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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棘鸟-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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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围场大门的时候,她耐心地等待着。把牛聚拢到一起赶走要难得多,因为它们又踢
                  又冲,常常把粗心大意的狗弄死。就是牧工干这个活儿的时候,也得做好费点儿气


                  力和动用鞭子的准备。但,是狗却喜欢赶牛这种富于冒险意味的活儿。不过,赶牛
                  的时候并不需要她,帕迪亲自参与这项工作。
                  但是,狗一直强烈地吸引着她,它们的聪敏是非常寻常的。大部分德罗海达的
                  狗都是苏格兰种的长毛大牧羊犬,棕褐色的皮毛,爪子、胸脯和眉毛是|乳白色的。
                  但是也有昆士兰种的蓝犬,个头儿更大,皮毛是带黑斑的蓝灰色。此外,还有各种
                  各样的长毛大牧羊犬和昆士兰犬配的杂种。热天一到,就要对母狗进行经过严格技
                  术措施的配种,使其繁殖、下崽;等到它们断奶、长大之后,便在围场内进行挑选。
                  好的便留下或出售,不好的便打死。
                  梅吉吹着口哨,把狗唤到她的脚下,在羊群后面把门关上。拨转栗色杜马往家
                  走。附近有一大片树林,都是桉树,树林的边缘偶或有些柳树。她欣然在骑着马走
                  进树林的荫翳之中,现在可以从容不迫地四下看看了。她快乐地眺望起来。桉树上
                  都是鸥鸟,它们尖叫着,拙劣地模仿着鸣禽;雀鸟从定一个树枝飞到另一个树枝上;
                  头顶黄绿色的美冠鹦鹉栖息在那里,歪着头,用闪闪发光的眼睛目送着她;黄(脊鸟)
                  鸽在松土中寻觅着蚂蚁,它们那可笑的尾声上下跳动着;乌鸦永远是那样让人心烦,
                  使人生悲。它们的叫声在百鸟和鸣中是最令人反感的噪音,毫无乐趣,只让人感到
                  一种凄凉:不知怎的,还使人心寒。这叫声使人联想到腐肉、污物和绿头绳,根本
                  不能令人联想到金铃鸟的鸣喉,要说象哭声倒是恰如其份。
                  当然,到处都是苍蝇。梅吉的帽子上戴着面罩。可是,她那裸露的双臂却遭了
                  殃。粟色牝马的尾巴总是挥个不停,它身上的肉也总是抖着、动着。马通过厚厚的
                  皮和毛也能感觉得到灵巧轻盈的苍蝇,这使梅吉惊愕之极。苍蝇是渴饮汗水的,这
                  就是为什么它使马和人如此苦恼。但是,人决不会任其象在羊身上那样为所欲为的,
                  所以,它们便把着作为更熟悉的对象了。它们在羊臀部的毛周围下卵,或者哪里的
                  毛又潮又脏,就在哪里下卵。
                  空气中充满了蜜蜂的喧闹声,四处都是闪闪发光的、急速飞动的蜻蜓,它们在
                  寻找产过卵的阴沟。优美而色彩绚丽的蝴蝶和飞蛾上下翻飞着。梅吉的马蹄踏翻了
                  一根朽木;她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朽木的背面,身上直起鸡皮疙瘩。那朽木的背面满
                  是吓人的蛴螬,又白又肥、今人作呕的树木寄生虫和鼻涕虫,大蜈蚣和蜘蛛。兔子
                  从洞中连蹦带跳地窜出来,又闪电般地缩了回去,蹬起一股白色的土烟;随后它们
                  又转身向外张望,鼻子急速地抽动着。再往前些,一只针鼹停止了寻找蚂蚁,在她
                  身边惊惶万状。愕然失措。它飞快地打着洞,几秒钟之内就看不到它那有力的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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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它逐渐消失在一根大圆木的下面。在它刨洞的时候,那滑稽的动作引人发笑。
                  它浑身上下的针刺都放倒了。以便能顺利地钻进进下,扬起的土堆成了一堆儿。
                  她从通往庄园的大路上走出了这片树林。灰尘之中有一片带深灰色斑统的东西,
                  那是一群胸脯粉红,脊背灰色的鹦鹉在寻找昆虫和蛴螬;不过,当它们听到她走来
                  的时候,一起飞了起来。它们就象是一片铺天盖地的浅洋红色的浪潮,胸脯和翅背
                  在她的头上掠过,不可思议地从一片灰色变成了一片粉红。她想,倘若明天我不得
                  不离开德罗海达,永远不再回来的话,在梦中我也愿意住在红翅背鹦鹉的扑打声中
                  的德罗海达……干旱一定会愈来愈严重的;袋鼠都跑进来了,愈来愈多……
                  这里有一大群袋鼠,约摸有2000只左右。鹦鹉一飞,把它们从平静的凝视中惊
                  起,大跨步地、优美地跳跃着,向远处跑去,其快如飞。在动物中除了鸸鹋,未有
                  能望其项背者,连马都赶不上它们。
                  每当陶醉于这种粗浅的自然研究时,她总是想起拉尔夫。梅吉私下里从来没有
                  仔细地思量过她对他的那种女学生式的热恋,或直接了当地称之为爱情,就象人们
                  在书中写的那样。她的表现和埃塞尔·德尔的女主角没有什么差别。在他那人为的
                  教士职业和她对于他的希望——使他成为她的丈夫的希望之间,有一道不可逾越的
                  樊篱,这似乎是不公平的。如果能象爹爹和妈妈那样与他住在一起,他一定会象爹
                  爹对妈妈那样地崇拜她;这一切是如此的顺理成章。梅吉好象从来不觉得妈妈有什
                  么值得父亲那样崇拜,然而他却对她崇拜之极。所以,拉尔夫不久就会明白,和她
                  住在一起比他索后独处要强多了。可是,她还不明白,在任何情况下,拉尔夫神父
                  都不会抛弃他的教士职业。是的,她知道找一个教士作丈夫或情人都是被禁止的,
                  但是她已经习惯于脱离拉尔夫的教职来考虑这个问题了。她那种正规的天主教教育
                  尚未达到讨论教士誓约本质的地步,而她本人并没有信仰宗教的需要,因此,也就
                  谈不上自愿地深入地研究它。梅吉在祈祷中并不能得到满足,他仅仅信守着天主教
                  的条文而已,因为不这样做就意味着将万劫不复地在地狱中受到焚烧。
                  眼下,在她那白日美梦中,她尽享着和他在一起生活、在一起睡觉的无穷乐趣,
                  就象爹和妈那样。这时,与他耳鬓厮磨的想法使她放开了意马心猿,在马鞍上不停
                  地胡思乱想起来。她把这种亲近想象成了狂吻,除此之外就想不出别的了。驱策奔
                  驰在围场上根本无法使她的性教育有所有长,因为远处狗的鼻息声,使一切动物的
                  头脑中都无法产生交配的愿望。其他的牧场也都一样,不经选择的交配是不允许的。
                  当在一个特别的围场中将公羊送到母羊中去的时候,梅吉就会被打发到别的地方去;


                  而看到一只狗趴在另一只狗的背上,那不过就是用她的鞭子抽打一下这对狗,不许
                  它们“闹着玩儿”罢了。
                  也许人类不具备判断哪样更糟糕的能力:是伴随着烦燥的不安和激动难耐的初
                  生乍萌的渴望更糟呢?还是以一种顽强的劲头务求实现其独特愿望更糟呢?可怜的
                  梅吉渴望着她不甚了了的东西:现实中有一种最基本的拉力,不可抗拒地把她往拉
                  尔夫·德·布里克萨特那里拉。因此,她作梦想着他,如饥似渴地思慕着他,需要
                  他;她感到悲哀,尽管他声称爱她,但是她对他是那样微不足道,他连看都不来看
                  她。
                  策马而来的帕迪打断了她的思路;和她一样,他也是往庄园那个方向去的,她
                  微笑着,勒住了粟色牝马,等着他赶上来。
                  “真是意外相逢啊,”帕迪说道,他那匹老花毛马和女儿那匹中年的牝马并辔
                  而行。
                  “是的,在意外了,”她说道,“旱情是不是还要严重?”
                  “我想,还要早。老天爷啊,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多袋鼠!除了米尔柏林卡那地
                  方,一定都是旱透了。马丁·金谈起要来一次大会猎,但是我不明白,一队用机关
                  枪的兵怎么能使袋鼠的数目明显地减少。”
                  他是如此和蔼,如此体贴人、谅解人,如此充满挚爱,而她极少在一个男孩子
                  都不在场的情况下和他呆在一起。梅吉还没来得及改变思路,便脱口问了一个拿不
                  准的问题,尽管她内心一直在打消着各种疑虑,但是这个问题依然折靡着她,使她
                  苦恼。
                  “爹,为什么拉尔夫神父不来看咱们响?”
                  “他忙着呢,梅吉。”帕迪答道,但是他的声音变得谨慎起来了。
                  “不过,教士们也有假日,对吗?他以前是那样喜爱德罗海达,我肯定,他是
                  想来这几度假的。”
                  “梅吉,从某一方面来讲,教士们是有假日的,可是从另外一方面来讲,他们
                  永远不离职守。譬如,他们一生中,每天都必须做弥撒,就算独居独处时也不例外。
                  我觉得德·布里克萨特神父是个非常聪明的人,他明白,在生活中走回头路是根本
                  办不到的。小梅吉,对他来说,德罗海达已经是有些时过境迁了。假如他回来的话,
                  这里是不会使他得到往日的那种愉快的。”
                  “你是说,你已经把我们给忘了。”她干巴巴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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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实际上并没忘。要是他忘记了的话,他的信不会写得这么勤,也不会打
                  听我们每一个人的情况。”他在鞍子里转过身来,蓝色的眼睛中充满了怜悯。”我
                  想,他不再回来是再好不过的,因此我也就没有邀请他,使他动归心。”
                  “爹!”
                  帕迪执意要冒一冒风险。“喂,梅吉,你梦想着一个教士是不对的,到了你理
                  解这一点的时候了,你的密保得挺不错,我认为其他任何人都不了解你对他的感情。
                  但是,你向我提问出疑问来了,对吗?尽管问得不深,但是足以说明问题了,现在
                  听听我的回答吧,你必须停止这种想法,听见了吗?德·布里克萨特神父起过圣誓,
                  我知道他根本没有打破这种誓言的意思,而你却误解了他对你的钟爱。他认识你的
                  时候就已经是个成年人了,你不过是个小丫头。喂,梅吉,就是到今天他也是这样
                  看待你的。”
                  她既没答话,脸色也没变。是的,他想着,没错,她真不愧是菲的女儿啊。
                  过了一会儿,她绷着脸说道:“可是,他可以不再当教士。这就是我一直没有
                  机会对他讲的话。”
                  帕迪大惊失色,简直不敢相信这话。尽管他的话十分激烈,但梅育相信他的脸
                  色比他的话还要激烈。
                  “梅吉!哦,仁慈的上帝啊,这是地狱里最糟糕的话!你应该上学才是,孩子,
                  要是玛丽姑妈死得再早些的话,我会及时让你去悉尼,至少让你在那里呆上两三年。
                  可是现在你太太了,对吗?可怜的小梅吉,我可不愿意让他们拿你的年龄开玩笑。”
                  他缓和了一些,接着往下说。他一字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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