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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宫可安-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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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简之半夜里醒了,他伸手摸到身上的被子猛地回了神。
“你醒了。”萧瑟打开灯,看到他靠在一旁安静的盯着她,萧瑟走过去摸到他的额头,“好像退烧了啊。”
林简之目光微垂,声色发哑,“你刚才在做什么?”
“在画设计图。”
“已经两点了。”林简之皱着眉看着她。“你一直都这么晚?”
“只是突然想起了什么。”
林简之瞥了瞥她的衣服,又看到身边另一个枕头,突然心情有些好,却还是不满地问她,“你刚才一直没睡着?”
萧瑟哑然,忽然开口,“简之,我们谈谈吧。”
林简之看着她认真地表情,抿了下唇角,“萧瑟,我现在不想和你说话。”
萧瑟看着莫名生气的林简之,有些无措茫然,她笑着点头,“好吧,你先睡吧。”说完,她站起来,却又听到身后讥讽的声音,“三年前,你说你有话和我说,我听了,所以你走了。你怪我以前不爱你,现在我爱你了,你又有话和我说了,萧瑟,你究竟想要我怎么样?”
林简之光脚踩在地板上从身后将她抱住,“萧瑟,你从来都不信我,你只信你自己。如果你足够强大,我愿意站在你的身后,放开你,可是,你胆小自卑,一无所有还极其固执,没了我就是遍体鳞伤也不愿开口。萧瑟,你说,你是在折腾你自己还是折腾我?”
萧瑟的眼眶微湿,“简之,对不起。”
“萧瑟,我要的不是这几个字。”他的语气颇凉,低头吻上她的脖颈,修长的手指紧紧的地将她的握住,温热的液体却突然滑过她的肌肤,萧瑟被烫得抬头,“简之……”
林简之闭了闭眼,想要掩饰眼底的湿润,最后却只能自嘲地笑笑。“萧瑟,只有你有这种本事。”
他放开她,伸手摸到她的腹部,“你和他都是我的责任,我愿意承担,不需要你刻意的回避。萧瑟,我是你的丈夫,以前,现在,以后都会是。如果你难过,认为婚姻是坟墓,你该想一想我也在其中,我在陪着你煎熬。”
萧瑟的面色微微发白,林简之用力抱紧她,声音低沉温柔,话语中却又隐隐带着强硬,“我是你的丈夫,你不用,是要将我当做摆设吗?萧瑟,我告诉你,一次就够了,第二次你想都不要想。”
萧瑟的眼泪猛地落了下来,此刻,她突然明白,一直以来逃避的那个人是她。因为在乎,不敢妄想,因为害怕,不敢求证,因为胆怯,不敢面对,所以她不信他,也不敢信他,只好将自己紧紧地裹成一个茧,假装听不到,看不到,却还是被束缚住。
林简之向来是温和的,可这却并不代表他真的如此。
林简之抬手擦去她眼角的泪,“萧瑟,我再问你一次,你,回来吗?”
伏在他怀中的女子哽咽着微微点头,林简之蓦地轻笑,低头吻上她的眼睛,“瑟瑟,回家吧。”
“好……”她红着眼框,将眼泪滴在他的心上。
至此,一个人再也没有借口去假装坚强,另一个人也再不用故作从容。
一个一步,一个九十九步,不论谁多谁少终得百步的圆满。
林简之眼角湿润,微笑,“你终于回来了。”这是他在机场没有说出口的话,其实那时他想说,萧瑟,你终于回来了,那么跟我回家吧?可是他脱口而出的却是,欢迎回来。可无论何时,无论她二十二岁,还是二十七岁,她终归是愿意跟他回家。
巍峨宫中不见了君王美妃,可故宫依旧安在。

番外一

萧瑟在书房工作,林简之非常坦然地推门而入,“晚上想吃什么?”
“随便,你看着办吧。”林简之挑挑眉,思索,“好吧。”
他低头看着纸上的画稿,“苍山绿,洱海清,月亮白,山茶红,风摆杨柳枝,白雪映霞红。”
萧瑟停笔,问他,“怎么样?”
“很漂亮。”
林简之低头亲亲她的额头,“一会儿我叫你。”
“好。”
林公子开门出去,在厨房翻出一个小罐子,他打开,酸酸甜甜的味道勾人食欲。云南的新娘会在新婚之夜摆果酒,而今夜的新娘却在认真工作,林简之突然笑出声,“算了,也是物尽其用了。”
萧瑟坐到桌边,视线停留在某一道菜上。身旁的男人轻笑,“你尝尝怎么样?”
“雕梅扣肉,你什么时候学会的?”
“陪着你在云南的那几天。”
萧瑟吃下他夹过来的菜,“我竟然不知道。”
“是啊,可见你是怎么忽视我了。”林简之一手撑着头,一手捏着筷子给她夹菜。
萧瑟看看他的动作,再瞧瞧他唇边似有若无的笑,忽然感觉有些心惊肉跳,她猛地放下筷子,端端正正地看着身边抬头望过来的男人。
“怎么不吃了?”
她咳了一声,神色很认真,“简之,你想对我说什么?”
林简之安慰地冲她笑笑,“萧瑟你不觉得还是先吃完饭比较好吗?”
“好吧。”
萧瑟低头认真吃饭,吃完了,林简之收拾碗筷,她坐在桌边倒水,突然福至心灵。萧瑟的脸微微泛红,她走到厨房门边,看着背对着她的男子。
有些尴尬,“简之,我觉得吧,有些事不能急。”
“……”
“咳咳,林简之?”萧瑟觉得此刻世界都在偷笑。
正在洗碗的男人微微叹息,“好吧。”隐隐地她似乎听到一声轻笑。
萧瑟突然明白,她理解错了。将近二十八岁的萧姑娘突然觉得尴尬这两字被她完全诠释透了。
林简之转身看着她,“明天我们去把那个不必要的证件还回去吧。”
“……好。”
林简之抱抱她,笑出声,“真乖。”
“你现在是扮演大叔的角色吗?我可没有客栈小姑娘那么年轻?”
“那有什么关系?反正你会配合我。”林简之又补了一句,“突然觉得这样也不错。”
萧瑟笑。
不管是当时的少年,还是而今已成大叔的男子,从那个夏天开始,从他出现在她的视野中,林简之这三个字就再也没有离开过。

番外二

林易安未婚,没有子嗣,林家的长辈看着比他小的弟弟都有了孩子很焦急,每次或直接或间接地劝他,总是被这个温和的男人委婉而坚定的拒绝了。
林简之满月时,林易安回家看着窝在小床上酣睡的孩子,突然心绪百结。他突然想到她的孩子会是什么样子。
他和她还年轻,他还等得起。他这样想,只可惜,最后等到的却是他亲自送她离开。
“易安,再见。”至此,却再也不见。
已经会蹒跚走路的娃娃牵着他的衣角,“伯伯,伯伯。”
他低头,看着孩子的眼睛恍惚看到十几年前穿着粉色的裙子咬着手指望着他的女孩。
“哥哥,哥哥。”
林易安突然笑了,他伸手将简之抱起来,“简之想吃什么?伯伯给你买。”
“糖糖,糖糖。”
“好,糖糖,伯伯给你买糖糖。”
他压住孩子的头,不让林简之看见他狼狈的模样。很多年前,那个女孩说,“哥哥,我要吃糖。”
林简之被他养在身边,小小年纪听话乖巧,唇红齿白,眉目清亮,林爸林妈看着儿子的好教养又高兴又难过。他的哥哥,会不会就这样独自过一辈子?
简之十三岁时,伏在案上写毛笔字,十六岁散着长发的少女歪头眉目如春,“简之,你写的真漂亮。”
“是吗?那和萧叔叔比呢?”
少女微笑,“不一样的,爸爸和你的不一样,简之的像流水清亮,爸爸的像高山厚重。”
简之十六岁时,在书房翻看照片,一本薄薄的相册,封面有些老旧,装订地却很精致。他随意地翻开一页,一个眉目高傲,嘴角微微上挑的女孩呈现在他眼前,相片地背后写着‘卿可好?’。
“好看吗?”
“嗯。”
林易安微笑,“那和君君比呢?”
少年脸微红,“大伯认为她们如何呢?”
林易安拿过那本相册,随手拍拍少年的头顶,“姹紫与嫣红,你喜欢哪一个?”少年抬头看见他微深的眼睛,“在每个人眼中它都不一样,却同样的吸引人。”
萧念君望着少年漂亮的眼睛,“简之,我要走了。”
少年抿唇,紧紧地拉着她的手,他抬头清楚的看见她眼中的隐忍,他突然笑出声,“念君,你怎么这么狠?”
萧念君用力地咬着下唇,她低头,将那双修长白皙的手指从腕上抹去,“简之,我们不可能。”
少年静静地站在玻璃窗前,他看着渐行渐远的飞机,忽然发现姹紫嫣红开遍时,却原来是断壁残垣。
他此时十八岁,远隔的另一个萧家的孩子十五岁,细弱的身体支撑着所有的负担。萧瑟看着落在地上的检查报告,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慌席卷全身,她的手脚冰凉麻木突然不知道什么叫做温暖。
一声轻笑从她的身后传来,女人俯身将孩子抱住,“怎么这么胆小?究竟像谁?”
女人闭上眼,“谁也逃不过这个,总归是要面对的,只是我比较早而已。”
简之二十一岁时他看着树下的女孩,心底缓慢地浮现出另一个轮廓,他伸手,问她,“你是萧瑟?”
少女抬头,一瞬间眉眼清晰印在他的眼中,少年的心底渐渐冷静,不是她。
这是属于他们的初遇,不是在恰好的春日,没有所谓的惊鸿之色,有的不过是炎热的夏季,拥挤的人潮,可惜他却不知道此时这个女孩明白了什么叫做一见钟情。
七年后,林简之二十八岁,他们离婚一年,她也走了一年。他放下手机,脑中只剩下Dylan的那句惊讶,原来是她。
简之闭上眼,回想着过去的时光,他是在什么时候遗忘了萧念君,然后满心满眼只剩下了萧瑟。他记得,好像是他求婚时那个一不小心就流露出的欢喜。妻子,他的的确确将她当做妻子,除此还有另外一些东西,他此刻明白,那叫爱情。
风姿俊秀地男子站在英国的街道,一向睿智的头脑突然有些失灵,天空飘了雨,男子转身,微笑离开。
好吧,他承认,林简之没了勇气。
萧瑟,我尊重你的决定,可如果你不幸出现在林简之的眼前,那你将再也不可逃。
萧瑟,你现在怎么样?
过得好不好?
一日,萧瑟看见那张有褶皱的机票,她忽然心跳擂动,原来,那一日不是幻觉。
林易安将玫瑰放在碑前,他摸着照片上的女子,面色温柔,“小裳,她现在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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