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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禁心经-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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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魔声裂,坐中人皆如痴如醉!

虽然几番歌舞都赢得阵阵喝彩!恪宁看多了,也觉得索然了。待要起身离去,却听台上琵琶调弦之音。众人立时安静下来。连锦衾也顿了一下,抬头寻那调弦之人。但见帷幕又起,却又放下一段纱帐。一女子置身其中,影影绰绰,若隐若现。此刻众人皆屏息凝神,即便是银针落地,也听闻的到。

帐中女子先奏了一曲《江南好》。曲罢,她却并未停住,指尖微调,将清角转入变宫。一段引子之后,只听她轻启朱唇,唱道:“春从何处来?拂水复惊梅。云障青锁闼,风吹承露台,美人隔千里,罗帏闭不开。无由得共语,空对相思怀。”

那不分明的容颜映着满室红烛之辉,更显得那女子莫测遥远,令人望而兴叹。而这歌声低回婉转,幽咽动人。虽听上去有些平淡,但细微处用情细腻,感人至深,更令人叹惋。这一曲实在令恪宁太过意外。想不到这烟花之地,还能听到这样的仙乐佳音。恪宁只管自己呆想,其他人早已喧哗一片,纷纷向台上投掷银钱。更有甚者将那随身佩带的珠玉宝器也毫无顾忌的送与她。只听一旁的美妇人道:“诸位,云姑娘今日只能献艺至此。哪位若还想听,只能待下个月初了。来,云儿。”她回身一唤,那女子果然轻移莲步,出的帐外。她微低着头,不太看得清楚面目。只听她娇声慢语道:“云衣这厢先谢过诸位了!”说完一躬身,便要退回去。

“姑娘且慢!”一个清朗的声音从二楼上传下来。“不知如何,姑娘才能再为我等弹唱一曲呢?”此人话一出口,众人皆往二楼雅座上瞧去。但见一年轻公子于珠帘之后负手而立。恪宁看不清他面目,但这声音,身形,都让她觉得十分熟悉。那叫云衣的女子也是一愣,随即抬头望去。她这一抬头,台下众人立时便是一阵骚动。只见她年纪不过豆蔻。光滑细腻的额头与柔润的鼻子连成蜿蜒的曲线。媚眼如丝,波光流转。唇边略有一丝笑意,神情却又是万分淡漠。似是多情实则无情。

“这位公子,若要云衣再弹一曲,只需付些银两。云衣可为公子一人弹奏!”

“呵!”那人闻听此言,拊掌而笑。“我当是怎样,原来不过是要些银子罢了!那也容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我出银子,你奏与众人听,更是一段佳话了!”说着一抬手,旁边随从立刻跑了下来寻那美妇人道:“姑娘尽管开价便是,我们爷请诸位听曲儿了!”

那美妇人自然乐不可支。而云衣姑娘的面上却有了凝重之色。

“公子既然如此豪爽。云衣不敢怠慢。若公子愿出一千两银子,云衣便为众人演奏!”

此话一出,众人又立时静了下来。这一千两可不是小数目。难道那个人竟愿意吃这个大头亏吗?

“好。”那人想都不想道:“一千两就一千两!”随从立刻掏出一张银票压在那美妇人手中。云衣也大感意外,复又抬头瞅瞅那年轻人。

锦衾在恪宁身后一直一语不发,此刻忽然轻哼一声:“这些人自以为是豪客,其实不过是些搜刮了民脂民膏的无耻之辈!”

恪宁也不说话,只看那云衣如何应对。

云衣不慌不忙道:“公子如此瞧得起小女子,小女子万分感激。所谓千金易求,真心难得!这钱小女子不愿收入私囊,我将它尽数捐给苏浙水患的灾民们,也是略表自己的一点心意!”

此话一出,连恪宁都感意外。想来那年轻男子也觉得不可思议。竟然不顾身份,掀开珠帘,凝眉注视着那小小女子!恪宁一旁瞅见他面目,暗道:“果然是他!”身子不由向后退了退。锦衾察觉,轻声问道:“您怎么了?”

“没事!”恪宁转过身来,“我们回去吧!”






听风

夏夜的风送走了日间焦灼的热浪。天空朗朗,几颗星子摇摇欲坠。时而还有入夜才开的花的芳馨阵阵。恪宁却无暇顾及这一切。步履匆匆,任身后明媚的容颜逐渐显出薄怒。
“你就用走的,明儿早晨也赶不回上善苑!”
恪宁煞住脚步。回头看看他:“你不是说只要我想回去,你立刻就能送我回去吗?怎么现在才知道为难?”

“女人心海底针!一时要看热闹,一时突然就说要回去。你倒是看见了谁,就好像见了鬼一样!”

“没什么人,我只是想回去!”恪宁不再理他,继续向前。却被锦衾挡在街口。“不过是见到了熟人,你就怕得恨不得挖地洞逃走?”锦衾低着头,逼住她的目光。“是觉得他们看到你和我这样一个来路不明的小子在一起,让你失了颜面身份对吧?”

恪宁眸光一闪,冲着锦衾苦笑了一下。“我如今都已到了如此境地,还怕没有人在背后说我的什么闲话吗?只不过故人面不愿见,往事也不愿再提而已!”

锦衾冷漠的弯了弯嘴角:“我还以为你有重新开始的勇气,原来还是在逃避!不过也是个懦夫!”

恪宁自嘲的一笑:“重新开始?开始太多次了,然而结局都是可笑的,所以,开始已经没有意义了!如此,不去开始,就成了逃避吗?”

“夫人,你还是没有明白!你所有的苦难,都是因为那个人。你只要离开他,你就可以完全从痛苦中解脱,你再也不用背负这一切!”

恪宁沉默的望着那双对于她而言,太过美好的眸子。他太年轻,什么都不懂。

她缓缓张开手,眼神有一丝莫名的沉醉。“你知道,我感觉到了什么?”

锦衾一愣,看着恪宁奇异的举动,没来由的和她一样,悄悄伸开手指。夜风柔和调皮的从他们指尖穿过,缠绕着,久久不曾离去。

锦衾呆了一阵儿,忽道:“是风。”

“你能躲得开那风吗?”

“就算身手再好,也不可能躲得开风啊!”

恪宁敛去笑意:“那个人于我,就像是风。是这无处不在的风;这虚无缥缈的风;这让我一辈子都活在梦里的风。无法捕捉,也无法逃脱的风。

锦衾傻傻的看着她,心里却在暗暗回味这句话。她只是给他淡淡一笑。那夜色如此美,却也抵不过她这春风般的一笑。而春风转瞬即逝,那微笑却经久不去,萦绕心头,是见了绝对不会忘记的。

……

“福晋”背后一声轻唤。换做过去,恪宁会觉得万分安心,而现在只是觉得尴尬。
阿奇单人独骑,从茫茫夜色中赶来。

恪宁一直隐隐的怀疑着。自己和胤禩的那件事,就是阿奇告诉胤禛的。并且,绝对是以一种误会的眼光去表达的。可是,她又不愿意相信这一切是真的。可是阿奇越来越明显的惊慌失措,以及锦衾话中之意,所有的怀疑已经成了逃不了的成为事实。但是恪宁宁愿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想。无论阿奇是因为护卫她的本意还是另有内情,她都不能也不敢再探究下去。

“福晋,奴婢寻了您一天了。望您赶紧赶回府中。四爷在等您!”阿奇焦急的话中竟带出了多年不见得蒙古腔调。

“等我?”恪宁其实并不意外,但她必定装作有意外的样子。

“看来,一定是有什么急事!你的风马上就吹过来了!”锦衾在身后冷冰冰道。恪宁回头看他,但见他向前努努嘴。果然,远处的大道上,隐约有许多人向这边来。“阿奇姑姑!你每次都很及时啊!”锦衾补上一句。

恪宁脸色紧了紧。转身走到锦衾身边。阿奇一见,慌忙道:“主子,您不要再任性了!万岁爷敕封四爷为雍亲王的明谕,明儿个就会到府上。到那时您不在,不是太不成体统了吗?”

“哦……原来过不了几个时辰,您就是王妃殿下了!”锦衾笑了笑,冲恪宁道。

恪宁知道他在恼火。可敕封的确是天大的事情。无论如何,她到底还是那个四福晋。唯有无奈得看着锦衾。“你无处去,就先到上善苑等我。他们会好好待你的!”

锦衾抿抿唇角。语气干巴巴的说:“我不是无家可归得人,用不着你的怜悯!你去找你的风吧!只是要小心,不要反受了风寒!”说完,他头也不回,几步便消失在暗淡的夜色中。

待他走远,阿奇忽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奴婢有罪。主子,您有气,有怨,您尽可以撒在奴婢身上!您就是现在要奴婢的性命,奴婢也不会有半句微词。只要您回去,四爷在等您!”

恪宁看着越来越近的那些车马侍从,忽然觉得身子有点凉。夜太深,风也吹的越来越大。

“阿奇,你现在,事事都在为四爷着想啊。”她平静的声音荡漾开,却激起深重的波澜。
阿奇猛然间抬头,看到的是,有许多时候她都看不明白的眼神。

“到底是充什么时候开始的,你开始更愿意去维护他了?”
“没有,绝对没有!主子,奴婢都是为了主子您。奴婢绝没有自外于主子的心!更没有……非分之想!主子!”

身后车马声渐进。那急促似乎是在敲打着主仆二人的心。

“阿奇,你此时不和我说真话,或许你这辈子都不会有第二次机会!你还是不肯和我说吗?”

阿奇抬眼看那越趋越近的车马,再看看恪宁,她有片刻的犹疑,但也只是片刻。

“主子,奴婢什么也没有想。什么也不敢想。奴婢只是全都为了主子您!”

“阿奇,到时候,你就不能再怪我了!”恪宁凝视了她一会儿,忽然显出了一丝笑意,转身迎着那车队走去。

东方渐渐显出鱼肚白。那车里坐着将要成为王妃的,憔悴的女人。

红漆盘中有亲王福晋品制的朝珠。所用都是上好的御用东珠。散发出柔和典雅的色泽。恪宁盯着那珠子发愣。

送走了那些宫中宣旨的司礼太监。胤禛长嘘了一口气。戏码演足了,才不至于人前人后失礼。恪宁是个明白轻重的人,对于这样的脾性,胤禛其实摸得很清楚。有时候觉得,其实这个女人根本逃不脱自己的掌握。

“你即便是要出去,也该让阿奇陪着你才是!”两个人尴尬的相对而坐。终于他先开口。

“嗯。”出人意料的,恪宁几乎没有任何反应,不表示顺从,也不抵抗。

“这样就完了?你不接着说些什么?”胤禛对这种态度有点不好应对。

“觉得阿奇年纪也不小了。这么多年都疏忽了她。我想……”

“你想什么?”胤禛捧起一碗茶,对她与自己说话的口气觉得欣慰。

“我想留下她!”恪宁抬头留意他的神情。

胤禛抿了一口茶,迟疑道:“你怎么能留她一辈子呢?总该为她张罗下。她虽然年纪大了,只要你愿意,寻门好亲事也是不难的!就是让她以后仍然在府中,也没什么大不了。这个事儿,你自己拿好主意。”

恪宁低下头,再三琢磨要怎么说。但最后她还是决定直说。
“我想让她留在你,身边。”

“啪!”茶杯重重摔在几上。胤禛脸上却未显出太明显的怒色。只是那握紧的拳头,骨节都泛出青白色。

“你倒替我想得周到。什么时候你学会关心这些事了?”

“以前是我不懂事理,现在明白也不晚。其实,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也不少!你又何必在意?”

胤禛猛然站起身,抓起茶杯,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冲恪宁身上砸过来!

恪宁闪身一躲,虽没有被砸到,可那杯子撞在身后八仙桌上,撞得粉碎,溅了她一身茶水。湿答答的水珠顺着大红妆花缎的袍角滴下来。

其实他早就失却耐心,不想和她玩这种驯服猎物的游戏。只要他想,他可以对她做任何事。既然可以宠溺关心她,也就可以折磨蹂躏她!他那双细长锋利的双眸直直的刺过来。像是要将恪宁盯到骨子里一样。

“别以为我不会真的冷落你!如果你让我真的恨你……”

恪宁无所谓的偏过头去,他甩下一声冷哼夺门而出。

恪宁觉得几乎能听到那些水珠从自己身上滴落的声音。“滴答,滴答。”过了很久,兰贞才敢进来。忙着帮她换下弄湿的衣裳。恪宁任她摆弄,眼睛无神的盯着窗外。

“兰贞,你上回和我说的,那个戴先生的事情。他现在怎么样?”

“听说,他将要放了外任。过不了一些时日就要往南边去了。”

恪宁点点头:“这位戴先生既然能得到如此赏识,似乎真是为不寻常的人物。”

“福晋!”兰贞看着恪宁平淡的神色。心里悄悄一动。“福晋,他似乎一直孤身一人,身边没有人照顾。”

恪宁兀自一笑,看着小丫头将一地破碎收走。“你得设法让他自己和四爷说。如果让我说,恐怕又要挨茶杯了!”

“还有。”她想说话,却还是没来由的停顿了一下。一时间静下来,能听到廊下鹦哥学语的吱呀声。她却又笑了:“春喜和惜月都大了。多教她们些规矩。过些日子,让她们到书房伺候。”

兰贞抬头看了恪宁一眼。刚要说话。恪宁一摆手:“你们都离开了,我这里才清净。你不用为我担心。你只要办好分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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