是个卦摊儿,桌上摆着卦筹纸笔,桌旁插着个打着无数补丁的帷幡,帷幡上写着“铁口直断”四个大字。桌后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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